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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王陆续离开长安城,转眼过去一个月。这日天气骤冷,阿娇对程安说:“该早一两日邀阿梨进宫玩耍的,谁晓得今日天色这么坏。一阵阵冷风刮得人脸疼,也不知道她带着帷帽出门没有。”
程安道:“这会隆虑公主肯定已经到北宫了,没准正在给太后娘娘请安。要是公主穿得不够多,没带挡风之物,就算太后没注意到,太后身边的姑姑隐娘也绝不会忽视,她一贯细心。”
内侍南风正和同屋的北雪一起把一口大、一口小的箱子往外堂内搬。小箱子里是两件衣服,除这两件样式复杂需费时赶制的,其余早已做出来送到长公主府上。这么好的衣服,做好不在长安多穿几次可惜,等回到隆虑,公主穿得再好也无人可比,到底失了乐趣。
大箱子里全是阿娇给嫂子加手帕交的“特产”,比如红糖、比如冰糖,再比如各色糖果、糕点。随着宗亲王侯进长安,阿娇的红糖又大火一把。进宫赴宴的贵妇人们个个都说,今年的皇后瞧着比往年更添青春美貌。她没遇上啥好事,坏事倒是一大堆。那容颜添娇美,肯定红糖的功劳。
好多人来求红糖。
这又不值几钱,求上门的全是沾亲带故的人家,阿娇给得特别豪爽,一点不为难人。
她自己不知道,原本在宗亲王侯并朝中大臣处糟糕的名声,渐渐好起来了。
“主子,”青君快步走进来,“隆虑公主到了。”
阿娇迎出正殿,见隆虑公主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再摸她的手,发现是温热的才放心下来。
两人相携走进内室。
墙壁刷着花椒,保暖性很好。门窗紧闭,温暖如春。
阿娇问她:“你一吹风就添头疼的毛病医好没有?”
“哪这么容易,在长安十多年都没医好,在隆虑就好啦。哪的医者也比不上长安的好!你别担心,小心避着风就行。我出门穿得严实,不怕的。想着你会担心,都没在北宫多待。”
隆虑公主除去帷帽、披风。
阿娇说:“我给你织一顶帽子吧?”
隆虑公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你怎么说胡话。从小到大,你何曾动过针线,还织帽子!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睡迷糊了还没清醒。”
阿娇不忿:“我没同你说笑。”
帷帽挡风不太行,风刮得太大就没什么用了。
“我再过几日就要启程离开长安,”隆虑公主看出阿娇真不是说笑,知道她较真的性格,怕她跟一顶帽子死磕,连忙说:“你慢慢做,我明年回来再戴。”
一顶毛线帽子,我一两日就能织好。
阿娇心里想着,她以前是有成功例子的。她趁隆虑公主更衣的功夫,比划着吩咐程安让工匠做出多长多粗的棒针,木头的就行。到时候再送各色毛线过来,她看一看选出适合阿梨的就成。
隆虑公主更衣出来,看到长案上放着一篮子青皮鸭蛋,个头均匀。她坐下,拿起一颗端详,嘴里道:“你不是说要教我做咸鸭蛋吗?赶紧过来。”
阿娇挪过去,把鸭蛋放进水盆里,倒进白醋浸泡。这一道工序,至少得花一刻钟以上。
两个人闲聊起来,不知怎么就聊到近日里快被封为送子娘娘的楚服。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二十几天前,淮南王之女,翁主刘陵带着楚服到窦婴家中赴宴,向女眷们介绍说:她的二兄的妻子多年一直未能有孕,多亏楚服妙术怀上孩子,一举得男云云。
这时候,席上一位三十八岁的妇人告诉楚服:我和丈夫成亲二十年,从未有孕。一直乐善好施,希望积攒功德,老天能送她一个孩子。
楚服盯着她看了一阵说:上天感动于你的诚心,才让你今日遇见我。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请求抚摸妇人的肚子。
妇人应允。
隆虑公主:“好玄乎,这个妇人昨日真的把出喜脉了。”
隆虑公主膝下只有一女,不免生起见一见楚女巫的心思。
阿娇:“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妇人事先就和楚服认识。”
隆虑公主迟疑:“不可能吧……”
这个可能性才最大的好不好。
阿娇在现代的时候知道一名中医,世代都是看妇人科。她的一个远亲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听说中医的名声,邀阿娇陪同去看病。
中医给远亲把脉之后,每次给她五服药,可以喝七天左右。喝完再去把脉,更换药方,每次的药量渐渐减少。四次之后,远亲再去时,中医就笃定地告诉她:你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我不会再给你开药。不出意外,这个月就能怀上。若是怀不上,你把你老公带来给我瞧一瞧。
果然,当月远亲就怀上了。
十个月之后,生下一名女婴。
这种凭本事说话、符合逻辑的,阿娇肯信。
至于楚服……
“你想想,胎儿是男/精/女/卵孕育而出,”阿娇伸手做抚摸肚皮的姿态道:“她这一摸,如后稷之母踩巨人足印而孕,女织吞玄鸟陨卵生大业,老子之母见流星有感生圣人……圣人无父,妇人却是有夫的。楚服伸手一摸便能使女有孕,孩子生下来算谁的血脉?”
