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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太先不干了,娶回家三个多月的儿媳妇还是个大姑娘,这要是真的,以后传出什么闲话都可能。她可不能让儿子被人指指点点。
“胡说我儿媳妇都见了红了怎么可能还是大姑娘你们医院这是没保住我大孙子,想糊弄我们我找你们领导去”
韩老太外强中干地咋呼,“孙子没了我们认了你们当大夫的这是什么态度糊弄病人,看不起我们工农群众没文化我要告你们”
如果周小安是在天涯八卦版上看到这里,肯定会赞一声韩老太歪得一手好楼,硬生生从一个医学事实歪到歧视阶级兄弟上去了。
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个决不能碰的底线。
韩老太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想想家里这几个月的情况,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点相信周小安还是个大姑娘了。
家里腾出一张婚床,他们老两口就得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韩小双和韩二壮一个睡吊楼一个晚上拿饭桌拼床。
他们新婚那天晚上韩小双说啥也不上吊楼,哭闹着把大床要了过来。这一占就再没让出来过。
韩老太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小夫妻在哪也对付着能成事儿了,没想到
可现在决不能承认,还得让这个穿白大褂的大夫改口,要不然以后闲言碎语能淹死大儿子和小闺女。
可惜,护士长见多识广,根本就不搭理这个糊涂老太太,“是见红了,女人来月经能不见红吗月经期间被狠踢肚子,血量能少得了吗病人现在正在观察期,盆腔和子宫要是受损,那可是重大人身伤害你们家谁动的手,就等着进公安局吧”
这当然是护士长在吓唬人,如果器官真的受损,周小安早就腹痛难忍了,哪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可是韩老太不知道,一下就吓得腿软了。要是小闺女进了局子,那这辈子可就毁了
她再顾不上别的,转身就要往家跑。王腊梅和周小贤赶紧追了出去,几个人吵吵嚷嚷地出了病房,又吵成了一团。
去给妇联打电话的圆眼睛小护士抱着一床被褥进来,掩饰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周小安。
很显然,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结婚三个月“被流产”的处女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明明暗暗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八卦之心人人有,周小安现在身无分文又冷又饿,哪还顾得了保护隐私,而且也根本保不住。
她垂着眼睛低低地跟小护士倾诉,“我丈夫是先进工作者,每个月都上满三十一个班,一次井下漏水事故,他背着两个工友爬了几百米才爬出来”
这是事实,只是那两个工友一个是韩大壮他爹,一个是他弟弟。
说到这,周小安抬起眼睛对小护士虚弱地笑了笑,勉强又虚弱,眼角眉梢充满了故事这真不用装,跟她现在的状态太符合了。
“同志,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我这有大夫批的条子,可以去食堂买饭,可是我现在的情况”
勾起小护士的好奇心,周小安决定把自己的八卦卖个好价钱,至少得保证她能吃饱睡好。
“小同志,我一看你就投缘,跟你说话心里敞亮,你要是没事儿就过来跟我说说话。”
二十分钟之后,周小安坐在暖和的被窝里吃上了热腾腾的热汤面,碗里飘着绿油油的小葱花,还有一个白白嫩嫩的荷包蛋。
至于钱,有了矿上做担保,小护士又肯通融,先记账呗。
周小安真是饿狠了,一大碗面条除了给旁边口水咽得咕咚咚响的小姑娘一筷子,剩下的自己都吃了。
而王腊梅和韩老太已经把战场转移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可能已经开始动手了,病房里好多人趴在窗户上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周小安对此毫不关心,吃饱之后钻进被窝,终于可以蒙头把自己藏起来了。
永别亲人的切肤之痛,接手烂摊子的不甘和不平,面对新环境的紧张无措,一下齐齐涌了上来。
周小安把身体蜷起来,几乎成了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眼泪也肆意地簌簌而下。
“周安安,你只能哭一会儿。”周小安无声地对自己说着:
“只哭一会儿你就得好好睡觉,好好养身体,好好活着。你要坚强,要勇敢,即使离开了爸爸妈妈,也不能让他们担心。他们为了让你好好长大,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无论在哪,你都不能辜负”
