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一位经验丰富的于把头来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搞得刘青山也有点犯难:到底该怎么说服于把头呢?
马车上的大拖网卸下来,好家伙,都是几十米长的大拖网。
夹皮沟的村民,年年都跟着水库这边冬捕,业务也都十分熟练,车老板子一瞧渔网,就忍不住说道:
“今年来新网啦,还是新网用着放心。”
水库的一名职工搭话道:“那是,老板子你忘了,去年咱们冬捕的时候,网眼坏了个大窟窿,跑了不少鱼呢。”
刘青山却听得心中一动,连忙询问:“大叔,那去年的渔网还能用不?”
“倒是补好了,不过有新的,谁还用旧的。”
那人也瞧着刘青山不大顺眼,居然敢不尊敬于把头。
刘青山一听,心里有了主意,找到张队长嘀咕一阵,张队长就又找到于把头:
“老于啊,反正咱们人也多,不如分成两伙咋样,你再给俺们找个地方,俺领一伙人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
于把头有点犹豫,毕竟冬捕这种事,还是比较危险的,要是掉进冰窟窿里,就没个救。
这时候,该刘青山添一把火了,他乐呵呵地嚷嚷起来:“正好分成两伙,咱们比比,看谁捕的鱼多。”
毛头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把头决定给他点教训,于是点点头:
“也好,你们再往北走五百步,那里水下有个大深沟,往年聚集的鱼群也比较多。”
想了想,他又叮嘱道:“老张,一定要注意安全操作,叫老吴领着你们这一伙。”
老吴也是一位老鱼把头,只不过名头没有于把头那么响亮。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走路有点罗圈腿,据说是总生活在船上,落下风湿的毛病。
张队长跟水库的人都熟悉,嘴里就跟吴把头闲扯:
“老吴啊,要不你还是别跟着了,你这姓不好,无就是没有,别把俺们拐得一条鱼打不上来。”
老吴头也不在意,嘴里毫不客气反击道:“老张,你不在锅台后猫着,跑这来嘚瑟啥?”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锅台都是土的,里面容易生蟑螂,绰号小强,俗称老蟑,跟姓张的张同音,所以常用锅台后,来埋汰姓张的。
大伙说说笑笑,分出来一半的工具,扛着往北走,车老板子赶着马车,再跑一趟,去拉旧渔网。
不到一里地,很快就到了,大伙先抄起板锹,清理冰面的积雪。
一会儿凿冰窟窿的时候,主要有两个大的:进网口和出鱼口,剩下那些穿针引线的小冰洞,就不用清雪了。
等露出冰面,就开始镩冰。
这活最消耗体力,俩人一组,抬着二十多斤的大冰镩子,一下一下,落在冰面上。
冰镩子通体都是铁的,就跟一个放大版的锥子似的,只是在上部为了方便抬着,焊接了两根横着的铁棍。
刘青山跟二彪子一组,小哥俩嘴里喊着号子,把冰镩子抬到半空,然后一齐用力,往下一掼。
噗的一声闷响,冰镩子就重重落在冰面。
周围的冰面炸裂出一个碗口大的小坑,然后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大力夯。
凿了二三十下,胳膊就发酸,脑门上就开始见汗,但千万不能把衣服帽子啥的脱喽。
那样的话,被刺骨的西北风一吹,最低也是一场重感冒。
干不动了就换人,歇人不能歇工具。
把冰窟窿里凿出来的碎冰,用铁锹清理干净,然后继续开凿。
冰层将近三尺,足足凿了半个多小时,大伙头上都跟顶着个蒸笼似的,腾腾冒白气。
每天一块五角钱的工钱,真不是好赚的。
猛听得哗啦一声,冰层终于被凿穿,冰面下的湖水,在巨大的压力下,咕嘟一声,从冰窟窿里涌出来。
大伙都是有经验的,早就往四下散去,要不然,鞋底子沾上水,直接就冻到冰面上了。
随着湖水涌出来的,还有十几条小鱼,都是些江白鱼和鲫瓜壳子之类,在冰面上拍打两下,然后就直接被冻住。
等到冰面上的水都被冻住了,大伙这才继续凿冰,将冰窟窿不断扩大,这里就当下网口了。
一共四组,同时开凿,冰面上,每隔几丈远,就要凿一个冰洞,这些都不用太大,只要能伸进铁钩子进去,拨动在水下穿行的木头杆子就成。
刘青山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冬捕,所以感觉很是新奇。
只见吴老头把长长的木头杆子和渔网连接起来,先把杆子从入网口竖进去。
杆子有三丈多长,正好伸到下一个冰洞口附近。
这里有人用铁钩子牵引着木头杆子,一点点向下一个冰洞口移动,带动着渔网,也一点点入水。
这个木头杆子,就相当于缝衣服的针了,渔网就是线,这些冰洞口,就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牵引着渔网,在水下行走。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冰天雪地里,竟然能想出这种捕鱼的方法。