隆虑公主目瞪口呆,半晌才骂道:“你要死啦!敢拿圣人玩笑。”
阿娇双手合十讨饶:“圣人大度能容,不会在意我胡说八道的。”
两人笑闹一阵,隆虑公主已彻底打消见楚服之心,且完全无法再正视楚服。要是见到她,自己一定会笑出声的。
腌鸭蛋的下一步工序是配料,并把水烧开。
隆虑公主抓起一小把花椒放进陶锅中,笑着说:“以前都是赏花看月,蹴鞠骑马遛狗斗鸡,没想到厨下之事也还挺有趣的。”
阿娇不好跟手帕交说,那是你不用天天做饭。
除非是对做饭非常喜欢的人,否则难免会厌烦的时候。
阿娇往陶锅中倒入白酒,把鸭蛋一个个擦干水分放进可以密封的容器里。
“等料汁放凉倒进去,避着亮光腌制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拿出来吃了。吃的时候用水煮熟,磕破一个小洞,用筷子戳破蛋白,红油就冒出来了。好的咸鸭蛋流油起沙,又不会咸得齁人。或切成两半,配粥也是绝妙。咸蛋黄还可以用来炒菜、炒豆腐最妙。用来做点心也很好,比如蛋黄酥。”
隆虑公主叫她说得恨不得咸鸭蛋立时就能腌好,先配一碗热热的粥下肚。
天气冷,两个人聚在一起吃的是羊肉汤锅,阿娇把新腌的腊八蒜装出一碟,直呼好吃。她是又爱酸又爱辣的舌头,正合她的胃口。可惜隆虑公主受不了腊八蒜冲人的味道,更能接受糖蒜——糖蒜也腌好了。
下午有太阳冒出头,阿娇有意多留隆虑,可惜王太后召女儿去北宫。
阿娇只能无奈放行。
快到五点钟的时候,刘彻兴冲冲踏进椒房殿。见阿娇扭腰靠坐在矮榻上,上半身探出窗外。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肌肤莹白透亮,好似玉做的人儿一般。忍不住走过去扶着阿娇的肩膀,扭过她的脸深深一吻。
阿娇推开他,幽幽道:“你没觉得蒜味刺鼻吗?”
吃过蒜漱口也没用,味道残留的时间很久。
“没觉得,只吃到一嘴香馥馥的口脂。”
刘彻坐在榻上,把玩阿娇秀发:“孤带你去上林苑游玩如何?”
虽然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但能出去玩为什么不去。不过……“我答应要给隆虑送行。”
“哦,她明日就启程。正好孤和你一起送她到城外,再掉头去上林苑。”
阿娇蹙眉:“她怎么走得这么急?”
“刘端熬不了几日了,到时候长安定有些风波。她和驸马早日离开为上计……晦气得很,咱们也避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5章 恩人'一更'
刘端蜷缩在牢房的一角; 冷漠地注视着前来提审他的官员。
此人手段非常的严酷,若非他还有一口气憋在心中,早受不了自尽了。他知道; 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帝,都不会直接下令处死他。
何必呢!日日提审; 谁还能在廷尉诏狱里熬过一月不成?
“刘端; 快快如实告知。数年以来,你积攒的钱粮都去哪啦?”
自然是去看得上寡人之处……难不成还会归于从没拿正眼看过我的小皇帝吗?
