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娇放下车帘,低声抱怨:“虽说宫中是没有秘密的,但流言也传得太快了。”
公主梨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任由他拿着点心往嘴里塞。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是她和丈夫的幺子,名为湖。平日里尤为喜爱,看得跟眼珠子一般。
“这些流言对你应当是没什么坏处的。”
本朝早年民风彪悍,别说什么男女看对眼互相爱慕结成良缘,就是有丈夫的女人公然追求年轻俊美的郎君,都不会有谁多管闲事,骂一句有伤风化。自儒学治国之后,教化社会,讲究“仁义道德”,渐渐使庙堂更加讲究礼法,但对“人/欲”的压迫有限,民间还是比较开明的,不会给阿娇加诸什么“祸国殃民”、“一代妖姬”的名号。
庙堂之上,敢对阿娇口诛笔伐的一个都没有。儒生王文虎便是前车之鉴,谁敢步他后尘?刘彻登基多年,对朝局的把控力度是很可怕的,他的个人威望也早已到达顶峰。
“我知晓,可走到哪都能听到‘陛下爱翁主娇’的言论……”
阿娇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好半晌才挑出一个词:“我觉得很古怪。”
话音未落,湖不停地呛咳、呼吸急促,很快便无法发声。他刚刚吃得太急,点心卡在喉咙里了。
公主梨手忙脚乱,奶娘又是拍打湖的背脊,又是伸手去抠湖的喉咙。毫无用处,湖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紫。
阿娇连忙抢过孩子,抱在双腿上,面朝前方。两只手放在孩子柔软的肚脐以上,重击压迫。
只听“哇”一声哭喊,孩子吐出一大块点心。
阿娇搂着惊魂未定的湖,一边轻抚,一边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怕,有姑母在呢!”
湖不一会就抽噎着睡着了。
奶娘大松一口气,抚着胸口道:“翁主无子,照料孩子却比我等更加得心应手……”她渐渐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说错话了,刚刚绝对是脑子糊涂——吓的。
公主梨瞪奶娘一眼,“还不把小公子抱下去。”
阿娇哪里没有孩子,她曾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养大。只是她的孩子,不在此番世界而已。另一个世界的公主梨和二兄一定会帮她照顾好阿圆……她坚信着阿圆会过得好。
奶娘的话,自然不会刺伤阿娇。
她只当做没有听到奶娘的话,吩咐道:“快去请小儿科的太医来给湖瞧一瞧。”
马车正好停在承光殿外。青君应诺,快步下车,领命而去。
奶娘抱着孩子进屋。
湖睡在阿娇屋中的软榻上,不一会,太医过来瞧他。只说药有三分毒性,不宜随便给孩童用药,只管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若有惊醒的症状,再服药也不迟。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太医的医术是有保证的,阿娇和公主梨俱都安心下来。
阿娇:“还赏梅吗?”
公主梨:“怎么不赏……这小子吓死我了!正好品梅香压惊。”
两个人携手来到建章宫北边的梅园中,还没见到满树红花,便听得丝竹之声。再走近一些,见月洞门外站着两名黄门内侍,还能不知道梅园中已有赏梅之人吗?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回走。
“翁主留步……拜见隆虑公主。”
中常侍苏文躬身道:“两位来赏梅吗?陛下正在梅园听曲。”
“正是,没想到会遇上兄长。”
行踪既被发现,直接告辞离去不再合适。这是对天子不敬,公主梨问:“兄长此时得空吗?我该向他请安。”
“得空、得空!陛下见着您二位,一定高兴。”
阿娇只得和公主梨一起进梅园。
秀丽的梅迎着寒风绽放,带来缕缕香气。鲜红的花瓣,鹅黄的花蕊,玲珑可爱。
阿娇想着,一会回去的时候,得折下一枝梅花插瓶欣赏。
苏文前方引路,远远听到歌声传来: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石子路的尽头,乃是敞轩。
一名舞姬折腰翘袖,手势优美地舞蹈着。她的容颜娇媚,足以令人一见倾心,就像是歌中赞叹的美女降临世间一般。
刘彻目光被美人吸引,一脸痴迷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敞轩外站着的阿娇。
阿娇拉着公主梨,转身离去。
苏文追逐两步,见阿娇脚步匆匆,一心要离去,只能停下脚步,来到刘彻的身旁。
此时的刘彻,神色早已恢复清明,刚刚对面前美女的迷恋消失无踪,十足冷酷地道:“你下去罢!”
