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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阳笑了笑，双手扶着船舷，静静地欣赏着夜晚海面上的风景。
渔船并没有停留在原地，依旧在徐徐前行。
驾驶组的人分成了三个驾驶班，每个驾驶班每天分两次四小时共上八个小时的班，理论上远洋渔船在航行的时候是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航行的。
“项老板，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吗？”张启程打着官腔道。
张启程本来是呆在船舱内的，但他才只呆了一阵就呆不住了，船上手机的信号非常差，大部分海域内都是完全无信号的，他躺在船上睡又睡不着，手机又没网络，可把他给闷坏了。
他出船舱后本来是想找方友群他们打牌的。
结果打了两把，他赢了几毛钱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照这么个打法他打一晚上可能也赢不了五块钱。
“你想要什么样的活动？”项阳笑着问道。
其实项阳是想再撒一网下去试试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渔船拖网行使是开，不拖网行使也是开，但借着灯光，项阳并没有看到自己船身后面有什么海鱼。
要知道渔船可是打着灯光的，这样都没看到鱼，那就差不多是真的没鱼了，拖一网不仅是白费力气，还浪费燃油。
张启程摸摸脑袋，他是觉得呆在船舱里无聊了一些，可到甲板上，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闷方式来。
项阳一看张启程动作，就大概明白了张启程的心思，他笑着道：“我船上有套好的海钓工具，你要是真的觉得没事干的话，那要不钓钓鱼？”
很多做生意的老板都喜欢钓鱼、喝茶或者打坐，他们觉得这样能够锻炼自己的耐心，但张启程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耐心需要锻炼，他无奈地耸耸肩膀，“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你的钓竿借我用用，我到船尾去钓会儿鱼。”
项阳转身，正要去给张启程拿钓竿。
就在转身的这一瞬间，项阳突然眼角撇到船附近的水面下出现一抹银色的光芒。
是磷光。
项阳连忙站住脚步，定睛朝水面底下看去。
张启程也看到了那抹银色的光芒，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卧槽，这什么情况。”
原来，在项阳的渔船四周，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银白色海鱼。
这些海鱼的个头都不小，有的都差不多快有一米长了。
“是行军鱼。”项阳吸了吸鼻子，有些兴奋道。
说行军鱼，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
可如果要是说行军鱼的另一个名字，恐怕大伙都不会陌生。
行军鱼实际上是渔民的叫法，它的真正名字是叫三鱼。
在2019年以前，三鱼虽然是种很名贵的美食，历史悠久，名声响亮，但实际上它在国内市场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2020年1月8日，挪威海产局公布了2019年年度出口数据。
挪威海产全球出口总额达1073亿挪威克朗，其中我国是挪威海产的最大增长市场。
挪威三鱼在全球处于市场领先地位，我国是挪威三鱼最大的销售市场。
所以在2020年以前，国内市场上消费者买到的三鱼，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挪威海域。
这就导致了国内渔民捕到的三鱼压根就不值钱，新鲜的冻鱼只售十几块钱一斤，鲜活的野生行军鱼能卖到二十五块钱一斤就不错了。
所以很多渔民，特别是那些干远洋捕捞的渔民都不是很愿意捕捞行军鱼。
因为这个鱼极难保存，只要死了，哪怕用冰块冷冻着，它也一天变得比一天不值钱，只要存放得十天左右就当猫粮都没人买。