刘端嗤笑一声,没有开口。他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准备对他用刑的人走过来探寻脉搏——毕竟不敢真打死一位王侯。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母亲程夫人朝他缓缓走来。
“呼……”
明明已经是成年男子,刘端却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一样颤抖起来。以至于身体抽搐; 口吐涎水。
也许是他的样子太过吓人。总之; 刘端清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被送回牢房里……他很久没想起程夫人了。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也因为美丽的容貌从宫女一跃为先帝的宠姬。她本有两个儿子; 怀孕和生产的过程都很顺利。直到怀上刘端,她彻夜难眠; 容颜枯败。好不容易生下腹中的天魔星,又患上妇人病,不能再伺候先帝。
从此,程夫人性格大变。
一个小吏打开牢门,放下食物; 拱手道:“贵人,你若还不肯交代,大人便要到宫中请两位女官来审您了。到时候免不了有些许肌肤触碰……”
刘端大骇:“不,不; 我不要见女子,别让她们来!”
小吏呵呵一笑:“那您就说罢!大家都便宜。”
“狗东西,”刘端猛地翻起来,踹小吏一脚:“你去传话,寡人要见太皇太后,要见陛下……你们不能听信皇后的一面之词,我根本没动那贱妇身边的人!分明是她欺我。寡人要见奶奶,要见弟弟,你们跟我可比跟她要亲啊……”
小吏摸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锁住牢门。憋着火径直走到无人之处,骂骂咧咧:“没根子的软脚虾,烂口舌生疮的臭王八。谁不知道你手里数条无辜性命,越是贫苦人家提起你越要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嚼烂吞进腹中呢!有本事你往上使劲……呵呵,只知道拿我们家小业小没什根基之物逞凶出气,不算个人物。我看宫里的皇后娘娘倒是个天大的好人,仙女下凡收你这祸害的活菩萨。”
不过,刘端到底是先帝之子。
如他所说,同太皇太后、皇帝血脉亲近。故而,他想要见太皇太后的要求还是传达到长乐宫。
太皇太后:“他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写成奏疏送上来罢!”
没过多久,刘端的奏疏呈上来,通篇只表达一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罪过很大,可昔年你的爱子刘武曾买通游侠刺杀朝廷命官。造反之罪,难道不比我的罪过更重?最终也在您的袒护下,安然无恙地回到封国。老太太,你可不能偏心啊。
太皇太后闭着眼睛,疲惫地靠着引枕头。方姑姑坐在一旁,正想要上前替她按压额头,就听到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却浑厚有力。
“告诉刘端,人的心本就不长在中间,生来就是偏的……手心手背虽都是肉,但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
此话一字不落地传到狱中。
第二日,刘端便畏罪自尽。
……
长公主府,客居小院。程安挥手打发走引路的小厮,站在门外高声问:“何家娘子在否?我叫程安,乃主人家的婢女。奉命过来探望何小郎,还请相见。”
距离母子俩搬进长公主府,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阿娇早知道娘子夫家姓何,外出未归,说不好是死是活。听南风说,何娘子能写会算。虽相貌有瑕,但却是个爽朗人。离开家中的时候,还托给左邻右舍见到丈夫,一定告知母子俩的去向。
房门打开,何娘子走出来。
她面上有一块李子大小的红色胎记,使得原本姣好的容貌被破坏殆尽。
程安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目光没在何娘子面上多做停留,也没显露出一点异色。如对待常人一般对待她,态度自然。两人互相见过礼,便进屋说话。
何娘子自然是道不尽的感激。
程安认真观察何小郎,露在外头的伤口都好了。嗯,没留疤痕。一条腿摔断,太医看过接得很好。只要能静养一百天,绝对不会变成跛子。
何小郎天生聪慧,还记得程安。
“娘,姐姐是救命恩人身边的侍女。”
说罢,便要站起来给程安磕头:“姐姐代恩人受小郎一拜。”
程安连忙扶住他,“小心你的腿。”然后,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在桌上,掀开一层红布,给母子俩看。
“这里有三锭元宝,两封红糖。两位客居府中,多些钱财在身上好花用。至于红糖,对娘子的虚症很有好处。我观娘子的气色大好,看来是医者用的药有效。那药继续吃着,吃好为止,千万别断。红糖泡水晨起喝一盏,好处不尽。”
何娘子拒不敢受:“我们庶民百姓,路边野草一样不值一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