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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0;吴科长不接他们的话茬,只道:“上班时间,别探讨这些有的没的。李秘书还没走呢,之后的事情领导自有安排。”
&160;&160;办公室里陷入安静,再没人提厂长秘书人选的问题。
&160;&160;戴誉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岂料等他中午吃了饭回到办公室,沈常胜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160;&160;“拖地三次郎”见到他,将拖布往边上一放,忙将办公室的门关了,像是怕谁听到似的,神神秘秘地问:“你猜,许厂长现在的临时秘书是谁?”
&160;&160;肯定是比他们这些新兵资格更老的呗,戴誉兴致缺缺,但还是配合着他问:“谁啊?”
&160;&160;沈常胜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戴誉的眼中有着三分怜悯三分不忿和四分幸灾乐祸。
&160;&160;“选了许家庆。”
&160;&160;戴誉微微一怔,问:“他不是打字员嘛?”
&160;&160;无奈地耸耸肩,沈常胜道:“反正他当打字员时,打的稿件也大多是厂长的。这不是近水楼台了嘛。”
&160;&160;“他跟咱们一起进厂的吧?年轻又没啥资历,厂长就真的同意用他啦?”戴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几天相处下来,他感觉许厂长还是有一定眼力的,不会主动选了许家庆这样的人当秘书。
&160;&160;“厂长秘书虽然对厂长负责,职位也不低,却是归厂办管的。真正的直属领导是厂办的孙主任。”沈常胜的表情也很是一言难尽,“何况,许厂长平时也很给孙主任面子。孙主任第一次开口给厂长推荐秘书人选,许厂长多半不会拒绝!”
&160;&160;这次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他还在因为戴誉跟着厂长出差的事,心中憋闷呢。人家许家庆直接不声不响地当上厂长的临时秘书了!
&160;&160;咬人的狗不叫,他这次是看走眼了……
&160;&160;戴誉当不上厂长秘书,继续呆在宣传科里,所以他还得被这座大山继续压着。
&160;&160;这么一想,沈常胜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也淡了。
&160;&160;戴誉一哂,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你下次要是有啥想法,就抓住机会,总生闷气有啥用。你看人家许家庆多能耐,我在外边跟着领导颠颠地跑,人家直接把家里搞定了!”
&160;&160;虽然他和许家庆之间有些龃龉,但也得承认人家这一手玩的漂亮!
&160;&160;若不是他确实没有那个给厂长当秘书的心思,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了。
&160;&160;不过,许家庆的上位,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160;&160;最起码,沈常胜这个大醋缸终于变得正常了,戴誉没当上厂长秘书,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平衡了,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160;&160;
&160;&160;这天傍晚下班,戴誉刚走出啤酒厂大门,就看见夏露牵着个小胖子,等在对面的大榆树下。发现他的身影后,赶紧冲他的方向招手示意。
&160;&160;戴誉穿过马路跑过去,在夏洵头上揉了一把,站定以后没急着打招呼,而是对着夏露今天穿的杏色针织连衣裙上下打量。
&160;&160;夏露被他直勾勾看得不好意思,莫名道:“你看什么呢?”
&160;&160;“我就知道这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戴誉真心实意地夸赞。
&160;&160;天气已经有些凉了,现在穿着毛茸茸的连衣裙正合适。
&160;&160;首都百货大楼仅此一件,款式在这个年代算是时髦的,不过这种款式是经典款,估摸着穿个几十年都不过时。他当时在柜台一眼就看中了,就是颜色不太好打理。
&160;&160;夏露张了张嘴,结巴道:“这衣服不会是你买的吧?”
