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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吕思涵和小汉送走,这是对的,免得成为软肋。”侯沧海最近一直在观看麻贵留下来的视频,除了找了一个老谭外,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情报。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山庄近期来往车辆明显增加。
“兰花花能不能跟着去米国?吕思涵文化不高,没有出过国,这是一个大问题。她们三人在外面,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张跃武试探着开了这个口。
侯沧海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道:“其实也行,让兰花花过去住一段时间,顺便帮公司招一些可用之才。”
张小兰得知这个方案以后,态度非常明确,道:“我不去。”
侯沧海劝道:“你爸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要正确理解。”
张小兰态度坚决地反对道:“我的安全重要,我弟的安全重要,难道你和我爸的安全就不重要?要走,我们一起走。而且,吕思涵到国外,根本不需要我去照顾,花点钱,请个当地华人陪伴,很快就可以渡过难关。我平时在工厂,很少外出,外出还有冉姐跟着,不会出事。我不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的山南,一大恶人还能为所欲为。”
侯沧海道:“虽然理论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我们确实禁不起任何损失,特别是你和小汉,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你要理解我和你爸的一片苦心。”
张小兰恶狠狠地道:“我不去,要走一起走。”
沧海集团正在爬坡上坎的关键时刻,侯沧海这个掌舵人根本不可能在此刻离开,离开的结果就是集团分崩离析。
得知女儿选择,张跃武无可奈河,深觉无奈。在客厅的四人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之中。
楼下传来吵闹声,一直不停。侯沧海走到门口,站在走道上查看。保安队长安喜桂上了楼,道:“侯总,参加集资的工人想要见你?”
“让他们找小团姐。这件事情,我们集团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等着公安破案。”侯沧海知道此事无解,不愿意浪费过多精力。再加入受到张跃武忧伤情绪影响。
保安们就将参加集资的工人拦在楼下,小团姐和面条厂张厂长赶了过来,好说歹说将工人们劝到面条厂大会议室。
如今冠雄公司群龙无首,所有钱款和账册不翼而飞,公安已经立案,正在紧急追捕马海军。工人们前些天还抱着侥幸之心,如今所有侥幸的肥皂泡皆破灭,这些家庭刚刚勉强脱贫,又上当受骗陷入了灭顶之灾,不仅全家财富投入到深渊,还将从亲朋处借来的财富全部投入进去。他们明知道这事和集团无关,集团当初为了让他们脱离非法集资还曾经发出“集资和工作”只能选一个的威胁,可是到了绝望到极点之时,还是想寻求集团帮助。
工人们垂头丧气地跟在小团姐身后,脚步沉重,腰背弯曲,好不容易凝聚的精气神完全被击垮。侯沧海在走道上看得难受,想了想,又去敲开杨兵的房门,请杨兵代表集团作一些安抚工作。
六指一直在和安喜桂聊天,当张跃武、吕思涵和张小汉下来时,立刻跑向小车。侯沧海眼尖,发现六指腰间衣服鼓鼓囊囊,肯定臧着武器。六指在上车前,朝着楼上的侯沧海和张小兰招了招手。
张小兰看着父亲越野车远去,怯生生地问道:“我爸肯定希望我能陪着吕思涵和小汉到米国去。我拒绝他,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侯沧海握着妻子纤柔的手,道:“你已经很大度了,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不会接纳搞散自己家庭的女人。你不必自责,也不必给自己加上太多的职责。”
“我是心疼我爸爸,这些年,他明显老了。我也心疼我弟弟,这么小离开祖国,会变得没有根,成为浮萍。”张小兰将头依在丈夫肩膀上,道:“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多愁善感。这种情绪不行,明天我到唐州,既然有了两部委文件,我的想法就是大张旗鼓打官司。得罪唐州那些当官的也不怕,大不了以后退出唐州市场。破釜沉舟,说不定就能峰会路转。”
侯沧海支持了这个方案。
半夜,侯沧海和张小兰搂在一起进入梦乡。杨兵过来猛敲房门,敲得很用力,咚咚声传了很远。
听到如此大声的敲门声,侯沧海跳下床,顺手拿起放在床边的特制皮带,将开关打开,露出锋利的刀刃。
