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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打通了，你怎么不接电话？”项母埋怨道。
“海上的信号不太好，大片区域都是完全无信号的，怎么了，有事吗？”项阳问道。
项母道：“今天付阿公到我们家里来了。”
项阳挑了挑眉，“哪个付阿公？”
“还能有哪个付阿公？村小的老校长。”项母道。
项母这么一说，项阳立即就知道了。
这个付阿公差不多是村里面年级最大的那一批人了，他在村小里教了几十年书，很多人家里三代都是他的学生，不过他没教过项阳，因为在项阳读小学的时候付阿公已经退休了。
不过付阿公教过项阳的大伯、父亲，跟三叔，而且听项伯说以前付阿公对项家多有关照，是对项家有恩的。
“妈，您直接说是付校长不就行了么？他老人家上咱们家干什么？”项阳问道。
“付阿公想要烧宝塔，他说这是我们壶海镇上的老传统了，也是重要的非物质化遗产，但现在懂得烧宝塔的老人都差不多去死了，他现在身体也快要不行了，要是他死了，这项重要的非物质遗产就要彻底失传了，所以他想要在今年年底烧一次宝塔。”项母说道。
“烧宝塔？”项阳问道：“这是我们壶海镇的老传统？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项母说道。
相传，在清末年间，大年三十的晚上，枫叶树下，一群偷南瓜的孩子将偷来的南瓜在野地里用火煮。
那群小孩用三个石头垒成临时灶台，架锅煮瓜，石头间隔的三个空档用瓦片团团围住，防止风吹火偏，留下一个空档，则用来进柴添火。
南瓜熟了，两档的瓦片也就都被烧红了。
待孩子们七手八脚将锅移开灶台时，眨眼睛，从火塘中冒出一个身穿红衣红裤，脸色红润的红胡子老人，吓得孩子们丢了手中的南瓜就抱头朝着各自家里逃去。
大人们听说此事后哪里肯相信？
他们先是将熊孩子们给胖揍一顿，然后直奔孩子们煮南瓜的地点，毕竟在那个年代，南瓜是非常珍贵的。
结果怪事又发生了。
大人们的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前后不能，只能够在原地打转。
但大人们没有看到什么红胡子老人，他们只看到形似宝塔的大堆红火在鱼鳞似的瓦片空隙中不时吐着火舌。
宝塔不时吞吐着火舌，人们能够隐约听到劈里啪啦的烧柴声，看到满天飞舞的火星，大火一直延伸到午夜方才止息。
第二天，壶海镇的居民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昨天夜里见到的一幕，都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附近古庙老庙祝破解，说是天上火德星君问世，这乃大吉大利之事。
经老庙祝这么一说，壶海镇的居民们终于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由于这是一件好事，村民们就兴奋议论起来，很快，就讨论确定了全镇人在每年的年三十这天夜里，用瓦片围成塔状物，从底层开门，进柴添火，烧到午夜，直到烧到整个塔的塔身透红为止，用来纪念火德星君问世。
因物体似塔型，所以人们慢慢地把这种活动叫做“烧宝塔”。
项阳听完后颇为无语，“妈，这都是什么神话传说了，还火德星君，你怎么不说是火神祝融。”
对这种神话传说，项阳是连标点符号也不信。
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好吧。
“等等。”张启程却一把叫住项阳，冲电话里声音有些急促地喊道：“阿姨，你确定壶海镇上真的有过这样的传统？怎么我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
“是有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传承人在烧宝塔时，将宝塔越做越圆，越做越大，增加了一连串的营造气氛的相关内容，最后形成了类似于祭祀活动的壮观场景，这种活动一直持续到解放后。”项母非常确定道。
“等等，你让我查查资料。”张启程匆匆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顿乱按。
方友群有些好奇地将脑袋凑过去，“张哥，这是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们壶海镇的活动，你这么激动干嘛？”
张启程瞥了方友群一眼，“要是真有这活动，以后百年内这活动产生的所有费用，我全部一个人赞助了。”
