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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山这边,送走了维克多一行,回到家里,就看到二姐正在当院刷酱块子呢,还有奶奶和秋菊奶奶,也坐在小板凳上帮忙。
只见刘银凤拿着小刷子,一点一点的,非常细致地将酱块子上面的绿毛儿用水刷掉。
她的神情很专注,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鼻尖儿上还带着一层细小的汗珠。
看到这一幕,刘青山满意地点点头:二姐能沉下心来做事,他就彻底放心了。
在这种即将踏出国门,进入陌生的国度学习的时刻,而且还背负着上千万英镑的资金,换成别人,或是紧张,或是兴奋,只怕很少有能能够沉下心做事。
每临大事有静气,说的就是二姐这样的。
“到下酱的时候了,今个儿阴历是多少啦?”
刘青山忍不住笑着问道。
“三凤,这一晃儿都四月初八了。”秋菊奶奶乐呵呵地答着。
老太太现在是彻底融入了刘青山一家的生活,每天帮着做做饭,有时候去村里跟着忙活忙活,生活很充实,精神更愉悦。
因为在这个家里,以刘青山为首的那些孩子,真把她也当成了亲奶奶。
当地下大酱,也很讲究日子,一般都是四月初八,或者四月二十八,最迟也就是五月五端午节。
刘青山在盆子里洗洗手,也就跟着掰酱块子。
他们这边的酱块子,都是一个长方体,长度超过一尺,宽和高也有将近半尺。
有些孩子的脑袋长得比较方,就形容为“长个酱块子脑袋”。
一般都是春节前,就开始烀酱豆,所谓的酱豆就是当地产的黄豆,在锅里烀一宿,烀得非常软烂。
然后在用木头酱杵子,一点一点捣碎。后来就有一种手摇的小机器,专门搅酱豆的。
酱豆搅碎之后,就在面板上,摔成上边说的方形,用报纸或者牛皮纸包好,放到柜盖上边,等着时间慢慢发酵。
等天气暖了,屋里温度升高,进屋就一股酱块子的味道,这时候,就快要下酱了。
刘青山掰开酱块子,中间部分都黏黏糊糊的,这就表示酱块子发酵好了。
大酱好不好吃,发酵是关键。
把酱块子掰碎之后,就扔进酱缸里,加盐加水,最好是凉开水。
刘青山家人口多,主要是外来人口多,所以足足八块大酱块子,用了一口二缸,装了大半下子。
酱块子下到缸里,只能算是刚开始,忙碌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每天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酱缸。
用一个木头耙子,一下一下的,前后搅动酱缸里面的液体,这个过程,就叫打耙。
大酱好不好吃的第二个关键,就在打耙上。
勤勤的人家,早晚各打一次耙,每次最少也要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边打还要边用勺子,把上面漂浮着的脏东西舀出来。
这样等到大酱完全发酵之后,打耙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气,隔着好几家都能闻到。
要是比较懒的人家,不怎么打耙,大酱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贼拉难吃。
刘青山家,负责打耙的是母亲和奶奶,多数时候是奶奶。
老太太坐在酱缸前面,手中不紧不慢,一下一下捣着木头耙子,神态专注而沉静。
仿佛整个岁月,就一点一点的,从她的手指中流淌过去……
为此,刘青山还特意给母亲和奶奶拍了几张打耙的照片,留作纪念。
拍完照片,看着奶奶静静地坐在那打耙,脸上带着乐知天命的满足,刘青山也不免心生感触,轻轻哼唱起来: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
“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
伴着奶奶手里发出当当的轻响,刘青山的歌声,叫大伙都听得入迷,品味着岁月的艰辛和渴望。
刘银凤目光悠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等刘青山一曲唱完,刘银凤这才问道:“三凤儿,这什么歌,怎么没听过?”
“渴望啊,再过几年就该流行了。”
刘青山笑着解释,渴望这部电视剧,是九零年上映的,确实还需要几年。
说完他忽然感觉到,二姐刘银凤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渴望!
刘银凤抬头望望清朗的天空,目光似乎穿越大洋,到达大洋彼岸那个陌生的国度。
这时候,猛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渴望,这个名字好,三凤儿,我的那部新书,就叫这个名字好啦!”
