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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现在的情况,也的确是需要治疗,我们也不好直接把他带回去审问。”
“我想问的就是,蔡主任,这个罗三根现在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他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够出院?”丁蒙并没有明着说小孩就是罗三根撞的,但几乎已经指向了这一点。
蔡东凡道:“他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需要处理的,而且越快处理越好。”
“只是比较麻烦的就是,病人现在要求做保肢手术,而我们医院做不了这个保肢手术,可我们都建议病人和家属转院时。”
“他们又觉得湘南大学附属医院里的医药费用太贵,不肯转院,就揪着我们让我们想办法。”
“那如果一直这么拖着的话,就不好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蔡东凡把自己的难处给讲明白了。
丁蒙闻言,眉头稍稍一皱:“他现在的情况,还有其他比较快的治疗方案没有?我们这边要及时地对他进行审讯,才好结案啊!”
蔡东凡沉吟道:“如果只是为了保命的话,做一个截肢术,病人几天就可以出院。”
“但病人和家属态度很明确,就是不肯同意截肢!”
“丁警官,我们只是医生,也不能够去逆转病人和家属的个人意愿。所以,我不太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蔡东凡没有惨加太多的个人情愫在里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东凡心里已经想明白了,估计啊,这个病人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赖在八医院不走了,而且只选保肢,不选可以更快保命的截肢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虽然不知道他们拖延时间有什么用,但肯定是有这个目的在的。
丁蒙闻言,眉头狠狠一皱,摸了摸脑壳。然后看了杨弋风一眼,杨弋风很懂事地对蔡东凡说:“蔡主任,那我先出去了啊。”
杨弋风知道丁蒙可能是不想他听到后面的话,他其实心里很想吃这个瓜,但毕竟他不是管事的人。
杨弋风走后,丁蒙才把本子一盖,对蔡东凡说:“蔡主任,我们查勘现场的时候,差不多有这样的三个现场。”
“第一个是小孩的尸体处,第二个是摩托车摔倒处,第三个是我们发现断骨处。”
“小孩的尸体处,距离第二个现场与第三个现场,都蛮远,而且尸体位置,并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血迹。”
“摩托车摔倒处,我们发现了血迹和骨渣。”
“这些现场,现在看起来,虽然毫无关系,罗三根如果是撞到了小孩,也没办法把他的尸体在骨头断裂的情况下挪动那么远。”
“但,毕竟我们还是要谨慎点,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而现在的嫌疑人,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不好将其带回去,在这里肯定审不出来什么。所以我希望,蔡主任能够多多配合我们一下,早日将病人给治好。”
“或者费点心,让他与家属同意截肢,然后好尽快地配合我们把案情查清楚。”丁蒙道。
蔡东凡的小眼睛稍稍一缩,然后润了润嘴唇,对丁蒙回道:“丁警官,这个并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你们啊,而是病人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还不是那种特别紧急的急诊,如果是第一时间的急诊,当时病人的家属不在场的情况下,倒是可以由医院的总值班做主,紧急避险地进行截肢术来保住患者性命。”
“可患者之前就在县医院处理过,如今更是为了做保肢术而来,我们和病人与家属都已经沟通了很多次了。如果病人和家属的态度十分坚决的话,那我们是真的没办法的。”
知情同意权,谁碰到这个底线谁死。
不管他是不是嫌疑犯,甚至他是死刑犯,来到了医院,他的另外一层身份都是病人,作为病人就有知情同意权。
他不同意,他自己作死,你也不能违反病人和家属的意愿做手术。
不然一告一个准。
丁蒙想把劝说病人做截肢术的压力给到蔡东凡这里,那怎么可能?
接着,蔡东凡又问:“丁警官,如今病人的生命体征,其实还是颇为稳定的,做过了清创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能把他带回去审讯,然后再带去其他医院继续治疗吗?”