美女委屈落泪,询问道:“难道是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刘彻没再看她一眼:“来人!把她带下去。”
苏文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但并非不通男女之情。很快有所明悟,陛下此计是想要让翁主心生妒忌。
乐人们全部退下,苏文问:“陛下,皇后……”
刘彻:“先晾她几日。”
苏文心中想着:陛下高明。
刘彻站起来,不住地在敞轩中踱步,眉头紧蹙着,心中满是烦躁。他脑中满是阿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你观皇后脸色如何?”
苏文:“似乎是有些难看。”
刘彻:“……”他穿上鞋,大步朝外走去。
计谋没问题,效用很明显。若做出几日不理会阿娇的模样,任何一个受尽圣宠和偏爱的女子都会有落差感……阿娇也不例外!可刘彻发现,自己受不了阿娇有一点难过委屈。他快步前行,忽听公主梨的声音响起——“娇娇,你没事吧?”
刘彻看到站在梅树下的两人,带着苏文侧身躲到暗处。
阿娇奇怪:“我有什么事?”她轻舒一口气道:“好险,刚刚差点搅扰陛下的好事。”
公主梨:“啊?你不生气?”
阿娇:“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陛下得到称心如意的美人,自不会再纠缠于我。”
一字不落,听得清楚明白的刘彻:“……”
众所周知,阿娇是不会说谎的。
这些时日,孤的所作所为竟丝毫不能在阿娇心中留下痕迹。
阿娇一脸赞叹:“那舞姬真美啊!比满园的红梅更醉人。我原本是想要折一枝梅花回去插瓶的,见到她之后,觉得红梅不能再入眼。”
公主梨:“见到美貌的女子,你倒是毫无嫉妒之心。”
阿娇:“我又不是圣人!若心爱的男子一直盯着美人瞧,还是会吃醋的。”可此世不是没有周希光嘛!“我早对你说过,于陛下无意。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言,你竟不信我。”
公主梨:“我现在信极了。”
苏文:“……”
要死了、要死了!您快别说了。
苏文瑟瑟发抖,不敢去看身旁帝王的面色。
却又能猜到,陛下的面色有多么难看。
第115章 背主
严寒已过; 梅花谢。
春风吹拂,花草香。
建章宫,承光殿书房内。阿娇靠着凭几; 手中执笔正忙于公务。青君上前一步,轻声唤道:“主子……”
阿娇做事惯常全神投入,专心致志,总是会忽略身边的动静。几个随侍的宫人都很了解她; 出现过一两次骤然发声,惊吓主人的糗事,如今没人会再站在阿娇身后,忽然地发出声响; 禀告事情之前都会先小声的唤得阿娇回应……“何事?”
阿娇抬起头来,没有放下笔。
她的脑子充斥着一大堆事:壹零壹号早玉米不耐水浸该种在何处?田野老鼠过多; 偷吃粮种为生,该怎么解决。再过几个月; 才能播种辣椒呢?
青君:“陛下来了,在前堂等着您用膳。”
阿娇闻言; 微微一愣。
“竟然已经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她低着头,摸着肚子说:“怪不得我觉得有点饿。”
青君:“今日您没用‘下午茶’。端上来的土豆饼,您没有尝一口。搁在一边放到没一丝热气,又端下去了。这还是您午膳的时候点名要用的,忙碌半下午滴水未沾; 能不饿吗?”
阿娇心虚,晓得青君是怨她一忙起来就不顾身子。
每当她皱着眉头伏在案上的时候,青君和程安都不敢打扰她,只能默默担忧。
“我下回一定记得用些点心饮子,”阿娇携着青君的手; 一同往外走:“晚膳都有什么?”
