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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胤禟的女人,只要安安稳稳地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大米小米长大,陪他过完十几年相对平安的日子,便满足了。
我的人生已无更高目标,只要能相夫教子,有空的时候做做生意,日子不至于太过无聊就好。
至于四阿哥继位以后的事,我现在想不到那么远,我是个着眼于眼前的人,过好眼前的日子最重要。
杞人忧天与己无益,我只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过好这十几年的日子吧,至少现在是性命无忧的就好!
所以,我从不问胤禟朝政上的事。他高兴,我便陪他一起喝上两杯庆祝。他愁闷,我就抱着他的头,让他靠在我的怀里安歇。
我只想让他感觉,有一个人在一直陪着他,他永远不会孤单。
对这些事,我只多过一次嘴。
那天,他从外面回来,神情疲惫却一脸的愤懑失望。我忙上前接过他的貂皮大氅,拍了拍上面的积雪,交给小绿挂了起来。
我亲手帮他净面、净手,给他端上他最喜欢的龙井。
这些事,以前被他锁着的时候,是我每天必做的职责。现在,虽然不是日日都做,但也是常做的。做时,心情已与那时大不相同。
那时,心境是愁苦的,无奈的。既想接近又想逃离,矛盾而纠结。现在却是安心的,心甘情愿的。
我把下人们都遣了出去,拉着他的手坐在榻上。我用两只手,捂着他的一只微凉的大手。他的手掌实在太大,我的两只手都几乎捂不住,我握着它,贴在我的心口。
他抽出手,反手把我抱在怀中。他把下巴担在我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皇阿玛就是不接受八哥?八哥自小聪明好学,对兄弟友爱,为人亲善;无论在京城的亲贵们中,还是在江南的仕子当中,八哥都极受拥戴,在群臣中更是一呼百应;他能力超群,掌管理藩院,则周边国使顺服,掌管内务府,则宫中秩序井然。为什么,为什么皇阿玛就是不愿把江山交给八哥来打理呢?难道只因他的出身?”
“皇阿玛先是因八哥查凌普案不彻底便要拘了八哥,在我和十四的力谏下才作罢。后又让群臣保举太子人选,人心所向保举了八哥,皇阿玛却出尔反尔地不认账,今天还复立了太子。”
“皇阿玛要拘八哥时,我和十四帮八哥说了几句话,他差点当场杀了十四。最后打了十四二十板子,还骂我重受用,说我身为皇子,对朝政不上心,却只学着做那末等的奸商。我在他心里怕是一无是处吧?”
来自父亲的贬低,对做儿子的来说,伤害尤其大。这个男人一向骄傲,今天说出这话,可是信心降到了极点。
他的话让我心惊。
我抬起头,看到他灰败的脸色,便又加了份心疼。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说道:“皇阿玛这么说你是因为他对商人有偏见,他只是不喜欢你经商。而且,当时他为八哥的事正在气头上,说的话怎么做得准?”
他看着我,目光中恢复了一些光彩,我继续道:“在桃儿心里,爷是最棒的男人。爷生来尊贵,想要什么都只动动嘴就成。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可爷是个勤快的人,辛苦地经营生意,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桃儿很佩服!”这话不纯是为了安慰,它是我的真心话。我一贯佩服能干的企业家。
有人会说,胤禟是个皇子,手中的权力对生意很有帮助。可我要说,即便这样,也不是谁都能做得成功的。君不见现代那些高官的子女下海经商,手中的权力不比胤禟的少,可大把大把赔钱的也大有人在。赔个几亿当玩儿,赔几十亿、上百亿的都有!
生意并不是人人能做的。
胤禟的脸亮了起来,如阳光钻出了云层,照到了幽暗的角落,那角落里的生命顿时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是,胤禟的脸又很快地暗了一下。他在为康熙对八阿哥的心思大惑不解么?真是当局者迷呀!
我有心提醒他一下,便叹道:“唉,你和八哥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就是看不透你们皇阿玛的心?”
胤禟的目光专注了起来,说道:“皇阿玛的心,难道桃儿能看懂?”他又摇了摇头,似不信道:“自古君心最难测,皇阿玛的心,谁又能真正看懂?”
