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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利说:“得想法救救王环环他们,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钱远看着刘胜利直叹气:“胜利,这都是你把人家给害的嘛!你说怎么办?”
刘胜利说:“现在,我只有一条路好走了,找我六姥爷孙立昆,他是省委副书记!钱远,你快给我去找!这阵子他好像还在咱们阳山市,正处理一起冤案……”
钱远忙道:“好,我先回阳山,如果孙书记不在阳山,我立马去省城!”
临别,刘胜利又交待说:“我六姥爷不认识你,你拖着我妈和你一起去!”
钱远连连应着,转身就走,当晚便在公社找了台大拖拉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阳山市,拉着孙成蕙一大早找到了市委招待所孙立昆的房间。不料,孙立昆却已在两天前离开了阳山。钱远和孙成蕙只好坐长途汽车再往省城赶。赶到省城才知道孙立昆竟然还在阳山地区,说是在天河邻近的汤泉县搞调查。二人只好回头再奔汤泉县。这么一折腾,见到孙立昆说完情况,已经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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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孙成蕙对刘存义说:“你看,咱把汤平请到家里来吃顿饭好不好?”
刘存义眼一瞪:“你发什么神经?!”
孙成蕙说:“我想,你们终究是朋友一场,冤家宜解不宜结;二来,我也有点私心,想问问当年下放的事,当年下放时,我是第一批,没办过离职手续……”
刘存义怔了一下,不做声了。
孙成蕙叹着气:“当了多年临时代课老师,人家说一声不要,就不要我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可也不能怪人家,咱就是临时工么!哦,孩子们也劝我找汤平哩!”
刘存义这才说:“成蕙,我支持你去找汤平,可咱不和他喝酒!”
孙成蕙点点头,又说:“当了多年家属,和外边人说起话来,我就心慌。”
刘存义说:“让敢斗陪你去!这丫头能说会道,无理赖三分,有理更不让人!”
孙成蕙忙摆手:“别,别,与其让敢斗陪我,我不如自己去!这丫头可是太会说了,她说出的话能把汤平气死,也能把咱的脸丢死!”
刘存义觉出了点啥:“成蕙,那你的意思是?”
孙成蕙这才被迫说了出来:“我想请你抽空陪我去,当年是你代我表的态。”
刘存义想了想说:“我去不好,我不愿去求汤平!”
孙成蕙知道丈夫的倔脾气,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了局党委。
汤平挺热情,一见孙成蕙就对秘书交待:“小王,告诉办公室,我今天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请他们都不要打搅我。”
孙成蕙说:“汤书记,我……我说几句话就走,不能影响您的工作!”
汤平笑呵呵地说:“嫂子啊,我今天最大的工作就是接待好你这个老党员!”
孙成蕙马上接着这话头问:“汤书记,您……您还记得我这个老党员么?”
汤平拿出一些水果摆在孙成蕙面前,很认真地说:“咋能忘了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孙成蕙是一九五二年人的党,对不对?”
孙成蕙点点头:“对,您没记错。可汤书记,您当初对我的承诺还记得不?”
“承诺?什么承诺?”汤平有些发愣。
孙成蕙满怀希望地看着汤平,真希望汤平能想起来。
汤平已记不起自己当初的承诺了,笑问:“嫂子,我到底许过你什么?”
孙成蕙饱经沧桑的眼睛黯淡下来:“汤书记,您真记不起来了吗?”
汤平苦笑着摇头说:“嫂子,你说吧,说过的我都认账。”
孙成蕙这才叹息般地说:“一九六三年,在安徽建安煤矿我下放时您说过,党和国家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女,国家经济形势一旦好转,还会把我们敲锣打鼓接回来,尤其是像我这种转业军人、党员同志……”
汤平这才恍然大悟。
孙成蕙眼里滚出了泪:“可汤书记,您忘了,说过的话都忘光了……”
汤平坐在沙发上怔了好半天,才缓缓立起身,走到孙成蕙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孙成蕙鞠了一躬:“成蕙同志,为这不该遗忘的承诺,我……我向您道歉!”
