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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被我们收养时已经九岁了,当时我和我第一任妻子结婚十年没有小孩,原因出在我前妻身上,她输卵管堵塞,经过了很多方法治疗也没有效果,就这样在我们婚姻的第十年,收养了叶星。”叶星的养父一边吸烟,一边对我们徐徐说道。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当时我们叶家不同意收养这么大的孩子,因为他已经有了完整的记忆力了,一些亲戚都说这么大的小孩养不亲,让我们既然收养,就收养一个三岁以下的,但我前妻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当时她身体不大好,她说如果收养一个太小的从小带起怕有些力不从心,叶星当时已经很大了,所以带起来会很省心,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前妻很喜欢叶星这个小孩,你们可能知道叶星这孩子长得很漂亮,还会弹一手好的钢琴……”
这时候他养父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对他会意地笑了笑,他继续往下说:“而且那时候的叶星很乖巧懂事,我前妻就说这孩子好好培养,没准将来会成为一个音乐家,于是就执意要收养他,我也无可奈何,再说叶星那小孩当时看上去确实不错,于是最后我也同意了。”
我和海潮会意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我轻声问叶星的养父道:“那你们后来在一起生活,感觉怎么样呢?”
叶星的养父吸着烟,思绪似乎沉浸在往事当,他缓缓说道:“刚开始那几年其实不错,虽然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我前妻为了培养叶星,还是给他买了一架钢琴,”说着,叶星的养父用手指了指客厅一角,“喏,那就是当年给叶星买的那架钢琴,当时我前妻还给他报了钢琴学习班,花了不少钱。现在他不回来了,家里也没人会弹琴,那架钢琴就成了摆设了。”
我们转头看去,发现客厅的一角确实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上面蒙着一层白色带花纹的布帘。
叶星的养父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的家庭出现变化,是叶星到我们家几年以后,那时候我肩上的压力很大,因为我这边的父母亲属不断给我施加压力,觉得叶家在我这里断了后,收养了一个孩子还那么大了,等养活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养也养不亲,有一些亲属撺掇我离婚,那时我已经年近四十,真的是左右为难,亲属们都劝我在四十岁之前赶紧再找个人生个自己的骨肉,这样退休以前还能将孩子带大,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后来我们就有了……那层关系……”
这时候,叶星的养父抬起头,尴尬地冲我们笑了笑,接下来这一块他就一语带过了,继续往下说:“后来我现在的妻子怀孕了,然后我就和叶星的母亲提出了离婚,关于叶星的抚养问题,我前妻当时的态度是,跟她也可以,跟我也可以,当时我考虑叶星毕竟跟了我们的姓,再说他还是个男孩,我前妻身体又不好,所以左右思量,还是将叶星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叶星的养父又沉默了一下,我适时地轻声追问了一句:“后来,叶星就是跟着你和你现在的妻子一起生活吧?”
叶星的养父抬起头,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有些嘶哑地继续说道:“我和现在的妻子结婚后,叶星这孩子性格就变得有些内向了,他跟我前妻关系还算不错,但对我后妻就不太亲近,加之毕竟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们后来又有了个儿子,所以我后妻对他也……”
说到这里,叶星的养父又尴尬地笑了笑,抖了抖烟灰,继续说:“但我们并没有虐待过他,顶多是和他不太亲近,当然,后来我们的家庭又遇到一些困难,我炒股失败了,损失了不少钱,所以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很窘迫,叶星的钢琴学习班也给他停了,但是并没有停止他的学业。”
我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轻声插了一句:“那一年他多大呢?”
叶星的养父思忖着答道:“大约是十五岁吧。”
我轻轻点头,叶星的养父继续道:“我们的关系出现重大转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叶星进入青春期了,性格越来越内向,可能因为在家里感受不到温暖吧,他有时会偷偷出去上,也就是在吧里,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外市的女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从我的钱夹里偷拿了几百元钱,然后买了火车票,去外市找那个小女孩了。”
听到这里,我和海潮都愣住了,随即我追问道:“那后来呢?”
叶星的养父这时候将烟头熄灭,看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当时我和我妻子都气坏了,我妻子就骂他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是亲生的到底不行,说干脆就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吧,不要再管他了!但是我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他毕竟是我们合法收养的,当时还未成年,我们有义务抚养他,于是我就报警了,希望能找到他,可是没想到几天以后,警方给我传来讯息,说是在s市找到叶星,不过他现在在拘留所里,因为他把人给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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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左右为难
“把人打伤了?”我和海潮异口同声地问道,神情都显得异常惊讶。
叶星的养父看着我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他去见的那个女友是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女孩,可能对方家庭反对他们早恋吧,他就趁天黑堵在了那户人家的巷口,拿着一根铁棒把那小女孩的爸爸给打伤了,伤得还不轻,住进了医院。”
我有些不解,询问叶星的养父:“仅仅就因为反对他们早恋,叶星就把人家爸爸打伤了?”
叶星的养父点了点头,思索着对我说道:“当时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小女孩的父母说是因为反对他们早恋,所以才会激起叶星的报复情绪。而叶星说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父母虐待她他才替她打抱不平的,噢,对了,”说到这里,叶先生提醒了我们一句,“那个小女孩好象也是个孤儿,她也是很大了才被那个家庭收养的。”
听到这里,我们愣住了,旋即我冲口问道:“那户人家姓什么?”
