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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全都知道了。
“真是好笑啊,外人素以精明多智看待我胤禟,可没想到我却被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耍了。我身边的女人竟然就是我一直费尽心思要捉拿的要犯,她一直潜藏在我府中,伺机洗劫我和这京城中的王公亲贵。我对她的亲近疼宠被她在背地里轻视嘲笑,我自以为是的怜香惜玉,被她利用来作案!”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面色灰败,又满含恨意地说道:“耍了我你很得意吧,嗯?”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我,那里面除了恨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楚。我的心揪了起来,既怕且痛。想摇头告诉他事情并不全如他所想,可被他捏住了下巴动弹不得。我张了张嘴,却又感到无话可说。
潜藏在他府里,把他洗劫一空确实是我当时留在这里的初衷,虽然事情后来的发展有了变化。我爱上了他,受不了他身边随时可能出现其他女人,所以才要离开他。若是我不爱他,或者少爱他一点奇Qīsūu。сom书,我也不会这么急着离开。因为,不那么爱他,我便不会太在意他身边的其他女人。
可这些话我怎么说得清?他根本理解不了我来自现代的观念,而且,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以为那是我为逃避惩罚而编造的谎言。
他看着我表情的瞬息万变,却看不懂我内心的挣扎。他眼中恨意渐浓,痛楚也在一点点地漫延。
他低沉着声音道:“还想骗我多久?你竟然勾结外人洗劫我的宝物,还与别的男人一起私逃。你,你骗得我好!” 他用手指着我,声音中蕴含着强烈的愤恨,那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恨我。
他恨我骗了他的宠爱。
他这样的天潢贵胄被人前人后地恭维惯了,若是发现有人骗了自己,便会暴怒异常。
还记得谨小慎微的恭亲王在听说他那幅视若珍宝的《雪景寒林图》竟是赝品时的怒火中烧,那次差点因此毁了一幅绝世名画。
那么胤禟呢,他会为此毁了我么?
他恨我从一开始潜伏在他府里就居心叵测,最后还吃里爬外,勾结外人来洗劫他的府邸。他恨我自始至终没有对他用过真情。
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恐怕还是我与别的男人的“私奔”。
对地位尊崇的皇子来说,自己的女人便如私有财产,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可以扔掉女人,却决不允许女人甩了他,更别说是跟着别的男人私奔,给他带上绿帽子!。
所以,他恨我。他,恨我入骨!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本该平静面对的,可当他如利箭般的目光射中我,那里面的愤恨和痛楚还是刺痛了我。
我的泪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我忙闭上眼睛强抑泪水。
我虚弱地说道:“我是想拿了东西离开这里,可我并没与别人有私情。事情并不如你所想!” 一张口才发现我的嗓音是如此沙哑,喉咙中的雍堵感使我这几句话说得很艰难。
他眉头微蹙,眼中却有道亮光一闪而过,他问道:“那你昏迷中叫的是谁?你的泪又是为谁而流?”
这问题,这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我无法告诉他狼人是谁、麦又是谁,也无法告诉他我的过往。我颓然地垂下睫,不知如何作答。
胤禟眼中恨意渐深。
我心中痛楚,却无法出言削减他对我的恨意。
他会如何反应?依他的性子会狠狠折磨我一番吧?
他的目光中似闪出火焰,刚要开口说话,却低头看到了我的手。他微微一顿,强压住怒火,抬头说道:“你现在不说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合盘托出!”他甩下了这句狠话,极快地转身出门。
门在他身后关闭时,发出了一声巨响,门扇在门框上来回弹碰了几次,才停了下来。
我才回过神来,长出了口气。
要合盘托出吗?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不可能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要怎么告诉他?即便我愿意说出来,他多半也不会相信。如果让他以为我在用怪力乱神的事来骗他,他会更加怒不可遏。
所以,我不能告诉他,即便他再气、再怒!
他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把我接回府,安置在我刚到府里时住过的福兮院,表示我又失宠了么?
