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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义林又上来了,拿上来一瓶酱油,和他们说,我妈说了,你们这个调蘸酱不好吃,用这个。
义林转身又下楼了,三个人将信将疑,金莉莉先动手,用义林拿上来的酱油重新调了一碗蘸酱,调完用筷子蘸着放嘴里尝尝,挥舞着筷子叫道:“快换快换,差太多了!”
这一顿他们吃太多,也知道海南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打边炉了,新鲜的海鲜打边炉,味道真是太鲜美,特别是再配上蘸酱和小青桔,金莉莉说,我不想去大酒店吃了,我不想去外面吃了。
张晨笑道,那我们以后就经常在家里打边炉。
好,我赞成!金莉莉举手。
他们吃之前,本来是说吃完去看电影的,吃完以后,三个人谁也不想动,两边的邻居都不在家,义林她们母子又很早睡了,整个院子,除了他们这间房间,漆黑一团,显得很安静。
张晨把房间的灯也关了,三个人坐在走廊上聊天。
十二月份,风吹来已经有一些凉意,对海南本地人来说,现在已是冬天,他们都穿上了两用衫,但对他们这些大陆人来说,特别的经受过江南刺骨的寒冷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穿这一件长袖衬衣,再来一些凉爽的风,那就正好。
他们遥想,永城已经要穿大衣和棉衣棉裤了,我们那个鬼房间,风嗖嗖地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还是冷。
金莉莉说。
我们也一样啊,谭淑珍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到被子上,我笑她,就差锅盖和马桶盖没有盖上来,她就打我,打一打,才暖和一些。
刘立杆笑道。
三个人都庆幸自己现在已经来海城了,都对谭淑珍、徐建梅和冯老贵深表同情。
刘立杆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了海南,这里虽然很苦很累,钱么比永城是多了很多,但一比物价,其实也没有多赚多少,但人好像比在永城充实,现在叫我回去,我绝对不会回去。”
“我也不会。”金莉莉说,“我现在想起自己在轴承厂的日子,都觉得要闷死了。”
“张晨,你呢,你想不想回去?”刘立杆问张晨。
张晨没有回答他是想回去还是不想,而是说:
“记不记在剧团,我们天天怨天尤人,骂团里,骂局里,骂县里,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但到了这里,好了,没的怨了,你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好,是你自己有本事,不好,那就是自己没本事,满大街走着的人,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同事,没有一个欠你的。”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刘立杆说,“以前要是有人和我刘立杆说,你这王蛋,以后每天要洗楼,要整天看别人眼色,要像个要饭的,被人赶来赶去,我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哈哈,你们看我乐此不疲,每天没人挖苦我两句,冷眼看我两眼,我他妈的都不习惯了。”
“没错,你就是个贱人!”金莉莉骂道。
张晨想起来了,他站起来,回到房间,拉开灯,和金莉莉说,莉莉,你来看。
“干嘛?”金莉莉走了进来。
张晨从画夹里,拿出了前天画的那幅画,拿给了金莉莉:“送给你,挂在房间里。”
金莉莉拿着画,看着张晨问:“哪里来的?”