君心难测?说得没错!若不是我来自现代,对康熙朝后面十几年的事件有个大致的了解,也是看不明白的。可他摆明不信我,我却是有不服的。我要证明给他看。
我问道:“爷请告诉桃儿,皇阿玛在布尔苏哈台行宫,谕示诸王大臣们时,是怎么说的?”
胤禟看看我,虽不明白我的意思,却认真复述了康熙的谕示,他复述的内容与我在后世见到的文献差不多。
我说道:“其实‘不法祖德,不尊朕训。专擅威权,鸠聚党与,窥伺朕躬起居动作。’这些才是太子被废的主要原因,至于他是否肆恶虐众,是否暴戾淫乱还在其次。皇阿玛恨的是他竟敢不尊他的皇权,甚至想要架空他的皇权。”
胤禟头道:“这点,我和八哥都知道。”
我接道:“可你们怎么不想想,八哥犯错,你皇阿玛要拘他,竟换来你和十四的死谏,他会有什么想法?”
胤禟先是神情一怔,紧接着面现恍然大悟之色。他懊悔地一拍额头,说道:“胤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和十四如此力保八哥,皇阿玛会认为我们结党之势大过他的皇权,我们心里只有八哥,没有他个皇阿玛,八哥威胁到了他的皇权。虽然在我们的力保下,最终没有拘八哥,但此事却在皇阿玛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胤禟果真是个聪明人,稍稍一点,便即通透。“后众王大臣都推举八哥做储君,皇阿玛更是感到八哥势力的强大恐怕都超过了太子,自然对八哥更是防范。在这种状况下,皇阿玛绝不会让八哥成为储君!”
我点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唉,八哥继承大统的路,让我和十四的一时冲动给毁了!”他的语气颇为懊恼。
我再抚抚他的脸说道:“爷也不用过分自责。皇阿玛所说八哥母家出身低微,也确有其事,即使没有前面你和十四劝谏的事,皇阿玛此次也不会让八哥成为储君。他是想复立太子的。爷想想,在此之前的十几里,他涉及太子的言行是否都在为太子开脱?”
胤禟做思考状,忽而恍然道:“果然如此!可惜我,们当时都被他在布尔哈苏台行宫所诉太子的罪状所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复立太子!”
是啊,康熙在布尔哈苏台行宫所谕太子的罪状是多么严重,一般人怎能想到事情没过多久,康熙会想复立他做太子呢?只能怪康熙做事太出人意料,又没能让下面的大臣充分领会他的意思,便草率让众人推举储君人选。
他这么出尔反尔地一来,让八阿哥上不来,下不去的,把他置于极为可怜的境地。试想一想,一个人先是置身炭炉,再入冰窖的感觉。
沉默半晌,胤禟叹道:“看来八哥是无望登临大宝了!”
我抱住他,说道:“无论将来如何,行事低调些总是好的。强极必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话总是不错,你这个做弟弟的,多开导开导他吧!”
我能做的只是这些,不可能把历史未来的走势都告诉他们。康熙四十七年秋到四十八年春的这场废太子风波,我只多了一次嘴。
我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生意和大米小米上了。
生意好得出人意料。
尽管价格不菲,可市场的需求量仍然很大,每天起码要卖出五十个以上。尤其是接近年底的这段日子,很多年轻的格格小姐不但自己买,还会送给自己的闺中密友或者年幼的亲戚做礼物。
这种式样新鲜、造型可爱逗趣的布绒玩偶,使每个看到它们的人都大感惊奇好笑。不只是年轻女性和小孩,就连年纪稍长的女性都被其吸引。
渐渐的,布绒玩偶在京城流行起来,各府的格格们都以拥有一件种玩偶为荣。年轻的男子便也开始买种玩偶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布绒玩偶成了哄年轻孩子和年幼孩童开心的首选礼物,令人吃惊的是,我的布绒玩偶最后竟同时传到宫里和妓院。公主们和妓院里的女子同样喜欢布绒玩偶,说明古今无论什么身份地位的女孩子,喜欢可爱事物的天性都是一样的。
孩子们就更是趋之若骛,自打绸缎庄代销的布绒玩偶后,每天的顾客中,多了许多小孩子。他们看到造型各异的玩偶,眼珠子和脚都挪不动,大人若是不买上一个带回去,便会赖着不走。
许多人慕名而来,布店的生意也因此提升很多。钱掌柜自然是乐得合不扰嘴,本来是借用他的客源,可短短的三个月,形势倒转,他倒借用上了我的客源。
大米小米六个月时就能自己坐在床上,七个月时就开始满床的爬。这些动作出现得都比般婴儿早半个月到一个月。我对他们的发育之快,很感骄傲。每天辛苦地坚持又是抚触,又是做操的,总算看到了成果。
