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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说的事对你而言简单得很； 你答应了我就松手！”
戴誉神『色』和声线都冷静下来，“你先松手，去那边说。”
将人带到厂门口的一棵大树下； 远离了孙师傅视野范围后，戴誉也不急着走了。他倒是想借此机会开开眼； 看看苏小婉还能提出什么无耻要求。
“说吧。”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像是怕他拒绝； 苏小婉赶紧补充； “五十就行！”
戴誉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冷淡道：“要钱你应该去找赵学军吧？他还能差了你这五十块？”
“我现在暂时找不到他！”不然也不会这样厚着脸皮来找前未婚夫了，毕竟他们当时分手分得并不体面。
戴誉心下一哂，慢悠悠道：“你不是已经回家待嫁了吗？要钱做什么？”
苏小婉心里还是觉得那举报信是戴誉写； 便想再趁机诈他一次，答非所问地回：“我怀孕了！”
戴誉心里正防着她这一手呢，闻言夸张地急急后退两步，警惕道：“你不会是想说这孩子是我吧？你可别不要脸啊； 我从来都没碰过你！”
“我什么时候说这孩子是你了！”苏小婉气结； “若不是你往学校写我赵学军举报信，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你少冤枉人，我可没闲工夫给你写举报信！”
苏小婉却只是反复絮叨，都是因为他举报才变成如今局面； 根本不在意他辩解。
心知举报信只是对方想心安理得赖上自己由头，戴誉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有事就快说吧，别磨叽了……”
苏小婉忙将自己情况说了：“因为你那封举报信，学校政治处人知道了我怀孕事。赵学军为了保护我孩子，跟他们说我俩是未婚夫妻，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因为我怀了孕，便不得不退学回家专心带孩子。”
戴誉嗤笑：“那赵学军还真是个敢作敢当好男人！你眼光不错！恭喜啊！”
苏小婉抿了抿唇，半晌无言。
戴誉见状，心下暗忖，事情走向已经开始偏离书中剧情了。
他之所以知道苏小婉怀孕事，不是因为苏小婉在书中生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她打掉这个孩子！
直至他穿书前，书里苏小婉一直没能生出一儿半女。
据苏小婉回忆，问题就出在大二那年，她突然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后，为了保住名声和学籍，自行堕胎，从此留下了后遗症。
戴誉推算一下时间，猜测苏小婉怀孕应该就在大学刚开学的这一二月间，这才炮制了一封当事人苏小婉实名举报信。
若是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戴誉也不想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怪只怪这二人突然发癫，无缘无故地跑出来给他找不痛快。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别想痛快了。
苏小婉见他脸上明晃晃地嘲讽表情，心知刚刚那番说辞对方不信，只好硬着头皮道：“现在我退学回家住了，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后妈听说我不是大学生了，不但冷嘲热讽，还将我带回去的东西都搜刮走了，吃也不好，营养又跟不上……”
戴誉心里呵呵，这女人能将男人耍得团团转，却对付不了一个后妈，也是奇怪。
“你直接跟她说，你怀了厂长的孙子不就好了，她还能不供着你！”
苏小婉眼中显出恨意：“我怎么能将这样的事告诉她！她巴不得我得不好呢，若是知道了我能嫁去厂长家，我这一胎都未必能保得住。”
她那个后妈又狠又毒。
