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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观察着她,一边回忆过去两个月见过的特别的人和事。她仍然如刚才那么沉静,不出声地埋头品着自己碗里的菜。说她在“品”菜,是因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精细灵巧。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不急不徐,好似可以这么享受上一辈子。
她最喜欢吃鱼和虾,鸡肉只吃鸡脖、鸡翅和鸡爪这些肉少骨多却极有滋味的地方。一般人喜欢的鸡腿、鸡胸,她却碰都不碰一下。看来也是个会吃的,不知是出身于哪个豪门世族的大家闺秀?
她吃鱼时,先把鱼肉分成小块,再用筷子夹起,左手细白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挑出一根根细细的鱼刺。那形状剪得很漂亮,薄薄的、透明的指甲捏住鱼刺时,是那么的灵巧优雅,仿如是在拨动琴弦弹奏一曲雅乐,而不仅仅是在挑捡鱼刺。
不禁看得入神。
她低眉顺目,脸上那淡然、内敛、不欲别人关注的神态,忽的让我心中一动。这,这怎么可能?
她让我想起了大概半个月前在秋水楼门口遭遇的那个偷儿。他与我擦身而过,穿着并不显眼,若不是他“不小心”蹭了我一下,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白皙如玉,睫毛密长,他低眉顺目,却难掩那双眸中的精华。如此出挑的少年公子,不知又是京城哪个贵府的孩子。可惜,年纪轻轻就流连在此等靡废之地!
京城里就是时兴这一套,无论是消遣、找乐子,还是谈正经事、做生意都讲究到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来,搞得我也要入乡随俗地出入这种场所。难怪这些年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越来越多!刚刚擦身的这一位,便是其中之一吧?
当时对此事的大加感慨在我回到自己的宅子,发现丢了钱袋时,便成了笑话。原来,人家不是来逛窑子的,人家是来做正经事的。
去那种地方身上没少带银子,可惜,都便宜了那偷儿!
以前见过的偷儿都是獐头鼠目、形象萎缩的,唯独这一个,却是清艳秀美、风神如玉。此事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偷儿的脸也深印在我的脑海中。
她的脸与那偷儿的在我的脑海中重合起来,虽然一个着男装,一个着女装。
他们,他们竟是同一人?!
再看她淡然的神态、文雅的举止,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了!我决心戏弄她一番。
结账时,我故意掏出了钱袋,跟那个被偷的钱袋一模一样。她看到后,果然眉头紧蹙、目光连闪,似乎在思索回忆。我不动声色,不经意地收起了钱袋,却也接收到她略有惊慌的神态。
果然是她!
奇怪的是,这偷儿的身份竟然是九阿哥府里的小妾!若不是这身份,我现在便会捉住她狠狠地戏弄一番,再让她把偷我的钱全都还回来。可惜,涉及到这些皇子们的事便要加倍小心|Qī…shū…ωǎng|。尤其是这个九阿哥,他最是护短。他府里的每个人、每样东西都不准别人动一个手指头,别是他的女人。
衬着十阿哥遇上熟人跟人聊的之际,我要挟了她。当时只想戏耍她一下,若是知道过后我们两个会成为出生入死的搭档,她会住进我心里一辈子,不知我当时还会不会戏耍她?
她果然来了,她的精明让我吃惊,对古物珍宝的熟知也令人佩服,她一下说出了我所弹古琴的名字…………绕梁,它是一架据古书记载已经被毁了千年的名琴。我再次肯定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偷儿。
忽然间福至心灵,我想起这几日颇让我费神的皇商名册之事,找这个厉害的偷儿帮忙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她自然是不肯白白援手的,但我的要挟却很奏效,看来她很怕会被九阿哥盯住,不得行事。她勉强答应帮我偷盗皇商名册。
她忽然说出了一个提议,一个让人震惊的提议……………偷遍京城王府,让那些眼高过顶、高高在上的家伙们狠狠地丢一回面子!