泪水绝提,瞬间就湿了枕头,周小安再也控制不住,呜呜痛哭起来。
整个病房的人和来回忙碌的护士都同情地看着床上颤抖着痛哭的棉花包,大家理解地摇头叹气,可怜的姑娘,这种时候她不哭才不正常。
周小安真的只哭了一会儿,就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睡了过去。
这是周妈妈多年来给她养成的习惯,害怕可以,难过可以,甚至退缩放弃都可以,但必须控制在一定时间之内,过了放纵自己的这个时间段,就必须勇敢起来,坚强地去面对任何事。
有了这段心理放松的缓冲期,周小安傍晚醒来的时候状态已经好多了,虽然眼皮红肿,可仔细看,目光清亮有神,连脸上的表情都轻松很多。
又吃了一顿小护士买来的面条,周小安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八卦。
人家小护士为了听故事,已经把明天的那顿细粮给她预支了,还拿玻璃点滴瓶子灌了一瓶热水给她捂肚子治痛经,周小安讲起故事来也非常敬业认真。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周小安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对以后的人生也有了大体规划。
第一步就是离婚。她活了十七年,连暗恋都没有过,忽然跑出来一个老头子当丈夫,那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可是要离婚困难重重,不止是韩家,就是娘家人都不会支持她。
先不说关系到大笔彩礼的扯皮,就是对离婚女人的态度,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宽容。
妇女解放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可更多地强调的是女人在劳动中跟男人一样的平等地位,在家庭中,女人的地位提升得可没那么快。
离婚是丢人的,离婚女人就要被指指点点,受到各种不公平待遇,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
所以周小安也不那么着急,决定先做好舆论工作,即使是离婚,她也得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小。
毕竟这场婚姻维持不下去跟韩家人的刻薄自私和韩大壮的冷漠不作为有着直接关系,他们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病房里全是矿上职工和家属,这是多难得的宣传渠道,周小安肯定得好好利用。
周安安大学学得是中文,对讲故事还是很在行的。
她语调平静客观,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韩大壮是工作认真积极的先进工作者,对父母孝顺极了,对弟妹也照顾极了。
当然,重点在最后这个形容词上,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
周小安说得是韩大壮孝顺父母照顾弟妹,听的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愚孝和对妻子的冷漠。韩家父母和弟妹的刻薄自私和跋扈也迅速深入人心。
说到后来,几位热心的大妈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教育周小安的善良傻气,“这么好心眼儿的傻姑娘,嫁到那样的人家,不擎等着让人欺负吗”
周小安见好就收,给了大家一个勉强又苍白的笑容,表示自己很伤心,很受打击,把讲到一半的故事停了下来。
当然不能全部讲完,明天还得指望爱听故事的小护士给她走后门进行各种照顾,再预支后天的细粮呢,都讲完了还拿什么吸引她主动跑过来
这天晚上,在嘈杂混乱的病房里,周小安静静地入睡。穿越二十四小时之后,她终于让自己吃饱了肚子,睡上了温暖的被窝。
第6章 超市
周小安在超市高大的货架中间穿行,来来回回走过好几排,才发现偌大的卖场,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又走过一段,她来到散装粮食区,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米桶摆在地上,各色粮食分门别类地装在桶里,占据了非常大的一块场地。
看到这些装粮食的特色大木桶,周小安马上认出来了,这是沛州市里最大的一家连锁生活超市,离他们家很近,她经常过来买东西,这些大米桶刚摆放上来的时候她还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
这家大超市占据了商场的整个地下两层,也就是在这家商场外面,她遭遇施工事故,与家人永别。
怎么会梦到这家超市呢而且还一直徘徊在粮油区。
周小安靠着大大的米桶坐到地上,果然如她所料,丝毫感觉不到地砖的凉意,确实是个梦。
