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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森虽对儿子私自跑去赌石的做法很不满,但那块血美人原料当时拯救了梵森萎靡不振的高端客户市场,季临川用剩余的血美人原料加工了一枚戒指,当作最骄傲的战利品,常年戴在他小手指上。
此时他虚握着那只闪着猩红光芒的手,指背拂过她的脸颊,道,“你恼什么?你可是我的幸运女神啊,难道那种刺激又兴奋的感觉,你忘了?当年……解出那块血美人的时候,是谁又蹦又跳,眼睛放光,一下扑到我怀里,跟我说,临川哥哥,你好厉害。”
欧阳妤攸微张着嘴唇,浅褐色的眼眸晃动,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陪他一起去赌过石。
在那个鱼龙混杂,又脏又乱的地下工厂,她是人群里唯一的女孩子,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在解石台上操控机器,亲眼目睹他从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里,切出血红色,最后打磨好放在她手心里,犹如捧着一颗血红的心脏。
那种感觉,只能用刺激来形容。
可也仅有过那一次而已。
因为等她满身灰尘回到家,第一次被父亲责罚,细细的藤条抽在小腿上,不过十余下,可她却疼到了心里去。
因为爸爸说对她很失望。
赌石跟赌博虽有一字之差,但同样都是恶习。
当年两家早早就给一对儿女订下婚约,可在季临川开始沉迷赌石之后,欧阳腾远对他从小积攒的喜爱,彻底消耗殆尽。
有赌必有输,季临川在后来一次次赌垮之后,暴露出了性格里最偏激的一面,在欧阳腾远看来,他不懂节制,无法控制欲望,这是一个劣徒罪恶的开始。
而季临川为了讨好欧阳腾远,曾经发过一个跟她有关的誓言。
他当初说过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忆犹新。
想到这儿,欧阳妤攸自嘲般笑了,抬眼望着他道,“我算是知道了,承诺这东西,就是谁当真谁是傻逼。”
季临川冷脸,莫名地看着她步伐轻盈地朝场馆门口走去。
一时毫无头绪,暗暗纳闷,什么承诺?
她说谁是傻逼?
等到了会馆门口,办好一应手续,拿到拍卖的号码牌,来到拍卖会指定的位置上,欧阳妤攸还是冷着脸,没有再理他。
片刻,所有藏品出现在大屏幕上,那枚蓝精灵戒指拍卖的序号是7号。
两旁走道位置被摄像机记者站满,显然这里面坐着的人全都来头不小,同样说明,这些藏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观众席灯光昏暗,连身侧坐着的人都只剩一个模糊的暗影,这种环境充满了神秘性,这倒与其他拍卖公司不同,仿佛是故意让大家在竞拍过程中,看不清对手是谁,能看见的只有一张闪着光的号码牌。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一个穿着藏蓝色小礼群的年轻女人从边上走了过来,刚好越过季临川,坐在了右手边的位置。
欧阳妤攸好些年没参加过拍卖会了,对于人群低语的嗡鸣声,她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心头揣着闷气,她索性就闭上眼打了个盹。
等她再次睁开眼,季临川已经跟右手边的女人聊上了天。
他聚精会神抵着下颌,时不时还给出积极的回应,看上去,他们才是一起来的,她成了落单的人。
欧阳妤攸紧抿着嘴唇,想起阿生那句,他天生就是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这时,台上出现一位戴眼镜的拍卖师,话筒扩音响了两声。
絮絮叨叨,结束了一贯官方的开场白。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对蓝钻耳环。
几何形设计底托,十几枚细钻围绕在边缘,就像无数个星星衬托着大海,精美闪耀,据说拥有它的第一个主人是一位英国名媛。
关于它的传奇故事主持人简短介绍了几句,总之这是一对非常值得竞拍的藏品。
底价为八百万元人民币,每次举牌为二十万,拍卖师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人举牌出价。
“14号,八百五十万。”
“5号,九百万。”
“那边18号,一千万!”
