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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真不错,小家伙们一个个都收拾得干净利索,就是他们之中,大多第一次照相,所以一个个都紧张得不行。
“二牤子,放松,放松点!”
刘青山嘴里吆喝着,结果,坐在板凳上的二牤子太放松,一下子出溜到桌子底下。
忙活了一早上,这才算是把学生相都照完了,刘青山出了教室,这才发现,外面还围着好几十人呢。
“青山啊,先去二爷爷家,给俺们一家照张全家福。”
年纪最长的二爷爷张万福先发话了,随后是拐子爷爷,还有老支书和大张罗他们,也都跟着凑热闹。
刘青山干脆笑呵呵地一挥手:“行,每家都照一张全家福!”
一时间皆大欢喜,大伙都热切地讨论着,只有张杆子闷闷不乐:“俺就老哥儿一个,照啥全家福呀。”
大伙这次没有取笑他,也都觉得张杆子怪可怜的。
刘青山灵机一动:“杆子叔,可以在猪场给你照一张啊。”
“对对对,猪场就是杆子的家,那些小猪母猪啥的,就是杆子的亲人!”
老板叔终于还是没忍住,拿张杆子开涮了。
一瞧张杆子要急眼,刘青山就笑着跟他解释:“杆子叔,就照你穿着工作服干活的,多有纪念意义啊。”
这时候张杆子竟然有点忸怩起来:“俺那活儿实在有点埋汰。”
正这个时候,教室里面传出阵阵歌声,是杨红缨在教小娃子们唱歌。
反正就一个老师,所有科目,都是她一个人教。
小娃子们唱得正起劲呢:
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小喜鹊造新房
小蜜蜂采蜜忙
幸福的生活哪里来?
要靠劳动来创造……
刘青山笑着跟张杆子说:“杆子叔,劳动最光荣,劳动者也是最美的人!”
张杆子也咧着大嘴,拽着刘青山就走。
他忽然觉得,身上一下子就充满了干劲儿。
大伙也能感觉到,张杆子忽然之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于是也都不跟他争抢。
老板叔还笑呵呵地说着:“这个照相机可太厉害了,不光能照相,还能治病呢。”
“治啥病?”
大张罗搭茬问道。
“治懒病呗。”
老板叔指指张杆子的背影,惹得大伙一阵点头。
刘青山本来也打算去猪场转转,猪场和大棚,是今年合作社里的重点项目。
要是都弄成了,赚了钱,大伙的信心和干劲儿,肯定更加高涨。
同样道理,要是弄砸锅了,大伙的心气儿一下子就散了,以后啥也别想搞起来。
进了猪场,张杆子还要使劲拽刘青山呢,却被他甩手挣脱,自觉地去大门口的那个简易木头房子里,弄了点石灰,洒在地上,然后俩脚在上面踩了几下。
负责喂猪的队长婶子也赶过来:“青山来了,不用这么麻烦,你进来就行了!”
“婶子,咱们这猪场可不能大意,必须做好防疫和卫生工作,要是得了四号病啥的,那咱们这将近三百头猪,真就连窝端了!”
刘青山却不这么认为,老话说,家趁万贯,带毛不算,就是这个道理。
看来有必要拟定一个卫生守则之类,跟所有村民好好宣传一下,必须严格遵守,防患于未然。
三个人一边往里走,刘青山还提醒他们:“以后村子里的人没啥事,绝对不允许随便进猪场,就算是你们几个饲养员,每天进来也要做好消毒工作。”
“青山,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张杆子见刘青山说得挺严肃,就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杆子叔,前两年,咱们屯子里也瘟过猪,你还记得吧?”
刘青山决定用事实说话。
没等张杆子回答呢,队长婶子就神色大变:“咋不记得,大前年开春,俺家一头老母猪,一窝小猪羔,全都蹬腿儿啦,当时把俺心疼的,晚上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场呢。”
一边说,队长婶子还一边撩着围裙擦眼睛,提起这茬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养猪,都是家里的主妇,一瓢糠一把菜喂出来的,其中付出的艰辛,只有队长婶子她们这些人,体会最深。
张杆子也不敢再争辩了,对他来说,养猪场更是关系重大,能不能讨老婆,就拜托这些猪兄弟喽。
于是挑上粪挑子,张杆子开始干活,就是两眼总盯着刘青山瞅,表情一点也不自然。
刘青山指导了好一阵,最后才算是拍摄一张满意的照片:
画面中,张杆子迈着轻盈的步伐,挑着担子,脸上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至于背景,则是那一排排的猪舍,还有几只猪崽,透过铁栅栏门,向这边张望。
等照片洗出来之后,张杆子也乐得合不拢嘴,回家装到镜框里,好几十年了,这竟然是他的第一张照片。
这同样也是改变他人生命运的一张照片!
