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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发自内心,是一个父亲的正常选择。他见女儿神情不太愉快,道:“二妹,你能去拿这个视频,爸爸很高兴。只是想起你妈,心情沉重。谢谢你,真心的。”
齐二妹与任强做了很多工作才拿到这一段视频,便是父亲看过视频也并不觉得太高兴。齐二妹心里有些忧伤,道:“爸,董事长还有事找你。”
侯沧海和谭军单独相见。
听罢陈杰正在买枪,谭军倒有几分紧张。枪是热武器,杀伤效率极高,防不胜防,若是陈杰有枪,那就极具威胁,必须要严密防范。
当侯沧海提出让任强和齐二妹陪在身边,谭军道:“恕我直言,董事长身边肯定有乌老大的人,任强和齐二妹真要在我身边,不等陈杰开枪,他们就会开枪了。放心,我既然知道陈杰有枪,肯定会小心提防,他应该没有太大机会。董事长肯定另有想法,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妨全盘托出,免得我们互相猜岂。”
“与聪明人谈话就是痛快。”侯沧海收敛笑容道:“跟着丁老熊、乌有义没有任何前途,只能是毁灭,以前你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毁灭就毁灭。如今不同了,你是父亲,还要当外公,毁灭将会深深伤害齐二妹。”
谭军早就将这些事情想得清楚明白,痛快地承认侯沧海所言是正确的,又问道:“董事长有什么指教?”
“任强的姐姐死于一大恶人的枪口之下。当时一大恶人是想要我的命,是任巧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我要复仇。”
侯沧海说到这里,停顿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没有往下说。
对于面对面谈话的两人来说,两三分钟时间不说话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谭军很有耐心,没有说话,静等下文。他的目标是脱离一大恶人,且能为自己以后寻找一条能与女儿永远生活在一起的道路,若是侯沧海提出要求与这个目标重合,那便可以接受,如果不能重合,那就另说。
侯沧海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江州非法集资案的真正操盘手是你,你带了约三亿资金进入股市,与邓哥、乌天翔合作,正在炒作岭东金地。”
这件事情属于高度保密之事,在一大恶人体系中,只有乌有义、乌天翔、邓哥、丁老熊和自己知道详情,其他几个大佬只是作为资本方,将钱交给乌天翔操作,并不知道具体操作情况。
谭军原本靠在椅子上,听到侯沧海所言,身体如眼镜蛇一般挺得笔直,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侯沧海道:“我不仅知道岭东金地,还知道岭西矿业和山南建材。”
谭军长吐一口气,道:“难怪方铁头一直将你作为头号对手。我不知道董事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不管用什么方法知道,都很厉害。”
“一大恶人这条船马上要沉了。王沟惨案中,他们将伤者扔进废弃矿洞里,挑战了人性恶的底线,警方在那个时候就盯上了他们。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只想说一点,距离他们覆灭时间很短了。”
是否透露警方情况,侯沧海思考了很久。经过反复思考,还是决定透露最基本信息,没有实在货,不可能赢得谭军信任,也不能诱使谭军反戈一击。所以,他先亮了股市底牌,震了谭军一把,这才亮出警察底牌,彻底说服谭军。谭军是聪明人,不用多讲,肯定能从一叶窥出全貌,做出正确选择。
这两记组合拳果然给了谭军很大的压力。他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考虑的事情多,意志力就显得弱一些。所以,谭军是枭雄的大军师,而不是枭雄本身。
谭军闭目思考很久,道:“董事长想让我做什么?”
