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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护士们的考核,比如工作安排,比如平衡各个科室里护士们和医生们的矛盾。总之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在马上就要过年的现在,孙立恩上门来找事儿,这原本就是个非常……不合适的举动。且不说肖主任会不会同意孙立恩的请求,恐怕直接上门这档子事儿就会让自己挨一顿批。
为了预防这顿批,孙立恩非常鸡贼的请来了一位用来挡枪的特殊顾问——郑国有。
…15 D…day
老郑同志本来是不想出马的。但实在是拗不过孙立恩的百般请求,同时老头对孙立恩说的“增强一线医护人员防护意识”有些动心,所以这才专门从家里赶回医院,和孙立恩一起面见自家的大领导。
但是说实话,光凭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在肖丽蓉的面前恐怕还不够一盘菜。为了让自家领导的火力分散一点,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鸡贼的郑国有同时还拽上了院感部门的主任谭理想。
谭主任在得知郑国有和孙立恩有这个心思之后,很是感慨了一番。一方面,谭主任感慨于这两个被院感办在小黑本上记了一次又一次名字的家伙居然会主动配合院感工作。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两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绝对就没安好心。
尤其是那个郑国有,一看就知道心里憋着一肚子坏水。谭主任在心里嘟囔着,经验告诉他,眯缝眼的老头那都是坏东西。
但……不管这个坏东西到底想干啥,谭主任都得把这个事情接下来。云鹤疫情已经让整个院感部门紧张了起来,提高护士们的无菌操作意识和水平,也是院感部门必须完成的本职工作。
借着这机会,借着这两只狡猾的狐狸吸引火力,谭主任决定自己做一个好猎手——用最小的损失,把事儿给办了。
一行三人各怀心思且同样忐忑的来到了副院长办公室,然后,孙立恩毅然决然的敲响了面前这扇大门——仿佛门里坐着的不是肖副院长,而是一头青面獠牙,吃人嚼骨的怪兽。
“哟呵,今天这么大阵仗?”得到许可进入办公时候,肖丽蓉对三人一起来的场面有些惊讶,随后她非常自然的请孙立恩和谭主任坐下,然后对一旁的郑国有道,“老郑,赶紧给泡个茶。”
郑主任非常自然且熟稔的泡了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这个场景他已经不打算再去辩解什么了——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帮忙吸引火力,现在这样好像问题也不大。
“肖院长,我这次过来是有个事儿想请您支持一下……”孙立恩轻咳一声,也不敢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上一口就说道,“云鹤的情况比较复杂,综合考虑到咱们的地理位置因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为咱们院内的护士开展一下相应的强化训练?”
“哦,是这事儿。”肖丽蓉没有马上表示同意,也没有贸然拒绝。她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谭理想道,“谭主任你跟着一起来,也是为了这个?”
“院感工作不光需要我们去驴拉磨一样的转。”谭主任严肃道,“如果一开始没有咱们一线护士们的配合,院感防控就是空话套话。”
“现在到了年关,平常的任务就已经很重了。”肖丽蓉皱着眉头说道,“手术室那边的班几乎都排满了——所有护士的休假都已经取消,剩下两周时间里没有休息的。其他门诊的情况也差不多,在这种条件下开展强化训练,我怕还没碰见问题,先把护士们累出问题来。”
“说难听一点……”在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问题上的时候,谭理想主任的自尊不允许他有丝毫让步,“累坏了无非是休息几天,院里的人手再紧张一些。可要是因为防护不到位,或者无菌操作意识不合格,那就是要出人命了。肖院长,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我们医生们搞训练,每天得一两个小时。”孙立恩在旁边补充道,“护士们平时就对这些比较熟悉,她们的训练时间可以短一些。”
“而且护士们对这种操作熟悉了之后,甚至可以反过来指导和监督医生们的无菌操作。”郑国有在旁边帮腔道,“我看这活儿你就干的挺顺手的。”
“这大冷天的,你是打算再上阳台睡个三五天?”肖院长可以容忍孙立恩以及谭理想两人在自己面前试图说服自己——她其实也觉得这事儿有做的意义,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允许郑国有在自己面前炸刺儿,“我和孙主任他们说话,你插嘴干啥?怎么着,你们骨科也要搞无菌训练啊?”
