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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能够理解当时杨弋风的紧张,以及他面临到底给谁做手术时的为难以及面对最后结果时的自责。
想开口安慰,周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临如此选择,是个人都无法做出正常地选择吧?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
“弋风哥。”周成看到杨弋风连续打了十几下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杨弋风却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没事,我其实早就走过来了,也走出来了。”
“我母亲是一个作家,我爸爸是一个大学的教授。”
“这支钢笔,以前我也有一支一样的,是我爸在我学习练钢笔字的时候,给我买的。后来丢了,所以我爸我妈就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再重新买了一支。”
“花费了不小的工夫,这种钢笔,其实已经停产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来的新的。”
“以前,我爸我妈都觉得学医太苦,所以建议我不要学医。让我去学经融,甚至去学选文科专业,我当时年轻气盛,不听他们的,就一头闯了进来。”
“就一头闯了进来。”杨弋风依然平静地说着。
“就这样闯了进来。”杨弋风继续重复着。
周成就静静地看着杨弋风,一下子,好似全然明白了过来……
总结下来,便可以用这么几句话来概括。
杨弋风的父母当初不建议杨弋风学医,说学医太苦,可杨弋风想来学医。
而且还学得蛮好,可就是这个好,让杨弋风在面临父母双双车祸待治的时候,他要做出来二选一的选择,一个是百分之九十只能救下来父亲一个。
母亲那边只能听天由命,看撑不撑得住,或者索性放弃。
另外则是父母双双有一个期待,杨弋风贪心,选了最冒险的那个。
自然是舍不得,最后都没留住。
所以,杨弋风现在想着去写小说,认真的写小说,只是他觉得这才是他该听的话?
他自己其实是,喜欢医学的?
周成觉得很有这样的可能。
模拟副本,是基于现实进行模拟的,曾经,杨弋风在模拟副本中,以科室里的小伙伴,出现在过模拟副本中。
他是自寻而来的,看到了新事物,便自寻而来了——
正是那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是呀,如果是不喜欢,没兴趣的话,他怎么可能中途自己找来呢?
然后又在中年,接近知天命的年龄,去不顾一切地对人生重新归零,再次出发走向写作之路呢?
正好,此刻服务员来上菜了。
杨弋风见到有其他人来,神色和情绪才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正襟危坐,然后又打开了黑皮笔记本,脱下蓝色钢笔帽,在里面,写写画画了一阵。
接着,又闭合而上,小心翼翼地收纳进双肩包的镂空口袋和内层的书包隔层。
四个菜,上齐。
杨弋风就先倒了茶,对周成说:“对不起啊,周成哥,今天本是来庆祝你好事的,却被我的糟心事扰了情绪,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谢谢你不打扰地倾听我发牢骚。”
周成忙也举起茶,然后问:“弋风哥,要不要来点真的?”
周成建议改成酒,酒就没有好酒,都是坏东西,但有时候,有点它,是真的合适,就比如现在。
杨弋风坚毅摇头:“周成哥你如果想喝酒的话,你随意。但我此生,绝不再喝酒!”
那就是以前喝过,现在就绝对不喝了呗。
周成就不再劝,个人有个人的习惯,就好像他就是不喜抽烟一眼。
“那还是喝茶吧,我其实也不喜喝酒,也不喜抽烟,更不喜嚼槟榔,只是没办法。可入科室后,就必须得选一样。就选了偶尔喝酒。”周成解释刚刚说的话。
怕刺激到杨弋风。
杨弋风无所谓地说:“嗯。”
“没办法,世界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完美啊?”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完美,完美从来都是人从人的角度来定义的,理论从理论角度定义的。而没有从客观角度的完美。”
“就好比没有真正的圆形,我们看到的,也不过是棱角被磨得很平很平,甚至没有工具可以检查出来的多边形而已……”
“可能,只有认识到了这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完美,才能去欣赏我们能理解的完美吧。”
可能杨弋风又想到了当年的选择,所以有所感慨。
但是,杨弋风这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成的脑子里,突然一下,轰隆隆地炸雷般地炸了开。
整个人当时站了起来。
好像之前,一直执着和迷惑的枷锁,被杨弋风这话,一下子轰成了稀巴碎,然后又重组起来——
与之相对应的,甚至模拟副本里面,关于技能的等级,都出现了变化——
入门、普通、熟练、精通。
完美等级,出现了改变——
完美——世界定义级。
而关于骨折的手法复位的等级,则是从完美——重新定义,变成了——
完美(超世界定义。)
与此同时,在周成一直执着的,断肢/指/致再植术,在这一刻,终于是来到了完美的等级。
断肢/指/致再植术(完美——世界定义)。
周成颇为愕然,有点傻眼。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自己所能达到的顶峰,便是完美,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永远都不会存在,因为随时都可能被优化,甚至数千年,万年之后,仍然有可能会被改变。
所以,自己之前一直苦苦追求的,把断肢/指/趾再植,突破到完美等级,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断了的肢/指/趾,就是断了,就是不可能完全恢复成受伤之前的样子,不能完全恢复,这个手术就不可能存在完美的定义!
现在的断肢/指/趾再植,准确来说,这个手术应该叫断肢/指/趾的功能补救术,能留下多少功能,得综合来看,但唯一一点是绝对的,就是不可能恢复到百分之百!
其他的骨折、手法复位等,之所以存在在模拟副本里面的完美等级。
是因为,目前,骨折是现有知晓的,唯一一个可以完全康复的疾病。
周成想通了这些之后,突然是觉得心里松快、心情复杂交织。
杨弋风看到周成突然这反应,抬了抬上眼皮,然后说:“周成哥,我说的难道不对么?”
周成立刻把神识拉回到了现实:“不,弋风哥,你讲的是对的。你讲得很对!”
