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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题,算你蒙对了。
第二道题,嗯,竟然也蒙对了。
第三道题,对了。
……
最后十道大题,竟然全对,满分。
徐校长抬头望了闷头吃饭的刘青山一眼问道:“在家跟你二姐学的?”
“嗯……大部分是自学。”
刘青山是真饿了,嘴里填满大米饭,吃得还真香。
毕竟在村里面,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大米饭啊。
徐校长又拿起英语试卷,虽然他不懂外语,可是手里有参考答案啊。
逐一对照之后,好像也没找到错误,单词也写得挺漂亮,又是满分。
我就还真不信邪啦!
徐校长又拿起语文试卷,吹毛求疵一番下来,总算是找出来几个小错误,还有,作文也必须扣几分。
120分的试卷,最后打了105。
可是,语文这个学科,满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徐校长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去西屋找出一沓成绩单翻了翻。
上学期高一的期末考试,整个高一组,语文成绩最高的是101分。
徐校长心里顿时大乐:想不到,万万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天才学生啊!
这要是在学校里的话,倾尽一中所有的教学资源,好好教导两年。
不对,不是两年,从今年开始,高中就要读三年了,好好教导三年,没准真能弄出个清北之类的大学生。
那就真破天荒喽!
自从恢复高考之后,县里还真一个考上清北的没有呢。
老徐越想越激动:不行,坚决不能叫这小子在家放羊,必须弄到学校来。
还在甩开腮帮子大吃二喝的刘青山,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出色发挥,想要在家自学的难度,又加大了。
等徐校长回到东屋,脸上的喜悦早就深深藏在心底,继续检查其它试卷。
终于,老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试卷,语重心长地说道:“政治还是有点差嘛,青山啊,你还是留在学校,加强学习的好。”
这工夫,刘青山已经吃饱喝足,一听这话,使劲眨眨眼睛:这话茬怎么听着有点不大对呢?
随后,徐校长就施展出自己多年来,从事育人工作的真本事,足足给刘青山上了一个小时的政治课。
从社会到学校,再到家庭和个人,掰开了揉碎了讲。
核心内容只有一点:你必须在校读书。
刘青山也好像有点明白了:该不会是我表现太优秀,被胡子校长看上了,非得拉着入伙不可。
以徐大胡子的一贯作风,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简直比山上的胡子绑票还厉害。
在刘青山的记忆中,这位徐大胡子校长,还认过两个干儿子,一个干闺女,都是那些因为家庭贫困而被迫中途辍学的学生。
认亲之后,他自己掏腰包供的上大学。
不好,老徐同志瘾头子一犯,不会也想认俺当干儿子吧?
刘青山硬着头皮,开始挑战徐大胡子的权威,怯生生地说着:“徐伯伯,像政治这种以背诵为主的学科,我完全可以在家自学的。”
“说什么呢,自学的效果,能比得上有老师教吗,还是你小子以为,自己比老师还强?”
徐大胡子又瞪起大眼珠子。
刘青山心里想:别的不敢说,单单英语这一门,俺肯定比现在学校的老师强。
可是这种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就好,要是敢说,徐大胡子是真敢踢信不!
既然不敢正面抗争,那刘青山就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徐大胡子都喝了两壶茶水了,还是没能说服这小子。
今天还治不了你了呢!
老徐火冒三丈,把衬衫袖子往上挽了挽:“臭小子,跑我这装老猫肉来了是吧,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到学校去。”
刘青山吱溜一下,立马躲到王阿姨身后。
啥玩意,正面硬扛徐大胡子?
刘青山能克服心里障碍,俩腿没打晃,就算好样的啦。
王阿姨就跟老母鸡似的护住刘青山,嘴里还埋怨:“我说老徐,有话好好说,跟孩子动什么粗?”
至于刘青山的爷爷刘士奎,他老人家早就躺炕头眯着了,不掺和。
徐大胡子也拿老伴儿没办法,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珠子瞪得都快成牛眼珠了。
“徐校长,俺保证能考上大学还不行吗?”
