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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个人啊！
连续按了四十多分钟，此时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听见赵建海说出“好了”两个字的时候，脸色一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一个鲜活的生命流逝了。
都说急诊见多了生死离别。
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又有谁能做到铁石心肠？
陈沧见多了抢救失败。
可是即便如此，当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时候，这种无奈真的是难以描述！
一句好了，看似平凡。
言语之中，尽是无奈。
……
陈沧凑近病人，脸色发绀，全身皮肤青紫，肢体凉了，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
几乎所有的迹象都在说明一个结果……
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沧一下子脱力，瘫软倒在地上。
赵江海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出去跟家属沟通了，估计是把这个最坏的消息告诉家属。
这估计是一个很难过地夜晚。
毕竟送来的时候，患者还是好好的，突然之间没了，家属肯定是要接受不了。
但是这种事情并非少数。
谁能想到患者在上厕所的时候能晕倒在卫生间。
谁能想到急诊患者没有人陪护。
谁能想到……
谁也想不到！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可是作为医务工作者，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多跟患者说一声，多为患者考虑一下。
心梗患者本就危险，必须要时时刻刻叮嘱。
陈沧起身，双手托在床上，可是手臂不稳，又摔倒在地上。
严明没有出去，他甚至不敢出去，看见陈沧摔倒，就要过来搀扶。
陈沧忽然一拳含怒打出！
朝着严明的脸上打去！
“你他妈的不配做医生！”
陈沧双目含泪，双手握拳，盯着严明：“你穿着这一身白大褂，你觉得自己配吗？”
严明沉默，坐在地上，任凭鼻血汩汩流出。
他能说什么？
他也没有狡辩。
狡辩有意义吗？
或许这件事儿和他严明真的没有关系。
但是，他真的尽到了一名医务人员该有的责任吗？
陈沧拿起胳膊想擦泪，可是半天没有抬起来，任凭两行热泪留下。
ps：哎……写完这章，忽然不知道想说点啥，希望所有的医务工作者，都配得上身上这一身白大褂吧。
第338章 严明辞职了
或许有些人感觉，在临床呆的时间久了，会对生命麻木。
其实，麻木的不是对生命，麻木的是对医疗现状的一个无奈。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面对生命的沙漏不断流逝的时候，那种想要抓住却不断流失……那种想要抢救，却又无能无力的感觉，真的很疲乏。
严明也不吭声，鼻血留在衣服上，他没去理会，任凭流在白大褂上。
百味杂陈。
坐在那儿，他双目无神，思绪万千。
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这二三十年来的种种场景。
曾经的他不是如同陈沧一样，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对于生命有一种执念。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小了。
消极了？
懈怠了？
还是心麻了？
都不是，却也都是。
二十年多间的往事过眼云烟一般，在心头不断的涌现。
当初的医疗纠纷，他严明有错吗？有错！
但是医疗领域的对和错真的有那么明显的界限吗？
曾经的严明觉得，没有什么比救人更加重要。
规则重要吗？
当初的他以为很多的规则都是多余的，甚至这些规则影响了医疗抢救的正常进行。
但是后来才发现，规则其实是用来保护医生自己的。
看着陈沧颓废的身形，严明忽然一种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愧疚的不是因为患者死了。
急性心梗发作，谁也拦不住，死在医院的大有人在。
他愧疚的是自己来到急诊以后，一直没有做好一个老一辈医疗卫生工作者该做的事情。
自己被伤害过，感觉有过不公平的处分，消极怠工，但是……自己真的不能把这种情绪带给那些前仆后继的年轻小大夫。
想到这里，严明坐在地上，背靠病床，忍不住掩面长叹。
时间回溯，严明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抢救室内……
那一次，说实话直接伤透了严明的心。
原本就是一次根本不会成功的抢救，因为他的年轻，他的轻狂，他不愿意放弃……
可惜……可惜……
最终处罚下来了。
严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错误的一方。
被取消执照两年，医院赔了一笔钱，科室出了一笔。
这对年轻的严明来说，简直不能相信！
还能有这样的触发？
救人有错吗？
……
两年来，他做了很多事儿，但一直都不敢靠近临床，直到两年后，老主任再次邀请他才回来。
可是这个时候，严明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那一颗医疗的心。
他失望了，对患者失望了，对这个系统失望了，对自己也失望了。
之后的工作，严明处处小心谨慎，能拜托责任就摆脱责任，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儿。
可是当陈沧的一拳打来的时候，严明恍然间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当时的他看到那些无所事事的老人的时候那种愤怒和不甘。
没想到自己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严明想到这里，不免苦笑几声。
罢了……
也许从当初离开的时候起，自己就不在适合做一个大夫了吧？
就像陈沧说的那样，他配么？
严明摇了摇头，或许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真的不配吧！
就连以身作则都做不到，谈何被别人称呼一声严大夫！
……
……
也许有人会说，陈沧为什么查房不查别人的，因为他不能查！
但凡住过院的人都会清楚一件事儿，你和隔壁床的病友不是一个主管大夫，那么你的大夫查房的时候，对于别的患者基本不会太过过问，说话也十分谨慎小心，基本上都很笼统。
为什么会这样？
首先你对人家不够了解，在没有十分了解患者情况，冒然下结论很容易出事儿。
