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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胤禟把我带来干什么了,原来是跟人拚酒!提前又不说明,我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的酒量很不一般,刚才见她与八福晋拚酒,没喝几杯,八福晋便拜了下风,现在又找我来拚酒,其酒量之大可见一斑。
一定是拉藏汗曾对人炫耀过此女酒量,这些从不对人甘拜下风的阿哥们为了挫其锐气,便找出女人中酒量大的八福晋和我,来与之较量。
这位娜仁雅娜格格向人敬酒喜欢边唱敬酒歌,边与人对饮,还唱得花样百出。她刚才跟八福晋拚酒时,从一开始敬酒,一直唱到八福晋醉眼朦胧地认输,没有一首重样的。
强!
我在心里佩服她。心里也起了竞争之意,想要跟她比比究竟谁的酒量大!
我对胤禟灿然一笑,说道:“她的脸我不一定愿意赏,不过爷的脸,桃儿是一定赏的。”
胤禟听了,斜睨我一眼,对我这不伦不类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我对她挤了下眼睛说道:“若是爷愿意把赏桃儿的宝贝加到两件,桃儿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气跟她拚一拚!”别怪我趁火打劫,谁让你不提前说明的?
胤禟斜瞅了我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爷答应你了!”看了我得意的表情,马上又加了句:“收起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挑挑眉,看在那两件宝贝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若只是较量酒量,我未必会输给娜仁雅娜,但这敬酒歌我却不会唱。既要比试,连敬酒环节也不能输给她。我想了想,敬酒歌我是不会唱,不过敬酒词么,咱从现代来,把现代的那些敬酒词找跟古代有点联系的改一改,凑和着用还是可以的!
娜仁雅娜唱了一首敬酒歌后,把斟满酒的杯子举到我面前,我接过酒杯轻嗅了一下,闻出是蒙古阿拉吉酒中的宣徽酿造。它是用糜子、羊羔肉配以红高梁、小麦等同酿再蒸馏取露而成,是蒙古王公宴席中最常喝的酒。
光闻酒香,便知此酒甚烈,不过与现代烈酒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连血腥玛丽都能喝的人,还怕这古代的酒?见娜仁雅娜首先喝了自己杯中的酒,我也一口干了这杯酒。
娜仁雅娜见我这么痛快,并无一般女子喝酒时的扭捏,似有些吃惊,便要再倒第二杯。我用手势制止了她,拿起我们桌上的酒壶,那里面装的是京城前门外“源升号”酒坊酿造的二锅头。后世北京有名的红星二锅头就源于此。
二十几年前,源生号的赵氏兄弟改造了烧酒工艺,首先酿造出了二锅头酒,其最高度数可达六十九度。一时间,源生号的二锅头酒在京城名声大噪,京城显贵为显示酒量,常用这种酒来拚酒。
我桌上的这壶酒虽没这么高的度数,却也有五十几度,比娜仁雅娜给我倒的阿拉吉酒度数要高得多。我给娜仁雅娜倒上二锅头酒。
我首先端起自己的杯子,说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抿一抿;感情厚,喝不够,盛情薄,喝不着!”便一口闷了这杯酒。
两个女人的斗酒,其实就是男人间的比拚,早就吸引了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听我说出这新鲜的敬酒词,阿哥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原来你还有这一手”的神色。
娜仁雅娜也许是听得懂汉语的,她听了我的敬酒词,端起杯子一口闷了。
我又倒上了两杯酒,这次娜仁雅娜首先端起了酒杯,又唱起了另一首敬酒歌,等她唱完,我们两个分别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再倒酒,说起了另一段祝酒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酒水绿如蓝,能不喝这杯?
听我把白居易大好的诗词改成了这么不伦不类的敬酒词,这些从小在诗词堆里打滚,对名词佳句有着崇高敬意的阿哥们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们的神情,我微有些脸红,不过老十的一句话又让我的脸皮恢复了以往的厚度。
老十把眼睛瞪到最大,一脸敬佩地说道:“高,原来这诗还可以用来敬酒,小九嫂真是才高八斗!”