因为有个苛待继女名声，所以在大院里风评很不好。又心知她们二人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干脆破罐破摔，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之前后妈听说她考上了大学，就曾撺掇着父亲阻止自己去上学。这会儿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能母凭子贵嫁进厂长家，非得想尽办法搞破坏不可。
“我这些天身体反应有些大，害怕她发现我怀孕了，就行搬出去自己住！”苏小婉楚楚可怜地恳求，“你能不能先借我五十块钱，暂时租间屋子。”
这要是原身，见了苏小婉这副模样肯定就痛快答应了，不戴誉才不吃她这一套，嘲讽道：“哦，那你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了，面租间平房顶多三五块钱。”
苏小婉一噎，重整一下思路才说：“不知道要在外面住多久，我还要维持生活呢，等我联系上学军后立马还你。”
摆弄着烟屁股的手一顿，戴誉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你退学回来快半个月了吧，他怎么还不跟你扯证？”
苏小婉面『色』微黯，不自在地别开眼。
戴誉语重心长地叹道：“你倒是能等，可你这肚子等不了吧？万一怀孕事从省大传回家属院来，你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吗？”
“赵学军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会人家蒸发了，你天天去学校等，碰不上。见了面跟他商量一下，哪怕是只扯证不办婚礼也行啊。若是都这样了，他还磨磨蹭蹭地不同意，就干脆威胁他要去学校举报好了。你这又是退学又是生孩子，牺牲这么多，总不会是只为了成全赵学军吧？”
苏小婉只觉被他说到了心坎上，嘴唇抿起，了一会儿才忧虑道：“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若是撕破了脸，这日子还怎么……”
戴誉没搭腔。
苏小婉又强辩道：“他因为这件事受到不小的影响，学生会竞选事也被耽搁了，而且我们要结婚了，他也要找时间通知家里一声。”
“呵呵，通知家里？”戴誉瞟她一眼，“你觉得他要是真通知家里了，赵家人能一直这么安静？”
苏小婉顷刻无语。
“跟赵学军上炕那些女的，哪个出身不比你强？他能因为一个孩子就跟你结婚？你做什么美梦呢！”戴誉也怕将这孕『妇』刺激头了，斟酌着用词，“何况，赵厂长夫人还给他安排了副市长的女儿呢！我看你这事有点悬。”
隐藏在内心深处不安被戴誉人为放大，苏小婉蹙眉：“那我现在怎么办？”
戴誉不答，只摆出隔岸观火的姿态。
“我总不能真去学校和公安那里举报他。”
戴誉啧啧两声，嘀咕道：“有跟我耗时间，还不如去找机械厂赵厂长。”
“这能行吗？”苏小婉虽觉这样是最快速解决办法，却仍有顾虑。
“那你就继续等着赵学军主动找你呗，到时候娃都会打酱油了。”说着也不待回话，扔下若有所思苏小婉，大摇大摆地回厂里去了。
等苏小婉回神，再想追上去要钱时，戴誉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沈常胜见到连跑带颠窜进门的戴誉，指着他那一脑门的汗打趣：“总机不是说有女同志找你嘛，看你这样不像啊，倒像是被狗撵了！”
戴誉闻言哈哈一笑：“差不多差不多！”
“你也别坐了，直接拿上本子走吧。”沈常胜提醒道。
“去哪啊？”
“去工会那边开个会，我就是在办公室特意等你。”
两人结伴来到一楼工会所在的办公室时，两个科室的人已经到齐了。
说来啤酒厂工会规模也实在是小，真正能干活的只有三个小卒，与宣传科人数相当，以致每次组织活动，都要借调援。
此时，工会李『主席』，也就是沈常胜亲舅舅，站在办公室中央。
吴科长和徐晓慧因为是女同志，混上了两个座位，想他们这样的来晚，只能靠墙罚站了。
李『主席』见沈常胜进来了，一眼都没有多扫，只清了清嗓子，公事公办地开口：“这是咱们两个科室第一次联合开会，时间比较紧，咱们先直奔主题。郭宪勇，你先说说昨天联谊会情况！”
那个叫郭宪勇是李『主席』的秘书，也是工会唯一男干事，与戴誉一起给扫盲班上课，两人还算熟悉。
戴誉琢磨着，一个联谊会有啥可讲，无非是跳跳舞，聊聊天，搞搞暧昧，三两句就能讲清楚了。