据说这些方法已经传承千年,在隋唐时期,这边还被称作靺鞨的时候,史书就已经记载:扶木而行,凿冰而捕,
所谓的扶木而行,其实就是爬犁啊。
等到几十米长的渔网全部入水,大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凑到一起抽根烟,稍微歇歇。
理论上,只要冰窟窿凿得够多,渔网就可以在水下一直穿行,入网的大鱼也就会越多。
可是凿冰洞这活实在太辛苦,而且这季节天短,下午四五点钟就黑天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才成。
等渔网在水下穿行百多米,就渐渐接近了出网口,这边也早就凿好了一个大冰窟窿,作为出鱼口。
而且还竖起了一个大绞盘,三匹马拉着,一圈一圈在冰面上转圈,利用绞盘,把渔网一点一点拖出水面。
所以不仅要雇人,还要雇马的。
一网鱼,多的有好几万斤,靠人力,肯定拽不动的。
这时候就用不了多少人啦,主要是靠马力,所以剩下的闲人,都往那边溜达,于把头他们那边下手早一些,现在已经快出鱼了。
刘青山当然要跟过去,等到那边一瞧,渔网已经拖上来大半,这时候肯定是不会上鱼的,鱼都会聚集在网底。
感觉这边的气氛好像有点凝重,于把头盯着拉绞盘的那三匹马,正发呆呢。
他是行家,隐隐觉得,今天这几匹马,拉得有点太轻松。
这就证明,水下的网比较轻,只怕里面的收获不会太大啊?
“出鱼喽!”
伴着有人一声大吼,一条大胖头鱼在渔网中被拖出水面,看样子足有十多斤,有力地拍打着尾巴。
“不错不错。”
大伙七嘴八舌地称赞着,然后就看到令他们震惊的一幕:整个渔网都被拖拽出来,网底只有寥寥十几条鱼,看样子,都不足百斤。
这十几条鱼,继续在冰面上被拖拽着,向绞盘那边滑过去,大伙都看呆了,以至于,赶马的人,都忘了喊“吁”。
怎么会这样?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于把头就觉得两腿一软,整个身体里面的精气神儿,仿佛瞬间被抽空一般,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地上一层水呢,是随着刚才渔网一起带上来的,水下是冰,所以十分光滑,于把头就坐在这上边,跟打出溜滑似的,向着出鱼口滑去。
那里,仿佛就是万丈深渊一般……
第120章 美味鱼刨花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被那点可怜鱼获给惊呆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眼瞅着于把头坐在冰水上,就跟一座雕像似的,慢慢滑向冰窟窿。
就在距离出鱼口只剩下一米的时候,旁边猛地冲上来一道人影,俩手使劲推在于把头的双肩。
力道很大,把于把头推得腾空而起,身体越过一米多宽的出鱼口,落到另外一边的冰面上。
而推人的刘青山,虽然借了点反作用力,但是他前冲的势头太大,还是继续滑向冰窟窿。
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惊呼着奔了过去。
刘青山抓住有人递过来的铁锹杆,啪叽啪叽踩着冰面的积水,走到安全地带。
另外一边,于把头还坐在冰面上,两眼失神地发呆呢。
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有点大。
水库的职工七嘴八舌劝着,也没啥作用。
“于主任,俺们那边还有一网呢,也是你给选的地方,没准有大收获呢。”
刘青山的话,立刻给于把头又带来一丝希望。
他挣扎着想要从冰面站起来,结果身下发出刺啦一声。
原来是裤子沾湿之后,直接被冻到冰面上。
大伙也不敢笑啊,拿着铁锹慢慢出溜,算是把他给弄起来,裤子表面硬邦邦的,好在里面的大棉裤没湿。
于把头也顾不得这些,闷头往刘青山他们那边跑过去。
跑了两步,他才想起什么,回头朝刘青山望望:“小伙子,谢谢拉。”
他太清楚掉进冰窟窿里的后果了,这一身棉衣,沾上水之后,肯定沉底,头顶都是厚厚的大冰盖子,结果可想而知,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啊。
“谢啥,大伙就是没反应过来,要不然肯定都会出手,以后咱们还要于把头领着捕鱼呢。”
刘青山觉得,像于把头这样的能人,就此黯然离去,实在太可惜,自然要宽慰几句。
“嗯,是个好小子。”
于把头扔下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
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毛头小子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想想,人家最初说的还挺有道理。
水下的情况千变万化,谁敢保证自己网网都是大丰收?
