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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山愣愣地跟着出门,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下好像搞得有点大呀。
想了想,他还是跟林子洲说道:“林姨夫,俺们夹皮沟去年才刚刚发展,虽然稍微有了点成绩,可是一切才刚开始,现在就进行报道,合适吗?”
他当然希望夹皮沟能上报纸,那样的话,对后续的发展很有利,可以获得很多隐性好处。
道理就跟他登上报纸那次差不多,也算是难得的一种资源。
林子洲用手推了下眼镜:“青山,我准备对你们这里,做一个系列的追踪报道,所以能够从开始的时候就跟进,刚刚好。”
既然这样,那刘青山就没啥意见了,领着林子洲,在村子里转悠了好几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林子洲依旧兴致勃勃,还说明天要去公社和县里,找公社书记和县长,进行下一步的采访。
这位林姨夫,做事还是挺严谨的。
不过刘青山心里一动,就递了一句话过去:
“林姨夫,我们夹皮沟的发展项目,一直都是公社的孙洪涛书记,以及县里的郑红旗副县长跟进的,给予了我们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
林子洲点点头,表示了解,这种情况,他在采访中见得多了。
而且嘴里还嘟囔一句:“小郑啊,我们电话联系过。”
刘青山自然秒懂,因为郑红旗跟他也说过,有人通过他打听杨红缨,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位大记者了。
第二天,刘青山从山里回来,吃过早饭,就陪同林子洲去公社,然后再去县里。
正好有方便车,拐子爷爷、老支书、二彪子的父亲张连喜,还有二彪子,也都要去县里。
他们是昨天接到县里人武部的电话,去那里接人的。
二彪子的大哥,张龙,从南边的前线立功凯旋,县里要举行表彰大会,邀请家属和亲友出席。
看到拐子爷爷今天穿上军装,精神抖擞,老支书和张连喜也都穿着中山装,脸上喜气洋洋,刘青山的心中却不免有些黯然。
这么多人,林子洲一辆车,显然拉不下,刘青山就把自家的吉普车也开出来。
这下轮到林子洲惊讶了:我的天,居然连吉普车都有啦?
而且看着这辆车还挺新的,显然刚买不久,这是实打实凿的万元户啊。
想起了在刘青山家墙上看到的奖状,林子洲这才知道:人家那个万元户,肯定不是凑出来的。
他是记者,当然知晓很多内幕,有些地方为了凑万元户,就差把家里的耗子都算钱了。
刘青山开车在前面带路,车里拉着张连喜爷俩。
后面的林子洲车上,则坐着拐子爷爷和老支书。
边走边聊,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吉普车上,老支书就打开了话匣子,把来龙去脉,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这下子,林子洲更震惊了。
他忽然觉察到,自己似乎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昨天虽然进行了走访,但是重点放在了老支书和张队长身上,以为是他们这些村干部主导的呢。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前面开车的青年,才是隐藏在幕后的能人啊。
这样一来,报道的重心,看来要重新确立喽,眼下这个时代,就需要这样的青年……
前面的车上,刘青山也正和二彪子聊着,主要是聊一下,开春种植水稻的事。
寒地种植水稻,必须要用大棚提前育秧,这个倒是好解决,大棚是现成的。
另外就是旱田改水田,如果全都用人工挖的话,效率太差,所以二彪子建议购买稻田专用的拖拉机来翻地,
另外最低也得有个耙地机,用来平整稻田。
刘青山听了点点头:“行,到时候从合作社的公共资金里面出钱,估计到时候你还得跑一趟龙江那边。”
“大概三月初育秧,俺想在这之前,就把农机具买回来。”
二彪子想了想建议道。
“这样啊,只怕过了初五,你就得去龙江,正好给那边的徐教授拜个晚年。”
刘青山觉得这样也不错,二彪子认了徐教授当干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给拜拜年的。
十多里地,很快就到了公社,不过到了公社大院,车却进不去,院子里,一支秧歌队扭得正欢,那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
他们只好找个空场儿,先把车停了,然后也挤进人群看秧歌,这锣鼓喧天的,怎么也得等秧歌队撤了,才能办正事。
“青山,咱们夹皮沟,今年也要组建秧歌队。”
老支书脸上满是羡慕地说着,秧歌队不是说建就建的,服装道具啥的,全需要钱。
“那肯定没问题。”
刘青山也瞧得津津有味,这时候的大秧歌,还是挺有看头儿的。
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还有专门吸引人眼球和负责逗乐的角色。
比如舞着金箍棒的大师兄,扛着耙子腆着大肚子的二师兄,特别受小娃子的欢迎,常常引起一阵哄笑。
还有拿着大烟袋锅子的刁老太太,通常都是男扮女装,脸上贴个黑痦子,耷拉下来的长毛有半尺,就跟老妖婆似的。
秧歌队扭了好半天,这才又去别的单位拜年,公社的勤杂员还给发了两条烟,算作辛苦费。
等人群散了,刘青山这才领着林子洲进屋,反正老支书他们参加的表彰会是在明天,不差这一会儿。
“孙书记,过年好。”
刘青山打了个招呼,然后还伸出巴掌:“有没有压岁钱?”
