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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潇脸上有些见汗,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孙医生你正在录音,开始吧。”
“姓名?”“陈潇。”“年龄?”“14岁。”两个人用几乎是例行公事般的速度开始进行询问对答。而越是谈话,孙立恩就越佩服面前这个小伙子。他的思维相当清晰,而且回答几乎就像是为这次“有预谋”的紧急授权手术量身打造的一般。
陈潇非常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目前无法与父母和任何直系或者间接亲属取得联系。并且宣称自己来医院,是因为疼痛突然开始减弱,而且手臂感觉有些麻木。
孙立恩花了两分钟完成了对陈潇的术前谈话,然后顺利拿到了院办给予的紧急手术授权。与此同时,抢救室内的医生也完成了对陈潇的术前检查——主要是探了探他的尺动脉,并且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在获得了一声惨叫般的喊疼之后,孙立恩关于“骨筋膜室综合征”的诊断得到了抢救室内医生们的一致认同。
术前准备工作里需要做的也不算太多。除了找一套病号服给陈潇穿上以外,就是提前开始注射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
对于患有骨筋膜室综合征的患者来说,肢体所面临的最大风险就是感染和出血。而处理骨筋膜室综合征的主要治疗手段是切开减压——这就等于在原本的皮肤屏障上开了一大堆巨大的创伤口。虽然术后使用VSD持续负压吸引也是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但VSD外面的那圈“保鲜膜”可比不上皮肤隔绝病原体的效果好。因此,骨筋膜室综合征的患者都需要预防性使用抗生素以对抗潜在的感染。
而陈潇需要做的手术可不止单纯的骨筋膜室综合征这么简单。他的骨折还没有得到处理呢。
骨骺部分的骨折需要进行体外固定,而且固定起来也比较麻烦。但和骨筋膜室综合征切开术一起做至少有一个好处——他的问题能够在一次切开中同时解决掉。
孙立恩看着陈潇被固定在转移床上,然后被推往手术室。当床经过了孙立恩身边时,他低声对陈潇道,“你很勇敢,做的好。”
陈潇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用完好的左手朝着孙立恩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随着板车离开了抢救室。
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件好事。孙立恩看着远去的陈潇,自己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烤面筋!”用了两年都没换过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孙立恩摸出电话,发现居然是胡佳打来的。
“领导有什么指示啊?”孙立恩接起电话笑眯眯的问道,“你们聊完了?”
“还没有尽兴,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吃个晚饭。”电话里的胡佳听起来确实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你要不要一起来?”
“三个女同志聊天,我本来是不太想参加的。”孙立恩故作纠结,随后迅速恢复常态,“不过考虑到我参加进去正好是两对情侣,所以参加一下好像也不错——去哪儿吃?”
“瑞秋想吃火锅,你找地方呗?”胡佳说道,“她好像也能吃辣,所以我觉得四川火锅应该不错。”
外国人一般都不太能吃辣,除非是东南亚出身或者是墨西哥人。瑞秋虽然不是上面那两种,但毕竟是中国媳妇儿。而且她也在国内生活过一段时间,能吃辣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孙立恩在心里暗自琢磨着,大概徐有容还是有点担心自家爹妈的看法。所以才会决定把带着瑞秋回去见父母的事情往后推一段时间——虽然已经和徐教授两口子挑明了关系,但这次性质毕竟有些不同,徐有容心里没底也是正常现象。
旁观者清这种事情孙立恩反正是深有体验,再丑的媳妇也总是要见爹娘的。更何况事实上徐父徐母对瑞秋的观感也相当不错。这次徐有容去美国突击结婚,很大一部分主要因素是为了救人。综合考虑下来,孙立恩反正觉着这个问题应该不大。
也不知道一顿热辣辣的四川火锅能不能让徐有容下定决心。反正孙立恩是准备去找老帕谈谈这个事儿,再怎么说也得给徐有容争取上一周婚假出来,才算是对得起她送听诊器的这份交情。毕竟在诊断上,孙立恩真的教不了她什么,但给她争取到和其他夫妻一样的待遇,这一点上孙立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得到的。
第739章 好事
火锅热辣,啤酒冰凉。因为开车而不能喝酒的孙立恩,眼睁睁看着自家女朋友干掉了第四杯扎啤。
吃着火锅喝着可乐,孙立恩心里之犯嘀咕——别等会胡佳回家睡觉前彻底喝高了,那自己又得在床边守一个晚上。
平心而论,孙立恩自己倒是没惦记着晚上还能发生点什么。但胡佳这个喝多了的姿态不光让他惦记不起来,反而他一直都在担心。
这十二月底的宁远,天气可凉的不是一般。万一她今天晚上喝多了,而孙立恩又不在旁边随时盯着给盖被子,胡佳明天可能感冒的几率高达九成。
可要是他今天晚上全程盯着,那明天自己睡不够的几率就高达100%。
这可是个难题。
感冒的器械护士是不能上台的,而睡不够的诊断科医生也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孙立恩左思右想,只能一副小儿女姿态的扯了扯胡佳的衣襟提醒道,“少喝点,你明天不用上班了啊?”