噗!真正才高八斗的三阿哥一口喷了出来。我吓了一跳,看了看他喷出来的液体。还好,喷的是酒,不是血!不然诗词篡改得让才子吐了血,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搞不好又要在康熙那里出个小名了。
尽管已经让人喷了,不过我的敬酒词还是要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杯中酒,滴滴皆辛苦。一滴不准剩!
这次同样才高八斗的十三阿哥又喷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喝酒声,醉鬼知多少?来,不醉不归!
一惯温雅的八阿哥也喷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两美酒一日完。两岸酒鬼叫不醒,青舟已过万重山。干!
才女五福晋小声嘀咕了一句:李白要从墓里气活过来了!被五阿哥瞪了一眼。
这才对嘛!我可是帮你们的,你们一个个往外喷,让我独自往里灌,多不讲义气!我对五阿哥赞同地眨了眨眼睛,又被我家男人瞪了一眼。
他小声道:“老实喝酒,别跟人眉来眼去的!”
唉,那可是你亲哥哥,也不放心,真是!唔,好吧,好吧,不眉来眼去就不眉来眼去!我见了胤禟愈加恼怒的神情忙乖顺地眼观鼻,鼻观口。
百川东到海,何时再痛饮,少壮不喝酒,老大徒伤悲。趁年轻快喝吧!
有几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太子眼中的是发现了稀世之宝般的稀奇,四阿哥眼中的却是探究的兴趣,而那长相文静的蒙古人却满是好奇,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嘲讽?他认识我么?
娜仁雅娜一首接一首地唱,我则一段接一段地说,我们两个也一杯接一杯地喝。她听不听得懂我的敬酒词,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不懂她的敬酒歌的。我们两个基本是鸡同鸭讲。
这情景甚是好笑,在场的人中已经笑倒了一片。估计我们两人的歌词中恐怕有对不上或是对得太好的地方,不然怎么就连一脸傲慢的拉藏汗都笑得那么邪乎?
以前上学时,我曾问一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同学吃过饭了吗?那同学本想说刚在教室里吃完,但她说话一向简洁,说了句:我刚在里面吃完。周围人笑喷。
估计我和娜仁雅娜的歌词中也有类似的绝句。
敬酒词仍然源源不断地从我口中说出,酒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当我说到“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时,娜仁雅娜确实是在吼了,因为她已经明显地醉了,唱出来的敬酒歌已歌不成调,完全在吼了。
最终的结局是以娜仁雅娜被人搀扶出去告终的,而我也趁着如厕之机,抠着嗓子眼把刚才灌下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酒这东西,小饮怡情,痛饮则伤身,而且干活时保持清醒是十分重要的,所以还是吐出来的好。
我从厕所出来,想回到宴席中去,转过两道弯,却见一人站路前方。那是太子!
他站在路中间,看着我,像是在等我。
我心中颇为诧异。
不记得我的这个身份跟他有过什么交集。蜻蜓倒与他颇有些渊源,难道我被他认出来了?
不可能的!我和蜻蜓的样貌差异这么大,怎会有人把我们两个认作一人?
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猜疑。
不管怎样,他都是个难缠的家伙。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行了个礼,问道:“太子殿下可有什么需要春桃效劳的地方?”
太子大喇喇地一抬手道:“免了!”他看着我站起身,眼中若有所思。我低头垂睫,等候他的发落。
他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92
想起一个人?难道真的认出我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承认的。我镇定心神,接话道:“太子殿下说的是纯禧格格吗?人人都说我像她。”
“纯禧?唔,你是挺像她。”他似吃惊,又似如梦初醒般地道:“她的额附班第今天也在,或许他也会觉着你们很像。”
班第也在?是哪一个?他,我可一定要见见!记得第一天来到大清时,就从胤禟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当时他好像一脸嘲讽地问刚醒来的我:爷好看么?看着爷出神,爷比你那个班第怎么样?
浓浓的醋意不用闻都感觉得到。今天若是班第也在场,怎么没见胤禟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哦,对了,他给我夹菜,还喂我羹汤!虽然平时在府里他也常常如此,但当众这么做还是不多见的。难道,他那是做给班第看的?
我的心里在左右思量,却没注意太子的喃喃自语,听到了一个词,才让我猛然惊醒。
“蜻蜓,你和她也很相像!”
