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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连曦忽然想起这件事皆因玉郎当街对他不轨,“玉郎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玉郎明明应该三日后问斩,当天夜里便死在了狱中,其中绝对有蹊跷。
晋楚面上笑容忽的凝住,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并未回答,一阵沉默后方才听他开口,“当日玉郎那小子在大庭广众下对我不轨,本想着暗地里偷偷揍他一顿出气便罢了,我真的……没想要他的命,他终究还是命不好,让秦阳抓到了小辫子,可惜漓越又少了位玉尚书这样的好官。”
“真的和你无关?”他怎么忽然这般心胸宽广,不大像他的作风。
连曦很有耐心的坐那里等着他的回答,不料他竟忽的起身跳进了河里,一时之间溅起水花片片。
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在岸上朝水里的他喊,“你这是做什么,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用不着逃到水里吧。”
晋楚在水里换了几个姿势游了一圈,又在里面泡了会儿才缓缓往岸边游来。
趴在岸边大石上一手托腮望着连曦道,“偶尔在水里泡一泡醒醒脑袋还是挺不错的,连姑娘有没有兴趣下来试试?”
连曦刚想开口手心忽的被人握住,侧头一看正是她之前找了许久没找到的慕白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听丝竹说你出去找我,有些不放心便来寻你了,”慕白衣微笑着握上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四月的时节,春花开得正盛,耳边拂过的风柔柔的,空气中似乎都带了丝甜意。
他的笑和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占满了她整个视线。
“恩,”脑袋变得晕乎乎的,简单和晋楚挥挥手道了别便跟着他的脚步离开。
他们刚走便有五六个玄衣男子齐齐出现在岸边,两人下去将晋楚从水里捞了出来,其他人忙用早已备好的狐裘将他团团包裹了起来。
晋楚遥遥望了眼远处并肩而行的连曦他们,嘴角上扬道,“玄七,你说……我把那只笨兔子抢过来怎么样?”
第四十一章
和慕白衣回了沈府,却得知秦羽仙自她走后便在柴房里哭个不停,将慕白衣拉到她面前保证不会要她的命方才让她止住哭声。
秦羽仙睁着肿的核桃似的眼睛激动不已的抱住她,“还是师父好,徒儿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对于她收秦羽仙为徒这件事慕白衣并未发表太多意见,只说这是她们俩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
眼看亥时将过安抚好秦羽仙两人便回了小院。
见回去路上连曦脚步慢吞吞似是有心事的模样,慕白衣开口问,“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没什么大事,”连曦捶了捶脑袋道,“就是最近总会做些奇怪的梦。”
不知道今晚又会梦到什么。
“梦?说来听听,”慕白衣很感兴趣的开口。
“不告诉你,”连曦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答,“就是要让殿主大人好奇。”
慕白衣只是屈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并未继续追问。
而连曦躺在房间床上渐渐睡着,竟真的又做起了梦。
梦境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儿的馥香。
灼灼桃花开得正盛,小小的她顺着墙边的一棵桃树爬上围墙,抱着根桃花枝坐在墙头遥遥望着远处。
蓦地,一道紫色身影进入了视线。
第一次,这是她在梦中第一次看到了梦中人的模样。
那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一袭浅浅的紫衣,如墨的发直垂腰间,抱了团白白的东西缓缓朝她走来。
眼看他从墙外走过却并未瞧见她,随手从身后的桃树上折下一小截桃枝朝他掷了过去,恰好投入他的怀中。
少年看了眼怀中桃枝,抬头朝她看来,澄澈如月的眼眸中带了丝不解。
她蹲坐在墙头抓住桃花枝摇了摇,一时之间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如雪屑般在微风中飘扬开来。
墙外的少年自然被花瓣覆了一身,微蹙着眉将肩上花瓣拂落,“你是何人?”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是谁,”她从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边嗅了嗅,“我在这里观察你好久了,那边就是佛堂,你每天这个时候去佛堂做什么?”