“不用啊,我明天休班。”胡佳趾高气昂的要了第五扎啤酒,然后摆开架势涮起了黄喉。而桌子对面,瑞秋已经被胡佳灌的脸颊绯红,双眼迷离了起来。
徐有容看着自己妻子的样子有些心疼。外国人喝酒大多没什么酒品,而瑞秋又是那种来者不拒的性子,这还没开始吃饭,就被胡佳灌了好几扎啤酒,不醉才叫有鬼。
最麻烦的是,徐有容也不能喝酒。她甚至不能帮瑞秋挡上两杯——神经外科医生在日常生活中是需要绝对禁酒的。
心疼媳妇儿的一男一女在这个瞬间无形中成为了同盟,但也同时互相使起了颜色。徐有容用眼神示意孙立恩拦着点胡佳,而孙立恩则在用眼神回应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总之,眼神交流密切,结果就是一桌子好菜受到了冷落无人问津。
除了胡佳涮了些肉片,而徐有容为了让瑞秋好受点,专门要了一份炒饭和酸奶以外,剩下桌上的菜四个人基本没怎么动过。等到临结账的时候,这一堆菜才被胡佳打包了起来——她勒令孙立恩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这样明天还能做上一顿麻辣香锅。
吃的挺开心,喝的也蛮尽兴,胡佳随后在胡护士长的电话呼叫下,上了自家大姑的车。她朝着出来送行的三人使劲摆了摆手,“过两天找机会再喝一顿啊!”
孙立恩和徐有容看着远去的老款雪铁龙C6,不由自主的一起打了个冷战。而半挂在徐有容身上的瑞秋还在冲着路边的一颗树不依不饶,“胡佳你别走,咱们喝到天亮……”
送两人回家的路上,徐有容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对孙立恩埋怨道,“胡佳这么能喝,你就不知道拦着点?”
“我要是能拦得住,你看她能不能点到啤酒。”孙立恩用一种比较玩笑的方式表现了自己的无奈,他通过后视镜看向了坐在后座上和徐有容和瑞秋,“她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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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的太快了。”徐有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然后反问道,“你不是急诊的么?你给判断判断她有没有问题?”
“她这样在急诊我们一般都不收的。”孙立恩笑着答道,“今天晚上你稍微费点心盯着点,让她多喝些水就好了。明天早上要是头疼,那就来一粒布洛芬。”
不知道是不是孙立恩和徐有容聊天的声音太大,原本仰着躺在后座上的瑞秋突然翻了一下身子,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徐有容的腿上,然后用母语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孙立恩没听清楚瑞秋在说什么,徐有容似乎一开始也没听清楚。直到她低头仔细听了听,然后眼圈一下就红了。
瑞秋在嘟囔的是,“别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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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孙立恩拎着两大袋子火锅食材回到宿舍的时候,沈夕叼着一根雪糕从阳台上晃悠了回来,并且帮着孙立恩把这堆菜装进了冰箱里,然后他才问道,“孙哥,今天聚餐啊?”
