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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弦有苦说不出,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
然而虽然杜弦有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林牧却好像没这个打算。
他至始至终都同一个表情,仿佛这件事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说……”这么说着杜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林静好,再看向林牧,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你这不是耍我吗?”
林牧身边是不是有女人,杜弦自认为是知道的。
他们只是短短一个月没见面,外面的女人林牧根本没接触,他只知道他家里寄养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侄女。
现在想想,为什么林静好就那么凑巧和林牧同姓呢?
老实说,他并不能一下就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眼前两人的情况似乎已经糟糕到一定的地步,杜弦脑袋里优先的想法,并不是去责难林牧,而是帮他。
然而这个时候,林牧却十分冷淡地说了一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一语既出,杜弦不禁愣住。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林静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怒目圆瞪,这句话,背地里听到和当面从林牧口中听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想不到林牧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来。
杜弦一看林静好又激动起来,就想劝慰她,但是林静好一下把他拨开。
“老板,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带着极端的愤怒和深重的苦闷,林静好越过半张桌子,俯身撑在林牧面前。
她缓慢地靠近他,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抬眸,林牧面不改色地回视着林静好。
他很清楚此时林静好是什么状态,只要他将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一遍,她就会彻底心死。
只要他开口,以后就不需要再心烦林静好对他余情未了。
可是,林牧却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真正余情未了的人,也许是不是林静好,而是他自己。
“说啊!你说啊!你只要重复一遍,以后我们就天涯陌路,再不相见!”
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静好一直忍住的眼泪终究没能被眼眶束缚住,顷刻奔涌而下。
她的话带着强烈的酒气,情绪也逐渐失控起来。
这时的林牧,表情才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微蹙眉头,直接撇开头,淡漠说道:“你醉了。”
“我没醉!”一甩手,林静好忽然哈哈大笑直起身子。
但是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垂眸冷眼望着林牧,林静好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是不敢说。”
“是吗?”林牧没有看林静好一反常态的模样,他微颔首,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虚空,语气仍旧十分平静,“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要这么幼稚。”
“我幼稚?”
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还是因为酒气上头,林静好往后趔趄了一步,腿肚子撞在沙发上。
心里有气,她索性绕过桌子,直接走到林牧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百感交集。
她忽然觉得委屈,很委屈,特别委屈。
情绪突然的失落,让林静好的声音嘤咛得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没有一丝力气,却有强烈的求生**。
张了张口,她的气焰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褪去:“小叔,我想再喊你一声小叔。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嘶哑的嗓音哽咽着,林静好的目光离开林牧投向虚空的时候,眼中的光芒已经被泪水淹没。
站在她对面的杜弦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这种情况,他不好插嘴,只能把扭转局势的希望你放在林牧身上。
一直坐着不动的林牧,在听到林静好喊他“小叔”的时候,眼睫大幅度动了动。
但因为他微微低着头,所以谁都没发现。
他咬着牙,重重闭了闭眼。
思忖的这几秒,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胸口持续钝痛着,他对林静好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是他却不能像她这样宣泄出来。
如果有什么是他们必须承受的,他希望这份苦痛全部加诸在他身上。
不着痕迹地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他不能将自己的犹豫表现出来,也不能让林静好看到他的痛苦。
末了,林牧站了起来。
他直直望进林静好朦胧的泪眼里,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陌生而疏离。
所有的情绪都藏在眼底结成的冰层后面,林牧突然无声笑了一下。
他开口说道:“因为,你是林家人,而我不是。”
平淡得能顷刻散在微弱气流中的话语,却瞬间让林静好整个人都僵住。
“嚯啦……砰!”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次,发飙的是杜弦。林牧那句话刚说出口,他的暴脾气就上来了,一把揪住林牧的衣领抵在墙上。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这个异常冷漠的男人,觉得特别陌生。
虽然这就是林牧的性子,他也是出了名的无情,但是杜弦不相信一个能让他烂醉如泥的女人,他会如此忍心伤害她。
林静好眼中最后的那道光在林牧话音落下时,扑闪一下彻底消失。
杜弦会如此生气,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
发现林静好身上独特的灵气,当时他欣喜若狂,数日来一直构想着要如何小心翼翼地去守护这道光。
可是现在,林牧一句话,就毁了一个希望,怎能叫他不动怒?
“你说话!你是觉得说出伤人的话,就可以结束一切了,是吗!”
紧紧揪着林牧的衣领,杜弦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话。
见林牧垂眸,一直拒绝回答的样子,杜弦心火一上头,没忍住就狠狠揍了他一拳。
他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林牧嘴角立刻渗出了血。
但是他的表情,甚至他的眼神,依旧没有波动。
抬手轻轻拭掉嘴角的血渍,林牧冷冷看着杜弦,问他:“心疼了吗?”
横眉倒竖,杜弦瞪得目眦尽裂。
他简直被气笑了,咬着牙一边点头一边回道:“对,我是心疼了,因为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可是你要我怎么做,你以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真的可以什么都感觉不到吗?林牧,对你对我,这都是一样的!”