嗯?他真的认出来了?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竖耳倾听他后面的话语。
“你们虽然长相相差甚远,但你们都有一双灵动的黑眸,让人看了一次就终生难忘。”
还好,他并没认出来,只是觉得我们的眼睛很像。
“还有,你们都是这种顽皮爱闹的性子,让人想捉住了痛罚,却又心中不舍……”
啊?心中不舍?太子,太子不会是喜欢上蜻蜓了吧?
怎么会,一共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
冤孽,难道真的是人家说的冤孽?我可不想惹上这么多桃花,那是要折寿的!
我对沉浸在思绪中的太子说道:“太子,有时我们好像认识某一人,但那人其实只是个幻像而已,我们还是不要太在意为好。”我能劝他忘了蜻蜓吗?
太子刚才还飘得远远的目光一下子转向我。他目光如电,平时散漫的样子一丝不见。
我心中一惊,糟糕,又引起他的注意了!不要因此被他认出来了,我忙低头垂睫。
太子看了我一阵,终于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性子也并不完全相同,她若是肯这么想着劝我就好了。”默了一会儿,他目光望向远方某一点,似梦呓般地说道:“也许,那真是个虚空的幻像也说不定,不然,怎会任我出动多少人,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一点线索。”他说着,转身离去,目光茫然,背影萧索。
我心中微有歉然。我创造了一个虚幻的形象,却在不经意间惹下了情债。
日暮的寒风中,那萧索的背影,怕是无法再从我的记忆中抹去。
我转向宴会厅的方向,打算回到宴席上,却在转身的刹那吓了一跳。我身后站了一人,正是在宴席开始前,用如刀似剑的目光穿透我的四阿哥。此时他也正用那目光看着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和太子的对话不知被他听去了没有?
似是听到了我内心的疑虑,他讥诮地看着我道:“你的本事还真不小!以你的出身,能勾上了九阿哥就已经不得了了,现在又勾上了太子。怎么,九阿哥府太小,非要毓庆宫才能罩得开你?”
“四贝勒,请自重!”他的话语是对我的羞辱,他的目光更是让我不舒服。胤禟没在身边,我无处可躲,只好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四阿哥见了我的动作,讽笑道:“小乞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那次在街上鼓动愚民围攻我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嘛!偷我的玉佩时,胆子更大。还有,在我府里偷了八弟妹的镯子栽赃嫁祸给青苗时就更不得了!”
什么?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了?
“怎么?还不想承认,不用装作无辜的样子,你那样子只能骗骗九弟!”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地道:“也许,连他也骗不了,他只不过装糊涂不愿追究而已!”
他怎么知道的?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也许,他只是在诈我。
无论怎样,决不能承认!
我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反驳道:“四爷说什么,桃儿不明白!在街上那次桃儿顽皮胡闹趁乱顺了四爷的玉佩不假,但若说在您府里偷了东西栽赃嫁祸,桃儿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见他仍面带讽笑,我继续说道:“您自己府里的奴才犯了事儿,是给您丢了脸,可也不该推到别人身上捞回面子!”
我是在狡辩,十足的狡辩,却辩得很镇定。他的瞳孔缩了一缩,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一脸的笃定。
=奇=他说道:“你不明白?青苗死前,我曾问过她在假山亭前的情景。你趁着逗弄孩子之机,曾与她近身接触。之前,你和八弟妹相撞时,也曾与八弟妹近过身。你是有机会偷了八弟妹的镯子再转移到青苗身上的。”停了下,他又补充道:“青苗是从小跟着我的福晋长大的,从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她也没那个本事!她来我的府里也好几年了,若是会做这种事,早就被我发现了。此事,不只我有所怀疑,就连对你颇为欣赏的戴铎也与我所见相同。”
=书=戴铎也跟他探讨过此事?他们两个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门研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难道他们那些朝政大事不比此事值得研究么?
=网=压下心中的恼意,我说道:“你府里的奴才不会做这种事,那就一定是我?这只不过是你们先入为主的猜测!因为有了在街上的那次经历,一有事发生,你们就会先怀疑我。你们忘了,那次是八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