孙成蕙含泪摆着手:“汤书记,您也别道歉了,我知道您!您和我们家存义一样,太忙,太忙……”
汤平紧紧握住孙成蕙的手:“再忙,也不能忘了您孙成蕙这样的好同志啊!成蕙同志,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今天就办,局里马上派人到安徽建安煤矿调您的档案,给您落实政策,恢复工作!”
孙成蕙说:“汤书记,我在局中当过好多年代课教师,如果恢复工作,我还想到局中教书,不知组织上能满足我这个愿望么?”
汤平郑重其事地说:“成蕙同志,我代表组织答应您!”
一个月后,孙成蕙如愿站到了局中讲台上。
这一天真像做梦一样,直到一步步走向讲台了,孙成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候缺的代课教师了,重又正式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孩子们中间。从一九五六年离开北京红光中学算起,她离开教学岗位二十四年了;从一九六一年下放离职算起,她离开工作岗位也已经十八年了。
在讲台上放下课本和教具,望着教室里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孙成蕙眼圈红了,禁不住想起了当年的文化速成中学,当年的红光中学,还想起了在红光中学给初三(2)班同学们上的最后一课……
这一切必须感谢汤平,汤平虽说遗忘过承诺,最终还是履行了承诺。
为此,刘存义对汤平说:“汤书记,为成蕙的事,我得谢谢你!”
汤平没当回事:“这话就别说了,我这又不是徇私情,也是按政策办事嘛!”
当时,汤平正带着局里的人在红旗矿检查工作,刘存义陪同。
简单的道谢话一说完,接下来两人仍然是唇枪舌剑。
汤平说:“存义,我知道,你对我是苦大仇深呀!”
刘存义说:“我敢吗?你是局领导,我这几年一直努力学着摆正关系嘛!”
汤平说:“算了吧,你!我能领导得了你?整个阳山矿务局,谁不知道你这个老资格的矿长?谁不知道汤书记最怯刘矿长!”
刘存义说:“哎,不对吧?我咋听到的和你不一样?都说刘矿长最没用,只会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所以不像汤书记呼呼直往上面进步……”
汤平说:“存义,苛刻了吧?别人不了解我,你应该了解我‘*****’时,我并不是想跟风,也并不是存心想卖你!你想呀,毛主席亲手发动的运动,咱不从积极的方面去理解能成么?那时谁敢相信自己呀!”
刘存义说:“那是,相信自己决没有好下场!”
检查完工作,一起吃饭时,汤平说:“上瓶酒,要好酒!”
刘存义说:“汤书记,接待本局上级领导不准上酒,这可是你制定的。”
汤平说:“刘矿长,我说过这瓶酒要你红旗矿掏钱了么?是我请你!”
刘存义有些窘了:“别,别,你是领导,又是客人,还是我请你吧!”
汤平笑了:“老伙计,你到底请我喝酒了?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毕竟是老伙计,半瓶酒下肚,刘存义受了感动,拍着汤平的肩头说:“老汤,你这家伙何必呢,我是倔种,你别理我就得了,还真把我当个人了?!”
汤平也动了感情:“我敬的还就是你这种倔劲!来,老刘,为我们这对老伙计在安徽那些艰难而美好的日日***杯!”
刘存义端起杯:“老汤,也为你的宽厚和胸怀干杯!”
这日,刘存义喝醉了,是被汤平亲自送回家来的,汤平自己也站不稳了。
看到当年这对老搭档、老伙计的友谊得到恢复,孙成蕙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含着眼泪,孙成蕙冲着汤平和刘存义又笑又数落:“看你们这老哥俩,喝成什么样子了!啥形象呀!你们以为你们还是当年呀,你们还年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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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孙成伟和刘敢斗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开在矿东门大街上的“上海服装”摊成了众人瞩目的所在。从一九八〇年起,红旗矿的服装潮流就完全由孙成伟和刘敢斗共同引导了。孙成伟摇身一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开口就是“阿拉”,闭口就是“侬”,号称自己是上海的服装世家,其家族一百年来专以美化人类生活为己任。刘敢斗嘴里更没有真话,啥谎都敢撒,在上海小摊上十块钱三件收来的劣质短袖衫,愣敢说是流行时装,愣敢五十元一件往外卖,竟也卖出去不少。
这期间,甥舅之间的矛盾斗争也层出不穷。用孙成蕙的话说,这甥舅二人是“既狼狈为奸,又内讧不已”;用刘存义的话说,则是“大狗小狗狗咬狗”。不过,当时这甥舅二人的矛盾斗争尚未涉及到领导权问题。刘敢斗那时还没有夺取孙成伟领导权的实力和野心,斗争的焦点很不集中,颇有点“意识流”的味道。
这日早上又要出摊了,孙成伟背着一个大包提着一个小包,照例在院子里吆喝刘敢斗:“敢斗!敢斗!快点,你还磨蹭什么?看看都几点了,还做生意么!”