侯沧海道:“在适当时候,听我指挥,你将手里股票卖掉,不和乌天翔玩了。”
当岭东金地开始不停涨停之时,谭军手里握有的股票就由三亿变成了接近五亿。看到账面上的财富,谭军也曾动过心思,将股票卖掉变成现金,玩一出人间消失,那么自己一辈子也就大富大贵,也脱离乌有义和丁老熊的战船。只不过这样做的危险性太高,受到重创的乌家和丁家绝对会如疯狗一样追杀自己,国内之大,能否藏身都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他将闪现出来的念头摁在心底。
如今,侯沧海提出了相同方案,让谭军心中一动。
谭军紧盯侯沧海,道:“我这样做是捅向乌老大心口的刀子,你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侯沧海道:“方案是与警方合作,彻底让这个黑社会团伙消失,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谭军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直接与警方合作,为什么要在股市上激怒他们,最好的做法应该悄悄进行。”
侯沧海道:“乌有义设了很多防火墙,我担心就算你与警方合作,也不一定能够打垮一大恶人。操作岭东金地能最大程度削弱一大恶人的实力,让一大恶人与其他大佬离心离得。等到一大恶人没有钱,变得虚弱,更容易对付。你相当于污点证人,我会与警方先谈条件,尽量让你能够抽身。此事后,还可以洗掉强,奸罪名。”
谭军道:“你在岭东金地上投钱没有?”
侯沧海道:“投了一些小钱,两三千万,与你掌握的资金相比小得多。”
谭军又道:“警方知道岭东金地吗?”
侯沧海道:“警方盯住的是刑事案件。他们没有关注股市。”
谭军哦了一声。
谈到这里,双方已经交了实底。
谭军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权了。若是拒绝此方案,侯沧海也不会放过自己。他的目标与侯沧海大部分重合,可以合作,但是大部分重合毕竟不是全部重合,所以他在脑中默默想着事情演变途径。
这是谭军人生中最大的一搏,成功了,他将获得新生,惠及自己和女儿。失败了,他将不可避免走向死亡,永远与女儿阴阳相隔。
第471章 停车场
交底之后,侯沧海与谭军进行细谈。
细谈时,谭军也给侯沧海交了底:丁老熊和乌天翔有协议,谭军代表丁老熊持有岭东金地的流通股,帮助乌天翔控盘。没有得到乌天翔指令,不能卖出,必须坚持锁仓。
乌天翔之所以要与丁老熊达成此协议,主要原因是他募集到的资金收购了岭东金地的法人股和未流通股后,资金还是有压力,没有丁老熊资金帮助,很难完全控制流通股。
能达成协议的主要原因则是丁老熊是乌有义最铁心的伙伴,合作二十年都没有出现问题,互相信任。
至此,侯沧海彻底了解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的方略:乌天翔和邓哥采用意向合作、四方联手、股权重组、通过上市公司互保、券商融资、个人锁仓等复杂手法,编织起控制岭东金地的资金链条。他们通过对法人股和未流通股的收购,实质性控制了岭东金地。股权重组后,岭东金地公司董事会进行了改选,作为法人代表的公司董事长是乌天翔的人,此人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地控制董事会,成为乌天翔得力助手。
侯沧海、杨兵和梁毅然都没有了解到乌天翔操作岭东金地的复杂手法,只是根据操作山南建材和岭西矿业的经验,充当了一只头脑简单的庄家吸血虫。当然,能成为一只庄家吸血虫得益于暗组以及汪海公司收集的大量信息,没有这个独特条件,也当不了庄家吸血虫。
得知乌天翔操盘思路以后,对策就相对简单:比乌天翔先一步套现,最终让岭东金地大崩盘,让操纵巨资的乌天翔亏得没有裤子穿。
这个计策非常毒辣,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谭军离开空调屋时,后背、腰带和裤子全是汗水,一颗心怦怦直跳,似乎要从胸腔里迸出来。他走到门口,又转身走了回来,望着稳如石头的年轻人,对侯沧海道:“你这是捅老虎屁股,摸毒蛇牙齿,后果严重到不可想象。”
侯沧海思绪在这一刻似乎穿越了时空,在不知名的地方逡巡。过了一会儿,他的思维才落地,道:“走到这个地步,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安全。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若是退缩,会被连皮带骨头吃掉。”
谭军眼光看向女儿,道:“要保护好二妹,不要让她参加这事。我能够出意外,二妹绝对不能出意外。你要保证这一点,不要让她做麻贵的事。”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侯沧海又道:“我让二妹送你,就送到门口。”