&160;&160;昨天父亲把那一堆东西放下就钻进书房了,只说是北京那边让戴誉捎回来的。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是外婆他们准备的。
&160;&160;这件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妈妈上手一摸料子就说,这次让北京那边破费了。张罗着要想办法在下面的公社弄点山货什么的邮寄回去。
&160;&160;戴誉没正面回答,只夸她穿着好看。
&160;&160;有些局促地抿抿唇,夏露一脸纠结地说:“若真是你买的,我可不能要。”
&160;&160;戴誉嘿嘿坏笑:“行啊,那你现在脱下来给我吧。”
&160;&160;夏露气结,上前在这臭流氓身上狠锤了一拳。只觉这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去北京出差一趟回来,嘴还是这么欠!
&160;&160;夏洵那臭小子,也上来凑热闹,帮着他姐在戴誉身上猛锤两拳。
&160;&160;夏露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
&160;&160;继而转向戴誉问:“这裙子多少钱,我把钱还你!”
&160;&160;怕她那个认真劲上来,真要把钱还回来,戴誉忙撇清关系道:“不是我买的,我就是帮着捎回来的。”
&160;&160;夏露将信将疑:“真的?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160;&160;“嗐,看你穿着好看呗,我感慨一下都不行啊!”戴誉打消她的顾虑,“不是说家有黄金外有秤嘛,我有多少钱,你应该也是能看出来的。就我那点工资哪能买得起这个!”
&160;&160;这倒也是。
&160;&160;不过,夏露想起这人好像还私下里倒腾收音机,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只能暂时先这样了,回头给北京那边去信问问,到底给没给自己捎带过这件毛裙子。
&160;&160;戴誉怕她还揪着这事不放,转移话题道:“你今天过来什么事?怎么还把这小子带来了?”
&160;&160;用下巴点了一下,今天安安分分呆在姐姐身边的夏洵。
&160;&160;“你昨天送了东西来,也没见你人影,我过来问问北京那边的情况。”夏露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今天李婶有事,我去小学接他放学,本来想把他送回家就直接过来,结果听说我来找你,他就非要跟着。”
&160;&160;戴誉心说,夏厂长防他跟防贼似的,哪是那么容易能让你见到人的。没准儿夏洵这小子就是被夏厂长安排来当间谍的。
&160;&160;这么想着,他弯腰捏了捏夏洵的胖脸蛋,眯着眼睛问:“你这小子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昨天一见面就给我告了一番叼状,今天更过分,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先捶我两拳!我那些油饼、冰棍、烧鸡、面包、糖果糕点和汽水,你都白吃白喝了是吧?”
&160;&160;夏洵皱着小眉头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撇开脸不去看他。
&160;&160;戴誉一看这架势,终于确定这小子是跟自己闹脾气了。
&160;&160;“咋啦?我哪里得罪夏洵同志了?叔不叫了,姐夫也不叫了……”戴誉笑问他。
&160;&160;夏洵不想搭理他,却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能气哼哼道:“你才不是我姐夫!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160;&160;“为啥?”
&160;&160;夏露不知道这二人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干看着。听见他们又提起称呼问题,虽然有些尴尬窘迫,但还是看向夏洵,也想知道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160;&160;夏洵到底还是年纪小,憋不住话,被姐姐这样看着,又被戴誉再三催促,终于脱口道:“你是赵爷爷孙子的爸爸!”
&160;&160;被这小子绕糊涂了,戴誉直不楞登地问:“我是哪个孙子的爸爸?”
52、第 52 章
(六零年代大厂子弟);
被这小子绕糊涂了;
戴誉直不楞登地问:“我是哪个孙子的爸爸?”
“赵爷爷!”夏洵重复。
夏露噗一声笑出声来,见戴誉还不明所以地瞪着夏洵,她代为解释道:“他说的应该是机械厂的赵厂长。”
又转向夏洵纠正:“你得叫赵叔叔。”
“大毛就叫他赵爷爷!”
“……”戴誉不由一愕;
看向夏露确认,“他这是啥意思?说赵学军的孩子是我的?”
夏露哪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整天在家属院里乱窜;
谁家的门都敢闯,估计是从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了。
无语望向夏洵,戴誉问:“你从哪听到的这种瞎话?怎么人家说啥你都信呢?”
