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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设计中心热闹了,大家站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人说,很可能这个龚雪,就是那个龚雪,演员嘛,都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葛玲骂道:“这金茂大厦,是写字楼,龚雪跑到那里去,她在那里开公司了?要是寄到上海的其他的门牌号,那还有可能。”
“那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真实的地址呢?在金茂大厦的,就不能是她朋友的公司?朋友帮她收一下衣服不可以?”那人不服气了。
“你是不是傻,那她用个假名就可以了,何必在地址上搞来搞去。”葛玲说,那人不响了,觉得也是哦。
“嗨,这还不简单。”另外一个设计师说,“我知道了,他们就是来偷版的,他们这公司,自己也是做服装的,来买衣服,就是要来偷版的,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张晨看了看她,笑道:“姐姐,你真天才,现在夏天都快过去了,这个时候出来偷版,这是准备明年夏天再生产?要是有这样的服装公司,这样的智商,你觉得他们做得进金茂大厦?连房租都做不出来吧。”
众人大笑,那设计师,被老祖宗说的满脸通红,缩了缩头,“哦”了一声不响了。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越想越觉得奇怪,他把这事,在MSN上和贺红梅说了,贺红梅回了一句:
“管他,买衣服就可以,你管她是谁,可惜我们没碰到这样的顾客。”
张晨想想也是,管他,买衣服就可以,每天买你衣服的,国内外加起来有成千上万,你还每一个顾客,都要去搞清楚她是谁?
想是这么想,但好奇心还是放不下,张晨想起来了,这掏宝网注册的时候,可是需要填写真实身份的,他拿起电话打给了郑慧红,把事情和她说了,问她,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龚雪,是不是真的是那个龚雪。
“别想,张总,这个我可查不到。”郑慧红说。
“注册的时候,你们不是都要求填写真实的信息吗?”张晨说,“怎么会查不到?”
“这是绝密的,谁都不能查,除非是公检法来,你就是打给马老师,他也不会给你查。”郑慧红说。
“谁要求你们这么做的?”张晨问。
“马老师规定的,他自己要是查了,他就要咔嚓,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了。”郑慧红说。
好吧好吧,不查就不查。放下电话,张晨心想,管他呢,只要你买衣服就是,龚雪就龚雪。
张晨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真人查不到,他就在电脑上,输入了这公司的名字,没想到连这个公司,在网上也查不到一点信息,哈,还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哈。
张晨摇了摇头。
这个龚雪,从此成了张晨他们半亩田的忠实顾客,每个月都会买不少的衣服,而且,尺码好像也开始乱了,大多数时候还是买的S码,不过,有时也会买M码,也会买XS码。
每次买衣服的时候,都是这样,直接下单,下单了就付款,从来也不会拖延。
不过,她虽然已经成为了张晨他们公司的名人,但也渐渐,没有人去探究她是谁了,习惯了之后,大家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每次单子来了,那营业员会大叫一声“龚雪来了”,设计中心的其他人,抬头看看,笑了笑,这事就过去了。
连葛玲也不会再跑到张晨办公室,把龚雪又下单的消息去告诉他了。
但变化还是有的,至少,他们再听到金茂大厦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会有微澜,似乎龚雪,在他们和金茂大厦之间,建立了某种隐秘的牢固的联系。
第1329章 八月
八月的杭城,骄阳似火,酷热难当,公历的八月,也就是农历的六月,俗话说,好汉不挣六月钱,就是嫌弃这八月的天气太热,这时候你还要在外奔波,说明你活得不怎么样。
