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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成协议的同时，科克就非常清晰的给出精准时间，赵德柱必须要在该时间点之前交出样品。
明明软硬件开发中心都在科克的名义下代管，可实际上这两部分随时研发动态提交的方案、代码、程序，全都要以展现给老乔的名义发给蓉都研发中心。
而江州这边之前建立起来主攻IPAD的研发中心，会共享这部分工作内容，实际上提交给赵德柱体验、调整和定夺。
就在赵德柱的办公室，老雷和赵德柱一起见识了科克的工作特点。
四个字形容，穷追不舍。
他没有老乔那种俯视人间的傲然，动不动就粗暴抨击下属愚蠢无能之类的天才态度，也没赵德柱这种嬉皮笑脸却笑里藏刀，不满意就给我滚蛋的土豪暴发户嘴脸。
而是几乎不提高音量的博闻强记，穷追不舍。
从询问江州的IPAD研发中心有多少工程师，目前工作进度到哪里，就逐渐严肃细节化。
开始忘记赵德柱是乔老爷选定的接班人，一句接一句的追问方方面面。
老雷正好是接手了这部分工作的，他是十六年的银山软件老大，当了那么多年的CEO，能力自然不用说。
却被科克暴风骤雨般的问到额头冒汗！
只要是老雷提到过的数据，科克就会极其敏感，他似乎能迅速的明白这些数据在报表上的内容，很轻易的就能挑出其中不对劲的异常数据，刨根问底的问询。
IPAD作为平板电脑推出，研发进度到哪里，生产预期是多少，样机成本核算，销售策略需要怎么配合。
不懂英语的赵德柱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还促狭的给老雷递纸巾。
老雷都是趁着科克打国际电话联络其他准备国际会议的间隙，才满头大汗的给赵德柱疑惑：“这家伙能坐稳CEO的位置？我觉得他跟乔布什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赵德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就问问这会儿，你有没有觉得学到人家的先进作风？”
老雷还是傲然的：“外资企业、跨国企业有些东西不一定生搬硬套就能成功。”
赵德柱只能绕着弯提醒：“苹果的产品有个特点，在没有发布之前，对全世界都是高度保密的，但实际上上百万件产品的生产制作包装，并且运输到全球各地的专卖店，还要找在整个过程中做到既不走漏风声，还绝不延误，这应该是他的活儿吧？”
上一世每年猜苹果产品改进后是什么样，都成了全球节目。
还有苹果每年把那么多产品交给全世界的供应商进行代工生产，这种供应链到物流的协调管理能力。
在全世界可能都是最顶尖的。
老雷就若有所思了。
赵德柱最后提醒他：“乔老头是个艺术家一样的人物，创意很棒，做事情又较真，细节简直能把人逼疯，但他恰恰就不太擅长商业运营这部分的事情，要我说啊，苹果手机能成功，老乔最多算是拿出个好产品，但真把东西卖得好，是这家伙的功劳。”
恰恰这时候，老雷听见科克刚拨通一个电话：“嗯？二十分钟前我就要求你立刻前往焦盆，你怎么还没走？”
有个笑话是关于运输大队长常凯申的，就是他在面对三大战役还是渡江战役的时候，远隔千里打电话去指挥机枪阵地移动几十厘米。
用来嘲讽这种越级指挥或者只是为了彰显自己权威的无效微操。
但在科克显然是那个拥有极强微操能力的家伙。
他就像打星际争霸，既能战略上控制大局面，又能在细节上飞快把所有飞龙点一遍进行微操的顶级高手。
最终的结果就是，鉴于赵德柱在2007年为Q1手机，也就是古歌手机研发中做出的巨大体验贡献，苹果公司亚洲研发中心特聘请他作为IPAD研发首席体验官。
用看似不太起眼的平板电脑业务项目，让科克给安排一组秘书工作处到江州显得理所当然。
乔布什显然也给科克强调过，不能让赵德柱这种替代他推动研发的变动，被外界知道，股价估计都是多个亿的崩塌。
所以保密的原因也很合理。
赵德柱先从这个高管秘书工作处了解研发工作的状态，然后再从焦盆、阿三两地的研发中心着手参与。
一切以下半年推出二代苹果手机，年底之前拿出IPAD样机作为考评。