“为家母诵经祈福,”紫衣少年抚了抚怀中的白色毛团,眉眼微弯笑着看向她,“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他们说过的那个小妖女对不对,白白小小的,真像我养的这只兔子。”
见他举了举怀中的白色毛球,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绣着几片花瓣的白色襦裙,鼓起腮帮子道,“我才不是兔子,你见过会说话的兔子么,喂,我一个人在这边很无聊你空闲的时候能不能过来陪我聊聊天?”
紫衣少年点头应了声好便转身离开。
梦境一转已是另一番情景。
枝头桃花凋谢飘落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残红。
紫衣少年在前面走,她在后面紧紧跟着,伸了伸手最后还是拽住了他的衣袖,“你没了娘我还有,你若愿意的话可以搬来和我住,这里一向清净不会有那些讨厌的人冒出来,而且我这个娘亲很好相处,我很喜欢她,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好,”许久,才听前面的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一团白雾袭来,将他们团团包裹其中。
雾气散去时,她双脚侵泡在冰凉的池水中,大力将手中的石子儿朝池中心投去。
正欲再投手忽的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握住,接着被拥进了一个怀中。
映入眼帘的是那抹好看的浅紫,她未说话,只听来人用清润如玉石相击般好听的声音道,“莫怕,以后有我陪着你,照顾你。”
连曦之前的梦从未像这次这般真切,以至于当她从梦中醒来睁眼看到近在咫尺那张俊美好看的脸恍然以为又是另外一场梦。
见她醒来愣愣的看着他,一手撑头侧躺在她身边的慕白衣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次做了什么梦,能否说来听听?”
慕白衣?
连曦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看了看四周,昏黄的灯光中能够看出这的确是她的房间没错,他、他怎么跑她床上来了?
“如此激动作甚,快快躺下,”慕白衣揽着她的肩将她拉到面前,“我可是对少教主做了什么梦好奇的紧,这才特意在此等你醒来。”
努力回想了下方才的那个梦,盯着他的眉眼仔细看了看,忽然问,“白衣为什么要叫白衣呢?”
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儿才听他开口道,“因为有人曾跟我说过大侠一般都穿白衣,再配上上层轻功,白衣翩然很是好看。”
“的确挺好看,那个人说的不错,”连曦点点头,抓过他的胳膊抱怀中微微闭了眼,“好困,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慕白衣轻笑出声,柔声建议,“在下的胳膊抱着并不舒服,少教主可以换个地方抱的。”
他话音刚落,闭着眼的连曦倏地睁开眼,“这可是你说的。”
语罢松开他的胳膊改为环上他的腰。
看了眼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慕白衣微笑着道,“少教主好诚实。”
那是,既然他都开口了她干嘛不抱,说来……果然比抱胳膊舒服多了。
接下来再未做梦一觉到天明,睁开眼便见到慕白衣那张安静的睡颜,若非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还真的以为他又毒发进入了假死状态。
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发不知觉间竟和他的墨发缠在了一块,一部分被他紧紧压在了下面,扯了扯没有扯出,只好重又躺下等着他醒。
待慕白衣醒来两人穿好衣物推门而出日头已高高升起。
连曦看到院中石桌旁坐着的那人,心道不妙,扭头便想躲回屋中。
沈外公朝他们招了招手,别有深意的在他们身上打量一番,“老人家我有事要你们去办,不好打扰你们休息便坐在这里等了。”
说罢,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孙儿不孝,让外公久等,”慕白衣拽住想溜的连曦走了过去,“不知外公有何事需要交代我们。”
“连丫头这是在害羞?”见她几乎把自己整个藏在慕白衣身后,沈外公这才笑呵呵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儿个一大早秦家便派了人来,说要带秦羽仙小丫头回去,老人家我实在不想和秦家人打交道,只好把这个担子丢给你了。”
听到沈外公说秦家人要带秦羽仙回去,连曦觉得这是个脱身的好时机,拉住慕白衣就往外走,“既然沈外公开了口,咱们还是快些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慕白衣了然一笑,随着她的脚步离开了院子。
余下沈外公坐在那里一脸欣慰的自言自语,“想必沈府很快便会热闹一番了吧。”
到了前厅,却见秦家派来向他们要人的那位竟是曾在公主府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驸马——秦苍。
第四十二章
秦羽仙坐在厅里的椅上无聊的晃着双脚,见着连曦他们忙从座上起来奔到她身边,“师父师父,二哥说我那老爹让他带我回家。”
二哥?
