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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别这么着急,她说她的,我们且听着就是,老爷虽说平日里还算宠着那二姨娘,可心里明白着呢。”润璃看着自己奶娘真的急了,脸皮涨得通红,害怕她来个什么血压骤高,然后中风就坏了,赶紧开口抚慰她:“地上包袱里是什么呢?妈妈这么金贵着挂在胳膊上,听闲聊的时候也不愿意放下来,这下子倒好,包袱自己跑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吴妈妈赶紧捡起包袱,拍了拍那个蓝底碎花的包袱皮儿上的灰:“姑娘不是喜欢吃腌的酸菜吗,我叫我娘家嫂子给腌了几罐香香的腌菜,这不,先带点过来,姑娘吃着喜欢再去运过来。”
“多吃腌菜可不行,对身子没好处的,偶尔吃吃调换个口味就是了。”润璃点了点头:“吴妈妈,你先去把腌菜交给咱们小厨房里的王婶儿再过来好好歇歇吧。”
“行!”吴妈妈喘了口气,对着春兰点点头:“我马上过来,你等会尽细的告诉我!”
“妈妈尽管放心去办了该办的事情,我还敢对您瞒着什么吗!”春兰笑着用手帕掩了口:“宝珑这里也有好听的事情呢!”
宝珑瞪圆了眼睛看着吴妈妈那亟不可待的脸,点了点头:“真的呢,吴妈妈,你先去放好东西,歇下气,我们不着急的!”
吴妈妈得了保证,脚下生风的往后院去了。
润璃看了看春兰和宝珑,抿嘴一笑:“没想到,大姐和四妹那边有你们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又会说故事儿,又会看眼色,看着我都眼热了,想去太太那边讨你们过来当差了!”
话音刚落,那幅水墨山水的门帘被撩起,葱翠擦着汗走了进来。
“姑娘,我怎么才出去一会,你就嫌弃起我们来了?”葱翠嗔着脸儿,把手帕递到春兰和宝珑面前:“你们给看看,这就是我们家好姑娘呢,刚刚支使我带着小丫头子在后花园药圃做了这么久的活,累得全身湿透,这手帕子上全是汗呢,可现在回来还说我们不贴心,比不得你们这两个聪明伶俐的,哎呀呀,我赶明回了太太,去哪个不起眼的角落凉快着去,免得不明不白的就惹了我们家姑娘嫌弃!”
绒黄看着葱翠红扑扑的脸,上前一把就把葱翠拉到一边:“也不赶紧去洗洗,还到这里胡说八道的,等会该去牡丹苑太太那头去了,你要一屋子的人闻你的汗臭味儿?”
“身上有汗臭味儿,话里倒有有酸味儿呢!”润璃含笑看着自家身边的大丫鬟:“我什么时候又嫌弃你了,用得着这般撒娇撒痴的在我面前张狂着?仔细我回了太太揭了你这层油皮儿!还赶紧去换洗下!”
葱翠立时眉开眼笑的赶着到美人榻前面蹭了蹭:“我就知道姑娘不会嫌弃我的!姑娘,来闻闻我这话里还有酸气儿没有?”
“快去换洗罢,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润璃伸出小脚,轻轻踢了她一下:“做出这副张狂样子,也不看看有别院的姐妹在,想要她们看着我们含芳小筑里的人没规矩呢?”
“谨记姑娘教诲!”葱翠扮了个鬼脸,一溜烟的往后院去了。
“我这边丫头们都惯得懒惫的,比不了大姐和四妹治院有方,倒叫你们看了笑话去了。”看着春兰和宝珑那羡慕的眼神,润璃淡淡一笑,她不是不知道春兰和宝珑的心思,这两人是含芳小筑的常客,蓼风阁和杏花天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边马上知道得清清楚楚。
或者她们本来就是母亲安插在那些院子里的眼线吧,宝珑还算是个稳妥的丫头,平常过来闲扯归闲扯,也没有露出不安分的心思来,倒是这个春兰,相貌儿生得是极好的,可那眼神总有掩不住的飘忽,水汪汪的勾着人的神思,恐怕她的心思还不只是做个大丫鬟而已。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她来含芳小筑越发勤密了,有事没事的都过来晃,总归有所图谋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活得更好一点。如果在不涉及自己和亲人利益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帮帮她们的,可如果把手伸到自己亲人这里来,她也不是好惹的!