打完电话的科克已经确认，焦盆研发中心将会在十二天内成立并投入运作，首批人员更是在十五小时内就会抵达东京和阿三！
然后等三小时后科克离开江州的时候，他留下的一名联络官，已经给老雷展示了他们最近两年运转起来的ERP系统，也就是企业资源规划系统，可以把整个研发系统、生产体系、零件供应商、代工厂、零售商全线打通，随时可以检测整条供应链上，从研发到原材料，到客户的订单。
哪个环节延误出错，都一目了然。
老雷有点目瞪口呆的看到世界一流企业内部运转的细节。
不光是先进的技术跟科研力量，还有高效运转的管理模式。
和赵德柱一起看着前往机场的礼宾车尾灯：“五六年前，ERP系统在国内炙手可热，包括银山在内都在抢夺这个市场，但很快又被全国各大企业嗤之以鼻，嫌这种东西不符合国内国情，不接地气……现在看起来，再好的食材，也要有个好厨子。”
赵德柱很确认：“这绝对是个好厨子，老雷，也许之前你在国内是最顶尖的管理者，但我想这样学习提高的机会很难得，值得你抓住了，而且我不懂软件，不懂硬件，只能在产品体验上有点发言权，智能手机是个涵盖了软件研发，硬件制造，甚至芯片生产的全方位产品，我们中国人能不能真正全面掌握先进产品的自主权，就看你了。”
从赵德柱焦盆回来两三个月，乔教主在专家山之后也过了好几天。
赵德柱终于有点理清欧美国家，包括日韩在芯片、软硬件产业上的优势局面。
他就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除了给钱，就是要找对人，到底谁来领军这一线？
岳瑶峰实际上是个类似厂长的人物，他擅长的是建厂管理厂务，并不是研发专家，类似后勤大总管。
孙兴平对多普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他仅仅是个先锋猛将。
至于陈晓龙他们，那是在WB和TM的架构中负责研发，不可能全都投入到手机产业中来。
所以这一路做帅的，可能还得是老雷。
只不过赵德柱不知道，上一世的老雷，也曾经有过自主芯片的雄心，却被每年十几亿打水漂的残酷给摁了下去。
毕竟想要自力更生，投入的资源太惨烈了。
现在倏然而惊：“那我……马上到阿三去会合他们的软件团队，学习他们是怎么从无到有，建立起最强大软件研发中心的。”
毕竟他还是国内最大软件公司的前CEO。
这样的机会确实是千载难逢。
864、劝你还是做个人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读书人、聪明人因为有价值，就有多重选择。
到事情总是要衡量下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瞻前顾后的趋利避害。
老革命家早就断言过，这些人，道理是明白的，但出于自身自私自利的阶级性，却容易把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
好比老雷，他比谁都明白自力更生的重要性。
但面对巨大的企业生存压力，直接进口人家的芯片不香吗。
知不知道一款芯片光是流片测试就是三千万美元？
上亿元的研发资金就买个试错机会。
卖多少台手机才能凑够这些研发费用？
失败了怎么跟董事会和股东们交代？
人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追根溯源还是钱的问题。
走之前老雷也跟赵德柱深谈了下，他也是行家。
实际上在他眼里，焦盆已经输掉了这场芯片战争。
因为整个焦盆经济从泡沫经济之后就下行，这种趋势下很难反过来押重注在整个半导体产业上。
而且焦盆也错过了芯片产业变革的时期。
之前那种百花齐放一般的焦盆好几家大型芯片企业的盛况不会再有。
因为研发底层IP、芯片设计、芯片制造三者已经分开了。
前者阿三真是高管如林，譬如现在他能看到的苹果芯片，架构设计之类的大牛、主管都是阿三。
但这些阿三裔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欧美人，和阿三本国没什么关系，这个研发中心也是继续从阿三吸纳入门级新鲜血液的渠道。
所以他想去那边看看，学习怎么才能把初级人才堆砌起来。
这是他以前在银山就想做，却没精力和渠道去做的事情。