张晨笑道:“当然是我画的。”
“在这里画的?”金莉莉奇道。
“当然。”张晨有些得意地说。
“你到了海南,还有心思画这些东西?”金莉莉问。
“到海南怎么了?到哪里我也是一个画家。”张晨说。
“画家,哼,你知不知道,在这里,画家不值钱?”金莉莉说,然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改口道:“我是说,你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
“我就是条鱼,也要浮出水面,吸一口气啊。”张晨说。
“可你不是鱼,是鱼也不用跑到海南来了,在钱塘江就好。”金莉莉说着,把画放到桌上,走了出去,张晨愣在了那里。
金莉莉坐下来后,继续说:“杆子,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老师,还是个知名作家吧,有屁用,还不是连办公室都没有,我和你们说,海南就是这么现实。”
张晨看了眼桌上的画,把灯关了,走了出去,在黑暗里,他倚着栏杆看着外面,不再理会金莉莉。
金莉莉问刘立杆:“杆子,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不要问我,我现在每天已经没有思想了。”刘立杆说。
“你们看看人家启航,北大的,都晒那么黑了。”金莉莉说。
刘立杆叫道:“我们浙大和浙美的,也不差,也很努力啊。”
金莉莉冷笑道:“可你们是假货,人家才是真北大,我听林一燕说,陈启航马上要当他们公司的副总了。”
刘立杆和张晨都不响了,远处,那个鬼又在唱歌,这一次,他大概没有在打台球,而是在边上,边看边唱: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回家,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
第83章 需要八千块
第二天早上张晨醒来,发现金莉莉不在,他还以为她去上洗手间了,等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张晨爬了起来,看到桌上有金莉莉留的一张纸条:
“亲爱的,公司有急事扣我,我先回去了,你还睡着,就不吵醒你了。莉莉。”
金莉莉的纸条边上,就是张晨的那幅画,张晨把纸条拿起来撕了,把那幅画也拿起来撕了,都丢到了墙脚的垃圾堆里,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刘立杆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地上被撕碎的画,他回过头,看看床上的张晨,想问问他,想想又没有问,他摇了摇头,出去洗脸刷牙了。
张晨睡到午才起来,刘立杆问,莉莉怎么走了。
张晨瓮声瓮气地说:“公司有急事。”
刘立杆看了看地上的画,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等张晨洗脸刷牙回来,刘立杆问张晨:“今天我们做什么?”
“睡觉。”
“你不是刚刚起来?”
“还想再睡。”
“那总要先吃饭吧?”
“我不吃了,你去吃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晨的bb机响了,他看了看,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过了十几分钟,张晨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碗腌粉,和一袋卤菜,看上去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什么好事?”刘立杆问。
“刚刚我们谭总扣我,他和我说,昨天他把我的效果图给了望海楼的符总,结果符总今天就打电话给他,说是想约他和设计师再见见面,谭总认为我们的方案有戏。”张晨笑道。
“太好了!要是这个项目能拿下来,张晨,我和你说,赚多少钱无所谓,望海楼的装修是你设计的,这个牛逼了,作为设计师,你在海城,甚至整个海南的名气可就打下了!”刘立杆兴奋地说。
张晨嘿嘿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刘立杆说。
“人家是请我们,七点在望海楼吃饭,我现在去干嘛?”张晨奇道。
“天呐,张晨,望海楼的老板请你在望海楼吃饭?牛逼大了,你知道海城,有多少人想请他吃饭都请不到?”
刘立杆说着,把张晨带回来的几个塑料袋都翻了一下,叫道:“这么大事,你怎么就没买酒,不行不行,我去买酒,一定要庆贺一下,可惜莉莉不在。”
刘立杆起身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他提着四瓶啤酒回来,又买回了一些卤菜。
两个人喝着酒,突然就听到下面有人叫咿呀,急急地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清,只听到咿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赶紧跑下楼去,他们看到咿呀站在院子里哭,刘立杆问来的那人,出什么事了?
那人急急地和他们说,义林的妈妈给客人,示范什么炉子,结果那炉子就爆炸了,把义林的妈妈炸伤了,现在人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
刘立杆和张晨一听,心里一凛,他们都明白,一定是那个卡式炉b爆炸了,刘立杆急问,在哪个医院?
对方说是农垦医院。
张晨掏出了摩托车钥匙,说快走,我们过去。
刘立杆一把夺过了钥匙,和张晨说,你忙你自己的事情,我带义林去,对了,身上有没有钱?