双手举起茶杯,与杨弋风撞了一下,心情则是更加豁然开朗起来。
没想到,他纠结了这么久,在模拟副本里面纠结了好几辈子的东西,现在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一下子解开了那个枷锁,对一切都有了新认识。
杨弋风,绝对是天赋卓绝的人,要论起天赋,自己比起他来,恐怕是风牛马不相及!
只是,自己有了外挂,才有可能在某些地方,先他一步。
但是,资质,仍然不足他高,这一点是绝对的,而这就是自己拥有了外挂的完美之中,不完美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今天答应来和杨弋风吃饭,算是来对了。
绝对是大对特对。
两人喝完茶后,就马上化作了饕餮,开始吃了起来,好似把之前的情绪都一收而空了似的。
吃完,周成有点儿撑,杨弋风也觉得比平日里吃的东西都要多,擦了擦嘴巴后,才又对周成慢条斯理地说。
“周成哥,其实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老师让我先来你们组,代他先看你的手术,然后他才能视情况,看能不能,什么时候,给你安排破格授予III级手术的事情。”杨弋风突然开口,十分随意。
可周成闻言愕然了一阵,但又恍然。
杨弋风来我们组?严骇涵能同意?杨弋风愿意来?
周成以前没想过。
意料之外!
却又是情理之中。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莫非他很强?
“弋风哥,你来我们组,不太合适吧?而且严主任那边,你怎么说?”杨弋风的话对周成而言肯定是大好事。
只是杨弋风是严骇涵带来科室里的,十月份中途而来,结果下个月就直接开溜了,那严骇涵还不得郁闷死。
“就如实说呗,也不需要其他的说法。”
杨弋风并不在意,而是拍了拍肚腩,觉得今天这一顿吃得蛮不错。
口味过得去,风景上佳,而且还把内心里藏住的心结吐了出来,至少没之前那么憋得难受了。
之所以给周成倾诉,也是把周成看作了同类人,也可能是不希望被周成误解为存在行为怪癖。
至于其他的人,还不到一个层面,他们心里如何想,杨弋风并不在意。
而周成的存在,自上次杨弋风看过周成作手法复位与髓内钉内固定术后,便肯定了周成也是一个妙人——
明明有不亚于自己的天赋,却还耐着性子待在八医院磨性情,可能也是别有所图。
周成的背后,也有属于他的故事。
杨弋风有点想把它们挖出来,然后写进自己的小说里面,以此来侧写周成的性格和目的,但杨弋风又有些担心自己去挖周成的秘密,会触及到他内心里的伤心处。
推己及人,因此杨弋风刚刚在吃饭的过程中,便犹豫了去在周成身上深挖的想法。
“这也是我老师交待的,严主任能说什么?”杨弋风并不在意地说。
周成恍然大悟,看着云淡风轻的杨弋风,颇为羡慕。
背靠师门,家有顶级教授支撑,是真的好行事啊,而且,从杨弋风刚刚的回应中,可以看得出来,杨弋风的逻辑其实是正常的,他的行为,是符合他自己的个性的。
并不是高冷,而是没必要做样子给自己觉得没必要的人看。
逢场作戏,一般都只做给值得逢场作戏的人看,现实中的演员也只演戏给少数人看。
这才真实。
周成飒然一笑,只是羡慕,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不到杨弋风这样了,他在这边待了两年多,说话做事,就不能单纯地用对方值不值得你重视来衡量了。
周成便客气说:“那到时候希望,能够跟弋风哥你多学一点东西。”
杨弋风只摇头:“我不上手术,查房只走路,不会多说话。”
“你还是就按照自己的路子来走吧,我就写写小说,混混日子算了。”杨弋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接着就把这个话题又扫了过去:“周成哥,你等会儿直接先回去吧,这里环境还不错,我就在这里码字。”
“然后再顺便和老板娘商量一下,以后能不能经常来这里休憩放风。”
在沙市,商业开发过度的地方,要想要这么一个颇为雅致安静的地方可不容易,若是能有几个写小说的同道能相互交流自是最好,但这种附庸风雅的骚想法,也最多想想就好。
真要实施起来,实则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
周成再与杨弋风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周成没想过要改变杨弋风的追逐,因为他已无力改变杨弋风的经历。
自然也无法主宰他在想什么,要想些什么。
每个人能把自己过好就颇为不易。
打了个车,赶回租住的房子,第一眼就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这个月,因请吃饭啊,经常打车这些,貌似用得稍微有点超支了,规培的补助要下个月的月中才发放。
看来,得给家里打电话要点钱了。
从规培那时候起,周成便没再开口问家里要过钱,之前还余留了一定的存款,但这个月的人情走动,请客吃饭实在是有点多,所以把之前本就余留不多的存款都给败光了。
但肯定是物超所值的。
规培生没有假期,周成规培两年,只有两年的国庆假期,才放假回家,过年都是在沙市过的。
因此周成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开视频问候,以解老周和老妈的思念。
前两天已经打过,没开口钱的事情。
而今天的银行卡余额见底,所以周成便再打了回去,接电话的是老爸,老爸是在镇里面开门面做生意的,接电话的时候,似乎还在和客人谈事情,接了电话后,先对客人抱歉了两声。
然后转至安静的地方:“大儿,前天才打电话,今天怎么又打回来了?”
虽然这么问,但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声音爽朗。
家里叫周成大儿,是老爸老妈以前是觉得肯定不止一个孩子的,但后来听父亲说,自己本来是该有个妹妹的,母亲怀孕的时候没能留下来,还伤了身子,便就周成一个了。
但大儿的称呼,还是一直这么叫了起来。
老妈好几次都说,好再周成是个儿子,奶奶才没多念叨什么,但还是偶尔说觉得家里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太过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