从猪场出来,刘青山去给二爷爷家照了全家福,回来的时候,看到场院上,一大群人正忙活着,于是也就溜达过去,准备拍两张。
像这种劳动的场面,最珍贵了。
这方面,刘青山已经有过深刻的体会:一张老照片,能带给人们一个时代的回忆。
场院里面都是老人和妇女,一个个坐在小板凳上,正编草帘子呢,那些青壮年劳力,都上山采山货去了。
这草帘子是准备冬天夜晚,用来苫大棚的,等白天阳光出来了,就把草帘子卷起来。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最低温度都在零下三十度,要是不做好保暖工作,大棚里的蔬菜要是冻喽,那损失就大了。
大头也在这边指挥大伙编草帘子,看到刘青山,嘴里立马吆喝一声:“三凤来给大伙照相啦!”
好几十人,就好像被孙大圣给施展了定身法,一个个全都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似的。
“大伙别紧张,该咋干就咋干,照出来的相片才自然。”
刘青山解释一阵,人们这才渐渐放松下来,有说有笑地开始继续干活。
他这才趁机抓拍了几张,顺便和大头聊了起来:“大头,怎么样,有啥困难没有啊?”
大头抓起一把地上的谷草:“三凤,家家种的谷子都不多,这谷草本来都是铡了喂牲口的,要是都编成草帘子,牲口吃啥呀?”
塑料大棚需要的草帘子,可绝对不是小数目,夹皮沟的谷草,都不一定够用。
“能不能用别的草代替,或者是做棉被苫大棚呢?”
刘青山和大头面对面蹲在地上,小哥俩商量着。
大头晃了晃大脑瓜子:“棉被的话,书上倒是这么说过,就是造价太高啦,暂时咱们整不起。”
这段时间,大头还是有进步的,起码懂得了不能完全照搬书本的道理,知道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
谁要再说大头是榆木脑袋,刘青山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第77章 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唉,要是有稻草就好了,稻草又软和又保暖,编草帘子最合适。”
大头还从书上看过稻草帘子,可惜他们这边暂时没种水稻。
一提到稻草,大头和刘青山不由同时想到了二彪子。
这小子也出去快俩月了,不知道学的咋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
小哥俩蹲在场院这正聊着呢,就看到一辆牛车,慢悠悠地从西边晃悠回来。
场院里的人便纷纷打招呼:“老蔫儿,这是干啥去了?”
赶车的叫张老蔫儿,为人老实,不爱说话,但是农活样样精通,为人也勤快,是个会过日子的。
“把秋天打的苫房草拉回来,来年老二要结婚,家里实在住不下,准备接两间房子。”
张老蔫儿嘴里说着,吆喝住拉车的老牛,也凑到大伙跟前,卷了一根烟:“这一上午把俺憋坏了,甸子上都是枯草和苇子,俺都没敢抽烟。”
守着林子和草甸子,平日里,村民们都很有防火的意识,尤其是春秋冬三季,都知道特别加小心。
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要是敢在野地里玩火儿,被大人知道,绝对能把屁股打开花。
“老蔫儿叔,你刚才说啥?”
刘青山好像隐隐抓住点什么,又一时间没想明白,就赶紧追问。
“俺刚才就说没抽烟啥的。”张老蔫儿吧嗒了两下纸烟说道。
“不是,是前面那句。”
“就是甸子上的草和苇子啥的。”
苇子,对,芦苇!
刘青山一拍巴掌说道:“苇子又轻便又保暖,咱们就用苇子编帘子好啦!”
夹皮沟西边,就是一望无边的大芦苇荡,里面的苇子,都有两米多高。
这玩意烧火也不禁烧,呼燎一把火,连一瓢水都烧不开。
偶尔也有用苇子苫房的,但是苇子跟苫房草相比,容易烂。
所以年年都在甸子上长着,也没人收割,以至于刘青山把这玩意都忘了。
“老蔫儿叔啊,多亏你提醒了,来,赶紧坐牛车上,俺给你照张相!”