老雷看待局面的角度又跟岳瑶峰、孙兴平这类海归和华裔不同：“现在国内的情况我比他们更清楚实际情况，超过二十年的差距，最让人绝望的是芯片行业要遵循摩尔定律，每过18个月芯片性能就要翻一倍，而且没有弯道超车，所以在很长的时间内，我们每年烧多少亿追赶，研发成功了，可以量产了，结果上市就落后，人家更先进的芯片出来了，差距甚至会越来越大，这就是为什么芯片是少有的光靠砸钱也赶不上别人的行业。”
赵文盲那心啊，真是直线下坠。
但态度没有丝毫动摇：“那也得砸，早一天砸也比晚一天好，先生产落后的，也比永远都不能生产强。”
之前岳瑶峰的路数就是拼命建厂，一条条生产线哪怕不是最先进的，先建起来量产。
陈晓龙、孙兴平更多是软件类的行家，他们也不是综合性的大佬。
但通信学院的老前辈就说得很清楚，车间工厂的路数也容易导致根基不稳。
老雷更清楚：“其实我是在不断反思，你说得对，芯片终究会成为卡住我们脖子的吊索，早晚都有经济战、科技战，只有国家才投得起这样每年几十亿还完全没有回报的产业，可前几年的政策还是以买为主，哪怕有政策，也有很多龙蛇混杂骗补贴、骗投资的垃圾，包括连老岳也被怀疑过……曾经我跟其他同行业讨论过，也许集合起国内所有相关产业可以一搏，毕竟没有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IT企业有足够的体量，国内高校各部委研究所也做不到产研结合、市场运作，所以连最大的理想电脑也选择了完全购买……”
不说理想电脑还好。
赵德柱嗤笑：“所以你觉得能跟这种一心抱着外国资本喊爸爸的联合？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跟微软、苹果、古歌都有技术上合作的独一份了。”
老雷不笑：“站在十年前，IT人更绝望，那时候我们怎么都想不到有现在的资金量，更想不到会有你带着TM、WB这样横空出世的超前规模，联合同行确实是比战国七雄协商统一还不靠谱，但现在TM和WB的联合体，由此带来的研发中心规模，似乎值得一试了。”
赵德柱皱眉：“我特么已经投了快三十亿美金了，才只是值得一试？”
老雷摇头：“刚才说了底层架构研发，芯片设计，制造三部分，我们都差得很远，现在仅仅是拿来主义的把制造追了点，而且还不是最先进的，只有持续不断的投入，另外两部分的人才十年才能看出来积淀。”
说这话的时候，他真是紧盯年轻老板的眼神。
赵德柱没有丝毫闪躲：“别来考验怀疑我，老岳早就吓唬过我，没得商量，现在我会把TiTa的所有股份都用来慢慢换取资金，送到芯片研发上，如果TiTa都不够，那就再TM和WB都跟着上，咱们不要脸的去赚钱卖游戏，也要把钱给凑上。”
他比全世界都清楚欧美国家卡脖子的那副嘴脸：“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砸！”
老雷看着他好几秒，忽然笑笑：“过惯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日子。好像能这样跟你一直伸手要钱，也蛮不错哦？”
赵德柱现在能听懂了，老雷这种树顶人，终于有了臣服的意思。
实在是赵德柱的钞能力拉开太多距离。
老雷从进入银山，就是国内一线人物，当着CEO，也经营投资过不少网站。
买进卖出的譬如卖给呀嘛迅的书站，诸如此类早早的也就有千万过亿的身家，一直算是投资玩家。
所以这种心态跟地位，他已经习惯了做老大。
上一次在银山上市后出来，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拉起一堆高手做手机。
现在呆在产业园都大半年了，他跟陈晓龙、杨溢川他们这种纯技术性高手不同。
始终不甘居人下。
可面对每年砸几十亿这种规模的老板，老雷终究还是只能仰视。
钱太多了！
杨溢川他们不是说了吗，TiTa上市对老雷的冲击也很大。
赵德柱已经是千亿美元级别的玩家，老雷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独立出去还能超越这个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