……
在座的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几乎每次举牌都忽略的二十万一次的竞拍价,恨不得翻出四五倍,一次又一次挑战心脏的价格,让拍卖公司不由地拍手叫好,没想到第一件拍品,氛围已经如此激烈。
突然!
季临川手边的号码牌,被她抢了过去,不高不低地举了起来。
“32号,出价一千五百万!”
欧阳妤攸淡定地放下号码牌,余光注意到季临川正撇着头在看她。
很快有人高出一百万,压过了她,这时,欧阳妤攸想都没想,再次举牌。
“32号,再次出价,一千八百万!”
一下就加了三百万!前面的竞争者不断回头张望着,似乎想看清对手是谁,这样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于想要买下藏品的人来说,无疑是很可怕的。
这时,又有人出价两千万!
两千万,显然已经超出它的市场价了,欧阳妤攸云淡风轻地再次举牌,“两千三百万!”
拍卖场内一片哗然!
在场的人直摇头,很明显,已经没有人表现出要继续追下去的意思。
季临川不免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差不多行了,那玩意买回去你又是随便扔。”
她嗔怪道,“是谁说的,我想要什么,你都会买,怎么?现在开始心疼了?”
听她说想要,季临川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点头道,“行,只要你高兴,老子都给你买。”
这时拍卖师已经喊出了,“两千三百万,两次!还有没有人再出价?没有的话,这对耳环即将属于32号!”
这时,后排再次有人举牌,“两千五百万!”
有人压过了她的价,季临川原以为她又会举牌,结果她竟像玩累了似的,往后一靠,将号码牌丢给了季临川。
在拍卖师落槌的最后一刻,季临川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稍稍抬手举起了牌,给出的价格是,“三千万!”
三千万?
欧阳妤攸诧异地转过脸,她方才纯粹是在瞎起哄,可他这是做什么?
季临川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等那拍品落定,他才缓缓开口说,“别给老子省银子,花钱能解你的气,老子巴不得你当个败家娘们。”
她坦言,“钱可是你花的,我没想要那东西。”
“知道。”他摸着鼻翼道,“买回去给你的珍妮当玩具,省得它整天咬你的画笔。”
从一开始季临川就很清楚,她对那对耳环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可他也知道,她是在趁机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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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二十四号小姐
第二件第三件拍品陆续开始叫价,季临川把号码牌扔回她手里,说,“看上哪个自己来,老子手累,不想举。”
欧阳妤攸靠在椅背上,见他向右侧过身,又开始跟一旁的女人低头聊天。
她脸色微冷,不由地坐直了身体,举牌可比上课举手容易多了。
接下来32号频繁举牌,有的连价钱都没听清,但凡有人跟价,她立刻就追上,一秒都不犹豫。
惹得周围人直咂嘴摇头,不断回头望过来,想看看这32号是何方神圣,竟一连拍下三件藏品。
好在后面的两件东西欧阳妤攸实在提不起兴趣,索性就半躺着,任由别人开始竞价。
等到第六件拍卖品出现时,坐在季临川右手边的女人,终于开始出价了。
那是一枚别致的海浪型胸针,几百颗蓝白渐变的细碎宝石,镶嵌紧密有秩,单从分量上来看,价值并不高,贵就贵在设计出这枚胸针的人,现在已经炙手可热的珠宝设计大师,这是他当年公开出售的第一件作品,意义非凡。
起拍价,五百万。
那个身穿藏蓝色小礼裙的女人,手里的号码牌是24号,她叫价六百万。
这次竞争的人并不多,零星有几个人举牌,这时,欧阳妤攸坐起身,不紧不慢跟了一百万。
那女人撇过头,视线越过季临川,望了这边一眼,举手继续出价八百万。
欧阳妤攸接着叫价八百五十万。
24号每次出价,欧阳妤攸总是不多不少,只比她高出五十万。
两个号码一来一往,一百万,五十万地往上加,终于,价钱到达一千万时,季临川按住欧阳妤攸再次举起的手,低吼道,“别玩了!那东西让给她。”
她掰开他的手,季临川却加重了力道,“我说让给她!”
