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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小安回来,二叔公冲她点点头,“粮买了咱走”
周小安进屋利落地收拾了周小全的两件换洗衣服,背了他的书包,又拿网兜拎着脸盆香皂毛巾,闷头就走。
二叔公抱着纸箱子背着装着花布的搭连跟在后面。
走出胡同,会合周小全,周小安紧紧身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把身后的混乱、哭嚎和周小玲、王腊梅明暗不定的目光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姐,出太阳了真亮堂”
“嗯好日子就要来了”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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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坐火车
从沛州到老家青山县的火车一天有三趟,都是过路车,中午这趟十二点十分发车,票价五毛二。
周小安拿出让劳大姐给开好的介绍信和两元钱交给二叔公,二叔公只拿了他们姐弟的介绍信,却不肯收她的钱。
一路上周小全可算找着个可以告状的人了,把姐姐这些年受的苦、为家里做的牺牲唠唠叨叨事无巨细地说了个遍,说得二叔公一直摇头叹气,“没了爹的孩子,苦啊”
见二叔公不肯收他们的票钱,周小安给周小全使眼色,小孩儿机灵地把手里的大包袱塞给二叔公,抢了介绍信就去排队,“二叔公,您帮我拿一会儿太沉了”
“这孩子跟二叔公出门还能让你俩掏车票钱”二叔公把包袱往长椅上一放,大步追了过去,矫健得不输年轻人。
等一老一小拿着车票回来,周小全不好意思地把两块钱还给了姐姐,二叔公还是没让他们花车票钱。
周小安拿出五个还热乎的大肉包子,给二叔公和周小全一人两个,“单位工会的大姐知道我要出远门,在食堂给我拿的。”
“这是特精粉啊”二叔公一看白白胖胖的包子皮,激动得声音都不正常了,赶紧把周小安分包子的手捂住,“孩子,这东西可金贵别往出拿,快收起来”一边说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个年代,拿着几个特精粉的包子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那比拿着钞票晃悠还招摇
而且今天正是信用社敌特杀人案审判的日子,再加上前些天的爆炸案还没破获,最近市里的形势特别紧张,有一点不寻常的地方都随时会有人注意到。
其实这两次事件还不是最严重的,爷爷曾经对周安安讲过,63年沛州发生过一场特大爆炸案,一位市公安局的大领导在爆炸中牺牲了,全城戒严,甚至钢厂都停产三天,那次大搜捕才是真正的空气都紧张得带着火星子。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生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非常有必要。
周小安赶紧把包子收起来,爷仨躲到角落里,遮遮掩掩地分了五个包子。
二叔公一开始怎么都不肯要,周小安和周小全轮流说服,好容易才让他收下,他却揣在怀里不肯吃。
“家里你太婆曾祖母,二叔公的母亲牙口不好,这白-面-包子她能咬动。”
周小安的亲曾祖母早已经去世,族里就这么一位辈份高的长辈,他们这些小辈都管这位老太太叫“太婆”。
周小安的心沉甸甸的,“二叔公,您吃吧,我知道家里有老人和孩子,还留了几个给他们,咱们要赶路,您一口东西不吃可不行。”
二叔公几乎全白的头点了好几下,“二叔公吃,吃,这是小安和小全的心意,二叔公得领。”
最后二叔公还是只吃了半个包子就不肯再吃了,“这就过福过分享受了,咱乡下多少人临死想吃口-白-面-都没吃上啊”
周小安帮他把包子用油纸包好,看他满足地藏到怀里,像揣着一份巨额财富般满足。
火车很快来了,周小安被周小全和二叔公护在中间,几乎是被人群拥上了火车。
火车上的椅子都是木条钉的,跟公园里的木头长椅差不多,格局倒是跟现代绿皮车的硬座一样,两张椅子中间一个小桌子,大家面对面坐在一起。
三个人好容易在拥挤的车厢里安顿好,周小安一眼就看到了对面一个小伙子手里的饭盒。
