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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他,所以这才把金簪子交给了太太,没曾想却弄出了这等事情!是奴婢无能,请太太责罚!”
“好你个颠倒黑白的小蹄子!”林氏已坐不稳凳子,拿着帕子跳到宝珑面前:“瞧这满嘴的胡言乱语!那你说说,这方帕子又是怎么回事情?这可分分明明是苏府大姑娘的!”
谁知宝珑却头都没有抬起来,字字清晰的说:“那帕子是许少爷那长随从我手上抢了去的,说是要个什么信物儿!我倒不知我们苏府几时没落到姑娘们要用素葛帕子了?我们姑娘连学做针黹的绣布都是素纱的呢!许六太太要来讹诈也得做得像样点儿!”噼里啪啦说完这一长串话,宝珑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林氏手里的帕子:“这帕子虽是宝珑早已不想要的物事,可女儿家的东西怎么能流落到外面去?许六太太还是还了宝珑罢!”
苏三太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点头,宝珑这丫头,倒也算是七巧玲珑心了!自己以后得好好重用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买了V章的菇凉们,请下午再看更新滴内容吖,不是偶故意骗点数哈,上午的是防盗章
108继续偷懒行不行
清晨的杭州城;似乎仍未从睡梦里苏醒过来,路边的街道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更别说有白天那般繁华的景象。
“吱呀”一声;苏府的大门打开,里面影影绰绰的走出了几个人,薄薄的晨雾即将散去,能够让人看清楚那就是在杭州知府家里住了几日的梁伯韬和苏润璋以及他们的随从。
“老神医可着人去请了?”苏润璋望了望苏府的前街,宁静而安详,没有人的踪迹。
“未曾。”梁伯韬的声音没有了素日的爽朗;眼下的青黑能够让人一眼看出他没有休息好:“暗云,暗雨;你们现在过济世堂去把老神医接过来。”
“虞城,昨晚你似乎失眠了。”苏润璋淡淡的说。
“明知道我失眠,也不会来劝解我一二,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梁伯韬咬牙切齿。
“我劝解可会有用?一切还得你自己想通方才是正理儿。”苏润璋说得风轻云淡,其实心里也颇为焦虑,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正谋划着把自己的小妹苏润玧嫁给梁伯韬,是以每次梁伯韬来苏府找自己,总是能见到苏润玧。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梁伯韬竟是没有对苏润玧产生丝毫情意,倒是一次杭州之行,让他对苏润璃魂牵梦萦起来。
想到母亲的诸种计划,苏润璋只能在心里叹气,润玧和润璃比,确实是逊色不少,只是她占着苏府长房嫡女的身份,而且自己父亲官拜中书省左丞,乃是当朝二品,和润璃相比,身份确是要高些。可是身份高又有何用?敌不过美人的一个回眸,梁伯韬的一颗心就已经失落在杭州。
“润璋,世子,你们起得倒是早。”身后传来苏三老爷的声音,回头一看,苏三老爷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的常服,束镶嵌金荔枝的腰带,常服上绣了云雁团花的补子,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信。
“侄儿不知三叔起这么早,没去主院叨扰,却劳三叔亲自送出来,实是惭愧。”苏润璋脸上满是愧色,上前接过家信,细心收好:“侄儿回京第一件事就会把三叔的信送到老太爷手上。”
苏三老爷点点头:“如此,有劳润璋侄儿了。”
不多时,南山隐叟已经被暗云暗雨接了回来,他和苏三老爷乘马车,梁伯韬苏润璋骑马,一行人迤逦直往杭州府码头而去。
杭州府码头在杭州北郊,隔城比较远,马车走得比较慢,车轮轱辘的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着,拖出悠长的尾音,又袅袅随着晨风消散在那烟青色的空中。
“虞城,回京后定会一切如常,你勿要想得太多。”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苏润璋不免还是想安慰他。
“我知道。”梁伯韬闷闷的回答。
钱塘江就在眼前,宽阔的江面上停着一条很气派的官船。
翻身下马,梁伯韬惆怅的回看着来时的道路。
路上有马蹄印,有车轮印,还有一份少年的心思,被不可预知的将来压成扁扁的一片,飘落在杭州的街道上。
“世子,什么时候开拔?”暗云走过来请示。
“一刻钟以后再说。老神医应该也未曾用膳,叫船家做些上来,先用些再走不迟。”知道该早点走,可又下不了决心,就连早膳都拿了做为晚走的借口。
其实,早走又如何,晚走又如何,她的心里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
看着默默无言背水而立的梁伯韬,苏润璋摇了摇头,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或许润璃妹妹已经成为了梁伯韬心尖上的那滴朱砂痣,自己的小妹是没有办法能再走到他的心里去了。
“我吃过早点了,别给我做了!”南山隐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沉思的梁伯韬转过头来。
“老神医,那您稍候片刻,我们用过早点就走。”
“在船上也能吃!”南山隐叟大手一挥:“别在这码头上站着,春天的地上有湿,容易过病气,到船上坐着罢!”