可能是身体太饿了吧
周小安揉揉瘪瘪的肚子,即使下午吃了两大碗面条,对这具长期挨饿的身体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看来,以后她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吃饱肚子而奋斗了。
周小安起身,随手抓起一把大米,闻着淳淳的谷物香气,肚子里响起一阵响亮的肠鸣。
既然梦到了,就好好逛逛吧以后再想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许得等四、五十年以后了。
周小安慢悠悠地在安静的卖场里闲逛,粮食区除了那十几个巨大的米桶,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几大堆袋装的大米和面粉,几个巨大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规格的袋装粮食。
走过粮食区就是食油区,花生油、玉米油、大豆油、橄榄油,各种食用油满满地摆满了五、六个大货架,旁边的场地上还垒起了几大堆高高的促销堆头。
再往前走就是调料区,平时她除了帮周妈妈捎一瓶酱油,很少来这里。现在再看这些东西,因为知道以后再难见到,竟然变得兴致盎然起来。
研究完各类酱油、料酒、陈醋、花椒粉,周小安才真正认识到,这家超市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单单酱油就摆了满满一个长长的大货架。
一路仔细看过来,过了调料区就是生鲜区,蔬菜、水果、肉、蛋、鲜鱼,周小安一样样看过去,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吧
她连鲜肉上盖的卫生防疫检验戳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完全凭印象和想象做这个梦,那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平时来超市基本不会来这个区,更别说注意这些了。
她把手伸进养着鲜鱼的大玻璃鱼缸里,湿漉漉的触感再真实不过。
难道她又穿回来了周小安激动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里一下又凉了回去,根本感觉不到疼。
她不死心地抓起一把保鲜用的冰块,冰块在她手里发出清脆撞击的声音,她却感觉不到凉,攥在手里的冰块也一直没有融化。
周小安颓然放下手,再没了刚才的兴致勃勃。她很快走出生鲜区,兴趣缺缺地穿过保鲜区和冷冻区的几大排冷柜,再走过牛奶区,前面中西面点区终于引起了她一点兴趣。
顾不上欣赏玻璃罩里琳琅满目的种种点心、面包,周小安快步走到蛋糕区,从保鲜柜里拿出一块乳酪蛋糕。
她现在情绪有点低落,急需吃点甜食调节一下心情。
既然是在自己的梦里,就更加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周小安席地而坐,搬出几种小蛋糕,一样一样顺序吃下去。
吃完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人也想开了一些,刚要继续逛下去,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周小安猛地睁开了眼睛。
“赶紧起来吃饭”王腊梅沉着脸又掐了周小安一下,“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赶紧地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耗”
周小安看看周围,晨光洒进窗户,天已经亮了有一会儿了,大家都在陆续起床。
看二女儿愣愣地还不赶紧起床,王腊梅急躁地推了她一把。
她人长得大,力气也大,一下差点没把周小安推到床下去。
“你死人呐赶紧起来我还得回去哄孩子呢还要我伺候你洗脸咋地”王腊梅平时对家里的孩子都是这个态度,吵吵嚷嚷打打骂骂,并不会因为二女儿受伤了就会有所改变。
周小安也不在乎她的态度,摸摸瘪瘪的肚子,看看床上那个灰扑扑的布包,胃不争气地疼了起来,布包里肯定是王腊梅带来的早饭。
在梦里吃得再多也不顶事儿,她赶紧挣扎着起来,顾不上身上的伤,用最快的速度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洗脸漱口,带着一脸湿漉漉的水迹快步走了回来。
她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王腊梅也没给她带来,只能先对付着洗漱,一切都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看看床上的布包,周小安指指自己吊着的一只胳膊,“婶儿,你给我带了什么饭”
幸亏周家的孩子都管王腊梅叫婶儿,要是叫妈,周小安肯定叫不出口。
“讨债鬼我就是上辈子该欠你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