这是当然!不过并不仅限于此。
对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初为了我的一句无心之语,他都会拿出金碗和银碗来报复一番。如今,我做了让他无法容忍的事,他如此恨我,又怎会让我轻松过关?
我闭上眼,该来的躲不掉,无论他要怎样对我,都是我该受的!
此时,我心里的灰败并不比他的少。
124 指伤;
不知我昏迷了多久,也不知这是什么时辰了。
我想撑起身子看看外面的天色,微微一动,手上便传来一波巨痛。我这才省起我受了拶指之刑。
我忍痛抬起胳膊,我的两手被包成了棕子。我小心地放下手,摇摇头。陆闵桃,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你都少不了这一劫!
梦中的情景浮上心头。
真的只是梦么?怎么我的感觉如此真实而清晰?
实在不像是梦!
我看到的若是真实情景,那就是说,那天在博物馆,狼人终没能逃脱。
他还是被抓住了,就知道麦不会放过他!
按照他们所说,现代的我昏迷不醒,我成了植物人了么?
还有麦,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妹妹?我是狼人的亲妹妹?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我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我和他……
这是什么混乱的局面?!
也许,老天把我放逐到这里来,不是对我的惩罚,而是对我的怜悯!
我第一次如此看待此事,也第一次不那么怀念现代的一切。
狼人,哥哥?真是荒唐!
我嗤笑出声,脸上冰凉的一片。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刚刚进门的小荷有些怯生生地说道。
“小荷?”这个时候看到她是有些惊喜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的出逃不知是否给她和杨嬷嬷带来了麻烦。
“没有,主子!”小荷的样子有些失措,她在掩饰什么?
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连累到她了。
“杨嬷嬷还好么?”
“她,她今早被调到了绮月斋……”小荷低了头。
绮月斋?那不是嫡福晋的院子么?
“福晋回来了?”我问。
“嗯,是今儿刚回来的。”小荷抬起头,说道:“主子,您别伤心,九爷只是一时生气。过一阵子,等九爷消了气,就会好了。”
我摇摇头,我这哪是伤心,我只是担心杨嬷嬷罢了!
我做了这些事,胤禟恨我入骨是意料之中的。不被他狠狠报复已经要求神拜佛了,我哪还有心情为他宠哪个女人而伤感?即使我有这个心情,只怕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小荷拿来了药膏,把我手上包裹的布带打开,开始往我的手上涂抹药膏。我这才看到我的手指,一根根肿得像胡萝卜,青紫青紫的。
这些手指根本动不了,稍稍触碰一下,都会痛入骨髓。尽管小荷已经小心翼翼地尽量放轻了动作,仍是把我痛得大汗淋漓。
头三天,需要每天换一次药,以后每二天换一次。这三天里,每次换药都似受刑,我强忍着不叫出声,不然小荷就更不敢下手了。
不仅如此,这两只手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吃饭穿衣都要小荷侍候,甚至大小便,也要小荷陪在一旁,因为我自己提不了裤子。
我陆闵桃活这么大从没这么狼狈过,这回算是体验到残疾人的不便了。
更让我忧心的是,不知这双手受了这次的伤,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原来的灵活。虽然小荷一再跟我保证,指骨没断,但软组织的严重损伤也同样也会造成某些肢体功能的丧失。若是真的落下残疾,我要怎么办?光是想像着鸡爪状干枯僵硬的手指就让我受不了,别说真的到那一步了。
我闭上眼,对小荷说道:“小荷,若是我的手指从此废了,你就给我一包毒药,也算是你尽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了。”
小荷没有出声,我还以为她是不好接我这话。我继续道:“你不要觉得给我毒药是害了我。其实有时候,这人,若是活得不顺心,死了,倒也干净!正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过是舍了这身皮囊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这是要大智慧才能大彻大悟到的佛法呢!你主子是不是很通透?”
小荷仍然没有出声。我微觉诧异,睁开眼来。
没见到小荷,却看到三天没见的胤禟站在我面前。仍然丰神俊朗的面貌,却瘦削了很多。他蹙眉看着我,目光中是隐隐的怒火。
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我的后颈,把我提了起来,让我与他平视。他说道:“住在这里,就让你这么痛不欲生?”