刘青山知道这么僵着的话,以徐大胡子的尿性,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行,必须是清北这样的名牌大学!”
徐大胡子也退了一步,他也瞧出来了,这个臭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要是逼得狠了,这种半大小子,万一搞起了对立,那就真毁了一个人才。
“我尽力还不成嘛,至少保证全校前三成不?”
刘青山又不是真学霸,哪敢随随便便夸下这个海口。
“不行!至少保证期末考试全校第一,不然就得回来上学!”
徐大胡子更干脆,然后直接找出纸笔,放到桌上:“来吧,立个字据。”
我怎么又一种卖身的感觉?
刘青山算是又一次领略了这位徐大胡子校长的做派,他估摸着,不签字的话,今天肯定出不了屋。
这时候,刘士奎也伸了懒腰,从炕上坐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立字据好啊,就和打仗立军令状一个道理。”
从老爷子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孙子考得更好。
这回更没的说了,签吧。
刘青山唰唰唰的,写好了一份保证书,然后,愁眉苦脸地双手交给徐校长。
徐大胡子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伸出大手,使劲拍拍刘青山的肩膀:“青山啊,在家千万不能松劲儿,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想必你也知道吧?”
“嗯嗯,我明白。”
刘青山点点头,还是这样和蔼可亲的徐校长,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比较舒服。
可是下一瞬间,徐大胡子就又瞪起眼睛:“臭小子,要是最后考不上好大学,我就把你抓回学校,哪怕复读个十年八载的,也得给我考上!”
我就说嘛,刚才肯定是幻觉,是假象,这才是徐校长的本来面目。
既然目的达到了,刘青山赶紧开溜:“徐伯伯,俺们爷俩今天还要赶回去,好几十里路呢,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和阿姨。”
“行,那我就不多留了。”
字据在手,徐校长也不再纠缠,又叮嘱刘青山一番,比如说:开学初别忘了来领书本,期末考试,必须参加等等,然后才放了人。
第23章 亲不亲老乡亲
出了徐校长的家门,刘青山顿时感觉轻松许多,面对威名赫赫的徐大胡子,感觉压力有点大。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对这一辈人的尊敬,他们对于事业的那种执着,那种无私奉献,真的可敬可爱。
骑车驮着爷爷,一路颠簸颠簸回到夹皮沟,天都快黑了。
当刘青山将谈好的条件告诉母亲后,林芝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二姐刘银凤也充满羡慕地说道:“三凤儿,要不我也在家跟你一起自学好了,你正好教我英语。”
刘青山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二姐,你跟我不一样,还是在校的好。你原本就只是差临门一脚,现在磁带都录好了,只要你肯下功夫,肯定没问题。”
“如果其他学科还能再提高一下,没准来年就能先放个卫星,考上清北之类的名牌大学呢!”
说到这里,刘青山甚至美美地想着:真要是那样,徐校长也就不用总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了吧?
听了弟弟的分析,刘银凤嘴唇抿了抿,然后用手一撩,将垂在胸前的两个辫子甩到身后:“明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二姐,俺信你!”
刘青山也攥着拳头打气道。
老四刘彩凤也不甘落后:“二姐,俺也信你,咱们拉钩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根小指,紧紧拉在一起。
看着二姐好看的脸上满是坚毅,还有小老四眉开眼笑的小脸儿,刘青山的嘴角,也开始向上翘起。
“哎呀,你们别在这碍事,我还要挂幔帐呢!”