不料，这位郭干事不愧是整天写材料秘书出身，一个联谊会被人家描述得精彩纷呈，听者仿若身临其境，足足讲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喝口水。
听得同样在现场的戴誉怀疑自己去了一个假联谊会……
“小戴，你昨天拍照了吧，照片拍了几卷？刚刚小郭说那些有趣的画面都拍下来了吗？”吴科长见人家工会同志口才这么好，就想把自家科室的优秀代表也拉出来亮亮相。
戴誉冷不丁被问到，还愣了一下。
他昨天光顾着给他姐相亲了，联谊会临近结束，大家都开始跳集体舞了，他才瞅准时机抓拍了两张。
但这会儿被领导提问了，他不能说只拍了两张啊……
“考虑到胶片相纸显影『液』定影『液』成本比较高，本着节约不浪费原则，我昨天有针对『性』地挑选了两组比较有代表『性』的场景。”戴誉略微停顿，见两位领导都点头表示肯定，才继续道：
“像那些青年男女凑在一起聊天，搂搂抱抱跳舞，虽然有趣，但没什么宣传意义。万一人家没谈成，却被咱们挂到宣传栏里去了，不是给大家找麻烦嘛。”
吴科长：“哦，你就说说你拍吧，之后找出两张有针对『性』的送去日报当个图片新闻。”
戴誉含笑道：“那我拍这两张肯定能被报社选上！一个是大家围成圈，手拉手跳集体舞画面。还有一个是联谊会快结束时，我组织大家在联谊会横幅下面拍一张大合照，氛围非常和谐！”
“行，既然已经留下影像资料了，那中秋联谊活动就不多谈了，后续事宜还由小戴干事跟进一下。咱们今天主要探讨一下机械厂十周年厂庆演出的事。”李『主席』没想到能在联谊会事情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只想赶紧进入下一项议题。
厂庆演出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距离国庆节还有半个月，咱们啤酒厂预备选送四个节目。当然了，这四个节目不可能都上，到时候还要去机械厂做预演选拔，争取可以留下两三个。我们今天把任务分配下去。”
戴誉看了一眼节目单，除了他之前报备扫盲班『妇』女同志大合唱，一个车间主任的二胡独奏，居然还有舞蹈节目和男女对唱。
大家还挺多才多艺的呢！
李『主席』将除了二胡以三个节目分配下去，让几人跟进节目进度。
“小戴，尤其是你们的那个合唱，一定抓紧时间联系排练老师，认真排练！虽然合唱不稀奇，但是扫盲班学员合唱是有一定政治意义，你最近就主要抓这件事，多组织女同志们排练几次，争取能登上厂庆舞台！”
戴誉没想到李『主席』还挺信任他，居然安排他独自组织扫盲班的合唱。毕竟他秘书和甥还都没领到任务呢。
“除了演出节目，报幕员名额，我们厂也要努力争取一下。我之前打听了一下，原本是只要一个女同志，后来变成了一男一女。”徐『主席』目光在办公室众人脸上扫过。
“有意向可以主动报个名啊。”
徐晓慧，沈常胜郭宪勇这三个刚刚没有领导任务的，都主动举手。
李『主席』对此表示满意，刚要勉励几句，就听吴科长问：“戴誉，你怎么回事？咱们科里三个人，就你不举手！”
戴誉：“……”
这他娘不是这么算吧？
戴誉轻咳一声，解释：“科长，我还要组织扫盲班的合唱，而且也已经答应女同志们，到时候给她们做指挥了。”
在吴科长看来，刚才举手三个人，除了徐晓慧这个广播站播音员勉强能有点胜算，其他人去参加报幕员竞争，那就是陪跑。
而且，人家机械厂规模那么大，肯定有自己惯用的女报幕员，徐晓慧被选上概率也比较低。
吴科长拿出万金油理由：“你长得那么精神，不去当报幕员不是可惜了吗？”
“……”戴誉无语半晌，才道：“领导啊，那礼堂里几十排座椅，后排人看向舞台上人都跟蚕豆似的，谁能看清我长啥样啊！小沈郭秘书一个嗓音好听，一个文采出众，都比我这半吊子强，肯定有一个能选上！您就放心吧！”
李『主席』满意点头。
戴誉是真不想当报幕员！
他上辈子只当一次报幕员，还是在上小学四年级时候。
那时他是班里中队长，手臂上别着两道杠班干部！
班主任计划参加全省优秀班会评选，便先从班里挑出最好看一男一女当小主持人。
戴誉幸运地当选了。
被选中后，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集体荣誉感，积极排练，稿不离手。浑身充满了干劲和班干部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