饭盒里是白生生的热面条,上面还有一个荷包蛋而隔壁一个穿着工装棉袄的大叔,饭盒里竟然是冒着热气的大米饭和炒白菜
周小安一下想起来,爷爷曾经说过,有一次他带大伯父坐火车,大伯父那时候才十二岁,一个人就吃了五份白面条
那么困难的年代,能让孩子敞开了吃一顿白面条,是因为这时候火车上的饭菜不要粮票
现在任何人出门都必须有单位或者政府部门的介绍信,没有正当理由国家并不允许随意走动,所以出门的人并不多,只是车次少,看着拥挤而已。
而列车上的粮油供给是国家特批的,并不跟居民粮食供应属于一个系统,所以火车上才能这么容易吃到细粮
周小安站起来观察了一下,正是午饭时间,整个车厢里却只有三、四个人端着饭盒在吃热乎饭菜,大多数人都是啃自带的干粮。
可见即使不要粮票,大多数人也舍不得去餐车吃饭的钱。
看吃热饭那几个人的穿着,都是中山装或者整齐干净的工装,有一个还穿着军大衣,身上都是一个补丁没有,一看经济条件就非常不错。
这时候坐火车是按身份卖票的,普通工农群众只能坐硬座,卧铺车厢只卖给干部,十三级以上的高干才能买软卧。身份不够有多少钱都得挤乱哄哄的硬座。
周小安马上带着周小全去餐车,现在火车上还没有推着车进车厢卖饭的服务,要吃饭就得自己去餐车买。
餐车买饭的人也不多,周小安一进去,就看一个列车员推着餐车从另一边的门进来,原来卧铺车厢是有列车员专门过去卖饭的。
不用排队,姐弟俩直接过去窗口打饭,白米饭四毛钱一份,一份二两,加菜另算,炒白菜两毛,炒粉条三毛五,酸菜炒肉七毛五,红烧肉两块二。
面条也是四毛钱二两,加一个荷包蛋三毛,还有三和面的馒头,三毛一个,肉包子四毛一个,都比外面饭店的价格贵,却都不收粮票
冬天好存放,多买几份打掩护,就不愁过年没好吃的了
周小安拿出十块钱豪爽地拍到窗口,“师傅,我要七份米饭两份面条两份红烧肉一个炒白菜一个酸菜炒肉再来十个馒头”
坐在窗口里的大师傅眼睛都不抬,拿长把大勺子铛铛敲窗框,周小安一看,傻眼了,上面挂个大牌子,写着“每人限量打主食两份菜一份”。
现在赚得少,花销更小,谁都不是傻子,火车上一份饭菜的价格虽然差不多是国营饭店的两倍,可不收粮票,那可比黑市便宜得多了归根到底,现在粮票才是硬通货,比钱金贵
周小安只能蔫巴巴地抽回七块钱,“那给我两份米饭一份红烧肉好了。”
大师傅还是不搭理她,又铛铛地敲另一边的窗框,又一块牌子,“自带饭盒”。
姐弟俩兴冲冲地跑来,只能哒拉着耳朵回去了。
周小安走到一半就不走了,她不甘心
没饭盒就不能吃饭了大伯父一个人能吃上五份面条,她也一样能
还有五分钟到青山县车站的时候,餐车忽然涌进来十几个买饭的乘客,除了前面两个来过的姐弟买了饭菜之外,剩下的都只买两份主食。
大师傅一边打饭一边观察,直到最后一个打完,他才看明白,一半以上的乘客手里的饭盒是用几层油纸叠出来的纸盒子
火车慢慢减速,已经能看到覆着一层薄雪的青山县站台了,跟餐车隔着两节车厢的车厢连接处,刚刚买饭的人又排着队交饭。
周小全端着纸箱子往里放,纸盒子装的就直接摞里,饭盒装的倒到事先准备好的纸盒子里。
他收一个,周小安就给送饭的人几块冰糖。
餐车的大师傅呆呆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光秃秃的大脑袋,“奶奶个熊地让两个小兔崽子给骗了”
可是火车已经拉响气笛离开离青山站了。
藏在站台角落探头探脑观察情况的周小安看火车走了,马上来精神了,跳出来杨着小下巴抖着一脑袋乱糟糟还东翻西翘的短发冲着火车乐,豪迈地一挥她瘦弱的小胳膊,“走咱回家吃大米饭红烧肉去”
第44章 照顾
青山县城离柳树沟村五十里路,祖孙三人扛着两个大包袱,拎着一袋子地瓜干,还得端着大半纸箱子饭菜,走了十里路就走不动了。
他们三点多下火车,走到天快黑也还没走一半的路。一个老一个弱,还有周小安这个虚弱得什么都不能干的伤员,再这么磨蹭下去半夜也到不了家。
二叔公不愧做了二十年族长又当了十多年生产队队长,着实让姐弟俩见识了一次他的人脉。
随便路过一个村子,他老人家就进去了,一会儿就借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一见他还带了俩孩子,特意在车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三个人爬上大马车,一路颠颠颠儿,一个多小时就到柳树沟了。
