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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源虽然消失,最初形成的振波却如同惊天巨浪拍上悬崖峭壁一般猛袭而来。
车厢里的人被振波狠狠甩向车壁,一名战士当场被撞晕,所有人的耳鼻瞬间流出鲜血。
车厢外的战士齐齐向一个方向倒去,无声而巨大的力量让他们脚下的大地震颤不已,手里的钢枪也猛然脱手。
漫天漫地的大雪被声波击起一圈又一圈巨大的雪幕,天地之间一片冰冷混沌。
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巨大的轰鸣,头痛欲裂眼前发黑,连车厢里紧跟着爆炸的一捆都完全听不到。
“安安安安”沈阅海最先踉跄着从巨大的震荡中站起来,耳鼻里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出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安安”
可除了耳朵里嗡嗡的轰鸣他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安安的回应,也听不到自己的嘶吼。
“安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度和希望。
“安安”车厢里一片狼藉,能毁灭半个沛州的火药堆消失了,他的安安也随着这个噬人的怪兽消失了
沛州安全了,本应全军覆灭的军警安然无恙,周围的万千居民在家中熟睡,只有他的安安消失了
“安安”山河俱寂,大雪无声弥漫,他的世界里再无一丝声音。
徐云凤最后的质问如诅咒一般涌上他的心头,“她跟你的党和人民,你选谁”
你选谁你选谁
沈阅海在爆炸的残骸中疯狂翻找,他不用选他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选择,他永远都只要她
任何东西都不能跟她相提并论他从来都不会去做这样的选择
“安安安安”
安安你出来吧你不要调皮,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你是小妖怪,谁都伤不了你,你自己说的,你从来不会骗小叔
安安,你躲一会儿就出来吧,不要吓小叔
安安
沈阅海在废墟中翻找的手忽然一顿,急急扑向门口,捡起他刚刚扔出去的外套,浑身颤抖着去翻外套的口袋。
那里面是安安昨天晚上偷偷放进去的一块血玉,她对他就是一个小无赖,说是偷偷放进去,其实一点都不怕他知道,放完还拍拍确认一下。
连偷偷跟在他身边都毫不避讳,还会调皮地冲他耳朵吹气。
他从六岁起就时时刻刻期待着她能来到他身边,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时刻准备着感受她,她跟在身边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要他身上有这块血玉,她随时都会来找他。
只要这块血玉还在,她走得再远也会回来
沈阅海颤抖着掏出血玉,胸中骤然大恸,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那块本应是黑红色的血玉,已经变成半透明的纯白
“安安”风雪肆虐,寒潮冰封大地,疯狂的嘶吼如同这个无声的世界一样绝望
同样耳鼻流血被震出一大口鲜血的陈景明出现在沈阅海面前,他离得远也被震得暂时失聪,用尽全身力气喊的话自己和对方都听不到,可沈阅海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不用说任何话,马上扑过去抢了过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手帕包,真丝的料子印着大朵的红色折枝玫瑰,周爸爸让周家的货船给安安带来的英国货。
前几天她拿了两块给猪猪和小乖,沈玫非要给两个小家伙绑头上,安安心疼小乖一个男孩子被他不着调的妈妈祸害,就偷偷拿走了他那块。
偷走的时候还让小叔给她打掩护,打算沈玫追究起来就让他去顶缸。
火红色的玫瑰在纯白的雪地上太显眼了,陈景明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个小包。
小叔的手抖得根本解不开上面的双平结,这是安安刚刚学会的结,她学织毛衣总也学不会那些复杂的针法,就跑去学打绳结,学会了骄傲的小狐狸一样谁跟她说织毛衣她就给人家显摆打结。
其实这个结她也打反了,可他舍不得纠正她
小叔的手越抖越厉害,如果安安再也回不来了
陈景明拿过手帕包替他打开,里面是周小安写的一张纸条和小叔的一块全军特等英模勋章。
纸条上是她仅凭钢厂近期运输单和火车站的调度单就找出来的几节有问题的车厢,还有逃跑去周围制造小规模爆炸的两个人,甚至还清晰地交代了他们最明显的特征。
还有运输清单上没有的,却一直是徐云凤负责的钢厂跟千山渔场之间的海产运输线。
