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端阳节在后世盛传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一个节日,可在大周,却是纪念当年投江的伍子胥的。虽然纪念的人物不同,可纪念的方式差不多,都是吃粽子,龙舟竞渡,挂菖蒲、蒿草和艾叶,熏苍术、白芷,喝雄黄酒。
一大早品蓝的脚丫就没停过,在含芳小筑里跑来跑去的催着大家快做准备:“准备要出去啦,嫣红姐姐你们快点嘛!”
吴妈妈拍了一下品蓝的脑袋:“别吵着姑娘,到外面院子里呆着去!”
品蓝脖子上挂了一串鸭蛋络子,手腕上系了一串百索子,各种各样颜色的丝线映着雪白的手腕煞是漂亮。她小孩子心性,一早就打扮好了,现在反而没事情可做,于是拿着一把艾叶,百无聊赖的在嫣红她们面前扇来扇去,娇憨可爱。润璃招手让她过来,拿起胭脂盒子用软毛笔蘸了胭脂在她额头上写了个“王”字。品蓝歪着头看了看镜子,不解的问:“姑娘,你给我写这个做什么呢?”
润璃搁下笔,笑了笑:“看你无聊,所以给你凑个热闹呗!”低头看了看品蓝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鸭蛋络子,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看你闲得慌,去小厨房拿几个咸鸭蛋过来,我帮你选一个。你现儿挂着的这个颜色太深了,晚上和别人斗虫儿怎么能胜出呢?”
挂鸭蛋络子、“斗虫儿”都是端阳节的习俗,早上把鸭蛋放入打好的络子里给小孩挂在脖子,到了晚上,用筷子敲开鸭蛋的空头,把里面的蛋黄蛋白都吃掉后再把蛋壳好好清洗下,这样的鸭蛋壳就薄如蝉翼,对着灯光似乎能够看穿。小孩子们喜欢捉了萤火虫放到蛋壳里,比谁的蛋壳透出的光最亮,这就叫“斗虫儿”。虽然润璃觉得这个“斗虫儿”没什么意思,可大周朝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着池塘边上孩子们举着一闪一闪的鸭蛋壳,宛若遍地的移动小灯笼,倒也有几分情趣。
品蓝听得润璃说她选的鸭蛋壳颜色太深了,也慌了神,一溜小跑去了小厨房,片刻就吃力的端着一盆子鸭蛋过来了。
吴妈妈在旁边看得真切,见自己的小女儿一步三摇的走着,盆子都快端不住,已经滑膝盖上,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走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盆儿放在地上,嘴里佯装生气:“不过是斗个虫儿,犯得着把一盆子鸭蛋都端出来?”
品蓝也不理她,蹲在盆子旁边喊润璃:“姑娘,你帮我看看哪个好?”
润璃带着嫣红葱翠几个挑了好半天,总算挑了个大家都认为好的青皮鸭蛋出来,帮品蓝放到络子里挂好:“这下准能赢她们!
品蓝扑闪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很是开心,拿着那束艾叶跳着出去了。
因为苏三老爷要去主持祭祀活动,还要为龙舟赛致辞,所以苏府端阳节的午饭用得格外的早。
饭桌上出现了苏润珏,带着两个眼生的小丫头,润璃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嫣红附耳细细告知,苏润珏昨日已经从搬回梨香院了,那两个小丫头是昨日牙行的刘婆子送过来的,一个叫小燕,一个叫小蝉。
饭桌上倒没遵循“食不言”的规矩,一家人有说有笑,除了苏润珏神色落寞,也不怎么去和别人搭话。苏润珉斜眼看了看她,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四妹妹,怎么如此清减了?杏花天的日子不好过罢?”
润璃看着苏润珉一开口,心里就暗自叹气,这位大姐,可真会破坏自己的形象,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饭,她偏偏又要说上几句风凉话,不仅会让苏润珏心里不痛快,同时也让别人无端的看了她自己的笑话!
果然,苏三老爷面一沉对着苏润珉说:“润珉,你作为长姐,该关心着弟弟妹妹的,为何却出言讥讽?”
苏润珉看着苏三老爷面沉如水,也懊悔自己这句话说得不是时候,怎么着也得在苏三老爷背后说才是。她低了头,呆呆的握着竹箸,不敢再出声。
苏三老爷看着坐在一处的两个庶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诫告过你们多次,兄友弟恭必须要牢记于心,你们都是苏家的女儿,一定要互相扶持,切不可相互难为!”再看了眼苏润珏,苏三老爷加重了语气:“一个姑娘家,要学会贤良淑德,怎么能如此恣意妄为!珏儿,虽然我向你母亲讨了个情面,叫你搬回梨香院,可你须记得慎言谨行,更要记得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言行举止!”