欧阳妤攸动弹不得,一脸的恼意,最后看着那枚海浪型胸针最终被24号女人拍得。
她泄气将号码牌扔回了他怀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季夫人想要的那枚蓝精灵戒指毫无意外最后被季临川以五千五百万的价格拍下。
拍卖会很快结束散场。
走出昏暗的拍卖场,24号小姐交了款,拿到已经属于她的胸针戒指,一回头,见邻座的二人走出来,她笑意盈盈过去打招呼,“季先生,认识你很高兴。”接着她又伸出手,对欧阳妤攸说道,“谢谢你刚才手下留情。”
“不客气。”欧阳妤攸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她的手。
24号小姐微笑,随即看向季临川,十分熟络地说道,“跟你聊天很有意思,希望下次有缘再见。”
“好。”季临川点点头,目光在远去的那女人身上停驻了几秒。
欧阳妤攸冷眼旁观,从季临川手里拿过资料袋,没让一旁的保镖插手,自己去拍卖公司的指定地点排队办手续。
季临川找了个休息区坐下,等她拿到四件东西,过来递给他。季临川起身却没接,说道,“你带着东西先回家。”
招手留下保镖跟着她,季临川独自往7号馆走去,显然,他还是要去赌石市场。
“季临川!”欧阳妤攸响亮的声音喊道。
他闻声回头,场馆内人来人往,视线不断被遮挡,欧阳妤攸一步步走近他,狠瞪着,半响才道:“我就不该指望你还会记得自己发过的誓,你就跟那些言而无信的人一样,说过的话就像放屁!”
她点头自嘲般笑,“对,那句誓言到了今天,本身就没什么意义!”
季临川愕然,记忆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不动声色地消失,也能突然冒出来提醒他,这一刻与过去的某一刻之间,存在着因果联系。
他这才恍然想起,当年为了讨好欧阳腾远,自己曾发过一个誓言。
他说,若是以后再碰赌石,就让他这辈子都娶不到欧阳妤攸。
那话到了今日,可不就是毫无意义?
季临川笑道,“原来那当真的傻逼是你。”
她脸色更加黯然,扭头就走,忽然季临川喊道,“欧阳妤攸。”
缓缓转过身,说,“这是最后一次,行不行?”
欧阳妤攸回头淡然道,“你用不着跟我讨价还价,如今梵森和腾远都是你的,就算把所有的赌石都买下来,全赌垮了,你也输得起,所以,你想赌,是你的自由。”
他一个猛力把她拽到跟前,轻笑,“说了最后一次,你不信,跟来看着。”
7号馆热闹嘈杂,到处都是解石机的呲呲声。
廖总正在一个云南商贩的摊位前徘徊,他已经买了三块不大不小的赌石毛料,秦子航为了帮他一起解石,弄得满身灰尘,两个人忙乎了两个多小时,加起来十三万的赌石,连一丁点绿都没见着。
“赔了多少?”
两人听到声音,眼里重燃希望,凑到季临川身旁,忙说道,“你怎么才来?”
季临川四处望了一圈,对秦子航说道,“这里太吵,你们想买的赶快挑,我们待一会儿就走。”
廖总惊愕,来了竟然还要走,“你今天还真不打算赌两把?”
季临川朝欧阳妤攸扬扬下巴道,“老子惧内。”
秦子航竖起拇指,“嫂子厉害。”
没办法,廖总只能赶快从望不到边的摊位里,尽快找出心仪的石头,让季临川过一眼。
廖总从最近的一个摊位前,托起一块七八公斤重的小毛料,递到季临川眼前,问他,“季总,你看这个怎么样?”
季临川抱着双臂,伸头看了半响,道,“黑钨砂,还有点癣花,不错。”
赌石的风险很大,没有人能真正有把握赌涨一块石头,他一向只简单阐述重点。
廖总问卖家,“这块多少钱?”
一口奇怪音调的瘦矮男人,慌忙招呼道,“哎呀,这位先生好眼力啊,这是我这里最好的一块毛料,价钱也不贵,十万。”
十万,比他刚才买的两块加起来还贵,但季临川说还不错,廖总便点点头,“行,我要了。”
廖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