杨兵脸色凄惶,声带发紧,道:“集资人上吊自杀了。”
侯沧海道:“几个?”张小兰听到此言,喉咙一下就收紧,出不了气。
杨兵道:“一个工人自杀,悬在厂房梁上。脚下是遗书,说是败光了家里钱,对不起家人,以死谢罪。巡查保安发现的,认出是下午来综合楼的工人。没有通知家属,先给我打电话。”
这时,梁毅然也接到电话从房间出来,满脸严肃。
侯沧海、杨兵以梁毅然等人赶紧往厂房赶去。张小兰稍有犹豫,还是跟了过去。保安守在厂房门口,封锁住消息。
已经停止生产的厂房大梁上悬挂着一个中年人,身穿面条厂工作服。
侯沧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转过身,道:“先保护现场,不要破坏,通知辖区派出所,再通知家属。”
几个高管坐在厂房,相对无言。保安站在门外,等待公安过来勘察现场。侯沧海取出一句烟,自顾自抽起来。张小兰伸手接过香烟,哆嗦着点燃。点燃后,她用力吸,不停咳嗽。黑暗中点点火星闪烁,隐约可看见张小兰苍白的脸。
第408章 对抗
公安很快来到现场。
勘察完现场,家属被带进厂房。家属们悲痛万分,哭声如诉如泣,又如狼嚎般凄历,在空荡荡厂房里回响。越来越多的工人和家属在现场围观,他们没有如往常那样议论纷纷,享受意外事件带来的快感,皆沉默不语。非常熟悉的同事以如此悲惨的方式结束人生,让大家感同身受,给心灵带来极大冲击。
张小兰平时不吸烟,在特殊情况吸下这支烟,让她不停咳嗽。
梁毅然带着保安队长安喜桂,站在围观人群前,道:“大家回去吧,公安在这里处理。”一个工人问道:“梁总,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毅然道:“最后要以公安部门下的结论为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自杀的可能性最高。”
江州面条厂是封闭环境,很难藏得住大秘密,工人们都知道这是非法集资闹出来的烂事,将心比心,多数人都觉得一死了之倒是一个痛快选择,至少不用归还借来投资的钱。
遗体被运走以后,工人们也就散去。
在厂区的高管们来到小会议室,商量善后事宜。
杨兵是集团大内总管,在这种时候,原则上由其提出方案。看到挂在梁上遗体时,他就一直在心里推敲处置此事的方略,建议道:“这事从本质上与集团没有关系,但是山南传统人死为大,建议等到公安结论出来以后,给予适当补助。不是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补助。”
下午工人们来到综合楼反映诉求,若是自己出面沟通,会不会出现这种惨事?这个念头在会前一直如毒蛇一样盘在侯沧海脑海里。进入小会议室,侯沧海把这个念头狠狠地踢出脑海中。
他态度坚决地道:“我提两个意见,监保中心负责配合公安调查,这一块由梁子负责。善后工作由小伟哥负责,我说一个原则,参加集资的工人全部都是成年人,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肯定要由自己负责。沧海集团不能额外补助,按照厂里制度,参照因病死亡,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不能多给一分钱。不是我心肠硬,制度如此,不要随便开口子。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我建议办一个夜校,集团中层以上干部轮流到夜校上课,让工人们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不至于轻易被蒙蔽。夜校是强制性的,该去不去等于旷工。我们就只能做到这一步,弱者并不天生有理,他们必须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
张小兰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惨烈”的非正常死亡,心理同样受到了极大冲击。她原本想着用巧妙办法给参加集资工人某种援助,听到丈夫之言,立刻明白自己犯了“心软病”,文艺清新小青年可以犯心软病,大企业管理者必须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侯沧海几句话,统一了大家思想,然后各自按职责处理。
侯沧海定下大原则,杨兵在具体处理时还是选择更加温和的执行手段,委派小团姐代表江州面条厂领导在深夜安抚自杀者家属。
上班以后,生产继续进行,厂区内外秩序井然。
厂区内悄然多了几条警示标语——唯奋斗者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在张帖栏里有了第一期沧兰讲堂夜校班开课的通知,原则上每个工人在每年都要参加一期夜校学习,是否参加夜校学习将成为年终考核的课目之一,并且参加夜校学习将获得学习基金。
中午时分,侯沧海和张小兰单独在寝室吃饭。李前宏特意准备了浓稠的番茄牛尾汤,亲自送到寝室里。他将牛尾汤放下后,用手在围腰上搓了搓,道:“唉,昨天的事,心里不好受。”
侯沧海道:“你认识他?”