周小安半睡半醒地从车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屋,什么都没看清楚,交代了周小全几句,倒到被子上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周小安被一阵嘈杂响亮的高音喇叭声吵醒,“过革命化的春节,移风易俗,破旧立新,不放假,不拜年,积极参加生产劳动,为明年夏粮大丰收大战开门红”
周小安愣愣地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穿越了,跑农村来了,今天是除夕。
“姐,你接着睡吧,二叔婆去大队食堂做饭了,说把饭打回来给咱们吃。”周小全已经穿好衣服出去转了一圈了,进屋看姐姐迷迷糊糊地眼圈发黑,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把自己的被子给她压到身上。
周小安本就生病,昨天再折腾了这么一路,身上酸疼得厉害,一听不用帮忙做饭,头一歪就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周小全坐在炕上翻书的声音。
姐弟俩路上就商量好了,来农村周小全也不能傻玩儿,必须好好看书,有空还得教姐姐识字。
炕上热乎乎的,身上的被子又暖和,周小安舒服地转了转眼睛,懒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周小全却手脚麻利地去给她端洗脸水了,还熟练地拧了热毛巾要给姐姐擦脸。
周小安右手骨裂并不严重,脸还是能自己擦的,只得起来自己洗漱。
周小全在家干活干习惯了,不用人支使就知道跳上炕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用床单盖起来。
“搬到柜子里去。”周小安可不敢把新军被新床单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炕上让人看。
二叔公家三间泥草房,中间开门,东西两间住人,中间一间做厨房,两个儿子都分家单过了,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和八十多岁的太婆。
冬天怕冷,柴火又不多,三位老人在东屋南北炕地住着,他们姐弟来了,二叔婆怕城里孩子跟他们老人住不惯,把西屋的炕烧热了让他们姐弟单独住。
可是这个年代城市里都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别说农村了。哪位乡亲来了看见炕上的被褥随手翻翻太正常了,到时候她就得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地说个不停,还不如都藏好了不让人看见。
收拾好了,周小全又拿了一个黑黑的土陶罐子和两只粗瓷碗进来,“二叔公他们都吃完了,这些是咱们的,我早上让二叔婆给太婆热了一份面条,还有俩馒头在炉子上烤着呢,待会儿给你吃。”
周小安点点头,对弟弟的懂事很高兴,“馒头咱俩一人一个,你起这么早都干啥了”
没等周小全回答,她先对陶土罐子里倒出的一碗黑乎乎的希汤好奇起来,“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
“玉米瓤子、榆树皮、草根粉碎了煮的粥,二叔婆说还加了两把红薯干和糠皮子。”红薯干和糠皮子都是他们姐弟带来的,以前这粥里是一点粮食没有的。
“修梯田的壮劳力中午和晚上每人还能分一个窝窝头,不上工的一天只吃两顿,都是这个。”周小全一早出去转了一圈,已经把村里的基本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柳树沟村是大队部所在地,全大队八个生产队将近三千人都在大队的大食堂吃饭,最远的离这有将近十里地,“姐,你说就喝这么一碗粥,能撑住走十里地吗”
当然撑不住,所以很多人家都是中午来把一天的饭都打回去,一天只吃一顿。
有了上次吃糠菜团子的经验,周小安端起粥碗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味道太奇怪了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满嘴的渣滓还是咽不下去。周小安一狠心,硬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