民间还有一种风俗,立夏的时候要称一次体重,到了立秋,再称一次,要是你的体重轻了,说明你过了一个苦夏,到了立秋这天,你就要胡吃海喝,俗称贴秋膘,要是连秋膘也贴不了,那你基本就要过一个苦年了。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好汉,反正到了八月,他们很忙,比七月还忙。
夏天对很多行业来说,是需要慢下来,避高温的讨厌季节,但对建筑行业来说,却是难得的好季节,现浇的大梁和楼板,早上浇的,到中午就已经干了,室内刮腻子,也是后面还在刮,前面就已经干了,刮完后面,就可以打磨前面,到了晚上,就可以刷涂料或墙漆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做得出活的季节。
何况房地产行业,还有金九银十的说法,接下来的九月和十月,是他们的销售旺季,随着八月十二日的“国务院18号件”的颁布,整个房地产行业,都像吃了春药一样,猛然亢奋起来,大家就觉得今年的金九银十,特别值得期待。
刘立杆他们在全国的很多项目,都要在八月抢进度,争取九月和十月能够开盘,现在各地对房地产行业的监管越来越严格,捂盘不许,但你的楼盘没造到规定的进度,提前开盘也不行。
加上老谭九月份要结婚了,刘立杆总要给他留出一点准备的时间,很多事情,刘立杆就自己亲自上阵,让老谭后撤。
到了张晨这里,八月对他们来说,首先是要面对一个电力供应不足的问题,虽然他已经通过关系,把厂里原来的电路,从高沙村换到了下沙经济开发区,比较而言,已经比高沙村停电的次数要少很多,但也还是不能充足供应,不时地就要限电。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一两年,随着大量新的楼盘的投入使用,杭城居民家中,使用空调的数量大幅增加,这就使杭城的用电,陡然紧张起来。
在发展经济和保障民生之间,杭城市政府当然是选择民生优先,除了规定所有的大型商场、公用设施和机关事业单位的空调,不准低于二十五度之外,西湖边晚上的灯光秀也停止了,宝石山和孤山的漫天灯火黯淡了。
但还是弥补不了巨大的用电缺口,只能在用电高峰时期,对工业企业限制用电,白天的时候,实行休一停一。
问题是八月,也正是张晨他们生产任务最忙的时候,内销要开始备货秋冬装,而外销,直接就在出秋冬装的货了,如果休一停一,会让他们的很多订单不能按时完成,面对巨额的索赔不说,还会有客户大量流失的风险。
张晨和开发区管委会商量,管委会也很体谅他们企业的难处,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张晨他们可以不休一停一,但他们必须调整上班时间,把时间调整到晚上的十点,到第二天早上的八点,避开用电高峰期。
这样,张晨白天在动感地带楼上,小昭不在了,他不能不在,很多财务上的事情,都要他决定和处理,到了半夜,他就经常需要去下沙厂里看看,很多时候,干脆就拿个席子,铺在办公室的地上睡一觉,到了天亮,工人们快下班的时候,他再洗个澡去公司。
中间有事,赵志刚就会来叫醒他。
这一个八月,他既没有时间沉浸在缅怀小昭的悲伤之中,也没有时候,和贺红梅在网上和电话里卿卿我我。
贺红梅也很忙,她和张艺谋的合作确定下来了,是一部古装的武打片,她每天要去北图,收集大量的背景资料,整部戏的服装,在做到极致的绚丽之外,又要保持着细节上的考究和真实,她想先自己拿出一个方案,再带来杭城,请张晨帮助修改。
“那样我就可以,在杭城多住一段日子了。”
贺红梅说,为了做好和张艺谋的合作项目,她已经让雯雯,把其他所有的项目都推掉了,至少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前。
不是这个项目,能给她带来更多的收益,而是觉得,总要认认真真地做一件事,而不能老是在那些烂片中间混日子。
傍晚的时候,刘立杆回到了动感地带楼上,他走进了张晨办公室,张晨问他,谭大哥的请柬,都寄出去了?
刘立杆点点头说,谭淑珍他们都寄走了。
两个人坐了一会,正准备出去吃饭,张晨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是姚芬,姚芬急急地问:
“张总,你有没有看到小树?他手机一天都关机。”
“不在学校,应该就在赵欣那里吧。”张晨说。
“没有,这两个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人。”姚芬说。
张晨看了看手表,他说:“这个时间点,也可能已经回家了,我打电话回去问问。”
“好好。”姚芬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张晨打去了家里,电话是他妈妈接的,张晨问,小树有没有回来?