苏润珏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平素对她和颜悦色的父亲,现在竟然这么严厉!难道父亲也不喜欢她了么?
104该要出场费了,哼
江南春天的风永远是那么柔软;吹得人的心仿佛都要化掉,花团锦簇里;只见远远的一抹青色的山岚;隐隐的在烟树之外静默着;给这春天的画卷似乎平添了几分稳重。
抄手游廊弯弯曲曲延伸到了后院,隐没在无边春色里,而此时那曲折的回廊里出现的两个少女,恰似是仕女图里的人物,精致而美好。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这些都是谁家的闺秀,因为仅仅从穿着打扮来说,她们和一些富户的姑娘没有太大差别;而知情的人却知道,这只是苏府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大丫鬟而已。
“你说刚刚去内院拜见太太的那两个年轻公子,究竟是什么亲戚?”右首那个穿着浅浅绿褙子,碧绿色湖绸裙子的丫鬟,拿了帕子掩住嘴角用细细的声音说:“长得还真俊秀,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慕我们家姑娘名声而来的。”
“葱翠,你这小蹄子疯魔了不成?”旁边穿桃红色对襟衫子的丫鬟急急叱道:“我们家姑娘养在深闺,何曾有什么名声流露到外面去!平常看你也是个仔细人,今天怎么就不知深浅了?幸而这旁边没有人,否则被人听去,这个非议主子的罪名怎么也跑不了!”
“哎呀,嫣红姐姐,你也太小心了点!”被唤做葱翠的丫头扭了扭手中拿块帕子:“反正我眼里,咱们姑娘就是特别好,皇子都配得上!”
“你少说两句不行?”嫣红掂脚往住院方向看了看:“咱们家姑娘好又如何,婚姻大事不还得老爷太太做主?再说,三姑娘今年才十二岁!你不记得了,老爷许过她及笄以后再论婚嫁的!”
“那也是。”葱翠拉住嫣红的手:“哎,我们赶紧找姑娘去,把她师傅的信给她。”
少女柔软的话语随着春风消逝,只剩下满园的春色寂寞的盛放在明媚的阳光下,仿佛这里不曾有人经过。
主院的清远堂,那两个被丫鬟们议论的年轻公子,正手捧着茶盅,慢慢的品着江南雨前名茶的清香。一个穿着月白色蜀锦袍子,金冠束发,两道浓浓的斜飞入鬓的剑眉,可惜偏偏垂着眼帘,也看不清他眼中有什么神色,而他旁边座位上那个穿蓝色儒衫的少年则一边品茗,一边拿了眼睛看着这间待客的清远堂。
用的茶具是一套汝窑粉彩茶盅,是时下最流行的穿堂蛱蝶花样,略带透明的粉色茶盅上,一对蛱蝶栩栩如生,似乎要穿过茶盅飞了出去。大堂的桌椅看得出来皆是上好紫檀木精致而成,那架屏风上绣的是花开富贵,似乎是寻常花样,可难得的竟然是珍珑坊的表记……这整间大堂的用具,丝毫不会比京中庆瑞堂差上半分!看来三叔这个知府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了!
“润璋,我已经收到你叔父的口信,说你会来江南盘桓数日,不知所为何事?”坐在上首的妇人慢慢吸了一口茶,又拿了眼角盯住那个蓝色儒衫少年:“去年的年礼应该周到,不曾有过欠缺……”
“三叔母,此次润璋来和年礼无关,三叔父送去的年礼丰厚,是连老太爷都夸奖了的。”苏润璋赶紧站了起来赔罪:“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在背后煽风点火,让送年礼的管家误会了,母亲正在大力清查。现下小侄是奉命陪武靖侯世子来江南寻访南山隐叟的。”表明来意以后,苏润璋正眼看了看坐在主人位置的少妇。
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髻,上面就简单的插了一支琉璃翠镶粉色水晶牡丹的簪子,一色浅紫细纹水墨牡丹长襦裙,配着月白色半臂,虽然年近三十,因为保养得体,看上去依旧温柔秀美,不过二十出头的摸样。
“哦?原是这样,大嫂还真该当好好查查才行,偌大一个苏府,被小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蛊惑了,竟然还当场就给送年礼的管家下脸子,这可算什么?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苏府管束不力,连个下人也是能支配主子的!”说道这里,苏三太太温柔的眼神突然也闪过一丝犀利,那种妩媚早已不见,换成了一丝愠怒。
“三叔母说的是。”苏润璋赶紧赔着笑脸:“三叔父外放杭州府已经九年了,不知是否听说过南山隐叟这个人?”
