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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9点,安言抱着那条流浪狗出现在别墅门口,门卫给她开了门,佣人听到声响赶紧出来,还有人赶紧去给萧景打电话,一个个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安言的脚很痛,又累又饿,额头上都是汗,碎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整个人很狼狈。
刚到达客厅萧景就从门外进来了,她有些疑惑,今天这么晚了萧景才回来吗?
结果萧景满头大汗,脸色阴森地看着安言,佣人低着头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安言抱着那条脏兮兮的流浪狗站在客厅中央,而萧景站在玄关处,两人四目相对。
萧景眼中的安言是异常狼狈的,头发凌乱,露在外面的脚背也是脏兮兮的,怀中抱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流浪狗,也是全身很脏,眼神怯懦地趴在安言怀里。
他望着她,脸色阴沉,但是他却听到了心里重石落地声音。
“萧景,你怎么了?”她朝他走过去两步,因为脏的缘故安言不敢伸手去抓他卷起来的衣袖,只能站在离他不近不远地方。
萧景比她高出太多,他凝视着她,“你去哪里了?”
“我去看了我爸。”
===第100节
“为什么要自己开车?为什么不带手机?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萧景质问的语气让安言心微微一抖,她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就抓住了萧景的手臂,晶亮的眼睛像是有光,“萧景,我的车子被人弄坏了,我是走回来的,没有吃中午饭和晚饭,现在好饿啊。”
佣人听到这话在萧景的眼色下赶紧去准备饭菜。
萧景有时候觉得安言真的很傻,就比如现在,那条流浪狗还被她好好地抱在怀里,萧景脸上露出了嫌弃,“这东西给我扔出去。”
然后就有佣人上前来准备接过安言手里的狗,安喜嗅到一丝危险在安言怀里不停挣扎,安言抱着流浪狗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戒备地看着众人,包括萧景。
安言伸出手替流浪狗顺毛,低声安慰,然后看着萧景,眼里带着渴望,“它是我带回来的,只属于我,我保证它不会妨碍你。”
萧景看着她,心里止不住怒意滋生,冷冷地哼了一句,便越过她朝楼上走。
安言垂眸,有些失望,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哄慰着安喜让佣人带着它去洗澡,李妈低声安慰她,“太太,您别伤心了,先生听到您没回来找了您一个晚上,现在估计心里有气呢。”
听到这句话,她还是没忍住笑了笑,有些骄傲,“谁让他找了?”
找的结果还不是她自己回来了?
佣人看着安言高兴地朝楼上走去,摇了摇头,这一对夫妻真的很奇怪,男的平时一副冷漠的样子,可是听到了安言不见了那一瞬间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感不会骗人,那是……害怕。
那天晚上萧景折腾了安言许久,她在漫无边际的海域里沉浮,唯一的温暖来自于萧景,她觉得萧景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像是感受不到安全的小孩,一直在苦苦找寻希望。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明白萧景的绝望和压抑从何而来,他就像一个在垂死挣扎的人一样,折磨安言的同时也不放过他自己。
……
安言趴在方向盘上,回忆起过往的一幕,想起今早他说的话:你不见一次,我找一次,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再来几次,你就是死了我都不会管你。
事不过三。
其实昨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呢。
易扬受伤,安言去法国的事情只能自己办理,下午去办好了一切证件,路轻浅的夺命连环call打了过来,开场白就是,“安言,你昨天被人绑架强暴了?”
安言当时正从法国驻中国大使馆那高高的台阶上下来,闻言,脚踝狠狠地歪了一下,还好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她整个人估计会直接摔下去。
“路轻浅,你是巴不得我被人强暴?!”
“不是,只是我哥今早打电话给我说,你被人绑架了。”
当然,她早上还在睡觉,昨天宿醉,自然没有第一时间接到路轻绝的电话。
安言点了点头,“嗯,跟我无关,我是被牵连其中的受害者,根源是萧景。”
路轻浅在那端骂了句粗话,又有些不相信地问她,“可是我哥说,他为了救你,用一座城来换了。”
“什么?”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趴在方向盘上听路轻浅说,“啊,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你们家萧景用他手里所有关于地下城的生意都给了那个……”路轻浅不知道秦九,没说出所以然来。
安言却蓦地浑身一僵,呆呆地问了句,“真的?”
“我不清楚啊,我哥说的,不过我看萧景应该没这么好欺负才是,兴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听我哥的口气,他损失的确挺惨重的。”
她闭上眼睛,神情恍然,所以她今天其实不应该甩他那一巴掌?
“安言,你在哪儿?”
“法国大使馆。”
“……你要出国?”
路轻浅喝了酒之后就算不记得自己是谁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她昨天明明跟她说过,可路轻浅忘记了。
过了好一会儿,路轻浅才恍然大悟,“哦,你昨晚跟我说过是吧,你准备不让萧景知道悄无声息地自己去?”
安言起身,直愣愣地看着车窗外灰败的天空,低沉压抑。
“来不及了,他……”今早他像是随口一般地提起,说她在查法国地图。
现在想想,她自己都觉得那个理由毫无说服力,但他却没有再问了,安言希望他不在意,她有个周游世界的梦想他是知道的。
只是因为这些年身边只剩下了他,所以什么梦想都没有他这个人来的重要。
……
傍晚安言回去时,萧景刚从楼上下来,她眼里闪过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安言挎着包,想起今天下午路轻浅说的话,不由得一怔,张了张口,“萧景,你……”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准备吃饭。”
“哦。”她再度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异常,安言上楼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晚饭过后,安言看着起身去别墅外面接电话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拉着李妈,“他今天一直在家?”