蔡东凡很希望丁蒙可以把人给拖走审讯,然后该转哪里转哪里,别放他这里了,这个硬茬,他是真的不想搞了。
丁蒙摇了摇头:“死刑犯尚且有生命权,他如今只是嫌疑人,还没定罪。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的法医也评判了,他如今的情况,是必须要接受治疗的,这是他的权利。”
“所以,在他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之前,我们都不好将其转运到其他地方的,至于治疗医院的事情,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也不负责给治疗费用。”
也是一脸的为难之色。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丁蒙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的另外一头只是说了几个字:“在小孩的身上,发现了罗三根的指纹,小孩的死亡,绝对和罗三根脱不了干系!”
“丁蒙,现在罗三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大概需要多久可以出院?”
丁蒙也就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对面就沉默了。
蔡东凡也跟着沉默。
这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要保肢,就需要转院治疗,但病人和家属咬定没钱。
截肢,病人不干。
那一直这么拖着,谁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丁蒙挂断电话后,整理了一下帽子,对蔡东凡客气说:“蔡主任,目前已经初步认定,受害者的死亡,与罗三根明显相关,我们还要继续去对他进行审讯。”
“如果方便的话,你们能不能给罗三根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方便我们审问。”
虽然不能带回去审,但是如今既然已经证实了,那么在医院,不影响他的生命安全,该审还是要审的。
蔡东凡点头:“丁警官。这个不难,我让我们护士长安排一下,床位的事情是归他们管的。”
……
丁蒙带人去找罗三根之后,蔡东凡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组上的人,除了向海滨之外,都带进了自己的主任办公室。
众人或站或坐坐定了之后,蔡东凡拍了拍手,说:“今天开个小会,你们有任何想法,都尽管直说出来。”
“我们开会的主要内容,还是27床,罗三根的病情治疗方案。但是在说他治疗方案之前,我们还要知道一个事情。”
于是,蔡东凡就把丁蒙给他转述的问题给讲了一遍。
听了蔡东凡的话,罗云几人顿时感觉到错愕了起来,甚至连罗云和周成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罗云更是直言:“这个罗三根和他老婆,绝对就是为了赖在我们医院,避免被带去审讯,才不肯转院,也不同意截肢的吧?”
“他这哪里是怕截肢之后的活动不便,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其他人也都是同意罗云的观点,看向罗云的同时,点了点头。
蔡东凡就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只是医生,现在罗三根住在了我们医院,只是一个病人的身份呢。”
“他的其他社会关系,我们是不该去考虑的。也不能够戴着什么有色眼镜去看待的。”
“我先来总结一下现在的困难点吧,第一,病人和家属都有强烈的保肢意愿。”
“第二,病人和家属又没什么钱。”
“第三,病人和家属都不肯转院。”
“基于这几个困难的,大家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一地进行解决掉,然后早点让病人早点开心地出院,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蔡东凡的小眼神坚定,面无表情。
这架势,哪里是没有考虑到患者的社会关系,哪里是没戴有色眼镜,他分明就是想早点把人给送进去!
听到蔡东凡是这层意思,大家一瞬间就都来劲儿了。
都稍微正了正身子,马上说:“蔡主任,其实吧,病人和家属有强烈保肢意愿的这种事情,也不愿意转院这种事,也并不难解决。我们可以把这台罕见的大段骨缺损手术,当作是教学手术,发一份申请单去到京都或者魔都那边。”
“相信会有感兴趣的教授过来主刀的,如果蔡主任您觉得有需要和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老师来联系!”
