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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嘉泽觉得，每过一秒，对自己都是一种煎熬。
就在他觉得再也煎熬不下去的时候，章勇男站起身来，朝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大约五分钟过后，章嘉泽手里拿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因年代久远疏于清洗而失去光泽的红色布袋。
红色布袋几乎已经成了黑色布袋。
章勇男抖抖索索打开层层包裹的布袋，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卷裹着的钞票，各种面额的都有，递给章嘉泽。
章嘉泽伸手接过，仿佛觉得那布袋就是一块烧红的铁碳。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布袋的那一刻，他像是受到了电击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他快要接过钞票的那一刻，黄秋菊从里面走出来，不明就里地问道：
“死老头子，你又要用钱做什么？那不是留着给你看病的钱吗？”
听到这里，章嘉泽的手猛地一颤，手里没接住，一裹钞票跌落在地上，散称一团。
章嘉泽忍住快要流下来的眼泪，蹲下身去，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钞票，一把塞到章勇男的手里，扭头就跑。
章勇男追出屋来，章嘉泽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章勇男回转身，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就你聪明！”
离家而去的那一刻，章嘉泽羞愧地在心里想：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竟然渣到用父亲治病的钱来做生活费！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人渣！自己就是饿死，也不要用父亲一分钱了！作为一个男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让人感到羞辱的事情了！
没想到啊，自己都30岁了，竟然混到要依靠老父治病的钱来生活，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禽兽！
不，不是禽兽。
是禽兽不如。
………………………………
第262章 禽兽不如
章勇男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惊喜，没有哀怨，没有无奈，没有幸福，没有自责，没有愧疚……所有与情感、表情相关的字眼统统在他的脸上遍寻不见。
就像惊涛骇浪卷过沙滩，沙滩不为所动；就像狂风暴雨洗刷过大地，大地依然故我。
自始至终，章勇男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听完儿子的话，章勇男像一尊雕塑，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在此期间，章勇男没有再问，章嘉泽也没有再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章嘉泽觉得，每过一秒，对自己都是一种煎熬。
就在他觉得再也煎熬不下去的时候，章勇男站起身来，朝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大约五分钟过后，章嘉泽手里拿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因年代久远疏于清洗而失去光泽的红色布袋。
红色布袋几乎已经成了黑色布袋。
章勇男抖抖索索打开层层包裹的布袋，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卷裹着的钞票，各种面额的都有，递给章嘉泽。
章嘉泽伸手接过，仿佛觉得那布袋就是一块烧红的铁碳。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布袋的那一刻，他像是受到了电击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在他快要接过钞票的那一刻，黄秋菊从里面走出来，不明就里地问道：
“死老头子，你又要用钱做什么？那不是留着给你看病的钱吗？”
听到这里，章嘉泽的手猛地一颤，手里没接住，一裹钞票跌落在地上，散称一团。
章嘉泽忍住快要流下来的眼泪，蹲下身去，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钞票，一把塞到章勇男的手里，扭头就跑。
章勇男追出屋来，章嘉泽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章勇男回转身，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就你聪明！”
离家而去的那一刻，章嘉泽羞愧地在心里想：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竟然渣到用父亲治病的钱来做生活费！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人渣！自己就是饿死，也不要用父亲一分钱了！作为一个男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让人感到羞辱的事情了！
没想到啊，自己都30岁了，竟然混到要依靠老父治病的钱来生活，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禽兽！
不，不是禽兽。
是禽兽不如。
………………………………
第263章 付之一炬
回到租住的房子，章嘉泽的心情颓废到了极点。没想到30来岁的人了，竟然会落到伸手向自己的父母讨要血汗钱过日子的地步。
说好的理想呢？
回顾自己的人生道路，章嘉泽就像是着了魔，痴迷于文学。每次，对于朋友的善意提醒，他都充耳不闻，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然而，现实呢？
他被碰得头破血流，如今，更是“妻离子散”，连父母的血汗钱都不放过。
章嘉泽突然觉得一阵不寒而栗，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分明沾满了鲜血，他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沾满了亲人们的鲜血。
章嘉泽啊章嘉泽，你为何到了这样的地步？
颓废、丧气，促使他站起身来。他已经不能容忍自己再这样下去了，原本美好的文学梦，到现在竟然成了“杀人凶手”，这还有一点人性吗？世界上有如此残酷的人吗？
什么狗屁文学梦！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他愤怒地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电脑，使劲地砸在地上，“哗啦”一声，这台才使用了不到一年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在他的面前被摔残了；他翻箱倒柜，找出原来厚厚的几大本创作时的手稿，又找出火机，将其付之一炬。
望着那熊熊火焰，章嘉泽的心在滴血。
他将这个世界上所有与写作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了，都毁掉了。