刘敢斗在屋里对着镜子换好一身漂亮衣服,嘴里嚷着,来了,来了!一跑出来就乐滋滋地问:“哎,舅舅,你看看,我今天穿这身衣服好看吧?”
孙成伟只看了一眼,便心疼地大叫起来:“刘敢斗,这可是身高档服装,进价就六十多块!你咋自己先穿了?咋卖?咋哪件高档你穿哪件?卖不动算谁的?!”
刘敢斗照例斗争:“你叫什么叫?啊?我啥卖不出去?卖不动算我的!”
孙成伟没好气:“当然算你的!快走!”说着,把手上的一个包递给刘敢斗。
刘敢斗根本不接:“舅舅,你自己拿着,别弄皱了我这身高档服装!”
孙成伟很不高兴:“小姑奶奶,您老是去做生意,还是去逛街?”
刘敢斗甩手走在前面:“你叫什么叫?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孙成伟只得把大包小包都背着,像个负重的驴,尽管气愤难平,却拿自己这个外甥女毫无办法,只能一路上咕噜个没完:“敢斗,我告诉你,我不是绅士,我是你舅!你甩吧,这样下去,咱最好早点散伙!我是不想和你继续斗下去了!”
刘敢斗回首一笑:“散伙的梦你就别做了,反正我是跟你革命到底了!”
到了东门外“上海服装”摊上,二人不斗了,开始狼狈为奸,一致对外。
孙成伟操着半导体话筒,站在椅子上一遍遍吆喝,热情洋溢地招徕顾客:“哎,哎,侬瞧一瞧、看一看哪!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哪!真正阿拉上海货色……”
到了一九八四年,上海货被他们卖臭了,广东货开始走俏全国,孙成伟又学上了几句不伦不类的粤语,吆喝的内容也变了:“哎,哎,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哪!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哪!最新**流行款式,风靡广州、深圳……”
在孙成伟歌唱般的吆喝声中,刘敢斗扮着笑脸,手脚麻利地拿衣服,收钱。
到了一九八六年,甥舅二人的商业革命终于获得了初步成功:从街头摊档迁到了店中,正正经经在矿东门外的商业街上开了座“广州时装店”,不但做零售,还做起了批发,孙成伟洋洋得意地自封了个经理,同时,任命刘敢斗为副经理。
这时,刘敢斗翅膀已经硬了,“广州服装店”五万的注册资金有她二万四,比孙成伟只少二千元,自然不甘心做副经理,于是,“广州服装店”开张的头一天,就和自己的舅舅进行了一次诱导性谈话。
刘敢斗先问孙成伟:“舅舅,你知道不知道要培养革命接班人?”
孙成伟装糊涂:“你舅现在身体还好,暂时还不需要考虑接班人问题。”
刘敢斗又请教:“舅舅,你知道啥叫‘刮不知耻’么?”
孙成伟指出:“敢斗,没好好上学吧?那字不念‘刮’,念‘恬’。”
刘敢斗笑了:“我就说它念‘刮’!知道怎么解释么?就是说有人脸皮太厚,要经常刮一刮!比如说你吧,舅舅,你咋就一点都不懂得谦虚?也没征求一下群众意见,自己就封自己个经理?”
孙成伟手一摊:“咱只能有一个经理,我觉得还是我当比较合适——我总是革命的先行者嘛!一九七九年不是我带了一包衣服过来,有今天这革命成果么?”
刘敢斗反问道:“没有我的卓越贡献,凭你一人就有今天这革命成果了?”
孙成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