我开始给他们制作布书,所谓布书,就是把现代的那些童话故事,绘成图画,配上简单的文字。让丫环们把图画和文字绣到了布上,再缝制到了一起,装订成册。先后给他们做《狮子王》、《米老鼠和唐老鸭》、《喜羊羊与灰太狼》、《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等等。
除了《狮子王》制作了完整的套十本外,其它的,都是节选其中的几个故事。尽量把故事讲得简单,每页都配上一、两个字,用来教他们认字。
我的左腿上坐着大米,右腿上坐着小米,手里拿着一本布书,给他们讲道:“小狮子辛巴欢叫着从高高的长颈鹿的脖子上滑下来,再顺着长颈鹿的尾巴往下滑。”指着书上的字道:“这个字念‘长’,长颈鹿的‘长’。”
小米“糖糖”地叫着,在模仿“长”个音。
“对,宝贝,是‘长——’”我拖着长音教。
“糖——”小米也拖起了长音。
我忍俊不禁,正要再纠正一下她的发音,却听一直没出声的大米发声道:“长——”
我很是惊喜,大米一直不爱说“话”,我有些担心他学话会比较慢。见他此时学发音一击即中,自然是惊喜莫名。
在他的脸上“吧”的亲了一口,“说的对,儿子,是‘长’。”
大米得到鼓励,高兴地咧开了小嘴,“长——”他又说了一次我。摸摸他的头,他却凑到的我脸颊上“吧唧”回吻了我一下。
“哇,儿子,你给了额娘第一个吻。”我喜道,一边蹭了蹭他的脸颊。
大米也咯咯地笑出声来。右边的小米半天没发声,这可不同寻常,我看向她,却见她小嘴微嘟着,大眼睛有些黯淡,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是怎么啦?
一转念,我明白了,这小丫头嫉妒了。我忍住笑,摸摸小米的脸颊道:“小米宝贝,你也很棒,额娘也喜欢你!”
“还有阿玛,阿玛也喜欢小米。”胤禟从连接外室的屏风后转了进来,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
165 新年
胤禟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便服,黑色蝠纹袍子,外罩墨绿色福字暗纹上衣。沉郁的双眸似被罩上一层暗绿的幽波,如浓不见底的深潭,直把人的魂魄吸进去。本就英俊的外貌,被衬得更加俊逸,挺拔的身材也更显健朗了。
我给了他一个蕴满了浓浓的温柔的笑。
小米见了阿玛立即欢叫起来,两个孩子都对胤禟张开了小手。胤禟这个阿玛还是蛮受孩子们欢迎的。
胤禟弯腰抱起两个孩子,又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我回他一吻,帮他抚平衣袖上的皱折,一边问道:“除夕夜爷不是要在宫中守岁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说道:“我跟皇阿玛说我喝多了酒,身上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爷不舒服?桃儿让他们送醒酒汤来!”说着我便要转身向外走。
“别,”胤禟拦住我,说道:“爷身上没有不舒服,只是心里不舒服。”
“怎么?”我奇道。怎么会心里不舒服?难道是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它害了相思病,想它的另一半了!”胤禟放两个孩子到床上去玩,抚着心口对我说道。
唉,这人!
我斜睨他一眼,笑道:“爷带着自己的大小福晋去宫里过年,左拥右抱的,不知有多惬意,爷可别告诉桃儿,您在宫里时,还身在曹营,心在汉!”
嘻笑间露出点点酸意。唉,理智上很想得开,情感上还是有些在意的。
为自己话里流露出的小家子气有些不好意思,窘迫之下,干脆转身背对胤禟。
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我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本来还有些尴尬,看到他的表情,却顿感气恼。“爷有什么好笑?”我语气不善道。
他随之笑出声来,笑得十分开怀。见我神情愈恼,才收笑,喘息着道:“原来,原来我家桃儿,也会,捻酸吃醋,桃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啊,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