“老神医所言极是,我们上船去罢,叫船开拔,我们在船上吃早点也是两便之事。”
暗云和暗雨站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赞成,心里默默点头。
苏三老爷更是一脸“世子爷你快快上船呆着”的表情,看得梁伯韬心里既窝火又惆怅,可是他总不能对着苏三老爷直接说:“还不是你女儿给害的?我想她可能会来给她师傅送行,想等着见她一面!”
可是看着周围人的脸上都一副归心似箭的表情,梁伯韬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拖拖拉拉不肯上船,况且自己就算不想上船又如何?润璃还不是一样不关注他的行程?更别说想要在送行的队伍里看到她的身影。
“好,那就这样吧,上船!”梁伯韬手一挥,做出了指令。
然而,话音未落,就有马匹奔跑的声音传来,然后见着一个穿着苏府长随服装的人在马上朝苏三老爷大喊:“老爷,太太请世子爷且慢开拔,她即刻便带着少爷姑娘过码头来为堂少爷、世子爷送行。”
因着是僻静的江边,那声音被放大得很响亮。
“璃儿!”梁伯韬心底里暗暗惊喜的叫了一声,不由自主抬头望官方向望去。
虽然还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可心里却有一种轻松,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苏三太太一早起来就觉得心情很复杂。
按理说苏润璋来杭州一趟,做叔母的总归要打发点东西,才不会失了礼数,可是一想到大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就怄着气,不愿意给大房长脸。
就在她左右思量的时候,苏三老爷已经出了牡丹苑。
也罢,不给就不给,这个做侄儿的还能说叔母什么不是?
正想着,苏家三位姑娘都来请安了。
苏润珏看着苏三太太一副思量的神情,闪了闪眼睛道:“不知母亲有何事挂心?”
苏三太太看了看立在那里的三个女儿,心里继续在做斗争,也不说话。
润璃心里明白,也不便点破苏三太太那点小心思,心里暗笑着她也有这般小孩子气的时候,于是走了上去,握住苏三太太的手,故作娇嗔道:“母亲,你也该为世子爷添点东西送行吧?四堂兄是自家人可以不计较,可世子爷却是外人,若是让他空手而归,别人少不得说我们苏府没了规矩。”
苏三太太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璃儿说得是。”
“母亲!”苏润珉扑了过来:“世子爷要回京了?”
“你且站好!”苏三太太一看苏润珉那副模样,心中不喜:“学了这么久规矩,还这般大呼小叫,不知轻重!”
苏润珉低下头,站在一边,手里不停的捻着衣袖的角,口里低低嘀咕:“母亲,我是想若是短缺了什么东西,我可以叫宝琳和宝珑回梨香院拿些来。”
苏润珏站在旁边想要开口已经多时,听到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吃吃一笑道:“大姐姐也真是体贴,可母亲这里会少得一点打发人的东西?”