夏洵“哼”了一声;
斜着眼睛瞟他:“院子里好几个人都说了!赵爷爷家的新媳妇刚进门就挺着个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那个二流子未婚夫的!我听到他们提你名字了!”
戴誉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张着嘴怔愣半晌才转向夏露问:“你也听说这事了?”
夏露被他这副样子逗乐,笑道;
“苏学姐搬进赵家以后;
流言蜚语就没断过。不过,这件事倒是没人在我面前提。”
“你咋还笑得出来呢?”戴誉没想到她心还挺大的,“我都被人造谣诽谤了!你还有心情看我的热闹!我可是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咋能让她凭空有了呢!”
“反正不是真的。被造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跟我还传过呢。一回生二回熟,你也不用太在意外人的看法。”夏露安慰他。
“那能一样吗!”戴誉瞪着眼睛嚷嚷,“跟你传,那是我高攀你了,是我占便宜!跟苏小婉传,那是她碰瓷我,是我吃亏了!”
夏露被他这记直球马屁拍得挺舒坦,劝道:“吃亏就吃亏吧,流言都是背地里传的;
你总不能逮着个人就跟人家解释那孩子不是你的吧。”
“那怎么行!我的名声刚扭转了一点,可不能被人这样毁了!”戴誉挠挠头,烦闷道,“何大夫本就对我有成见,万一被她听到风声,我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他直觉这是有人有针对性地在散播谣言,至于这人到底是谁,暂时还无法确定。
不过,他在心里第一个排除了赵学军。
若是在与苏小婉领证之前传出这种风声,赵学军尚且还有拒婚的机会。如今结婚证都到手了,办不办婚礼都改变不了他俩已婚的事实。这会儿突然慢半拍地造谣苏小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赵学军图啥?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吗?
不过,造谣者的这一招确实够狠!一句话把他和苏小婉赵学军三个人都恶心到了。
恐怕这才是苏小婉在赵家不受待见的真正原因……
戴誉跟夏洵好言解释了半晌,又主动跑去冰棍摊子买了一根麻酱冰棍给他,才勉强让夏洵这小胖子与他重归于好。
夏露嫌凉,拒绝了戴誉也要给她买一根冰棍的提议。两人没在提那个扫兴的话题,聊起了去北京出差的事。
“不是说厂长秘书可能被调走,才选了你跟着出差的嘛。那这次回来你就是厂长秘书了吧?”夏露问。
戴誉觑着她的脸色问:“你希望我当厂长秘书啊?”
“我就随便问问,我爸的秘书都快三十了,你要是能当上厂长秘书,还挺厉害的。”夏露觉得戴誉的性子有点跳脱,很难想象他像侯秘书那样,一本正经地跟在领导身边工作的样子。
戴誉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厂长秘书已经另有其人了……
将夏家姐弟送回去,戴誉心里琢磨着事情,晃悠着回了家里。
今天机械厂又因为停电倒班了,在机械厂上班的几人都没在家。看到戴誉下班回来了,戴母张罗着给儿子做饭,戴奶奶也将院子里一起拉呱的老太太们都解散了,免得影响她孙子休息。
戴誉看了一眼屋里,只有戴奶奶和二丫三丫。
他给俩侄女一人抓了一把糖,哄着孩子去院里玩了,才拉过戴奶奶小声问:“奶,你最近听没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传闻?”
戴奶奶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有啊,就你跟夏厂长闺女在厂庆演出上一起登台的事,大家总是要提的。”
这些老太太在一起聊天,一旦没有话题了,就要把戴誉提溜出来夸一夸。尤其他与夏厂长闺女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很是能激起妇女们八卦的兴致。
戴誉急道:“我不是说了嘛,那是因为给我们厂合唱伴奏的音乐老师突然拉肚子了,才临时找了作为他学生的夏露去救场!你没帮我跟大家解释清楚啊?”
戴奶奶“哎呦”两声,叹气道:“你给我安排的任务,我啥时候怠慢过,早就解释了。不过,人家相不相信,我可保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