刘青山心情大好,非得拽着张老蔫儿,要给他照相。
“那俺回家把中山装穿上去,那还是家里大小子结婚的时候做的呢。”
张老蔫儿一听是照相这么隆重的仪式,就要跑回家换衣服。
结果又被刘青山给拽住:“别啊,咱们就本色照相,生活气息才浓呢。”
刘青山和大头一起,把张老蔫儿摁到车上,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之后,发现车上还放着个破铁桶,探头往里一瞧,好家伙,里面竟然是半桶蛤蟆。
这种蛤蟆的肚皮上都是红色的斑点,俗称红肚囊蛤蟆,学名叫哈士蟆。
和山上的林蛙相比,个头小一些,营养成分也稍差,主要是体现在母蛙肚子里的蛤蟆油上。
哈士蟆也有蛤蟆油,只不过比较少。
在刘青山的记忆中,几十年后,他们这边别说林蛙了,连哈士蟆,都变得十分稀少。
归根结底,还是栖息环境的破坏,以及农药滥用造成的后果。
刘青山把手伸进桶里,捏出来一只,个头也不小。
再瞧瞧爪子,带着小疙瘩,于是又扔进桶里,这种是公的,肚子里没籽。
没籽就没有蛤蟆油,因为蛤蟆油虽然带着一个“油”字,却并不是脂肪。
主要成分是蛋白质,用来供应后代生长发育的,所以营养才会那么高。
“天亮了,蛤蟆都下水过冬,俺就是找个坑子,随便搂了几下,就弄了半桶,青山一会你挑点母的拿回去,你姐不是怀孕了嘛,正好补补身子。”
张老蔫儿直接把水桶从车上拎下来,放到刘青山面前。
这年月,大伙也不怎么喜欢吃蛤蟆。
一来是大多数人都嫌脏。
二来,吃蛤蟆的时候,公的最好油炸,母的酱炖,但是油小了也不好吃,而油恰恰又是最珍贵的佐料。
“行,那俺就抓点。”
刘青山也不客气,跑回家取了个搪瓷盆,倒了小半盆。
这月份天气凉了,蛤蟆也都懒洋洋的,不怎么愿意动弹,所以也不用担心蹦出去。
至于割苇子的事儿,暂时不急,最好是等草甸子的沼泽地都封冻之后,能禁得住人了,再干这活。
正好刚入冬的时候,气温还没那么低,大棚也用不着苫草帘子,时间还赶趟。
刘青山乐呵呵地把蛤蟆端回家,清洗两遍,再撒点盐处理妥当,中午直接就闷上了。
至于开膛清理内脏啥的,这个还真不用。
因为到这个时候,蛤蟆早就不进食,所以肚子里面非常干净,用当地老百姓的话来说,这叫“辟谷”。
不光是蛤蟆,就是冬天和刚开春的时候,捕捉到的鱼类,也都不用开膛。
加工哈士蟆,清蒸的话,总会有淡淡的土腥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酱炖。
刘青山往锅里倒了半勺子豆油,又舀了半勺子荤油,揪了两个红辣椒扔进去,再加一勺大酱,把酱香味炸出来,再放进蛤蟆,添水小火慢炖即可。
等中午放学的时候,小老四进屋就吵吵好香:“哥,你做啥好吃的啦?”
“去,把爷爷奶奶叫来一起吃饭。”
刘青山扒拉一下她的朝天辫,小家伙就乐颠颠跑了,等回来的时候,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当然还有杨红缨。
这个都不用刘青山吩咐,小老四和山杏,对杨老师可好了。
刘青山还炒了一个土豆片大辣椒,一大家子就挤在大炕桌周围,开吃。
“这是青蛙?”
杨红缨瞧着盘子里黑乎乎、而且还伸腿拉胯的蛤蟆,真不敢下筷儿。
“不是青蛙,是蛤蟆。”
刘青山还没开吃呢,所以就用筷子在盘子里翻找两下,往大姐碗里夹一只,还有老妈和爷爷奶奶,包括杨红缨碗里,都夹了一只。
他可不是随便夹的,挑选的都是母的,肚子里带着黑籽,黑籽上还裹着蛤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