“春兰丫头,快说快说,后来又怎么着了?”
吴妈妈已经回来了,端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美人榻旁边继续追问着。
“后来呀,我们家姑娘竟然说想嫁给武靖侯世子做小妾呢!她说三姑娘这身份肯定嫁不了武靖侯世子,要想嫁他只能做侧室,三姑娘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她愿意……”
“我呸!”吴妈妈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家姑娘嫁个皇子都够格儿,还不能嫁个武靖侯世子?还做侧室?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和她那个娘一个性子,天生的奴婢命格儿,就算是成了正经主子,也会自己想着办法自贬身份!”
“可不是说嘛,哪有姑娘嫁的自己赶着给人家去做小妾的?”春兰笑了笑:“更何况才见了世子一面就想着这些了,还不知道人家世子眼里有没有她?”
“是呀,吴妈妈,我们家姑娘竟也是一样的想法呢!”宝珑也赶着告诉吴妈妈蓼风阁的消息。
“啊呀呀,真不愧是姐妹!都一个德行!”吴妈妈拍手大叹,突然想到润璃算起来也是大姑娘和四姑娘的姐妹,赶紧补充了一句:“小妇养的姐妹果然想法都一样,赶着去轻贱自己,到底不是太太生养的!”
“是呀。”春兰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杭州城谁不知道咱们苏府有个三小姐,心肠堪比菩萨,长相模样那是一等一的好,都说是观世音面前的玉女转世呢!”
“春兰这话我爱听。”吴妈妈笑眯眯的点头。
“姑娘姑娘,梨香院那边吵起来了!”品蓝蹿了进来,把一篮子花搁到桌子上面,喘了口气:“我在梨树上看得分分明明的,那院子里有人在揪着打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春兰和宝珑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三姑娘,婢子先回梨香院去看看。”
润璃点点头:“你们赶紧去罢,梨香院闹起来了,你们两个大丫鬟不在倒也不好办了。恩,品蓝,去西厢房拿点治咳嗽的药给春兰,免得回去找不着出来的由头。”
“还是三姑娘体恤我们!”春兰和宝珑躬身打了个千儿就跟着品蓝离开了房间。
剩下主仆几个,眼里全是八卦的光彩:大姑娘和四姑娘住到一块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住到一块了,吵架还会少吗?
赶紧出发看热闹去啦!
剩下主仆几个,眼里全是八卦的光彩:大姑娘和四姑娘住到一块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住到一块了,吵架还会少吗?
赶紧出发看热闹去啦!
192梁伯韬桃花依旧
一时间屋子里边寂静无声;李姑娘止住了呜咽之声,朝润璃磕了个头爬了起来,站到了一旁;看了看床上的李老爹,眼里充满了感激。
润璃看了看两位李家老爷,他们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实在不该自己开口去指责他们,但想着李老爹卧病在床;两人竟只顾争起家产来;心里就有些生气:“家和万事兴,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的,一定要弄到兄弟翻脸的地步?你们年纪大,见着的事情也多;可曾见过家庭不和睦还能把日子过得和美的?”
那两位李家老爷听了这话,不由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一个小姑娘的教训,但润璃的话却句句言之有理,由不得他们出口反驳。
“这位姑娘,诊金几何?”见两位兄长被润璃说得哑口无言,那位李姑娘怯生生的开口询问,心里想着但愿自己和姨娘手里几个大钱能付得起这位姑娘的诊金。
润璃看了看李姑娘,又看了看她的两位兄长,淡淡一笑:“家中既不是你管账,你就不必关心了。我也不多要了,十两银子便是。”
话音刚落,屋子外边便冲进了一个肥胖的妇人,指着润璃骂道:“你是在抢钱还是怎么着?这么弄一下便要十两银子?我看你不如去那青楼卖笑来钱来得快,只消坐在男人腿上扒了衣裳,保准一百两银子都能到手!”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看着那位撒泼的妇人,那是李大老爷的夫人。润璃听着脸上也变了颜色,在家中谁敢这么对她般说话?可一出了家门便什么事情都遇上了,可偏偏自己又没有学什么功夫,不能好好的惩治这种泼妇。
就在润璃气得脸色发青的时候,那妇人突然哑了声,流水一般的混账话戛然而止,原来那位黑衣少年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如同在酒楼上抓住那两位李家老爷一般手法:“你若是再满口泼粪,小爷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暴戾,润璃看得暗暗心惊,不知道他曾经遭受过什么磨难,才会出现这种表情,而且他每次出手都是扼住人的脖子,那可是一招致命的动作,究竟是什么促使他对旁人有这种愤恨心理?