“差不多,有个同事今天出差回来了。”孙立恩没有细谈徐有容的事情,他稍微伸了个懒腰,“你今天给我介绍的基因公司我联系过了——等出结果之后,哥哥请你吃饭。”
“能给你帮上忙就行了。”沈夕很客气的笑了笑,“对了孙哥,我过几天要和曹哥一起吃顿饭——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孙立恩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点起了头,“好啊好啊,你们定时间,我肯定到!”
沈夕认识的曹哥那就只有曹鑫曹博士了。仔细想想看,自从曹博士因为受伤搬出宿舍之后,他和孙立恩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见过面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曹博士还在寒风之中坐着轮椅,笑着调笑还好自己不姓陈。虽然没有搞懂曹博士开的这个玩笑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孙立恩至少知道了自己这位室友的精神状况还算可以。而且他似乎已经逐渐从自己受创的现实中走了出来。并且逐渐朝着原来的自己康复中。
康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过程。尤其是因为创伤而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的病人,他们的这一过程就尤显艰辛。比起其他需要康复的病人,他们除了需要战胜身体上的疼痛以外,还需要战胜自己心里的阴影。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创伤,让他们的康复之路变得崎岖不平,而且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这种心理阴影还会进一步发展为更加严重的心理创伤乃至心理疾病。
曹博士受伤的时候还在工作,因此他被认定为因公负伤。四院直接承担了他所有的康复和治疗费用。但康复和治疗费用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最主要的阻力——治疗本身才是最大的麻烦。因为疼痛和心理阴影的影响,曹鑫的康复进度一直不尽如人意。直到夏天,情况才有了巨大改善。
曹博士的儿子在五月中旬呱呱坠地,初为人父的他似乎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以往对康复训练稍有抗拒的心理也一下子来了个180度转变。以至于后来康复医师不得不对他提出警告,要求曹鑫减少一些自发的康复运动以防止出现新的损伤。
按照沈夕的说法,现在的曹博士已经能够依靠一根普通的拐杖正常步行了。虽然走快了腿脚还是显得有些不利索,但至少已经能够自由行动而不必再依靠双拐或者轮椅——这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740章 战略
第二天一早,孙立恩就接到了周军的电话。
“昨天晚上送过来的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电话里,周军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平稳。他的下一句话就完美解释了自己语气变化的原因,“他的家长在院里闹事呢。”
“昨天晚上?小朋友?”孙立恩真不是在演戏,现在是凌晨六点十分,他被一个电话从梦里唤醒,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哦哦,是那个紧急授权手术做掉的骨筋膜室综合征?”
“你昨天晚上就送了这么一个麻烦过来。”周军冷哼了医生,“家属说他们昨天上午就来看过,拒绝了你手术的建议之后,你不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诓骗他们儿子,让未成年人独自接受手术——多亏他们这是个儿子不是姑娘,要不然你小子现在被扣在头上的屎盆子还要多一个恋童癖!”
“师兄你知道我这是被扣了屎盆子就行。”孙立恩没心没肺道,“诊断没有问题,询问的过程中我也录了音——那个小伙子自己说联系不上直系亲属的。”
周军的语气平和了一点,“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就不能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刚见到这俩人的时候,还以为你小子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他爹妈会来闹事啊。”孙立恩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外面还一片漆黑的天空皱着眉头道,“联系不上家属所以请了紧急授权,我们不光保住了他的命,还能试着为他保下自己的胳膊——谁能想到做好事也会被人闹啊?”
这次就是在演戏了。孙立恩心知肚明,周军是在说自己和陈潇关于紧急授权手术上的“默契”。但这种事情,哪怕大家都知道,那也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真要细细追究起来,孙立恩的行为是彻头彻尾的违规行为。而如果周军从自己口中得知“默契”的存在而不上报,那周军自己也得扛一个性质同样严重的“知情不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就是不能说出来。孙立恩虽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但具体应该怎么规避相关风险,别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们带来麻烦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你收拾收拾,赶紧来院里吧。”周军那头的语气又和善了一点,大概是周军看到孙立恩也这么上道,所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