李前宏道:“怎么不认识,以前还是邻居。他这人一直比较偏激,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唉,有一个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他们家来了些亲戚,准备找公司要说法?”
张小兰惊讶地道:“为什么要找公司要说法?公司为了劝说他们退出集资,苦口婆心做了好多次思想工作。他们若是真要闹公司,那真是没有良心。”
李前宏道:“我就是听了一耳朵,没有听得太清楚。他们家亲戚有一个小孩应该是学法律的,恐怕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逝者家属若真要挑骨头,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侯沧海对此倒看得很开,不停安慰生气的张小兰。生气归生气,番茄牛尾汤挺好喝,侯沧海和张小兰各自喝了两碗。喝完了汤,侯沧海再次劝说妻子到米国去建立沧海集团办事处,张小兰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丈夫请求,理由很简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不能各自飞。
妻子态度坚决,侯沧海也就没有硬劝。
张小兰午休之时,侯沧海将冉仲琳叫到办公室。
问了一些冉仲琳的基本情况后,侯沧海道:“我有一个想法啊,还没有和你商量。今天特意征求你的意见?”
“侯总有什么吩咐?”冉仲琳很满意当前工作,听到侯沧海说法不禁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而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高薪工作。
侯沧海道:“我和山南二院比较熟悉,昨天和一个朋友联系了,她帮助我联系了山南医院骨科最好的教授,想送你儿子去彻底检查。沧海集团建有一个董事长基金,其实就是我来使用,我准备使用这笔钱,支付你儿子的治疗费用。”
山南二院是山南最好的医院之一,特别是骨科相当有名,只不过治疗费用很高,冉仲琳带着儿子去过两次,又放弃。
冉仲琳没有想到侯沧海会主动提出此事,愣了愣,道:“我儿子病情特殊,要用全套进口材料,当年报价一百二十万。我一直在筹这笔钱,还差五十来万了。”
侯沧海微笑道:“我知道你儿子的病情。目前质量最稳定的是德国产品,全套产品一百四十万。我已经派人给医院衔接,让医院那边预定。但是要等到你儿子去检查以后,把数据给厂商,他们才能开始按数据制做。大约前期有六十来万,三年后还有八十万,分批操作。”
“侯总,谢谢你。这笔钱可以在我以后的工资中扣除。”
“工资就不用扣了,你有虚拟受限股,以后分红之时,用分红款来抵这笔钱。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此事绝对保密,否则会让其他员工觉得不公平。包括张总,你也别提。”
冉仲琳从胸口到喉咙都开始发紧,有一阵想要哭泣的冲动。她意志力坚强,没有让情绪蔓延,道:“侯总,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管你得罪了什么人,有多大危险,只要治好我儿子,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侯总和张总了。我想要知道一些细节,以便作好防范工作。”
“你以后作预案时要考虑对方有枪的情况,一般他们不会使用,但是小心无大错。另外,不能让小兰落单,时刻都要跟随。下午她要到唐州,除了你以外,还另外派一辆车,朱强跟在身面。他是从山地快反旅出来的,听你指挥。”侯沧海再次叮嘱道:“今天我给你谈的事情要保密,不能让小兰知道,免得她紧张。你要把握一个原则,内紧外松。”
接受了任务,冉仲琳即兴奋又紧张。兴奋又多过于紧张,作为母亲,儿子就是她的生命,如今侯沧海愿意让儿子使用一百四十万的好产品,自己这条命交出去也无所谓。
用重金安顿了冉仲琳,侯沧海方觉心安。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