“那当然了。”郑国有梗着脖子说道,“咋的,我们治疗就不用管感染了?”
“咱家新买的户外睡袋看来你是能用上了。”肖丽蓉露出了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回去我就给你收拾出来哈。”
郑国有顿时如同被霜打了的白菜一样蔫了下去。而孙立恩和谭理想两个人则一起低下头不敢说话——现在还能说啥啊?让肖院长法外开恩,把老郑同志扔到阳台上睡觉的时候多给俩暖宝宝?
“你们的建议呢,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收拾完自家老郑之后,肖院长这才慢慢说道,“不过,这个培训肯定还是会影响到护士们的日常工作的——这个事情,得院感部门出面提,我这边才好推进。”
谭主任摊了摊手,“行吧,做恶人这种事情我们已经习惯了。”
“孙医生你这边呢,可以考虑做个示范点。”肖丽蓉转身对孙立恩说道,“你们部门现在门诊压力不算太大,护士们工作相对比较清闲——我本来是打算从你们部门抽几个护士去支援其他科的,不过既然有了这个事情,那就正好让她们做个表率。”
孙立恩点了点头,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让综合诊断中心的护士们加强一下训练。
“不过呢,现在的防护服还是很紧张的。”肖丽蓉对孙立恩道,“我们护理科的经费一直都很紧张,这个费用得各个科室自己掏。”
孙立恩点了点头,一套防护服三四百块钱。真要用在医疗服务上,那可是用一次少一次。但训练就不一样了,反复穿戴问题也不大。
“还有啊……”肖丽蓉忽然朝着孙立恩这边凑近了一点,“咱们全院一张床的计划,孙主任你们科是不是能够也支持我们一下?”
全院一张床的计划,是一项旨在更高效使用科室床位的通盘计划。一些科室收治的需要住院的病人较多,但床位却不够用。这种时候,就可以通过全院一张床的计划,向其他符合要求的科室“借床”来用。
借来的病床并不会为原有的科室贡献收入,但原科室的护士却需要护理新的病人——换言之,原科室的护士们收入就会增加。
但医生们却不愿意这么干——鬼知道被借走的病床接收的病人得占多长时间的床位。如果随后自己科室要收病人却没了床位,这岂不是反而少了一笔收入?毕竟对管床的医生们来说,病床才是收入来源的根基。
所以,全院一张床虽然已经实施了下来,但目前还没见到什么天大的成绩。这主要是因为病人多的科室借不到床所致。护士们盼望着收入增加的情况并未到来,医生们的阻力很大。
“我们科问题不大。”孙立恩想了想说道,“可是……一直都没有科室来我们这里借床啊。我们这边都是单间,如果不是综合诊断中心收治的病人,这个住院费可是省不下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肖丽蓉笑着说道,“你只管配合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14 D…day(上)
整个综合诊断中心今天都很忙碌。医生们忙着无菌操作和防护服穿脱训练,而护士们则忙着接收综合诊断中心创立以来的第一位别科借床病人。
被送来的这位病人和以前综合诊断中心接诊的病人完全不同——她是个美国人。
布鲁恩和帕斯卡尔博士以及徐有容专门抽空去看了看这个病人,然后带着无奈和遗憾的表情回到了办公室。
孙立恩正看着通报皱着眉头,昨天晚上,云鹤卫健委再次发布新闻稿,称有关部门已经从患者样本中分理出了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并且获得了该病毒的全基因组序列。并且通过PCR方式,成功检测出15例阳性样本。而更重要的消息是,他们成功的在一名患者的样本中分离出了活病毒。这种活病毒在电镜下呈现出了典型的冠状病毒形态。
今天早上,不知道几天没睡觉的沈夕给孙立恩打了个电话。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劳,但内容却让人感到振奋——孙立恩实验室和裕华生物合作的第一批PCR试剂盒已经开始进行试生产了。
试生产是正式生产之前的必要步骤。这个步骤一方面能够检验设计生产的流程是否足够科学,同时也能有机会评估大规模生产的试剂盒是否具有足够高的灵敏度。
毕竟在生产车间里制造出的试剂,本质上就和实验室内人手工配置的试剂不大一样。试剂盒在实验室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到了大规模生产阶段却突然拉胯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需要足够多的样本进行检测。”电话那头的沈夕疲倦道,“这个样本,我是没本事搞过来。孙哥你想想办法吧,没有样本检测,我们就算干的再多那也是白瞎。”