是大姐夫高文学,嘴里大呼小叫的,透过他的近视镜片儿,都能瞧见那股兴奋的光芒。
“大姐夫,书写完了?”刘青山也有点兴奋。
这一年多的时间,大姐夫都在潜心创作,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吗?
高文学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完成第一部,我计划这本书,要写三部曲的,青山,你先帮我瞧瞧,我再修改几次。”
实际上,高文学前几天就把第一部完稿,只是一直没琢磨出来个恰当的名字。
直到刚才听到刘青山嘴里冒出来的“渴望”这两个字,立刻觉得十分恰当:由渴望而耕耘,再由耕耘而丰收,这不就是三部曲吗?
“大姐夫,我也拜读一下。”
刘银凤也兴冲冲地跟着刘青山,一起去高文学的那间小书房。
高文学搬出来一个纸壳箱子,里面一本一本的,都是厚厚的稿纸。
拧开钢笔,高文学在最上面写下了两个大字:渴望!
看着一尺多高的稿纸,刘青山点点头:算是大部头了,就是不知道内容咋样,能不能达到平凡的世界那种层次。
在书桌前坐下,刘青山接过高文学递过来的开篇,阅读起来,很快就沉浸在故事之中。
故事从七六年开始,以黑土地为蓝图,讲述了普通农村青年小山子,和他的同龄人一起,在变革的时代大潮中,挣扎拼搏的故事。
他们饱受贫困的折磨,他们渴望友情,渴望爱情,渴望幸福的生活……
等刘青山看完一本稿纸,就被旁边的刘银凤接过去。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刘青山才看了大半。
闭上眼睛,他轻轻揉着眼眶,脑海里面,依旧满是书中的人物和故事,在不停地交织变幻。
“三凤,你觉得怎么样?”
高文学有些紧张地盯着刘青山。
刘青山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也满是深深的渴望:“大姐夫,我觉得这部书,有拿茅盾文学奖的机会。”
第415章 这种状态已经有点疯魔
高文学的身子也因刘青山这句话而微微一颤:当下华夏文学最高的奖项,当属茅盾文学奖,是每一位作家的追求,他当然也不例外。
他知道,到现在,这个奖项已经办了两届,每隔三年评选一次。
获奖的长篇作品,每一篇都极为有份量,他能和那些大作家比肩吗?
刘青山瞧出来高文学的信心有点不足,跟着鼓励地说道:“从这篇里,我看到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
“看到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内心充满渴望,并且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去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现实主义题材,注定会在文学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刘青山给出的评价很高,从他一个过来人的眼光来看,大姐夫的这篇渴望,已经不比平凡的世界逊色。
高文学也渐渐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三凤,我信你,其实这部的人物原型,就是你呀。”
还有这种操作?
刘青山回忆一下里面的情节,还真有几分他的影子,也只能笑着摇头了。
“三凤,那你再说说,还有哪些方面需要修改?”
高文学摆出一副想要秉烛夜谈的架势。
刘青山也确实有许多想法要说,还有刘银凤,也在旁边进行一些补充。
三个人越聊兴致越浓,直到东方发白,这才相视大笑,各自回屋,倒头便睡。
随后的时间,高文学又进入到埋头创作修改的状态,整天除了解决吃饭睡觉和必要的生理活动,剩下的时间,都投入到创作之中。
这种状态,就已经有点疯魔。
刘青山一瞧,赶紧私下里告诉母亲:“大姐夫的营养,一定要跟上去。”
他知道创作的艰辛,真能把人给熬死啊,就像路遥,写完平凡的世界,就英年早逝。
一部书,就掏空了他全部的心血,一字一句,都是鲜血凝成。
丈母娘也心疼女婿,这些天,金凤出国了,一日三餐,都是林芝张罗。
早上一大碗牛奶,平时鸡蛋和瘦肉也不断,再加上新鲜的蔬菜和山野菜,营养足够。
在刘青山的授意下,吃完饭,林芝还会把高文学赶出去,到村外溜达一圈。
就算高文学再不乐意出去,丈母娘的话也得听。
看到大姐夫的生活挺规律,刘青山这才放心,算算日子,就送二姐去首都。
出发这天早上,夹皮沟老老少少的,都送出村口。
乡亲们嘴里殷勤嘱托,小娃子们都满眼羡慕,在他们心目中,银凤姐姐就是他们努力追赶的榜样。
“大家都回去吧,就算身在异国他乡,我也会想着乡亲们的。”刘银凤的神情也有些激动,挥手向人们告别。
“二凤,到了国外,别给咱们华夏人丢脸。”
老支书也挥舞着干瘦的手掌。
“二凤,到时候别忘了回来报效祖国!”