罗云与蔡东凡处事好几年,自然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蔡东凡的意思,因此也是不怕事情大,直接就亮出来了自己的底牌。
也做到了身为一个医者的仁心——
以满足病人需求为宗旨,让病人好转出院为目标。
就是好让他早点出院。
罗云接着眉头稍稍一皱:“就是费用的事情,比较麻烦了点,就算再怎么省,也可能得二三十万了。”
“蔡主任,这个,您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关系,去找器械公司谈一谈,您亲自去出面,让他们义务地支持一点,看看能不能把材料的价格给再弄下来点呗。”
只是,罗云这个话都还没讲完的时候,张正权就建议道:“罗老师,去找器械公司谈,还不如去让病人在网上募捐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医疗费用给捐齐了。”
“然后马上就可以进行手术,时间还能更快点!”
蔡东凡转头看向张正权,就说:“那可是几十万,哪里能那么好凑齐?”
“能凑一点是一点啊,病人和家属自己也是要帮忙想想办法的,毕竟是为了他们好啊。”
“等会儿我就去帮病人的家属去搞个水滴筹。”张正权毛遂自荐。
心里则是暗想,蔡老师,如果花点钱,就能够把这样的人送进去,有的是‘冤大头’……
稔他嬢。
撞了人还抛尸,说不得人还没死,是摔死的……
说完,张正权就忍不住地说:“蔡老师,罗老师,我觉得我还是现在就去帮一下病人和家属吧,让他们多凑点费用,也好早点做好经济基础的准备!”
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张正权不好直接往病人的缴费单里面塞钱,但有其他办法塞他。
蔡东凡虽然觉得张正权这个方式不太靠谱,但张正权也帮不了其他忙,就随意摆手道:“那你去吧。”
而看着张正权火急火燎地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杨弋风和杜严军二人都是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可怜’的病人,冉冉升起。
张正权离开后!
一直在科室里没太多存在感的杨弋风就说:“蔡主任,如果和病人和家属术前谈话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全麻或者腰麻的风险比较高的话,你可以说这边的麻醉风险可以尽量地降到最低。”
“神经阻滞麻醉,是目前麻醉科最为安全的方式。”
“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人给病人无偿地装一个静脉过滤网,完全杜绝了静脉血栓脱落的相应风险!麻醉的监护,我可以把我们医院麻醉科的秦教授请过来,亲自为他看管整个麻醉过程的监测。”
“同样的,如果病人还担心脂肪栓塞的话,我们可以同时在术中进行彩超监护,可以随时看到心脏内的脂肪滴粒大小。随时可以准备心血管脂肪栓塞的急诊抢救。”
蔡东凡和罗云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朝着杨弋风转头看去,双脚的脚趾狠狠抓地。
目瞪口呆的同时,内心暗笑——
你是真的狠啊,直接把病人的退路都给断了咯?
那如此看来,只要钱一到位,打个电话,不管病人是要做截肢术还是保肢术,马上就能进行了咯?
手术最怕的就是心血管意外导致的死亡,你把静脉滤网上了,杜绝了静脉血栓的可能性,甚至空气栓子估计也很难回流到心血管里去。
脂肪栓子也在术中监护,监护人直接请了顶级麻醉科教授,就为了这么个明显没有太多手术禁忌症的病人?
这不就是铁定了心地把他送进去么?
蔡东凡深吸一口气,也没过多问杨弋风怎么安排,只是说:“那就辛苦弋风安排一下了,如此一来,我就很好去和病人和家属谈了。”
“罗云,你还有其他意见吗?”
罗云则摇头。
现在他们已经把准备工作做这么充分了,哪里还需要其他的意见啊?
蔡东凡正要说那就这样准备吧,忽然,周成就举起了手来,说:“蔡老师,我早上注意到,病人的账上,差不多还有两万多块钱。”
“这点钱,虽然不多,比起好几十万,差得还很远,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这么去做手术,可能会比较省一点。”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啊?”
“你看,我们假如可以做一个腓骨带蒂骨段,然后用外固定支架,把股骨的远近端分别与胫骨和髂骨固定,然后再取髂骨字体移植,外层再加钛网结构作骨移植爬行的固定支架……”
“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其实并不用花费很多的骨移植材料,毕竟患者不是有两根腓骨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