原本，他以为将这些东西统统从自己的世界丢掉后，自己会感到畅快和解脱，然而，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样做了之后，他竟然有了一种更深的罪恶感。
天呐……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他想找朋友倾诉，可眼下自己都成了落魄鬼了，传出去之后，让朋友们怎么看待？让朋友们怎么想？让朋友们怎么笑话？
到头来，他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可以倾心长谈、一个可以为他指明方向的朋友都没有。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能够挽救自己的、最终能让自己走出来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别人谁都帮不了你。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生存来源，眼下，连吃饭都成问题，连生计都成问题。
章嘉泽翻箱倒柜，找出了两张平日里很久都不用的银行卡。他拖着疲惫、瘦弱的身躯，匆匆忙忙找到附近的银行，在ATM机上查询了余额，发现一张卡上还有38。50元，另一张卡上还有29。30元。
67。8元，这是他目前所有的家当。
章嘉泽好不容易，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67。80元全部从银行取出来。
现在，他要依靠这仅有的67。80元铸造起自己的生存或者强大之路，他能做到吗？
67。80元，连一顿西餐都吃不上，他还能做什么？
………………………………
第264章 肆无忌惮
愤怒之后，章嘉泽开始冷静下来。
他的手里紧紧地攥住这仅有的一点钱，当他明白了眼下的现实处境后，他觉得，愤怒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肚子也没有刚才那么饿了。
如果不挣钱，最多再过三四天，他就得饿死；
如果不挣钱，他就得被房东赶出去睡大街；
如果不挣钱，他的生命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有人一掷千金，有人穷困潦倒。
眼下，一个现实而迫切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挣钱？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找一个既能提供住宿，又能提供免费吃饭的地方，那样一来，至少自己的生计问题可以解决了。
除了不到100元的现金，他还有一部手机。
如果不能很快挣到钱，这部手机也很有可能马上停机了。
花掉2块钱，坐上公交车，他来到附近的一家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上，人来人往。
放眼一看，招人的全部要求的是技术工：木匠、水泥工、瓦工、水电工、厨师等等。
而自己呢？这些活儿他全都不会。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一想到今天为工作已经花掉了2元钱，如果空手而归，还得再花掉2元车费。
人到了需要为生存而战斗的时候，脸皮自然也比平日里厚了一些。
他终于鼓着勇气来到一个身材矮小而肥胖的中年男人面前，问道：
“请问你招……人吗？”
矮胖男人乜斜了章嘉泽一眼，有些不屑一顾地问道：
“嗯那……你会啥？”
还没回答，章嘉泽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矮胖小老板深深的鄙意，但为了生存，他只得回答道：
“我……我有力气！”
是啊，除了力气，他在这个地方又能干啥呢？水电工、厨师、木匠……这些手艺活他统统不会。
矮胖小老板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得那么放肆，笑得那么肆无忌惮，在章嘉泽看来，简直就是声震寰宇。
章嘉泽在这狂笑声中落荒而逃。
在奔逃中，他还隐隐地听到那个小老板的讥笑声：
“哈！戴个眼镜还说自己有力气！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如果那玩意儿厉害的话，还可以去当鸭子！哈哈哈哈哈哈……”
章嘉泽羞红了脸，真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转悠了一圈，最后，不得不又回到人才市场中来。
在人群背后，他远远地看着刚才那个嘲笑他的胖子，那个胖子就好像是一颗重磅定时炸弹，随时会在他身边爆炸。
章嘉泽捏了捏兜里仅剩的一点点钱，觉得那个胖子也没那么可怕了，他又转到被的老板面前去。
从面相上看，这个老板好像要和蔼一点，他走过去，装着十分镇定但眼神依然有些闪烁地问道：
“老板，要人吗？”
老板看了看章嘉泽，本能地点点头：
“要啊，你有多少人？”
章嘉泽一愣，问道：
“什么？”
老板继续说道：
“我是问你有多少人？你下面有多少人？”
听到这里，章嘉泽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个老板误会了，这个老板误以为章嘉泽也是个老板，误认为章嘉泽下面有很多人，误认为章嘉泽是代表他下面的人来求职的。
章嘉泽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
“我下面没人，就我一人。”
老板一愣：
“你来找工作？”
章嘉泽点点头：
“是啊。”
老板不由得认真将章嘉泽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会干啥？”
章嘉泽一愣，心想这个问题倒把自己给难住了。难道要给这个老板说自己会写作？但是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啊，现在自己把电脑都摔了，还写什么作？
而除了写作，他好像的确什么都不会啊。
章嘉泽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来就是为了找口饭吃……你看你那有啥合适的工作不？”
老板说道：
“你以前不是干这些活儿的吧？看你斯斯文文，就是个文化人。”
章嘉泽羞愧地笑了笑：
“什么文化不文化的，文化人也得吃饭不是？”
老板点点头：
“这倒也是。我这里倒有一个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章嘉泽连忙问道：
“什么工作？”
………………………………
第265章 掉进宝库
这个老板回答道：
“墩子。”
章嘉泽一愣，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过这个词语：
“墩子？墩子是干什么的？”
老板笑了。
不过这种笑与刚才那个老板恣意的笑是两回事。
老板解释说道：
“厨师你总知道吧？”
章嘉泽点点头：
“厨师我知道。”
老板：
“墩子就是给厨师打杂的，比如切菜、洗菜之类的。”
章嘉泽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
“哦，我明白了……”
老板接着说道：
“你不要认为这个工作简单，一道菜好吃不好吃，除了厨师之外，墩子切菜的手艺也很考究的。”
章嘉泽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
随后，两人谈好了条件：老板包吃包住，工资1500元，每天从开门到关门，大概要上12个小时的班。
尽管工资很低，但章嘉泽已经很满足了。好歹，总算把肚皮的问题给解决了。
接下来，章嘉泽在这个小饭馆过起了炼狱一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