“太太,先生大概比您要早回来一个小时。”
她点点头,随意走动了会儿就钻进书房去了,进去之后就将桌子上的地图收了起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看都看到了,要是收起来,反而不好。
于是又开始大大方方地研究起来。
郑夕拾的电话打了进来,安言看着这个号码心里咯噔了一下,接起,“喂?”
===第101节
“我听说你已经确定什么时候去法国了?”
安言将目光放在笔记本屏幕上,手指捏着太阳穴,“嗯。”
“那带我一起?还有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接了不说话,还直接给我挂了?”
对于这句话里的意思,她还没来的及反应,将将在脑海中回想起昨天晚上手机在她身上之前并没有看到过任何郑夕拾的电话。
书房的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打开。
安言握着电话,腾地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男人,捏着电话的手指蓦地握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笔直地朝她走来,直到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站定,安言退无可退,身后是橱柜,电话里,郑夕拾半天没有等到安言的回话,忍不住唤她,“安言,安言,我问你话——”
两人隔得极近,还贴着耳边的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萧景伸手就将她手里的电话拿了过来,她皱眉,郑夕拾又叫了她两声。
萧景充满了寒意的眸子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神情中的紧张,他勾唇一笑,薄唇弯起的弧度有些残忍,“你要去法国?”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言听了之后却莫名一颤,又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抵住了冰凉的沉木书柜。
郑夕拾很明显也听到了这道阴森沉冷的嗓音,叫了她一声,萧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眉目掠过浓重的冷寂,在她明显被吓住的目光中将那淡金色的手机直接猛地砸到地上。
“嘭”的一声,安言吓得狠狠地抖了一下,书房灯光明亮,不算大的手机屏幕瞬间裂开,她紧紧咬住下唇,看着那已经完全报废的手机。
萧景将手伸向她,安言眼泪立马落了下来,退无可退,嗓音轻颤,“萧景,你疯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个小时,他脸上还是有淡淡的巴掌印,不大看得出来,男人眼里甚至带着笑意,只是连笑都是冰冷的,“我疯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过两天就要去法国,甚至自己办好了一切需要的证件?”
那些需要的证儿和她自己的证就在这书桌的抽屉里,安言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可因为吓着了,身体微颤,“是,我必须去。”
他看着她摆在书桌上的地图,嗓音却蓦地柔和下来,但这柔和夹杂着让心惊胆战的阴柔,萧景拿过那一张图,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当着她的面撕碎,“你当我是什么?遇上安谨的事,你是不是任何人都不准备相信了?你只身一人去法国,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她闭了闭眼,豆大的泪珠再度从眼眶中滚落,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痕迹极淡的泪痕,嗓音带着不可忽略的颤音,“是,我不信,我不信你,我不信任何人。”
在所有人眼中,安谨于萧景来说都是一个祸害,安言知道这点。
而现在萧景,很明显知道她的一切计划,知道她要去法国,只要她要去请史密斯。
她不确定只身一人过去能做到什么,但是不过去的话就什么都不能做。
萧景靠近了她,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面庞,拇指将她脸上的泪痕抹掉,动作温柔,可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底却找不到一丝温柔,有的只有她都看不懂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失望。
安言不是很明白,只能安静地待在他怀中,身子僵硬,任由他的气息充斥她的鼻息,几乎就要剥夺了她的思维和呼吸。
男人手指捏着她的耳垂,看着她,“安言,你不是爱我么?可你今天说累了,你要去发过瞒着,你要去找辛恩*史密斯也瞒着我,你爱我却要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异国他乡?”
安言僵硬地待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萧景在偷换概念,她只是去找医生救安谨,不是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去异国他乡。
“我没有,我只是为了我哥……”
“好,你为了安谨,你为了安谨可你还是瞒了我,你害怕我对他做什么?害怕因为有我的存在容不下他,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愤怒地摔她手机开始,安言觉得,那温热的液体就止不住地涌上眼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害怕有,震惊也有,更多的是他发现这件事之后他眼中充斥着她看不明白的冷寂和孤勇。
像是突然之间妥协了什么东西一般。
她没说话,因为他都说对了,她无话可以反驳。
萧景冷冷一笑,撤回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指,另外一只手臂收紧她的腰,“安言,你不是爱我吗?那怎么会想到自己去法国?”
时间好像过的特别慢,安言像一只随时都准备作战的刺猬,这一次,连面对他都需要竖起自己的刺,她不敢抬手抹那又即将滑落眼眶的水珠,只能将头微微撇开,小声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我爱你,跟我救我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指望一个动不动就拿他性命来威胁我的男人去救他?”
这么多年能够无条件地支持安谨在医院里躺着她其实已经满足了,大概是认定了安谨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现在不同,她哥极有可能就醒过来了。
萧景听了她的话,下颌线崩的更紧,那目光幽深得几乎要将她漩进去,男人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身处摩挲,“所以我在你心中有这么不堪?”
曾几何时,让安言想起提起就骄傲的男人,什么时候在她心中变成了这样?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黑色挺括的衬衣上,抿着唇,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沉默就代表着默认,萧景看着她这副态度,忍不住冷嗤,“要是我没发现,你后天是不是直接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然后最好是我发现你不见了又满世界地找你你才开心,你闹了一次又一次还指望我能一直陪你玩?”
安言张了张口,发现什么也说不了,身体还是无法放松,周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质调味儿,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