昨天下午应该入厂一批海产,可却没有到货,她怀疑不是因为风雪延迟,而是他们准备的后招。
他们策划陷害她和小叔,这肯定只是一个开头,后面必然会跟进一大堆破坏计划,延迟未归的海产很可能不正常。
最后还交代了徐云凤身上有消毒剂的味道。
而消毒剂的主要成分过氧化氢就是制造液体炸药的主要原料。
小叔匆匆掠过那张纸条,紧紧攥住手里的军功章,勋章尖锐的棱角深深嵌入他的掌心,让那枚代表军人最高荣誉的勋章瞬间浸透血色。
她没有交代他一个字,却用这枚军功章说尽了她所有的话。
他是她崇拜的小叔,他是顶天立地的军人,是国家和民族的中流砥柱,是她的骄傲在她与党和人民之间,她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第871章 寒意
大洋彼岸,英国曼彻斯特城郊。
欧洲最大的纺织厂初步建成,詹姆斯家族年轻有为的继承人正在机器生机勃勃的轰鸣中巡视厂区。
忽然,身材颀长面容儒雅的年轻勋爵停下脚步,脸色煞白地捂住了胸口。
随身助手,也是詹姆斯家族的世仆turner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詹姆斯先生,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内心却开始焦急。
jeeves管家说过,詹姆斯先生虽然在国外长大,并未接受正规的贵族教育,可他流着詹姆斯家族最正统的血液,与生俱来就是一位贵族,任何时候他的行为举止都无可挑剔。
turner跟在詹姆斯先生身边两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先生,需要休息一下吗”
勋爵俊朗的五官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立体深刻,手一直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克制地冲turner点了点头。
很快回到休息室,随行的工厂管理人员离开,turner端着热茶要送过去的时候,看着门内的詹姆斯先生停下了脚步。
作为贴身随从,turner知道詹姆斯先生没有心脏问题,却经常捂住心脏的位置,因为他靠近心脏的贴身口袋里装着一块玉石,自从两年前那个混乱的秋夜,那块血色的玉石勋爵先生就再没离身过。
每次勋爵先生捂住心口,turner都会悄悄退出来,留给他足够的空间。
他能看懂那种表情,就像他在寂静的深夜里思念他心爱的tess。
tess病逝以后,他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那样的自己。
无论身份多么尊贵能力多么卓越,詹姆斯先生跟他一样,都只是一个思念爱人无法自拔的男人。
turner放下茶具无声离开。
他不知道詹姆斯先生为什么会忽然失态,可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人任何话都无法安慰一颗为了爱人而煎熬的心,只能给他一个体贴的空间。
可turner不知道的是,他的爱人已经永逝,詹姆斯先生的爱人却一直在他心口的位置温暖着他。
可忽然之间,那块一直温热的血玉骤然冰冷。
冷得他的心脏如被钉入一枚冰锥,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潘明远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血玉,看着白成半透明的玉石全身剧震
安安
潘明远修长的手指比手里的玉石还要苍白冰冷,踉跄一步撞翻一把高背椅才勉强站住。
“先生”turner第一时间跑到门口,克制着自己的担忧尽量不动声色地询问:“您有什么需要”
潘明远被撞翻椅子的声音拉回神志,定定地看了turner一眼,眼眸深邃如海,隐去了所有的慌乱忧心,用尽全身力气攥紧手中的玉石,大步向门外走去。
turner赶紧跟了上去,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潘明远一边疾走一边吩咐turner:“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周靖远先生,我要跟他详谈。请jeeves管家马上准备,我要马上去香港。”
纺织厂刚刚起步,现在正是最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詹姆斯先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亚洲。
伦敦冬季社交季已经开始,勋爵大人的日程已经安排满,作为英国古老贵族的新任继承人,很多重要的场合他不能缺席。
作为曼彻斯特大学的客座教授,他每周还要给学生上课。
詹姆斯先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理由太多太多,可turner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詹姆斯先生的表情太坚定了,他知道他说服不了。