甚至他的心里,已经有点感激这个小年轻:要是那边不空网,还会帮他挽回声誉。
很快就来到刘青山他们这边的战场,绞盘上已经缠了一圈圈粗绳子,马上就要出鱼了。
“来了来了!”
有人开始呼叫,出网口那里,已经开始有水花开始翻腾,这是要大丰收的节奏啊!
“吁!”
车老板子吆喝住几匹马,然后大伙就拿着大抄子,开始从渔网里往外舀鱼。
渔网的网眼都有小孩拳头大,小鱼直接就漏掉,剩下的,最小也是三四斤往上的大鱼。
被抄子舀出来之后,直接向后一甩,啪得一下落到冰面上,拍打几下尾巴,翻了几个身,很快就被冰冻,直挺挺地不动了。
水库里面的鱼,种类比较丰富,草鲢鳙鲤为主,偶尔也有一些大翘嘴和大的鳌花。
刘青山还发现一些胳膊粗细、棍子一般的大狗鱼,当地老百姓叫棒子鱼。
“换人换人,胳膊都酸啦!”
耍抄子的人嘴里开始嚷嚷,鱼太多了,而且这活儿也一点不轻巧,大的鱼都十多斤,甚至二三十斤呢。
难怪开始的时候,于把头叫他们扛两条回去自个分呢。
这种大鱼,回去之后都冻得非常坚硬,得俩人用大锯,拉大锯扯大锯,把鱼锯成一段一段的才成。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把渔网清空,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旁边的冰面上,是座小山一般的鱼堆,瞧那架势,只怕有好几万斤。
于把头的脸上,也重新焕发出光彩,他大步走到刘青山身前,伸出巴掌,使劲在刘青山肩膀上拍了几下:
“小伙子,这些鱼,你们都拉走!”
刘青山也不由得喜出望外,本来还以为没戏了呢,想不到峰回路转,他帮了于把头一把,人家也回报他一次。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于主任,那真是太谢谢您啦。”
刘青山连忙致谢,人家这是给他们夹皮沟送钱呢,等过年的时候,必须叫张队长多买些礼物,去人家的家里串串门。
现在这年头,送钱也没人敢收,但是逢年过节的,送点礼物,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于把头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使劲一挥手:
“谢啥,价格还是按照你们说的,比水产公司高一毛钱,马上过年了,俺们水库的职工,也得搞点福利嘛。”
哈哈,在场的那些职工也都心花怒放,看来于主任还是很会做人的。
同样的,夹皮沟这边的村民,脸上也都笑开花,可谓是皆大欢喜。
这时候,赶马的老板叔从大绞盘那边跑过来:“饿了饿了,先整两条鱼尝尝鲜,老于,你不会舍不得吧,俺这可都把酒预备好了!”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酒瓶子,一手一个,就跟举着俩手榴弹似的。
“哈哈,管够,咱们这么大个水库,还怕吃鱼啦!”
于把头同样心情大好,上去就抢过一瓶酒,先揣自己怀里热乎着。
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嘛。
刘青山就有点不懂了:这冰天雪地的,咋吃鱼啊,难道能烤鱼?
接下来的一幕,就叫他大开眼界,就算他生长在水库边上,也没见过这种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