至于等在前堂的皇帝……
那不是稀客,日日都来。哪怕是阿娇身边新添的宫人、内侍,见到天子也不会再露出小心谨慎、害怕不安的样子。毕竟,刘彻在阿娇处一向都是温和待人,不会像在外头一样轻易的展露威严。
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宫人内侍们不犯错。
帝王的宽容是仅仅给一人的。
此时,刘彻看着阿娇,面上没有笑容,眼睛里面却在笑。这样他的眼睛很亮,亮得迷人。不怪乎一旁伺候的侍膳宫女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做什么。只顾盯着伟大的雄主,气宇轩昂的陛下,心中生出许多妄念。
“孤令人煮有粥,浸泡过的米加香油、姜丝,煮到黏稠顺滑,再放入豚肉和皮蛋。出锅时,还撒有香葱——你尤爱香辛菜的滋味。这应当和你曾说过的‘皮蛋瘦肉粥’没什么差别吧?先尝一碗?”
阿娇拿起勺子品尝,没注意刘彻冷酷的目光扫向侍膳宫女。
这目光如刀,戳破一切妄念。
侍膳宫女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下。
阿娇差点呛到,将嘴里的粥咽下去,才开口问:“怎么啦?”
侍膳宫女胆胆战战,说不出来。
刘彻面色不善:“膳房的人都是怎么回事?没有一点规矩。主子问你话,也不知道应声。来人啦!把她拖下去。”
两个像影子一样站在暗处的内侍走出来,顶着帝王的怒火,架着侍膳宫女的胳膊把人带下去。
阿娇莫名其妙,看向程安。
刘彻:“粥好吃吗?”
阿娇点头,“味道不错。”
这样明显的转移话题,她又不是傻子:“刚刚是怎么回事?”
程安低着头,轻声道:“侍膳宫女容貌姣好……”
“哦,原来如此。”
阿娇:“陛下英姿飒爽,引得女儿倾慕乃是常事。侍膳宫女虽有失礼,但也不必太过苛责。”她笑盈盈道:“这样漂亮的香玉,陛下该多多爱怜嘛!”
刘彻虽然没有真的发怒,但她觉得不开口的话,侍膳宫女的下场会很坏。
“李延年妹妹那样的美人,孤尚且不为所动,一个相貌平平的宫人,即使坐在孤的怀中,也不能让孤有丝毫逾越之举。孤心有所属,情有所归,眼中自然看不到旁人。去岁梅园之事,只是一个误会。孤的心意,娇娇还不知晓吗?”
“陛下还是唤我阿娇吧。”
刘彻沉声道:“娇娇勿把孤推给旁人。”
阿娇:“……”
这就很气人!环肥燕瘦,你要什么样的没有?非得跟我死磕。
阿娇没有再说话,沉默着用膳。
刘彻没有逼她,一心留意着今日的膳食,是否合阿娇的胃口。
一般来说,刘彻用完晚膳不会立刻离开,而是想尽办法也要在承光殿待够至少一个时辰。阿娇撵不走他,在发觉刘彻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夜里留宿之后,渐渐的就学会无视他了。
这个人虽然阴魂不散,但是知礼守礼。一日不说情话好像会死一样,却又素来没有轻薄的举动。
阿娇见程安候在一旁,知道她是有事要禀报。遂把人叫到身旁询问,得知曾经伺候过她的夏荷想要拜见自己。
春夏秋冬四个宫人和程安、青君一样,陪伴阿娇三世。面上是伺候阿娇的奴仆,但阿娇心里没有把她们当做下人看待。
春鹃、秋菊、冬梅皆跟随阿娇一起进长门宫,如今依旧陪伴在她的身边,唯有夏荷出宫嫁人的时候,正赶上阿娇落难。她便没有再回到阿娇身边,而是一直在夫家度日。
程安:“夏荷一路求到建章宫来也是不易。她哭得实在可怜!”
早年间,夏荷进长门探望过姐妹几回。回回都哭诉在夫家的日子难过,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她不进长门伺候,并非背主!毕竟她在外头过得也不好啊。
其中有多少真几分假,程安不愿深究。冲着夏荷进长门费的几回事,她不能当对方是个陌生人。大家到底相伴多年,论起来程安和夏荷共度的时光,比和真正的亲人们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再者,不论大小事情的决断,都该由主子做,而不是下人越俎代庖。
阿娇:“带她进来。”
夏荷一见阿娇就哭,从她枯败的容貌和衣着打扮看来,日子过得的确很坏。她不求财、不为丈夫和孩子求官,她求的是重回阿娇身边伺候。
阿娇:“你年纪大了。我赐给你财物,你归家荣养罢。不单单是你,程安她们也一样该歇着了。”
夏荷:“请求待在您的身边,夫家不会好好待我。”
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