闻言，项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将瓦片烧红，还要有营造气氛的相关活动，这举办一次的费用得多少？
百年内这活动的所有费用张启程他全包了？他图什么？
保护非物质化遗产？
扯淡，项阳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理由能让张启程掏出这么大一笔巨款。
项阳顿生警惕，能够让张启程这么热心，肯定还有项阳不知道的隐情。
第403章 付阿公的回忆
“烧宝塔印证了老庙祝的预言，民国初年，苦海湾仅有三家营生的茅草棚，由于年年进来人建铺，扩展，到民国二十三年，苦海湾成为方言百里的物资集散中心，商品货物应有尽有，行人熙熙囔囔，商贸繁华，苦海湾正式立镇，更名为壶海镇。”
张启程豁然抬起来，“这事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了？”项阳问道。
就算壶海镇过去真有这么一项活动，项阳也绝不相信什么火德星君下凡的传说。
“听过傣族的泼水节没有？”张启程问道。
项阳点头，废话，这个谁没听说过。
“听过汩罗江的赛龙舟没有？”张启程继续问道。
项阳大概懂了，“你是说，这是宣传青龙弯的手段？”
“这哪是什么宣传青龙弯的手段啊？”张启程仰头大笑，“这是天助我也，这是天要昌盛青龙弯，烧宝塔，这种别具一格，独具一致的非物质传统文化，火德星君下凡，这么神奇的神话传说，有资金注入之后你觉得它的名声会打不出去？你觉得会没游客来观看？就会觉得没人慕名而来？”
项阳挑了挑眉，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成功的商人，所以他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
其实古代壶海镇能够红火，跟烧宝塔确实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当时方圆百里的物资极为分散，烧宝塔把附近的商人都吸引了过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繁华的壶海商业街，着应该是当时的哪个智者想出来的方法。
可是那个智者绝对没有想到，他们当时代表着一年丰收的喜悦，象征着红红火火的烧宝塔，到了今天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成为一种重要的商业手段。
项阳掏出对讲机，直接喊道：“驾驶组，呼叫驾驶组。”
“船长，我在这。”徐放在旁边喊道。
项阳下令道：“通知驾驶组，立即返航，我要在天亮之前回到岩龙村。”
“啊？”徐放呆道：“可我们才刚出海，我们准备了至少两个月的物资。”
“不重要了。”项阳摇头道。
知道了烧宝塔真正的用途之后，项阳已经能够看到烧宝塔后能够给岩龙村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了。
对岩龙村别的村民而言，这份经济效益可能还不是那么大。
对坐拥数里海岸线沙滩的项阳而言，这种经济效益根本就是不可估量的。
“真回去？”徐放问道。
“必须回去。”项阳肯定道。
“行。”徐放一咬牙，“我这就去安排，以最快的航速返回青龙弯。”
“项老弟。”张启程搓搓手，“赞助的事情，我们商量一下？”
项阳果断就想要拒绝，结果话到嘴边，项阳又沉吟了。
论商业眼光，项阳是拍马也赶不上张启程、李超这些人的，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身怀神秘玉贝，能够在海底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就算交给张启程去办好像也没什么坏处，该得到的利益项阳他还是能够得到。
最主要的是，项阳没有张启程他们这些人那么广的人脉圈子，烧宝塔这种大型活动，没一定的关系，就算是有钱，就算是有历史底蕴在，项阳也不一定能够办的下来。
仔细思考之后，项阳道：“回去之后先跟左村长商量一下，要左村长去找村民们凑钱，村民们凑不够的，剩下的部分我跟你一人出一半。”
这是项阳能够想到的最大力度承担风险，又最大限度保证自己利益，又绝对保证自己不会被踢出局外，又能够拉上张启程的办法了。
张启程稍微考虑了一下，便点头道：“行，那就先村民们凑钱，不够的部分你我一人出一半。”
项阳脸色露出一丝笑意，“合作愉快。”
“现在离合作还远着呢，这种事情前期都是砸钱，没个几年沉淀别想着回本。”张启程摆摆手，“行了，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呢。”