“母亲打发人的东西自是极好的,可那些金啊玉啊的,世子爷又怎会没见过?不如拿些江南这边好玩的特产,拿回去分送给兄弟姐妹们也是极好的。”苏润珉不知为何,突然像开了窍般,这番话倒说得头头是道。
苏三太太嘴角弯了弯:“大丫头倒是伶俐了不少!”说罢点点头道:“那你们姐妹三人有些什么好玩的小玩意都拿出来吧,算是借给母亲的,过两天母亲再给你们每人裁几身衣服——总不得叫你们吃着这个暗亏不是?夏妈妈,你去叫长富骑马去追老爷,叫他们稍微等等,我即刻带少爷姑娘们去码头为世子爷他们送行。”
苏润珉和苏润珏眼中皆是一喜,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回梨香院去接各色物事。
润璃也笑了笑,叫嫣红把手里抱着的东西呈了上来:“有大姐和四妹为世子爷四堂兄筹划,倒也不需要我去取什么东西了,这是新丰酒肆上好的梨花白,是我师傅最爱喝的,璃儿就送上这个为师傅送行罢。”
苏三太太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于是,一行人带着两车小礼物坐了两辆马车往江边而来。
江边数人看到了云锦车厢的软帘掀起,苏三太太、苏润璃和苏润璘搭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钻出来苏润珉和苏润珏两姐妹。
“老爷,我一直在打点为世子、润璋侄儿和璃儿师傅送行的东西,没想却晚了些,所以叫长富赶紧追来报信,幸而不晚。”
苏三老爷摸了摸几缕美髯,微微点头:“太太想得周到。”
“师傅,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你最喜欢喝的新丰酒肆的梨花白,带着路上喝吧,但是不能多喝,小心身体。”润璃首先把大酒壶递给南山隐叟,喜得他眉毛胡子都快挤到一起:“就知道璃儿记挂师傅,我的乖徒弟!”
“润璋侄儿,世子,你们这次来杭州走得仓促,恐没有备下什么礼品送给家中兄弟姐妹,这是我们家少爷姑娘买的一些小玩艺,虽值不了几个钱,但拿着去送人倒是极好的,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苏太太这么细心,连我们回家的打点都准备好了,哪还轮得到我们来说嫌弃两个字呢。”苏润璋笑眯眯接过那一堆礼品,心里感慨万分:这是润璃的主意?真是心细如发,面面俱到!想到小妹润玧,虽比润璃还大了两岁,却没有她一半儿懂事,素来就只有别人照顾她,她却从来没有想过照顾别人。
冷眼看着梁伯韬,已经是欢欢喜喜的接过那一堆东西,抱在胸前不肯放手,眼睛只望着苏润璃,对暗云暗雨伸过来的手视若无睹。
“润璋哥哥,世子哥哥,润珉在此为你们践行了!”旁边苏润珉站在润璃身边,娇滴滴的望着梁伯韬,眼睛里那种恋恋不舍可不是装出来的,她身边的苏润珏,眼里也已是一种难过的神色。
只可惜梁伯韬都没有做出一点回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看着润璃,心中反复默念:璃儿,我知道你是来为我送行的,我知道……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所以,当梁伯韬回到船上,再看着和苏润璘站在一起的润璃时,他感觉润璃的眼睛只在看着他,满是柔情。
“世子,开船了,且坐好些。”暗云和暗雨过来出言提醒:“这些礼品且让属下帮世子去放好罢?”
“不着急,我先来看看有什么 。”梁伯韬开始兴致勃勃的在那一堆小礼品中挑挑拣拣:这盒是大阿福泥人,这是珍珑坊新出款式的纱巾,这是挽香记的新出胭脂膏子……看来看去没有一样是送给自己的,梁伯韬泄了气,呆呆坐在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礼品前面。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润璋从后舱走了过来,看着梁伯韬那一副样子,不由好笑:“这还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武靖侯世子爷吗?那个英姿勃发的御前行走的模样都去哪里了?回京以后是不是该叫相国寺的慈安方丈给你来收下魂?免得人是回京了,可魂儿却丢在江南了!”
暗云和暗雨在旁边用力点头,苏公子说得一点也不错!
谁知梁伯韬却全然不理睬他们,只转过去对着早已看不见的码头傻呼呼的一笑:“至少她来为我送行了!”
山重重,水迢迢,争奈相思断云桥,犹忆红颜娇。
风剪剪,雨飘飘,平芜新樱绿芭蕉,愁绪如何消。
水声欸乃,就见江上泛起圈圈涟漪,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那船却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江边垂柳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枝条,乱出无尽愁思。
(此章以《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