他眼中怒火熊熊,本不应再惹恼他,但我仍直言道:“是!这里让我感到压抑,让我觉得不自由,不安全,住得不舒心。”
以前为了潜伏在他府里,我在他面前尽量装成一个温顺乖巧的小家碧玉。那时的我,会一味地顺从他,绝不会跟他说出真心话。可是现在,既然已经让他看到了我的真面目,便无须再作伪装,直言不讳才是我的真性情。
他眼中的怒火像是随时会喷薄而出,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紧握成拳,像是随时会打过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大怒,我挣扎着想脱出他的掌控,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指。我痛得叫出声来,看着自己丑陋的双手,心中委曲之极。可我仍然强忍着这一刻的软弱,把泪水使劲往回咽。
胤禟看着我,眼中的不忍一闪而过,就又变得冷硬。不过,他终没有再为难我。
他放手扔下我,转身扬长而去。
五天过去了,手上的肿消了些,却仍然青紫难看。胤禟自从那次发怒而去,就一直不见人影。
第二天,药就换成了这个浅绿色的膏药。它里面有一股异香,是从没闻过的香气。这药膏涂在手指上,疼痛大减。手指慢慢能够活动了,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问小荷这药哪儿来的,小荷却吱唔着不说。我便没再深问。
在屋里憋闷久了,想出去转转,却被院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拦了回来。早该想到的,既被抓回来的,怎还会有自由?
不仅仅是院门口派了人,院墙外的角落里,也时不时地发出人声,我便知道,这次是真的不容易再出逃了。无论是走正门,还是爬墙钻狗洞,都不大可能成功。我已被严密地“护卫”起来。在院子里走走,已经是我能得到的最大的自由了。
我走回院子,一个囚犯不能要求得太多。
又过了十几天,我的手基本痊愈。虽然动作还是不如以前灵活,但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勤加练习,应该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我找小荷要来绣花的东西,开始跟着小荷学绣花。
不是我忽然对这项传统国粹来了兴趣,也不是我闲极无聊拿它解闷,而是我要锻炼我手指的灵活性。本来打毛线是最好练习方法,现代医学院的学生就常用此法来练习手指的灵活性,为他们以后做手术做准备。但一来这个时代还没有毛线,二来我在现代也对此不感兴趣。曾因此与狼人闹得很僵,狼人拧不过我,最后才想了用跟鱼抢食来练习的方法。
我决不会用打毛线来折磨自己,就只好学绣花了。
以前跟郞氏学过一阵子绣花,那时是因为被禁足在府中出不去,索性就在府里找胤禟的藏宝密室。为了去郞氏的院子查探,才找了个学绣花的借口。
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学不好。这次为了锻炼自己的手指,绝对马虎不得,所以学得格外认真。原本只是要练习手指的灵活,绣花技术却随之大为长进。绣了十天,已经小有所成。我绣的白猫戏蝶图上,虽然那猫绣得更像哆来A梦,但那两只蝶已经栩栩如生,颇见功力了。
我举着绣布,欣赏自己的杰作,却被身后的一声:“还是这么安然自在啊!”打破了我平静的心绪。
不安然自在又能怎样?推翻这院墙逃出去?我没那么大的力气;你也不会让我逃!除了呆在这里发霉,并随时随地准备授受你的惩罚,别无他法。
我放下绣布,平静转身。他,似乎又瘦了。
我蛾眉微蹙,却没吱声。
“怎么,看到爷不高兴?”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近。“那么,你高兴看到谁?”虽隔得远,我也看出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我站起身,戒备地看着他。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说道:“你怕我?”他唇角微勾,接着嘲讽道:“真是稀奇呀,在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偷儿的眼里竟然能看到这种表情!只是…”他顿了顿,“只是你在偷平郡王府的御赐金碗时,怎么没见你怕?你去三哥府和大哥府里盗宝时怎么没见你怕?你在重兵把守的理蕃院盗我们兄弟的翠玉盏时,怎么没见你怕?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