行军鱼的名字也正是这么来的，只要抓到这个鱼了，渔船就得像急行军一样赶快赶回去。
价格低。
不易保存。
还不容易抓。
这是一种非常不受渔民喜欢的海鱼。
但那是在2020年之前了。
现在不同了，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国内市场上进口三鱼的数量直线减少，行军鱼的身价，一下就倍增起来。
而且行军鱼因为不容易捕捉、不容易保存的原因，导致其国内渔民捕捉的数量远远达不到市场需求，甚至连只最顶尖的那一批酒店的需求都得不到满足。
“项阳，项老弟，项老板，项总。”张启程一下就握住项阳的手，急促道：“算张哥我求你了，赶紧撒网，这批行军鱼一条也不要错过，我全都要。”
项阳点点头，也不含糊，直接喊道：“全体集合。”
船员们纷纷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项阳所在的方向。
方友群将手里的牌一丢，直接喊道：“不打了，不打了，还打什么啊，都愣着干什么，阳哥叫集合了。”
陈庆生气得差点揍方友群这小子，至多再有十秒钟他就要赢了，结果方友群这小子竟然借机直接溜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陈庆生也丢下牌，匆匆起身跑到项阳边上，问道：“船长，有什么紧急事情吗？”
项阳指了指船舷下面，“你看那。”
陈庆生低头往海里边看了一眼，借着探照灯他看到海里有一群体型圆扁，身躯呈流线型，脑袋尖锐的银色海鱼。
那群鱼在海水内追逐着引鱼灯若隐若现。
“这个好像是军曹鱼？”陈庆生惊讶道。
第401章 旗鱼
项阳看了陈庆生一眼，摇头道：“不是。”
军曹鱼与行军鱼确实长得很相像，二者也都是做三鱼的原材料，但军曹鱼的身子粗大，行军鱼的身子呈流线型，说简单了，就是一个很胖，一个很瘦。
在我国三鱼市场大量进口挪威三鱼前，军曹鱼的身价可比行军鱼高多了。
因为军曹鱼是可以养殖的，在淡水、海口等城市，沿海渔民用网箱养殖着大量的军曹鱼，创造了非常高的经济价值。
但现在么。
养殖的三鱼怎么和野生的三鱼比？
项阳下令道：“赶紧安排下去，把人分成两批，一批现在就去撒网，在船尾甲板处等着，另一批人赶快去处理一下活水舱跟水箱、鱼缸、这批鱼我要活的，一条都不能死。”
“对，一会清理渔获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一条都不能死。”张启程也跟着道。
陈庆生看了张启程一眼，然后看向项阳，“是，船长，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陈庆生带着人去忙了，项阳这才看着张启程，笑道：“张老板，这批三鱼的数量可不少，而且都是野生的，现在市场上应该没多少三鱼进吧？就算有也应该全都是网箱养殖的军曹鱼。“
“不要说了。”张启程直接打断项阳道：“这批鱼我要活的，死的不要，五十块钱一斤，成不成？”
五十块钱一斤，这个价格差不多是三鱼以前价格的两倍了。
项阳却摇头道：“低了。”
张启程脸色一变，立即就要说话。
项阳沉声道：“这批鱼如果你可以要冷冻的，那我按照以前的价格卖给你都行，但你要活的的话五十块钱一斤几乎不可能，它们的数量你已经看到了，肯定需要单独的一个活水仓才能够全部养下来，我的活水舱都是用来养珍惜渔获的。”
“而且三鱼这种鱼性格凶猛，一个活水舱养了这群鱼后，活水舱内剩下的位置就不可能再养别的珍惜渔获了，五十块钱一斤的海鱼，我觉得算不得是珍稀渔获。”
项阳可是知道，现在一份野生三鱼的刺身在大酒店里已经被卖到了三百多块钱，而一份三鱼刺身连半斤都不到，这其中虽然经过了好几道的中间商，还有酒店的日常开销，以及大厨们的手艺在。
但这不是项阳只赚这价格的一个零头的理由。
“你要多少钱一斤？”张启程问道。
“这个鱼渔民都不愿意捕捞，就是因为它们难养活，卖不出价钱，现在它们的市场价格提上来了，可它们还是难养活，可要是它的批发价格没提上来，它的市场价格涨不涨跟我们渔民有什么关系？”项阳伸出一根手指，“至少一百块钱一斤，不然的话不卖。”
“一百块一斤。”张启程皱眉想了一会，“八十？”
项阳摇头，咬死道：“最低一百，不然不卖。”
“行吧。”张启程点点头，“一百就一百，不过就这次的这批，过段时间这个价格可就不作数了，而且得回去做完核酸检查后才能够给你钱。”