让那些家伙丢面子是我早就想做的事,这些年在混在京城,没少受他们的气!可是这个提议仍然让人震惊。
有那么一瞬,我有些胆怯。京城的些皇室宗亲哪个也不是好惹的,随便一个想灭掉我们这些小人物,都如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但说出为个提议的是个女人,我若是不敢接,便连个女人都不如。
我痛快地答应了她的提议,她随后提出的那一整套方案却让我目瞪口呆。能把偷盗的事做得如同衙门办公般的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她怕是天下第一人。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流程!
她的那些流程真是巧妙之极、精确之极。把因疏忽而失手的危险几乎降到了零。
我再次对她刮目相看,确认我真的找到了一个厉害的搭档。收起了原来对此事的玩乐之心,认真地对待起她的那些计划。
没想到她真是个手段极之高明的偷儿,第一次出马便旗开得胜。她扮的那个风骚猛浪的八大胡同的姐儿,真是令人拍案叫绝。把那种女人的作派举止演得惟妙惟肖,没有人会识破她的装扮。我若不是事先知道,当时也一定分辨不出。
那个小书吏直到慌不择路地逃之夭夭之时,也还以为她真的是八大胡同的姐儿,却没发现怀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掉了包。
缘分真是种奇妙的东西,我竟然就这么认识了她!
情缘就更是奇妙,往往在不经意间,已经被人住进了心里。
我心里有了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
不知是从她满头珠宝、装扮庸俗不堪的八大胡同的姐儿开始,还是从她于众目睽睽下从容不迫、大气宛然地盗取御赐金碗时起;不知是从看到她在平郡王府的池塘里泡了半夜后,筋疲力尽地爬上马车的脆弱时起,还是从她对《芙蓉锦鸡图》和《孤禽图》的颇有见地的品评时起;更不知是从她想出如此巧妙的骗取《雪景寒林图》的方法时起,还是从见识了她盗取翠玉盏的疯狂时起。
我心里住进她的影子,时时刻刻都会想到。外出时会想她不知现在正在九爷府里干些什么;谈生意时会想到这个狡猾的小女人如果遇到面前种难斗的对手,不知会使出什么妙招儿;吃饭时会想起优雅地挑着鱼刺的样子;喝茶时会想起叫着普洱茶时的悠然;睡觉时……
她的影子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如野藤般地疯长,我控制不住她对我心魂的侵占,越想压抑,对她的思念便越是难以遏制。
难耐的相思让我两次装扮成女人去见她,这对从小饱读圣贤书、有着极严格家教的我来说,简直是比装扮八大胡同的姐儿还出格。若是被世人知道,定会被骂有辱斯文。这样不管不顾不为别的,只想见见她,听她说上两句话。
这在以前,对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我想我是疯了,为了她!
可她却是个有夫之妇,是个我没有资格爱的人。我为之动情,她却心中无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她偶尔提起九爷时发亮的眼神,从她到他时温柔的语调,从她那夜偷跑出来给我饯行时,那眼角的泪只是沙子迷了眼……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她心里的人是她的男人…………九阿哥胤禟。
这些皇子们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一个睿智、可爱的女人爱着,他却还粘七粘八地不知珍惜,竟然让她痛苦流泪。
那也喝多,明知不可能,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出要和起回老家,娶为妻的话。
“那有什么不好?表哥人品风流,一表人才,跟了表哥有多么风光。只是,只是表哥太有才了,看上表哥的女人太多,我怕看不过来,让猫儿偷了腥去!所以,还是算了吧……”
她这样回答我的求婚。我是认真的,她也很认真,还很落寞。她终究还是被他伤了!
她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女人,年后她提出要重开生意,然后,走掉。
九爷若是知道他的三心二意造成了她离开的打算,不知心里会不会后悔。
我自然是帮她的,虽然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先不频繁盗取京城权贵的宝贝有多危险,就是盗取成功,然后走掉了,王府的女人跟着别人私逃,也定会被追查到底。
皇室的面子是不容损毁的。
可我却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她。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我便有了几分希望。但我并不只是为了这个才答应她。即使仍然毫无希望,我也会帮她。只为,这是她想要的!