“有,赏你一个大巴掌。”
孙书记假装瞪了刘青山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到林子洲身上:这位好像不是一般人啊?
结果刘青山一介绍,还真不是一般人,这种大记者,孙书记以前只是有机会在报纸上拜读人家的文章。
而且采访这种事,也不全是正面的,孙书记虽然觉得自己立身很正,可心里也是慌慌的。
刘青山介绍完就撤,倒是老支书留在这,负责一些沟通上的事。
他到外面跟二彪子去了一趟邮电局,果然收拾了一大包信件,基本上都是大姐夫的。
另外还有杨红缨订阅的刊物,正好前两期一起拿回去,估计老四老五肯定得高兴坏了。
出来之后,刘青山冲二彪子问道:“你大哥昨天打电话,跟你们说没说,退伍之后有什么打算?”
“好像是要留在县里哪个工厂,进保卫科,三凤,俺哥是战斗英雄,以后也能吃上供应粮,端上铁饭碗啦!”
二彪子显得很兴奋,他心目中,大哥张龙,就是全家人的骄傲。
刘青山却未置可否,他知道张龙的人生轨迹,很令人叹息。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子洲这才从公社出来,后面还跟着满面春风的孙书记,一直给送到车上。
看到刘青山,孙书记只是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重新出发去碧水县,到那已经是中午,刘青山想了想,干脆直接领人去招待所,先混一顿饭再说。
林子洲把工作证拿出来,招待所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就要给书记和县长打电话。
还好刘青山说明情况,正好中午时分,郑红旗也回来吃午饭,从门口走了进来。
“郑县长。”
刘青山招呼一声,在正式场合,他当然不能再叫郑大哥。
看到他,郑红旗不禁面上露出微笑,径直走过来。
没等他开口呢,刘青山就介绍说:“郑县长,这位新华社的林记者。”
“哦,林记者,您好您好,欢迎来咱们碧水县。”
郑红旗反应很快,连忙伸出手。
然后就听到刘青山又小声说了一句:“林记者是俺老姐杨红缨的姨夫。”
原来如此,郑红旗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弄得他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有这层关系就好办了,而且前些日子刚刚电话联系过。
聊了几句,一瞧林子洲就要进入正题,刘青山连忙朝老支书和拐子爷爷他们指了指,低声说:“还没吃饭呢。”
这不,名正言顺地在招待所混了一顿好吃的,刘青山留下林子洲在这做采访,他开车去人武部送人。
在人武部大门外下车,门口有战士站岗,说明情况,才被放行,不过人可以进去,车却必须留在外面。
人武部这边,也有专门的招待所,进屋登记,服务员查看一下说:
“张龙同志,就住在101房间,我带你们过去。”
“好好好!”