项阳咧嘴一笑，“成交。”
很快，渔网被撒了下去，渔船拖行一阵后，周旺启动绞车将渔网拖了上来。
这一网内的鱼很多，不仅有大量的三鱼，还有许多的竹刀鱼、鱿鱼、红头鱼等，累计加起来至少有过万斤。
周旺不知道项阳跟张启程交谈的事情，他看到渔获后叹了口气，“晦气，好不容易捞到一网还算像样的渔获，结果却是这些最不值钱的玩意。”
竹刀鱼就不说了，路边烧烤摊上卖得最火的一种鱼，价格非常的低廉，批发价一般就几块钱一斤。
鱿鱼更加，这东西在海边，是比垃圾都强不了多少的存在。
红头鱼也是一种非常廉价的经济海鱼，几块钱一斤。
至于三鱼？
还不如前边那三种海鱼呢。
按照计划，项阳他们这次出海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这些三鱼肉早就变质了。
至于养在活水舱内？
周旺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儿，因为这鱼放活水舱里也不太好养活。它的那个价格根本就对不起船员对它的细心照料。
“怎么办？”周旺问陈庆生道：“要不要跟船长请示一下，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丢回水里去算了？”
“屁话。”陈庆生道：“船长要的就是这些鱼，赶快把它们都放到活水舱里去，一定要快，优先处理好这些三鱼后再去处理那些竹刀鱼，至于红头鱼跟鱿鱼就不要紧了，那两个都可以最后再处理，反正一个是要加工成鱿鱼花，一个是要制作成鱼罐头的。”
“啥？”周旺眼睛一瞪，“船长要的就是这些行军鱼？”
“对，没错，我要的却是就是这些行军鱼，实际上它们应该叫三鱼，它们的价格实际上远远被低估了，过去它们之所以卖不去去价格，是因为市场上最顶尖的三鱼全部都是来自于挪威海域的挪威三鱼，各大酒店也是优先采购挪威三鱼。”这时候项阳走过来说道。
实际上不仅是三鱼。
挪威北极鳕鱼、挪威青花鱼等品种对我国的出口也是非常多的。
“咦，这个是什么鱼？”正在清理渔获的方友群突然惊疑一声，直指一条奇怪的鱼道。
项阳扭头朝着渔获堆里看过去，首先他看到一面巨大的，好像鳝鱼鱼鳍一样的“旗子”。
项阳顿时脸色一变，连忙道：“这是旗鱼，怎么搞的，不说说过每次拖网上来之后都要先检查一下渔获里边有没有危险的海域，然后再清理渔获的吗？”
陈庆生也脸色一变。
旗鱼可是非常危险的鱼类，它们虽然不像鲨鱼那般凶猛，可实际上出水之后，它们对渔民的危险系数比鲨鱼还要高上至少两个等级，因为旗鱼身上最明显的标志并不是它背上那面笨拙的旗子，而是它那比宝剑还要锋利的长嘴。
如果要是有人不幸被旗鱼的嘴巴给刺上一下，身上绝对要多一个透明的窟窿。
第402章 非物质文化遗产
旗鱼虽然没有剑鱼那么大的名声，实际上它的凶猛程度一点也不次于剑鱼。
同样又尖又长的嘴巴，同样超快的游动速度，兼职就是一个背上长着大旗子模样鱼鳍的剑鱼。
“运气不错啊。”张启程笑呵呵道：“旗鱼也是个好东西，鱼肉鲜嫩肥美，营养价值极高，是非常珍稀的渔获之一，而且旗鱼不仅数量稀少，还极难捕捞，它们是海鱼内游动速度最快的鱼类之一，不管是围网还是拖网都很难抓到它们，而采用鱼笼捕捞就更不行了，这个鱼几乎是不吃死鱼的。”
项阳笑着点点头，“运气是很不错，这条旗鱼应该是想发起突袭捕食某条物，结果速度放下来后正好被渔网给网住了，否则的话我这网哪能网住旗鱼？”
“这趟跟着你出来真是出来对了。”张启程盯着那条旗鱼双眼放光，“我们又有口福了。”
项阳笑了笑，一条旗鱼而已，确实也不太好卖，张启程刚刚在三鱼上让利很大，这条旗鱼既然张启程想吃那就吃了吧，刚好项阳自己也想尝尝旗鱼的味道。
很快，清点好渔获，大部分船员都累瘫在甲板上。
项阳脸上带着笑意，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项阳的手机响了。
“嗯？”项阳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项母打来的。
“喂？妈。”项阳连忙接通电话。
“总算打通了，你怎么不接电话？”项母埋怨道。
“海上的信号不太好，大片区域都是完全无信号的，怎么了，有事吗？”项阳问道。
项母道：“今天付阿公到我们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