也太脆弱了,像一座万年冰雕,坚硬冰冷,拒人千里,可只要找到他心中柔软的那一点,锤子轻轻一碰,他就能哗啦啦碎成一片。
turner不忍心去阻止他。
潘明远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坐落在曼彻斯特城郊的萨尔庄园,这是詹姆斯家族最古老的产业之一,自从见到庄园里那棵繁茂盛放的玫瑰树,他就在这里常驻了下来。
欧洲大陆与红色中国的通信需要层层转接,并不是他想联系就能马上联系上的,潘明远下车就吩咐早已经等在门口的老管家jeeves:“jeeves,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伦敦。”
伦敦有更多更快去亚洲的方式,他一分钟都不能等,他必须马上出发。
jeeves高挺的鹰钩鼻微微上抬,这是他表示反对的动作。可潘明远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jeeves,我必须去。请你去准备吧”
“先生,”jeeves的腰背挺得更直,“我需要知道您的理由。”绅士的品质里不允许有冲动和莽撞,他的家人世代为詹姆斯家族服务,维护詹姆斯家族的荣誉永远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潘明远的脚步未停,只给了jeeves一个英挺坚定的背影,“没有理由,jeeves。我要去见一个人,她是这一切存在的意义。我放弃任何东西去找她,都不需要理由。”
turner看着潘明远向花房走去,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了个方向,“jeeves先生,我去给詹姆斯先生收拾行李。”说完不等jeeves管家表态就快步离开。
jeeves管家站在门口片刻,英格兰人特有的鹰钩鼻高耸,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自从他正式成为詹姆斯家族的管家,就没人在他脸上看到过严肃认真之外的任何表情。
“an,”jeeves叫住一名秘书,“继续联系周先生,让eah现在就去给先生送茶点,多加一份姜饼。”詹姆斯先生现在急需用食物补充热量,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寒意冻透了。
jeeves看着eizabeth小姐长大,她的儿子他当做自己的后辈一样疼爱,可能除了花房里的老夫人,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詹姆斯先生能一切安好顺遂的就是他了。
潘明远走进庄园温暖如春的玻璃花房,蝴蝶兰在冬日的阳光下开得优雅芬芳,太婆戴着老花镜坐在摇椅上织一件颜色鲜艳的毛衣。
看到他走进来,太婆笑眯眯地冲他招招手,“十六,我炖了糖水,温在灶上,快去喝一碗,要给安安留一碗,她最喜欢红枣桂圆鸡蛋糖水了。”
潘明远走过去蹲在太婆身边,轻轻摸了一下太婆手里的毛衣,“又是给安安织的,您太偏心了,给她织了好多件才给我一件。”
太婆慈爱地笑了,“安安爱美,每种颜色都要有一件,好配她的花裙子”
潘明远把脸埋在柔软温暖的毛衣里,良久抬头,眼里带着雨过晴空般的湿润水意,“太婆,我去把安安接回来,再不让她乱跑了,好不好”
第872章 守候
1963年的冬天,沛州经历了一个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冷的十一月。
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阴霾过后整个城市都被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没有人注意这场大雪掩埋了多少罪恶和伤痛。
大家在两周的严阵以待之后又如常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街上往来穿梭的军警已经消失,沛州东站重新开放,早就在进行的全市人事清查依然在严格进行,一切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沛钢封闭了的厂部小楼开始正常办公,安装测试好的进口设备已经开始投产,六座巨大的高炉全负荷运转,熊熊炉火映着炼钢工人古铜色的脸,灰白色的浓烟在雪后宝蓝色的天空下升腾起来。
沛州,依然生机勃勃。
绝大多数沛州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为了这些如常的日子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两周以后,沛州开了全市公审大会,“118”特大敌特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