张晨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塞给了刘立杆,刘立杆要还他一百,说你等会打车。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打车的钱,包里抽屉里找找肯定还有,你们先去,有什么事扣我。
张晨把义林抱到了摩托车后座,和他说抱紧杆子哥的腰,刘立杆和义林马上就走了。
刘立杆带着义林到了农垦医院,义林妈妈正在抢救,刘立杆问了医生,医生和他们说,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手上脸上大面积的烧伤,我们正在做紧急处理,给她降温、清除呼吸道异物和补充体液,因为患者同时还被很多的爆炸物……
“好好,医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你们就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医疗设备什么的,哎呀我不懂,反正就是尽全力治疗,求求你了,医生。”
“你是她家属?”医生问。
刘立杆拉过了一旁的义林,和医生说:“他是她儿子。”
医生皱了一下眉头:“有没有成年的家属?”
“我,我住在他们家。”刘立杆指了指自己。
“你们是什么关系?”医生问。
什么关系?刘立杆拍了拍义林的肩膀:“我是他哥。”
医生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刘立杆急了:“医生你问这么多干嘛,要交钱我去交,要签字,义林,医生让你在哪里签字你就签好不好?”
义林拼命地点头。
医生说:“那好吧,你先去叫押金。”
“多少?”
“千吧。”
“好好,没问题。”
刘立杆把口袋里所有的钱,包括张晨塞给他的,都拿出来数了数,也只有两千多,刘立杆和义林说,义林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开,哥哥去银行取钱。
义林点了点头。
刘立杆骑着摩托,跑了两家银行,因为是星期天,银行都不开门,那时也没有什么ta机,刘立杆无奈,只能扣了金莉莉,把事情和她说了,金莉莉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她说你别急,杆子,我来想办法,我保险箱有钱,但我不能动,我要去问夏总借。
刘立杆说好,那我过来你们公司等。
“不用了,杆子,你去陪着义林,别把义林又弄丢了,在哪家医院?我送过来。”金莉莉说。
刘立杆告诉了她在农垦医院,然后急急地就回医院,看到义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刘立杆松了口气。
刘立杆带着义林,去医院大门口等,过了十几分钟,老包开着车到了,金莉莉和老包下车,金莉莉把一万块钱交给了刘立杆,说是问公司借的,刘立杆掏出自己的存折,和金莉莉说,密码你知道,明天你去取了吧。
金莉莉叫道:“哎呀你先别管这些,快去交钱,这些医生,他妈的不见钱不抢救的。”
刘立杆赶紧跑去,缴费窗口,很多人在排队,刘立杆也不管了,他插到了最前面,后面一堆的人大吼,刘立杆抬起手和他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病人在抢救,对不起了!
刘立杆把押金交了,又跑到医生那里,把单子给他,然后才跑回医院大门口。
金莉莉、老包和义林三个人站在那里,刘立杆和老包打了个招呼,老包问怎么会炸去的?
刘立杆就把那人和他们说的,告诉了金莉莉和老包,老包点了点头说:“可能是产品质量的问题。”
“要死,那我们昨晚用,怎么没事。”金莉莉说。
“这产品质量有问题,又不是件件都有问题。”老包说,金莉莉和刘立杆点了点头。
金莉莉说要去看看义林妈,刘立杆说别去,现在谁也看不到,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吧,这里我和义林在就可以了。
“那好,有事情扣我,义林,要坚强哦!”金莉莉说,刘立杆和义林都点了点头。
金莉莉和老包走了,刘立杆想起件事,叫道:“莉莉!”
金莉莉停了下来,老包说我先去车上。
刘立杆走过去,和金莉莉说:“莉莉,张晨给望海楼做的设计,可能被确定了,晚上望海楼的符总,要请张晨和他们谭总吃饭。”
“真的?!”金莉莉叫道。
“当然是真的,本来张晨也要来医院,就因为这事,我让他别来,在家里准备准备。”刘立杆说。
“太好了!”金莉莉握着拳头,小幅度高频率地在胸前挥。
刘立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莉莉,你和张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没有啊,我们会有什么问题?”金莉莉奇道,“你想多了吧。”
“没有就好。”刘立杆嘿嘿笑着。
“对了,杆子,这么大的事,张晨为什么不扣我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