见着那妇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两只手不住的在划动,润璃对那少年说:“这位公子,你不必和这种人计较,且放下她,我取了诊金便走,站在这里没由得脏了我的鞋子。”
李大老爷看着自己妻子被制,无奈之下叫人取出十两银子给润璃,对那位黑衣少年道:“诊金已付,还请这位公子把贱内给放了。”
那少年见润璃接了银子,背了药箱准备往外走,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把那妇人掼在了地上,跟着润璃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天幕一片乌蓝,有一种深沉的神秘。
润璃望了望跟在身边的黑衣少年,对他展颜一笑:“你是不是准备找我去帮你的家人看诊?”
那少年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看了他那吃惊的模样,润璃不由觉得好笑,虽然说他看上去有十□岁,可有时候言行举止却很容易泄露他的心事:“你在酒楼出手相助,只是出于你一片侠义之心。可后来你听我说去李府看诊,脸上就有了兴奋的神色。你还一直跟着去了李府,看了我整个看诊的过程,想必是想看看我是否能真正给人治病,最后你出手相助制住那个泼妇,却是想要我承了你这份人情,然后你才好开口相求。你说,是也不是?”
那黑衣少年听着润璃如此说,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伸手摸了摸头,脖子一直,大声说道:“你也说错了一点,我制住那泼妇,可不是想让你承我的人情,只是我着实气不过她满嘴喷粪,你别把我想成那样势利的人!”
润璃看他实诚得紧,微微一笑:“好啦,我说错了,给你赔不是了。你的家人在哪里?你领我去看看!”
那少年摇摇头道:“他没在这镇子上,我和你一样,也是过路人,住在同一家客栈里头,我是想劳烦姑娘和我一同去凉关,可又怕姑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所以不好开口。”
凉关?润璃眼睛一亮,那不就是镇国将军在西北边境驻扎的地方吗?“你家在凉关?”润璃两颊有了些红晕:“我也去凉关呢!”
“这么巧?”那少年也兴奋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刚好可以结伴而行!”
润璃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回到客栈,小二领她去了房间,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连八哥都已经喂食了,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站在横杆上边不住的转动着小脑袋,见润璃回来了,清脆的说了一句:“太后娘娘安好!”
润璃大惊,伸出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那八哥见势不妙,早就带着链子往上飞窜,可惜没飞多高又被扯了回来,只得用那小黑豆般的眼睛哀怨的看着润璃。
润璃回头看了看身后,还好,店小二没有跟着进来,只送到门口便折身走了,她吁了一口气道:“你这只笨鸟,若是皇上想缉拿我,你这不是在给别人报信吗?以后不许再说这句话!”
那八哥偏着头,似乎在问:我该说什么?润璃看它那样子只觉好玩,又逗着它说:“喊我,三姑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梁伯韬!”
“梁伯韬,梁伯韬!”那八哥欢快的叫了起来,润璃听着笑了笑,突然之间又觉得有些伤心,想念如藤曼般攀延了上来,瞬间就满满的占据了她的脑海,压迫着她,似乎不能呼吸。梁伯韬,你在做什么?是否也想到了我?
润璃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梁伯韬却迷失在大漠里,他正骑着他的踏雪和许允馨一起寻找着回凉关的道路。
到西北要塞凉关一个多月以后,梁伯韬被镇国将军升了副将之职,他自己觉得这是镇国将军在有意照顾他,因为北狄人根本没有前来骚扰侵犯,他还没有上过战场,竟然就升了副将,这让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