“南山隐叟?”苏三太太沉吟了一下,调整了下语气,眼里的犀利也立时收敛:“我倒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他乃当世神医,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见过本尊。”
“南山隐叟一直避居江南,三叔母也无缘得见?”苏润璋的眉头微皱:“倒未曾想到此人行踪竟然如此隐秘。”
“老天庇佑,这些年家里人一直康健,所以没有见到南山隐叟的福缘。”苏三太太拿眼角扫视了下侄子,端起茶盅到嘴边,轻轻碰了下又放下来:“京里一切可好?”
“回三叔母话,一切安好,只是老太爷有点小毛病,但好生将养着,倒也无什么大碍。”
“老太太呢?”苏三太太含笑看着面前俊秀的侄子,眼前晃过了一个人影,喜爱穿着大红衣服在花园里风风火火,喜欢当着一众小辈面前在老太爷面前撒娇撒痴,那个完全没有大家主妇风范的婆婆!
“老太太风采依旧。”苏润璋想了想,亦是含笑而答。
——那个老太太,完全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幸而她性格直率,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否则自己的母亲还真是难以接招。
不知道自己该赞赏这个不拘一格的祖母好,还是该怨恨她?
听到“风采依旧”这四个字的回答,苏三太太不由大笑起来:“润璋,你这孩子还是这般俏皮,竟然敢在背后编派长辈了!也不怕我说嘴给老太太听去!”
“润璋知道叔母最是体恤子侄,定然不会有此举措!”苏润璋赶紧离座告罪:“三叔母,这次我和世子来江南,恐要到府上叨扰几日了,望叔母千勿嫌弃!”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又是为何?难道几年不见就这般生疏了?你放心,三叔家不说家大业大,你到江南盘桓数日的用度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如此,润璋在此和世子谢过三叔母了!”
说到这里,那个在清远堂做了半天听众的武靖侯世子这才施施然站了起来,很随意的朝苏三太太一拱手:“叨扰府上了!”
“世子说哪里话!”苏三太太一脸温和的笑:“世子不嫌弃我们这小门小户,能降尊纡贵小住几日,这是我苏府之幸啊!”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妈妈:“夏妈妈,烟波阁已经收拾出来了罢?”
“回太太话,昨日接到老爷命令,已经收拾好了,从璘少爷那边拨了鸢尾和玉萱两个丫鬟过去伺候。”
“苏太太不必如此,我们自己带了小厮。”一直不说话的世子此时突然出声了,两道浓眉紧紧蹙在一起:“我素来不喜欢有丫鬟在房里。”
苏三太太惊奇的挑了下眉:“世子,我并无他意,只是两个管着盥洗的丫头而已。”
听到这句话,清远堂里诸人神色各异,世子白净的脸更是闹了个通红。
“三叔母,麻烦换两个小厮也就是了,世子确是不习惯丫鬟贴身服侍的。”看到世子的脸从如玉的白慢慢的变粉变红,最后甚至于像要滴血出来似的,苏润璋心中大乐,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赶紧向苏三太太请求换人。
“那就派长安和长宁去吧。”苏三太太淡淡的说,极力忽略了世子那如煮熟的螃蟹般红的脸。
“那就烦请三叔母派人送世子和我去烟波阁罢,一路舟车劳顿,暂时去缓缓精神。”
“啊呀呀,竟是我疏忽了!”苏三太太柳叶眉微微收拢了下:“夏妈妈,赶紧着人领了两位少爷去烟波阁,叫长安和长宁来换鸢尾和玉萱去伺候着。”
夏妈妈躬身应下了去,须臾就返回来。
“请两位少爷现下跟老婆子去烟波阁。”
“世子,润璋侄儿,我就不送了,赶着去厨房安排,待老爷回来一起晚宴。”苏三太太站了起来,朝两个年轻人微微颌首,表示送客之意。
“多谢三叔母安排。”
看着穿着蓝色儒衫的苏润璋和白色蜀锦长衫的武靖侯世子随着夏妈妈消失在视野里,苏三太太蹙了下眉。
“木槿,你说这世子怎么会不喜欢丫鬟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