试图唤醒这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肯正视自己真正心意的挚友,杜弦的眉头拧在一起,他的目光几乎能在林牧身上戳出孔来。
然而林牧再抬眸看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的眼底静若止水。
有些震惊地后退了两步,杜弦松开林牧。
“……”
这个眼神,他见过。
当年林牧刚起步陷入绝境时,他在做决定的时候,就是这种神情。
他在这种状态下做的决定,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杜弦还是不死心,哪怕是为了林静好,他也想再问一句。
“真的无所谓吗?”
林牧看了他一眼,转身握住门把手。
顿了顿,他才淡淡说道:“谁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不要错过。”
说完,林牧开了一道门缝。
这时,林静好突然出声,她的语气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孤独:“那你呢?”
将歇斯底里取而代之的安静气质,让人看着更加心疼。
林静好步履有些不稳,往林牧的方向走了两步。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对林牧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只可惜,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将不堪重负的她压死了。
因为她听到林牧说道:“我不需要。”
“好,好……那我也不需要。”
“随便你。”
说完这句,这次林牧是真的走了。
“少爷,刚才有个电话打来,说林小姐在x酒吧喝醉了,让我们去接。”
“谁打来的?”
“听声音,像是林先生。”
沉吟半晌,慕寒忽然笑了起来,“备车。”
将林静好扶到门口,杜弦不禁也沉重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是很喜欢林静好的。
虽然林牧那么说了,但是他最多将林静好看作是妹妹。
慕寒来接林静好的时候,她已经睡过去。
然而谁都没注意到,在远处街角停着一辆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车子。
车上的人孤寂地看着林静好上车,再逐渐远去。
夜凉如水,清冷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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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老伯:我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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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慕寒接回,隔天林静好就生了一场大病。
高烧不止,最后进了医院。
冥冥中,她一直模糊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
谁也没听清楚,她在昏睡中还牵挂着的人是谁。
此时正值换季,医院的床位很紧张,再加上林静好在入院后情况已经稳定,所以被分到了普通病房。
慕寒对医院的这个安排不满意,但又不想折腾林静好,就没有再坚持。
睡了一天一夜,林静好的体温才恢复到正常水平。
不过医生说得留院观察几天,因为肺部有感染的迹象。
望着脸色苍白的林静好,慕寒却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林静好马上就能完全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不知道林牧究竟和林静好发生了怎样的冲突,但在林静好醒来那刻,他看到她的眼神,一切便了然于心。
她眼中的那道十分灼人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黑白世界中,林静好已经和他人无异,不再拥有自己独特的色彩。
将这样的林静好收入囊中,别人不会发现,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揣着。
守了她一天一夜,林静好醒来后,慕寒仍旧留在她身边,前来接他议事的管家在门外已经等了半天。
“我帮你请假了,安心养病。”
温柔地抚了抚林静好的脸鬓,慕寒眼里满满都是关切。
面无表情地看了慕寒一眼,林静好并不是因为冷漠而摆出这种表情。
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脸很僵,没办法按照她的意愿做出她想要的样子。
慕寒以为她是没缓过劲儿来,柔声和她说了半天。
期间管家进来提醒了一次时间,慕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林静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想动。
她的床位是靠窗的,这个病房总共有四张床。
她隔壁没人,对面朝里的位置有个老伯。
转头望向窗外,今天是阴雨天气。
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海绵吸附在天穹上,压抑得透不过气。
林静好整个人都是放空的,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
她甚至,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有看着灰色的天幕时,心里才一片宁静。
我不需要。
林牧这句话无端在脑海里回响,林静好不由喃喃道:“我又需要吗?”
迷迷糊糊中又睡过去,直到耳边传来嘈杂的动静,林静好才不情愿地挣眼。
视野里出现了几个白大褂,定睛一看,原来是她旁边的床位有人入住了。
因为中间的帘子拉了三分二,所以她仅能看到站在外围的医生护士,至于里面什么情况,无从得知。
“只有这个床位了吗?”
这时,她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响起,语气里有些迟疑。
医生摇了摇头:“小姐,床位十分紧张,你看走廊上都快排满了。”
“……好吧,我去和你办手续。”
此话一出,涌进来的一大堆人又尽数退去。
林静好不禁有些好奇起来,旁边的这位病友是什么人,这阵仗有点大。
奈何帘子是拉上的,她总不能直接拉开,而且她也不想动。
饭点的时候,护士过来送饭,但林静好注意到,护士并没有在她旁边的这个床位上停留。
忍不住叫住护士,对方疑惑地回头看她。
“你似乎,忘了我旁边的这位病友。”
护士冲林静好眨了眨眼,而后微微一笑:“这位病人的三餐是自理的。”
“哦……”
虽然病号餐是不好吃,不过这倒让林静好好奇起这位一直没露脸,也不吭声的病友来。
但是很快,她就不再好奇了。
因为给他送爱心便当来的人,声音她是认得的。
正是那天在会所戴着面具,穿高叉黑色裙装的女人。
她一来,就喊了声“老板”。
可是像那样的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