张连喜即将看到分别好几年的儿子,也格外激动,就知道一个劲点头了。
还有二彪子,也激动得攥紧拳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拐子爷爷,正了正军帽和衣领,虽然没有帽徽和领章,但是面对一位战斗英雄,他这个老兵,也同样心怀敬意。
咚咚咚。
服务员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屋里传出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服务员拉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张连喜激动地走进屋里。
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笔挺地站在那里,坚毅而火热的目光,也正向他望来。
“爹!”
“大龙!”
父子二人同时发声,然后,四行热泪是滚滚而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连喜用袖子使劲抹着眼睛,他想好好瞧瞧朝思暮想的儿子。
“哥——”
二彪子几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抱住大哥,眼里也满是激动和喜悦交织的泪水。
哥俩抱在一起,二彪子这才感觉到什么异样,从大哥怀里挣扎出来,两只手摸着大哥的双臂。
然后,他就感觉右手抓了个空,只抓住了大哥空空荡荡的衣袖。
第143章 选择
“哥,你的胳膊……”
二彪子嘴里惊呼一声。
“大龙,你这是……”
张连喜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胸口仿佛被重重敲了一锤,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就向后栽去。
幸好刘青山早就全神戒备,伸出双手,将他抱住,然后缓缓放到床上。
跟着,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扁扁的小铁盒,飞速打开盒子,拿出来一粒东西。
手指轻轻一捏,把外面的封蜡捏碎,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小药丸,直接捏住张连喜的下巴,塞进嘴里,还用手指头捅到舌头下面。
这是哑巴师父给他的药丸,里面有熊胆、麝香、人参等药物,最大的功效,就是强心。
差不多相当于速效救心丸吧。
只是速效救心丸这种神药,去年才研发出来,市面上还极为少见。
“爹,你怎么啦?”
二彪子都吓傻了,手足无措,就剩下哭喊了。
张龙还算震惊,伏在床边,伸出仅存的右手,搭在老爹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地跳动越来越强。
他的眼泪,也滴滴答答的,落在床单上。
大约两三分钟,张连喜口中啊了一声,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大儿子,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
“爹,你不能再激动了。”
张龙赶紧安慰父亲一番。
他知道,母亲去世的早,这个家全靠父亲支撑,四十多岁的人,就跟小老头似的。
本来想着参军入伍,搏一个好出身,帮着父亲支撑起这个家,可惜现在自己也成了残疾。
“爹,我没事,就是少了一只胳膊,干啥都不影响。”
张龙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反倒一个劲出言宽慰。
不过效果不大好,张连喜一瞧见儿子空荡荡的衣袖,心情就无法平静下来。
张龙狠了狠心说道:“爹,我们一个班的战友,有三个永远都回不来,跟他们相比,我少一只胳膊,又算什么?”
屋子里的人,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他们这才意识到战争的可怕,是真会死人的。
拐子爷爷也努力站直身子,然后庄严地敬了个军礼。
张连喜也被吓到了,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张龙的那只手,似乎要是撒开的话,就会失去这个儿子一般。
刘青山一瞧,这才放心,悄悄拉拉老支书和拐子爷爷的衣角,三个人轻轻退出房间。
三个人到了外间,在一个长条沙发上坐下,老支书忍不住摇头叹息:“唉,大龙这孩子可惜了。”
拐子爷爷则安慰他:“放心吧,政府肯定会妥善安置的。”
刘青山默默无语,他知道,张龙虽然被分配到县城的羽绒制品厂,进了保卫科,可是还没到九零年,这个厂子就倒闭了。
而张龙这个人,又极为重感情,和几位战友一起,默默地照顾三位牺牲战友的家属,每月按时汇钱。
因为这个,本来就市侩的妻子和他闹翻了,离了婚,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中苦苦挣扎,尝尽心酸苦辣。
为了当初对战友彼此的承诺,大半辈子都能坚守下去,确实是条汉子。
刘青山敬重这样的人,他们也许贫穷,但绝不卑微。
这一世,他觉得,有必要帮助张龙,摆脱原来的老路,让他能够昂首挺胸过日子。
等到101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