这是拐子爷爷的叮咛。
刘银凤的眼睛有些湿润:“放心吧,无论在哪,我永远都是一个华夏人!”
而小老四和老五,也都眼泪八叉地挥舞着小手:“二姐,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来啊!”
望着大哥和二姐坐上小轿车,两个小不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山杏忽然张嘴唱了起来:“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华国印……”
坐车一直到了县城,刘银凤的心情,这才平静下来。
开车送他们的是吕小龙,这时候才嘻嘻哈哈地开始说话:“银凤姐,我啥时候要是能去米国瞧瞧,那就算值了。”
刘青山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米国也不是天堂,只是有钱人的天堂。”
吕小龙摸摸后脑勺:“那我还是先努力成为一个有钱人吧。”
……
首都的一条老胡同里,响起咚咚咚的小鼓声,老帽儿骑着三轮,穿行在狭小的胡同中,车轮碾过斑驳的石板路,仿佛穿行在悠远的历史画卷。
鲁大叔坐在三轮上,手里拿着个小鼓,不时轻轻敲两下,嘴里吆喝一声:“收旧东西喽——”
在以前的京城,就有一种专门收旧货的行当,叫打小鼓儿的,就和他们现在类似。
“打小鼓儿的,我家有个罐子,你们收不收?”
一个大杂院的大门里,走出个老太太,领着两个人进院。
“老姐姐,这个坛子,您还是留着腌酱疙瘩吧。”
都不用鲁大师掌眼,老帽儿就把那个咸菜坛子给放了回去。
老太太顿时不乐意了:“瞧你那一脸褶子吧,管谁叫姐呢!”
老帽儿哈哈大笑两声,正要走人,却被鲁大叔捅了捅,悄悄指指墙角。
瞧着那里堆着一大堆破砖烂瓦的,老帽儿也是眼睛一亮:“这些瓦是谁家的?”
“公家修房子串下来的。”
老太太瞥了眼随便说道。
“那我们给您五毛钱,家里的房子有点漏雨,正琢磨着拣点回去补补呢。”
老帽儿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递给老太太。
那老太太立刻乐得眉开眼笑,还帮着他们装车。
等出了胡同,鲁大叔和老帽儿相视一笑,把那些没用的砖头扔掉,剩下完好的瓦片和瓦当都留下。
“这些瓦当不错,雕刻得挺精美。”
鲁大师拿起一片瓦当,嘴里称赞着。
所谓的瓦当,就是屋檐筒瓦最前面用来遮挡的圆形瓦片,起到装饰和保护的作用。
两个人骑着三轮车,把这些屋瓦运到史家胡同,刘青山奶奶家的老宅子里。
这里,已经堆放了不少建筑材料,都是他们每天一点一点弄回来的。
有砖瓦,也有些雕花的破旧门窗之类。
最大的,就是两个鼓型的石头门墩儿,上面的雕刻也同样精美,据老帽儿说,这俩门墩儿,以前是某亲王府门口的。
门墩儿是一座宅子的门面,从前的人是非常讲究的。
歌谣里面不是唱了吗: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除了这对儿门墩儿之外,老哥俩甚至还弄回来一个完成的影壁。
从上面的墙帽儿到最下面的基座,一砖一瓦,都完好无缺,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重新组装上。
中间的影壁心,则是一副岁寒三友图,古香古色。
据老帽儿师叔说,反正他小的时候,在哪个王府里面好像见过。
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