其次，不同大夫有自己的治疗理念和方案，很多患者生病了十分担心啊，谁也想打听一下，想要这也问问，那也问问，到了最后导致对自己医生的不信任，引起治疗效果不佳，甚至导致医患纠纷的出现。
最后就是容易引起两个医生彼此之间的芥蒂。
所以这个东西十分复杂。
人心也很复杂。
急诊内科和急诊外科只有在遇到抢救的时候才会共同协作，平素里都是各自管好各自的病人。
……
……
患者在医院卫生间出了问题，到底是谁的责任？
三个女儿，一个男孩儿，遇到这个事情之后，悲痛无比。
不过马上，男子站了出来，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为什么医护人员没有及时发现？
常丽娜的解释很清楚，一级护理的患者，护士每个小时需要去两次探访。
而住院期间，需要家属的陪护……
这一套工作十分成熟。
患者在住院的时候，家属感觉患者问题不大，在普通的留观室病房就行了，拒绝进入ICU，签署了相关知情同意书，陪护等同意书，并且都一一签字。
要知道，在ICU一天一两千块，很贵的。
普通的一级护理也就几十块钱，差距很大很大。
在ICU内，患者都是24小时有护士观察的，护士就在观察室的房间内，随时随刻的可以了解到这些情况。
一级护理相对二级护理比较严格一些，但是也没有那么苛刻。
当初是患者的大女儿和儿子一起来给老人办的住院，并且陪护承诺人是大女儿和儿子两个人。
监控很快被调了出来，常丽娜的确是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了两次查房工作，工作很尽心尽责。
而家属却在签署了告家属知情同意书之后，却没有做好陪护义务。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男子原本觉得父亲应该没事，就回家了。
可是……
应该……应该……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应该？
一时间，一家人沉默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针对这次的事情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解决。
医务科介入处理，这次的事情最终责任还是在患者家属。
家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带着患者的尸体离开了。
……
……
急诊死了人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如果是医疗纠纷，就算是大事儿了。
或许有个数据大家不太清楚，每年急诊能抢救过来的人……很少很少！
急救医学，是当今社会越来越关注的话题。
这个东西，无关地域，也无关国家。
交班之后，陈沧还没有离开，毕竟有患者死亡，死亡讨论、死亡记录都需要讨论。
一切按照流程进行。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忽然一个消息在急诊科传开了。
“严明辞职了！”
众人微微一愣。
随后沉默了。
走了就走了吧！
常丽娜没好气的说了句：“走就走了吧，留着也没啥用。”
急诊外的人没有做太多的评价。
而陈沧却是微微一愣。
第339章 深藏不漏秦某人
陈沧迟迟没有离开，陈炳生忽然把陈沧叫到了值班室内，把门关好。
招呼陈沧坐下之后，忽然拿出一根烟，递给陈沧一根。
陈沧犹豫了片刻，抽出一根放在嘴里。
“我听说你打了严明？”陈炳生的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
陈沧点头，抽了口烟，呛咳一口，烟果然不好抽。
平息片刻，他淡淡的点头承认：“嗯。”
陈炳生忽然狠狠吸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哎……”
“其实……严明是个可怜人。”
陈沧一愣，有些不解：“他不是当初手术出了事儿被惩罚了吗？然后来急诊养老。”
陈炳生摇头：“你太低估严明了。当初……其实是医院对不起他，或者是制度不完善，后话了，历史遗留问题。”
“严明……他当初和你一样厉害，被称为省二院的外科天才……”
陈炳生给陈沧讲了很多，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陈沧忽然沉默了。
“可是……他既然来了急诊，就应该承担起急诊的责任来啊，抢救都能迟到。”
陈炳生摇了摇头：“嗯，他这些年的确有些消极怠工了，就连我也看不下去，这没话说。”
“但是……急诊突然发生心肌梗死，这种事儿谁能预料到？而且是在厕所。”
“哎，算了，我也不是说你，我就说想告诉你，以后你稍微留心一点，不要重蹈严明覆辙。”
“该签的字，一个不能少，该申请的流程，一个不能省，这是在保护你。”
说到这里，陈炳生面色严肃起来。
他进来不是来教训陈沧，而是恰巧通过这件事儿给陈沧提个醒！
说实话，昨晚的事儿还好说。
毕竟主要是因为家属的关系。
但是！
陈沧最近有些事情做的让人可就有些不放心啊！
特别是昨天的急诊室手术，陈炳生听说之后，差点吓个半死。
“最近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急诊室手术，你就连主任也不申请，好在没有出问题，真要出问题，你能承担的了？”
“要不是主任护着你！你这可得注意！”
“我今天跟你说严明的事儿，不是来教训你，也不是让你可怜严明，而是想告诉你，还是那句话，不要逞英雄，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儿，你都得记住完善相关规定！”
“规定的确很麻烦，但是你得记住，规定是根据前人经验，制定出来保护医生的。”
陈炳生有些着急。
他明白陈沧的性格，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但是这件事儿不是在开玩笑。
严明的事情正好跟陈沧说明这些东西。
陈沧点头，不过情绪不高：“谢谢老大，我知道了，我回去了啊。”
陈炳见陈沧兴致不高，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啊，千万别吃亏……
以后尽量看着点他吧。
……
……
离开急诊之后，陈沧哪儿也没去，饭都没吃，直接回去倒头就睡。
很少做梦的他，做了好多梦。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一觉睡了这么久？
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陈沧这才意识到，一天没吃东西了。
正要下楼，忽然电话响起。
陈沧拿出手机一看，顿时微微一愣，秦悦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接起来之后，陈沧问道：“怎么了？”
秦悦声音出奇的比平时温柔了一些：“呃……你吃饭了没？”
陈沧摇头：“没有呢，今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