叶先生如实回答我们说:“姓……杨。”
我和海潮面面相觑,现在一切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这个小女孩很可能就是杨可馨,她和叶星在失散多年后,又通过络重新取得了联系。
“那后来怎么样呢?”我急切地询问叶星的养父道。
叶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扶了扶眼镜,徐徐对我们说道:“叶星和那个小女孩说她的养父母虐待她,但是却没有确实证据,法律是讲求证据的,而叶星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多处伤痕,躺在医院不能动弹,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当时那个小女孩的养母不依不饶,我能怎么办?只能尽力给人家赔礼道歉呗,好在那个小女孩的养父还同意和解,同时,毕竟叶星是未成年,所以最终我们达成和解,赔钱几万元了事,叶星被拘留了十多天就给放出来了,我将他又带回了三叶市。”
我和海潮默默地听着,这时候我轻声问道:“这件事情给你们家庭带来不小的阴影吧?”
叶先生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是啊,当时我因为炒股失败,手里并没有多少钱,赔偿杨家的大部分钱都是借的,为此我妻子和我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将叶星领回来后,就把他臭骂了一顿,我对叶星说:我本来也不是你亲生父亲,你来到我们家时就很大了,我这几年对你虽然不象亲生父亲那么好,但也没有打过你,现在你惹了这么大的祸,家里本来没钱,因为你早恋把人家父亲打伤了,还得给你擦屁股,为此你母亲成天和我吵架,你说说这情况怎么办?”
“叶星是怎么回答你的?”我轻声问道。
“叶星这个孩子其实骨子里很倔,我当时骂他,他就低着头一声不吭,后来说了声对不起,说以后我挣了钱,会把这笔钱还给你。我对他说:你也不用说对不起了,这笔钱我也不用你还了,这样吧,我感觉咱们也没有那个缘分做父子,但我既然把你收养了,就要对你尽到义务,所以在你十八周岁之前,你还可以呆在这个家里,不过,如果你到了十八周岁,那时你能考上大学,就靠假期勤工俭学自己供自己吧,如果考不上,你就到外面去自谋生路吧,一个大小伙子干什么都能吃一口饭,到时你不跟我叶家姓也没关系,我们也不指望你养老,咱们的父子关系到时候就算结束了。”
听着这冷冰冰的一席话,我片刻无语,后来我轻声问叶星的养父:“那叶星当时的反应是怎样的呢?”
叶星的养父冷笑了一声,凉凉地说道:“他能怎么样?惹了这么大的祸,他自己当然觉得理亏,于是也只能默认了呗。”
“后来那几年叶星在你们家情况如何呢?”我又追问了一句。
叶星的养父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回道:“后来那几年,他虽然还住在我们家,但是基本上没有再向我们要过一分钱,他平时的学费都是到一些小饭店,小酒吧打工赚来的,那些地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已经成年。实话说我现在的妻子本来就很讨厌他,出了这事以后就更加对他没好印象,钢琴也不让他碰了,准备留给我们的小儿子以后学习用,所以叶星就在打工之余去了少年艺术宫,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他还请求那边的老师让他练琴,有几个老师可能是可怜他吧,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几年后他真的考上了大学,但学费也没向我们要,据说艺术宫的几个老师支援了他一部分,另一部分是靠他平时打工积累的。
“就这样他就离开了你们家?”我轻声问道。
“是的,”叶先生扶了抚眼镜,缓缓说道,“在他离开我们家之前,他和我谈了一次,对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表示感谢,并且一再说,如果他毕业后赚了钱,会把当年我为他赔偿的那几万元还给我,我对他说:算了,那钱我不要了,只要你以后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咱们的父子关系到此也就划上个句号吧。”
听着叶星养父这一番冰冷无情的话语,我的心在微微颤抖,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叶星当时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他后来再也没回过你们家吧?”沉默了片刻,我又问道。
“没有。”叶星的养父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我追问了一句。
叶星的养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回道,“每年过年会打个问候电话,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那笔钱,他还给你们了吗?”思忖良久,我这样问道。
叶星的养父又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喃喃回道:“前年吧,他打电话问我要了账号,然后将那几万块钱打到那个账号上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候叶先生环顾了我们两个人一眼,低声说道:“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再收养这么大的小孩,一是根本养不亲,再者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很多事对他伤害也很大,我前妻离开我家那一天,叶星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我现在的妻子又看不上他,加之我们后来又有了一个儿子,所以很多事……我夹在间,也很为难。”
我相信叶星的养父不是一个坏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明哲保身的人,虽然他后来对叶星的很多做法,看上去很冷漠,但做为旁人的我们,却不能再说什么,毕竟人无完人,这个世界上真正纯正善良,象杜芳华那样一心扶助孤弱的人,太少了。
那一天,我们从叶星的养父家告辞出来,心情都很沉重。
坐在回s市的动车里,海潮问我道:“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
深陷在沉思的我被海潮的这句话拉回到现实,我抬起头冲她淡淡笑了笑,然后低声回道:“没什么想法。”
海潮也回报我一个淡淡的微笑,她将手放在我置于膝盖上的那只手上,轻声对我说:“不要再查下去了,那两个孩子……也是苦命人,有些事,就由他们……去吧,反正邓良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我看着海潮那张真诚的脸,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情愈发沉重。
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因为我害怕叶星不仅和杨可馨设计了邓良这一个案子,可能还有其他更为阴险可怕的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回到s市后,周末女儿彤彤来我这里,小家伙这回显得异常心事重重,和我说话都无精打采的,我问她怎么了,彤彤苦着一张小脸回答我说:“妈妈,我爸爸的公司可能要出大麻烦了,最近他情绪非常不好,我听家里的阿姨说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