齐二妹单独送父亲在门口。在门口,齐二妹停下脚步,低声道:“爸,情况危急时,你想办法跑路。以前师傅还留得有两个很隐秘的退路,一直没有启动,应该万无一失。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躲着陈杰,他吸了毒,会很疯狂。”
“我这一段时间就变成缩头乌龟,哪里都不去。你也别来找我,平时用那台新手机联系。”谭军握紧女儿的手,道:“我现在很佩服侯沧海。他的年龄比我小两轮,胆子却是钢铸的,非一般人。侯沧海会吸引乌老大的火力,在他身边很危险,想办法躲远点。”
谭军离开后,侯沧海和齐二妹单独聊天,要求她退出暗组。齐二妹坚决要求参加保护父亲,等到父亲彻底安全后才退出暗组。
侯沧海无法说服齐二妹,同意了她的要求。
随后,侯沧海、梁毅然、齐二妹和任强在山庄里商量保护谭军的方案。以前主要是由齐二妹和任强跟踪谭军,现在增加了四个精干保卫,听从齐二妹和任强指挥,守在谭军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虽然笨一些,却是当今较为管用的法子。
办完了这些事情,天已黑。
侯沧海回到工业园区,在爸妈那里坐了一会儿,吃了母亲做的红苕稀饭和炒肉,又与小河小溪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寝室。
妻子张小兰前往唐州已经有多日,在此期间一直不肯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这让侯沧海非常郁闷。他一直想去一趟唐州,可是江州这边急事、难事、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又到了与一大恶人、丁老熊决战的关键时刻,还真没有时间前往唐州与妻子会面。
侯沧海给冉仲琳打了电话,询问张小兰方方面面情况。挂断电话后,他在空房子里转圈,思念妻子,恨不得马上将其揽在怀里,百般温存,消除隔阂。
转了无数圈子后,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进入清风棋宛。
这一段时间张小兰同样郁闷。唐州公安局破获中毒案以后,她当前的主要工作变成了重新树立公司形象、夯实销售体系和开发系列新品。操作这几项工作最适合的地方当然是在总部,由于不想与丈夫见面,她便将办公室设在唐州,遥控指挥沧兰万金。
这其实是表明心迹的信号,表明很生气,又不想彻底毁掉家庭。侯沧海看懂了此信号,因此也就没有心急火烧地丢下日益紧张的工作前往唐州。
进入清风棋宛,无影宗头像闪亮。
快刀手主动上前打招呼,道:“嘿,今天有空啊!”
无影宗没好气地道:“坏人出轨,还不肯认错,何以解忧,唯有下棋。”
“你先生不是坏人,肯定有他的麻烦事情。昨天我看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摧毁一个中年人比你想象得要容易得多,一场失败的生意,一拨突发的裁员,一个永不企及的房价,甚至,父亲的一次感冒,女儿的一个拥抱,肥皂剧中的一句台词,都能够摧毁一个中年人。”
快刀手最初是想要劝导无影宗,劝导过程中想起自己面临的巨大压力,深有所感,不胜唏嘘。
见到快刀手打下的句子,无影宗心如阳光下的糖果一点一点软化。她敲打键盘,写道:“不管外面世界多么险恶,女人还是需要呵护的,这两者并不矛盾,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当男人的都应该明白女人的真实想法。”
她写到这里,明白自己已经想要回家了。
“互相理解吧。来,开战。”快刀手觉得再聊下去就是另一种形式对张小兰的背叛,赶紧将心房包裹起来。可是,与无影宗聊天又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总能让他产生聊天的渴望。
楚汉战争开始,两人一边拼命撕杀,一边聊天。时间飞一般过去,等结束战争时已经是深夜。张小兰看着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莫名恐慌起来,心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若是让丈夫真正爱上了无影宗,那张小兰怎么办?”
侯沧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聊天记录通读一遍后,决定以后下棋归下棋,没有必要不停聊天。夜里,他在梦中还听到电脑里的象棋敲击声,声音非常逼真,让他一时分不清何是梦境何是现实。
起床后,侯沧海打开电视台,坐在床边给张小兰发了条短信:“起床了吗?”发完短信以后,他还是按照老习惯将手机放在一边,去洗脸漱口。这时,手机出现一条短信:“刚起床。”
电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