样本的事情,孙立恩一直没什么好办法。不如说,就连宋文和刘堂春都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云鹤当地的医院要送样本出去做检测或者搞科研,原本是可以通过一些正常渠道进行的。但现在……这个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
由于鉴定出了新型冠状病毒,对于这种活体病毒的运输和管理就必须参照生物安全第三级处理。换言之,对这种可能含有新型冠状病毒的样本,在运输过程中,就需要参照一系列相应法规和方案执行。
除了需要使用特定的专用运输箱包装以外,要进行这种级别的病原体运输,同时需要经过省级以上卫生主管部门批准,并且还得专门派出两人以上的护送队伍,由专人护送。
对于高致病性病原体的运输,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这个规定就对孙立恩这边的使用测试造成了严重影响。
没有病原体,他拿什么来检测车间里生产出来的试剂盒?没有样本,测试不出试剂盒的假阴性率,没有人敢把这些试剂盒应用在临床上——有关部门也不可能给核准批文。
正因为这种事情一筹莫展的孙立恩,确实没有及时注意到第一治疗组内的奇怪气氛。大家似乎都心情有些低落。
“怎么搞的?”过了几个小时,打电话打到手机发烫的孙立恩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头对着布鲁恩问道,“早上的训练不顺利?我怎么觉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无精打采的?”
“你还没去看过新来的病人吧?”布鲁恩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去看过就知道了。”
“怎么……来的是个皮肤病?”孙立恩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家正在为这名病人感到悲伤——皮肤病,尤其是发展到需要“重症看护”的皮肤病患者虽然大多都性命无忧,但样子实在是太惨。惨到了会让医生们产生生理性不适和严重心理同情的地步。
“不是。”布鲁恩奇道,“虽然不是咱们科的病人,不过你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孙立恩朝着布鲁恩亮了亮自己发烫的手机,“今天从上班开始,我就一直在打电话……那个病人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八点半。”布鲁恩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了报告递了过来,“她情况比较特殊,是个国际医疗病人。”
国际医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项目,主要指那些以“接受治疗”为目的,而前往另一个国家的国际旅客。
传统意义上来说,美国和日本等“医疗水平高超”的国家才是国际医疗的主要目的地。这些地方拥有高超的医疗水平和先进的医疗设备。同时还具有大量正处于实验阶段的新型药物和疗法。
中国在以前主要是医疗旅行的输出国——大量病人会选择前往先进国家最后一搏。然后看是能够最终治愈,亦或者回国来准备后事。
“国际医疗?”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孙立恩震惊了好一阵子,“患者是哪个国家的?被哪个科室收了?咱们医院现在水平这么高了?”
“美国人,被肿瘤科收下来的。”布鲁恩谈了怄气,“不过,人家来四院可不是因为看重咱们治疗的效果好,她是为了省钱才来的。”
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思路。孙立恩眨了眨眼睛,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逻辑才能诱导患者,尤其是诱导一个肿瘤患者,千里迢迢的跨过太平洋来宁远治病。如果就是为了省钱,直接放弃治疗不好么?
“她今年35岁,有一个10岁大的孩子。”布鲁恩猜到了孙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