连曦看向一脸谦和站在那里的秦苍,原来他是秦羽仙的二哥,怪不得来的人是他。
秦苍微笑点头,温和有礼的开口,“家妹顽劣,家妹顽劣将她带回家后自当好好管教。”
不料他话音刚落秦羽仙便撅起嘴巴道,“老爹说二哥最没出息,连个公主都管不了,我才不要你管。”
听着秦羽仙的话秦苍怔了怔意味深长道,“我与公主之事……羽仙你还小,待你大了便明白了。”
这丫头,对自己的哥哥竟这般没礼貌,连曦想到自己前几日刚做了她的便宜师父,多多少少总得有个师父的样子,于是屈指弹了下秦羽仙额头,“快和你二哥道歉,驸马和公主那叫情趣,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情趣?”秦羽仙一手紧紧捂住发疼的额头,略带不解的看向秦苍,“二哥和公主那样相处真的是情趣?好特别啊。”
秦苍白皙的脸上窜上一抹淡粉,微微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在旁看着这一切的慕白衣忍住笑意咳了声道,“既然驸马亲自前来秦三小姐我们也不好久留,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再请来做客。”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师父保重,徒儿羽仙这就随我二哥回家,”秦羽仙昨日还在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听说他要放人激动不已,扯上秦苍的衣袖便要离开。
秦苍无奈一笑,随着她往外走了几步,快要迈出门时忽又回头道,“公主希望慕公子和连姑娘有空时能前往公主府一聚。”
待送他们二人出了府,连曦方才问,“要不要去公主府?”
慕白衣侧头看着她答,“去,为何不去?”
秦羽仙走后日子似乎又变回了之前模样,连曦整日无聊在沈府闲逛,慕白衣则终日搞失踪,三更半夜才冒出来吓人。
又几日过去,连曦端着从厨娘那学来的汤刚回到房间,慕白衣便忽然出现将她拉了出去,一问才知是要带她去公主府。
几日没出沈府,顿觉神清气爽。
快到公主府时忽然发现空气的那股甜香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不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花的味道,好香。”
“这是幽离花的香气,”慕白衣唇角染上笑意,“听说皇陵周围整整一个山头都被种满了幽离花,每年这个时候有风从那边吹来,幽离花的香气便会随着风弥漫在整个皇城。”
“闻着挺香,就是名字不太好,”幽离花,幽离……听着总让人联想到离别。
“传说这花是漓越开国皇帝心爱之人最喜欢的花,后来那位皇帝独自沉眠在皇陵,遗诏中的一条就是要人在皇陵周围种满幽离花,他去后皇位传给了兄长的孩子,那位皇帝一生未立后更加没有子嗣,有人说他是在等着心爱之人,可惜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等到那人回来,”慕白衣缓缓说着,语罢见连曦听得出了神,抬手按上她的脑袋微笑着道,“儿时家母常给我讲幽离花的故事,她说皇帝和那不知名的女子之间一定有过一段很美的故事,既然皇帝愿意等便说明他认为那段长久的等待是值得的,那女子若知道定然会觉得幸福,所以我并不觉得幽离这名字有何不好。”
没想到这花的背后竟有那么一段故事,不禁感叹,“痴情的皇帝还真不多,没想到漓越开国皇帝竟是那般专一。”
说罢见慕白衣不知在想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
慕白衣回过神,握住她的手,“走吧,很快就到公主府了。”
连曦侧头偷偷瞄了他几眼,总觉得他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