“小树?没有啊,有好几天没看到人影了,说是在画什么画,小树怎么了?”张晨妈妈问。
张晨说没事,他手机大概没电了,打不通,我有事找他找不到,他会不会在他爸妈那里?
“不会,他妈妈在我这里,她也没看到过小树。”张晨妈妈问,“晨晨,小树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这么大的人会有什么事,我再其他地方找找。”张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省得他妈妈再追问。
挂断电话,张晨想了想,他想起那天送小芳去上海浦东机场,小树和他说的话,张晨拨通了姚芬的电话,和她说,没在家里。
“姚芬,小树说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画画,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张晨问。
“哎呀,就是我这里,小树是在我这里画画,昨天晚上,画完成了,他哭了一个晚上,上午我去上班,看到他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没叫他,回来就发现他不在了。”姚芬说。
“你说小树哭了一个晚上,为什么哭?”张晨奇怪了,问道。
“张总,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姚芬说。
“好好,我马上过来。”
张晨赶紧把电话挂了,站了起来,刘立杆跟了出去。
姚芬的家在钱江新城,刘立杆他们自己开发的“锦绣钱江”小区里,小区刚落成半年,但钱江新城已经慢慢火了起来,月牙型的杭城大剧院落成了,新的市政府大楼和环球会议中心也开始动工。
这个小区,三分之一的人还没有搬进来,三分之一的人,永远也不会住进来,他们买这里,本来就是准备用来炒的。
已经迫不及待地搬进来的那三分之一,是真正需要住房的,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也顾不得小区的花园还在精雕细琢,花园里的戏水池,工人们还在贴着蓝色的瓷砖。
姚芬的家在“锦绣钱江”最里面的一排,也是这个小区唯一的一幢Loft公寓,开发商统一精装修,卖点是可以拎包入住,分给了姚芬之后,她马上脱离自己父母的家,拎包入住到这里。
小区虽然新,但树木遮天蔽日,这些高大的樟树,都是刘立杆从下面农村收来的,这是他们在钱江新城的第一个楼盘,这里的品质,决定他们后面几个楼盘的售价,所以刘立杆很用了点心。
小区的道路,是曲折的石板路,在高大的树木中间穿行,有曲径通幽的意味,他们抵达的时候,天将黑未黑,头顶蝉声一片,蝉声就是这样,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吵,反而会给人带来一种宁静。
小树说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画画,张晨觉得,这地方确实够安静的,外面新修的马路,连公交车都还没有通,路上也鲜有人迹。
他们到了五楼,刚走出电梯厅,走进走廊,一扇门就打开了,姚芬走了出来,好像她一直就支棱着耳朵,在静听着电梯的声音,电梯到了,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迎了出来。
张晨刘立杆和姚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房间,一走进去,两个人都禁不住噤声了。
他们看到房间里,和二楼直通的客厅的中庭,立着一幅高近三米,宽一米七八的油画,虽然因为室内的空间太小,退不开欣赏画的全貌,但画面传递出来的那种气势,还是一下子就镇住了他们。
他们看到,整幅画,画的就是小昭的头像,纤毫毕现,画面精细到连笔触都看不出来,清晰可见的小昭脖颈部的肌肤下面,那隐隐的青筋,和唇上那光晕一般的细密的绒毛,站在这里,似乎都能让人听到小昭蘧然停顿的呼吸,和警觉起来的鼻翼。
张晨禁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抚摸,却又缩着手,画面上的小昭,怔怔地盯着远处看,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的惊恐,似乎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她对这莫名的未知,感到悚然,也就是这莫名的未知,让她蘧然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小昭的背后,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张晨看出来了,这是悲伤的自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能看出自己浑身颤栗,悲痛莫名,就像他在机场,看着贺红梅的背影,就知道她的眼角挂着泪花一样。
“张晨,我的感觉真不真实?我怎么感觉到自己被吓到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