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终极一盗实在是大胆而疯狂,在那些阿哥们合力的防范下,在他们的众目睽睽下,她竟然盗了宝,逃之夭夭。
我让她改变逃亡路线到天津卫来,是想让她跟我一起乘船出海。虽然海上的风浪也很危险,但跟一路尾随的追兵比起来,还是要安全得多。可她却不愿跟我一起走,她说两个人一起目标大,而且如果被抓便是两人一起落网,连个营救的人都没有。
我本该坚持带她一起走的,可对她,我就是不能像对一般女人那样说一不二,不容辩驳。
我对她的不愿违逆,造成了她的最终被抓。我曾无数次地后悔,夜里也无数次地梦到那天的事。梦里,每次都是我坚定地带了她走,即使用拖的,拽的,也毫不手软。我们一起站在船头,看着海岸渐渐远去,而岸上追来的九阿哥却只能望洋兴叹。
每次我都从梦中笑醒,醒来后,却又在泪水中入梦。周而复始,夜夜不得安眼。
眼线的报告让我越来越心惊,这位九爷竟然那样对她!
他关她、打她、锁她、强占她,还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昵!
这些皇子果然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他们的报复从来不会减省。
她日渐消瘦,神情越来越萎靡。想到她在九阿哥府里日日受罪,生不如死,我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放弃了原定的救人计划。那计划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我怕她挨不到那时。我带了被她盗出的九阿哥府里的宝贝,和那些最让九阿哥头痛的翠玉盏自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他手下留情,不要再折磨她。
我告诉九阿哥,她的心里只有他,请他不要再伤她的心民,做出以后无法挽回的事。可他显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他为了表妹替我求情,竟然对她痛下杀手!
这个浑蛋!
我听到这件事已经是两天后了。那时,她昏迷不醒,九阿哥如同暴躁的困兽,他来到关押我的院子,对我挥舞着鞭子说,她怕是活不过来了。若是那样,他便折磨够我,再去阴间陪她,他会让我长命百岁,日日活在思念而不可得的痛苦中。
他真的疯!他的鞭子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可我却感觉不到疼。早就知道敢帮他的女人出逃,落在他手里便是死路一条。自首前早已做好了饱受折磨的准备。不过,感觉不到疼不是因为我的心理准备有多充足,而是我所有的神思都被她昏迷不醒的消息占据了。
表妹,你若不再醒来,那表哥便也去阴间陪你,表哥决不让你在阴间再受这个男人的委曲!
幸好后来她还是醒了过来,不然便是三人一起殒命的结局。
她,怀孕了。听到消息时,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失落。他让她怀孕了,意味着她与他的纠缠又多了一分,而与我的距离却更远了。
他与她达成协议,她同意为他生下孩子,而他答应了她什么,当时却没告诉我。
他与她一起散步。
他抱着她给肚里的孩子唱戏,她说这叫胎教。
她喜欢吃芒果,而吃了后,竟神奇地止了吐。
她喜欢在园子里蹓跶,一蹓就是二个时辰。
她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十分可爱……
……
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告诉我她的消息绝不是好心地解我的担忧,而为了气我。
我确实被他气到了。她和他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伤怀,我想象着他们在一起恩爱的情景,心中的嫉妒和痛楚与日俱增。
我便不断地讥讽他。
哼,怀孕?还不是你用了强,她才怀上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她根本不愿为你生孩子!
达成了协议?愿意为你生下来?那不过是她想离开你,不得已的妥协!
芒果?还是她自己想的办法有用。就你请的那些太医,没一个顶用的!
孩子可爱?那一定是随了她,若是随你,一定面目可憎。
关在这里无聊,与他的斗嘴成了我最喜欢的消遣。我的嘴也越来越利,或者有些事刚好让我歪打正着地说对,他几乎斗不过我。
他便说我们两个这么斗嘴,就如市井泼妇吵架,太有失体面,不如在棋局上决胜负,我们便又多了一项下棋的消遣。
我们两个算是棋逢对手,各有胜负。下棋遇到对手,便如弹琴遇到知音,是最令人开怀的事。我们两个都乐此不疲。
他几乎每天都找我来手谈。交往多了,便也聊起其他事,比如我们两个都擅长的生意。我发现他的生意经很有一套,讲起来头头是道,便很愿意跟他交谈。与他相谈,收益良多。有些以前不太通的地方,与他聊聊,便豁然开朗。其实也未必是他给了我指点,只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