大姐刘金凤风风火火拿着一根幔帐杆子进屋。
刘青山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大姐,你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然后,他就被刘金凤手持幔帐杆,跟拿着丈八蛇矛似的,撵得满屋子乱跑。
……
随着刘金凤就和高文学婚期一天天临近,整个家里都忙碌起来。
甚至说,整个夹皮沟这个小山村,都跟着一起忙碌起来。
平时村里娶媳妇嫁闺女啥的,一般都是赶到冬闲的时候。
一来秋收之后,手里多少有点余钱;二来,大伙都在家猫冬,人都比较闲。
像刘金凤这样,选择夏天结婚的,还真是不多。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大伙的热情,毕竟眼下大田的三铲三趟已经完事了,麦秋儿还得有半个月左右,也正好是农闲的时候。
一大早的,乡亲们吃过早饭,就开始往老刘家溜达了。
正所谓,红白喜事都不是一家办的,都是一个村儿的,必须帮着忙活忙活。
走到当街上,就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大伙不由得精神一振:这歌唱得真好听。
张杆子这个懒汉,也混在人群里面,他倒不是干活积极,主要是操办喜事,能跟着混点吃喝。
一听大伙讨论唱歌,张杆子顿时来劲了,昂着头说道:“嗨,你们不知道吧,唱这首歌的,那家伙长得才带劲呢,跟大明星似的。”
“名字叫得也好听,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尼古丁!”
说着,张杆子还使劲拍了一下大腿,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时代的农村,消息闭塞,有些事情免不了以讹传讹。
不过呢,村里还是有明白人的,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纠正张杆子的胡说八道。
“杆子你可别瞎白话了,人家叫李谷一,是位歌唱家!”
说话的这人可不得了,姓张名路,人送绰号“大张罗”。
此人生了一双小眼睛,薄嘴唇,能说会道,谁家要是有个红白喜事、大事小情啥的,都是他出头帮着张罗。
有时候,说话比队长张国富还好使呢。
那时候,基本上每个村子,都得有这种明白人。
既然是明白人,知道的当然也就多一些,数落起张杆子这样的懒汉,可谓是手掐把拿。
只见大张罗的小眼睛瞥了一下张杆子:“还尼古丁呢,尼古丁是香烟里面的一种有害物质懂不懂。杆子啊,我看你小子是抽烟抽傻了是吧?”
张杆子也不敢跟他犟嘴啊,人家是大知客,得罪不得,到时候公报私仇,给你分派个吃苦挨累的活计,找谁说理去?
一伙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刘家。只见窗台上放着一台崭新的录音机。
大伙都凑到跟前细瞅,瞧着磁带盒里,磁头带动磁带,一圈一圈地转着,都羡慕不已。
张杆子抱着膀儿嚷嚷着:“唉呀妈呀,这玩意是高级,自个就能转圈,要是叫俺这么转,早就转迷糊了。”
大张罗也愿意拿张杆子取乐:“这叫录音机,比三转一响还高级呢。三转一响,你知道都是啥不?”
“不知道。”张杆子晃晃脑袋,差点把头发里的大虱子给甩出来。
大张罗顺势扒着手指开始卖弄起来:“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这是三转,一响说的是收音机,录音机,比收音机还高级,你说话都能给你录下来。”
说话间,林芝笑眯眯地从屋里迎出来,身后跟着刘青山和刘金凤,手里各端着一个盘子。
一个盘子里装的是散糖块,花瓣糖球和橘子瓣糖之类,这些水果糖含着比较瓷实。
另一个盘子,装着香烟,是成盒的烟拆开了的,免得被谁顺手装兜里。
“大伙儿都来了,吃糖,抽烟。”
林芝热情地招呼着,东家嘛,太小气的话,会被村里的乡亲笑话的。
“哎呦,还是带过滤嘴的大前门,这烟讲究。”
张杆子可不知道啥叫客气,先剥了个糖球塞进嘴里,然后又拿了几根烟,两个耳朵上各夹了一支,嘴里还叼着一根儿。
大伙也就乐呵呵地点上烟,队长张国富瞧着张杆子那熊样,都觉得有点丢人,忍不住踹了他屁股一脚:“有点出息好不好?”
“俺都想往鼻子眼里再插两根儿了,抽着更过瘾。”
张杆子嬉皮笑脸的,根本就不在乎。
闲聊几句之后,大张罗就说起正题,他望着林芝说:“刘家大妹子,金凤的婚事,你家想咋操办,咱们先拿出个章程来,再分派人手,肯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林芝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刘青山:“以后咱家的事儿,都是三凤做主,你们商量着来吧。”
这下子,倒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