项阳咧嘴一笑，别说几年回本了，就算是几十年，甚至几代人才能回本他也比张启程有优势，毕竟项阳是本地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渔船就回到了青龙弯。
项阳吩咐陈庆生带人处理渔获，自己则跟张启程直奔付阿公家。
付阿公看到项阳分外的激动，他以为项阳是不求回报来支持他传承烧宝塔这一非物质文化的。
这让项阳有些脸红，因为昨天夜里项阳本来是不准备支持恢复这一传统的。
“坐，阳子，阿公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吃个苹果，喝瓶牛奶。”付阿公年级虽然大了，但身体还很矫健，端出一盘苹果坚持让项阳吃一个。
项阳也不矫情，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一口，然后四顾打量了下付阿公的家里。
付阿公毕竟是校长退休，他老伴也是老师退休，有退休金，所以家里装饰得还算是不错的，而且非常的整洁，干净。
项阳往沙发上一座，张启程就拼命跟项阳打眼色。
项阳笑了笑，问道：“付阿公，您还记得当时烧宝塔的场景吗？”
付阿公的眼里顿时满是回忆。
“那是民国三十四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
“当时，壶海镇上到处都是敲锣打鼓，在族老们亲自垒好宝塔，村民们凑出二百多担的柴火，还有无数的谷壳，当时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竖着七字牌，沿海的每块礁石上都插着彩旗，还有天星灯、孔明灯”
项阳挑了挑眉，二百多担的柴火，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几乎是一笔巨款了，看来这所谓的烧宝塔活动要比项阳想象中的还要盛大。
付阿公继续说着，“那天是年三十，整个壶海镇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数百人聚集在一起盘底坐着，大人喝酒吃肉，小孩子也有一个红鸡蛋，大伙们嘻嘻哈哈，真是好生的逍遥惬意。”
这时候张启程皱了皱眉，他打断付阿公道：“数百人？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搞出来这么盛大的一场活动，就只有数百人聚在一起？”
第404章 让项阳来点第一把火
付阿公看了看张启程，然后问项阳道：“阳子，这是哪位？”
“张启程，张老板，这次烧宝塔活动的主要赞助商之一。”项阳道。
付阿公这才给张启程解释道：“不是围观群众几百人，是光参与活动的人，就至少有几百号人。”
“当时壶海镇四周，所有的父老，周边的相亲，路过的行人，全都是参观的，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牵线不断，熙熙攘攘。路边摊贩贩卖着瓜子花生，小孩儿苦着要吃米糖桂花饼或糖油粑粑。”
“还有卖糖醋梨子的，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的嗓音比一个的嗓音要大，弄得我当时啊，差点馋哭了，缠着我爹娘的手就不放，说什么也要买。”
付阿公说到这里后笑了起来，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得格外的开心，眼睛内写满了追忆，“爹妈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掏钱给我买了两个糖油粑粑。”
项阳笑了笑，放在民国三十五年，糖油粑粑、米糖桂花糕这些东西可是很贵重的东西，是当时最主要的商品。
这些个商品今天也有，虽然都是些很不值钱的东西了，一般小孩子的零花钱就能够买得起，而且很多人还不爱吃，但项阳并没有打断付阿公的话，商人的鼻子是很灵的，民国三十五年的商人能够嗅到赚钱的商机，在今天这个时代，要是真有这么一场盛会，商人没理由嗅不到气味。
付阿公眼底的追忆色彩更浓，他继续说道：“火神祭的时候，我被我娘拉回家里吃过年饺子了，等我吃完团圆饭赶到壶海镇老街的时候火神祭已经结束了，现场正准备点火。”
“当时现场有几百号人敲锣打鼓，还有人耍杂技，当时族老们请来了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向宝塔内点燃了第一把火，划一根洋火点燃，火燃旺之后，接着由许多个司事者，不断向塔中添加柴火。”
项阳这时候笑着道：“付阿公，要是今年我们真在青龙弯沿袭这一传统的话，就由您来点这第一把火。”
张启程没有说话，反正谁烧都轮不到他来烧，所有谁来烧这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