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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苏暖点点头,后来想到应该同冷夜知会一声,于是转身看向他的方向。却发现冷夜倚在车门旁正在讲电话,而且表情颇为严肃。苏暖不知是否因该打断,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方法道:“叔叔婶婶,麻烦你们等到夜通话结束告知一声我去送吴妈,谢谢了。”
听到苏暖对于冷夜异常亲昵的成怒,沈静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而苏义却抿抿嘴唇,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暖一眼,然而此时苏暖已经掉转回身去看吴妈,因此并未注意到身后二人各异的神情。
“哼,竟然让那个死丫头钓上了大鱼。”沈静华愤愤地冷哼,“到底她有什么好的?咱们晓晓论样貌、论身价,哪样不必那死丫头强?”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刚刚悲伤难过的样子,剩下的只有不甘和嫉妒。
“不为别的,就凭借她能够抓住男人的心,这就是本事。”苏义的表情也变得淡淡,仿佛刚刚那一脸悲痛的人不是他一般。
“哼,我看是用身体勾引人的本事吧。”沈静华刻毒地冷嘲热讽。
“能够善于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和武器也是一种本事,”苏义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平日里好叔叔的样子,“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好好利用这一点……”
苏暖自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打上了主意,此时她正在运送吴妈尸体的车中静静地拉着那只曾经粗糙但温暖,然而现在已经冷硬的手细细低语。
“吴妈,你还记得么?当我还是一个只会哭鼻涕的小丫头的时候,那时爸爸妈妈都很忙,不肯和我玩。是你总是给我讲故事。说实话,那些故事除了‘八女投江’,就是‘红灯记’,整日说这些,哪个小孩子愿意听?可是,现在想想,倒是希望你能再给我讲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吴妈,你的手艺总是那么棒,尤其是水饺,馅儿大皮儿薄,轻轻一咬就能出来一包汤汁儿,比起那些只有卖相的食物可是好的太多……”
“吴妈,你打的毛线衣总是那么土里土气,大红大绿的,我总是不乐意穿上。可是比起那些昂贵的驼绒、裘皮,我现在觉得还是你打的毛线衣更加暖和一点呢,可是吴妈,你已经不能再给我打一件了……”
苏暖握着吴妈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泪水在此泛滥成灾,她将吴妈的手贴在脸颊上,似乎这样一来吴妈冰冷的手就能暖和一些。
忽然,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萦绕鼻端——是血的味道!本来吴妈的死因就是后脑遭到撞击,因此流血不少,身上有血腥味也是正常的,可是这股血腥味并非是从头部的方位传来,而是就在近前。
苏暖有些奇怪的低下头细细查看,最后发现那血腥味的来源是被自己贴在脸颊上吴妈的手——准确的说,是来自于吴妈的手指前端指甲的部分。
由于吴妈主要负责家中较为精细的清洁工作以及饮食方面,因此她的双手常年都是保持清洁,即便是指甲的缝隙处,也会清洗的干干净净。可是在车内灯光的映照之下,苏暖握住的那只手的无名指的指甲缝隙,却沾了黑色的类似污垢的东西。细细一闻之下,苏暖确信那并非什么污渍,而是干涸变黑的血迹!
难道是吴妈曾经捂住头部,因此沾染上了当时流出的血液?苏暖冒出这个想法,然而下一瞬间便被她否决:如果是这样,血污一定会沾满吴妈的整个手掌,而并非只有指甲中的这一点点。这种血迹倒是很像她抓伤谁的时候留下的血迹。
等等……抓伤?!苏暖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刚刚苏义脸上那道不甚明显的刮痕以及他略显慌张不安的神色。难道……那道伤痕是吴妈不小心用指甲刮伤的?
可是若事实如此,叔叔何必要掩饰这个伤口的来历,而一项注意手部卫生的吴妈又怎么会不注意洗干净?
倏然,吴妈过世之前的一句话在苏暖的脑袋中一闪而过——
“小姐,那些人就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小心他们!”
就在自己的身边……难道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真的是太恐怖了!
此时的苏暖脑中一片混乱,陷入了激烈地天人交战之中,一方面,她的理智告诉他自己的推测十有八九是没有错的,但是另一方面,在情感上她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推测。
然而,当看到吴妈那仍旧睁得大大的不肯瞑目的双眼,又想到父母死于车祸时倒在血泊里的惨状,她眼中的狂澜渐渐回归于平静,余下的只剩坚毅而沉静的光芒。她取出一张纸巾做成一个小小的纸包,小心翼翼地用随身带的指甲刀将那一节染了血污的指甲剪下收入纸包内,顿了顿,又将其余所有指甲全都修剪一遍,同样收入纸包,将它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
缓缓地抚上吴妈的双眼,苏暖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自语道:“事实胜于雄辩,无论结果怎样,我一定不会退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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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午补上前两天缺的那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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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抉择
停尸间的气温很低,即便苏暖此时身着保暖的呢子大衣,长时间的站立不动也使得她的双腿渐渐有些冻得发麻,可是她的视线还是呆呆地停留在停放吴妈尸体的那个“格子”上面,数天后,吴妈就要被取出火化,到时候只剩一把骨灰,什么也不会留下。
“回去吧,再怎么看,死者也不可能复生。”倏然,身后传来淡漠低沉的醇厚嗓音,不用回头苏暖也知道,是冷夜来接她回去的。
“当初,爸爸妈妈也是躺在这样的格子里,最后仅剩一把骨灰的去了。”苏暖的声音轻轻地,仿佛是梦呓一般,眼眸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为什么好人总是要死的这样早?”
她本是有感而发,并不指望冷夜有所回应,不料却听到身后冷夜回道:“何谓好人?好人往往有太多原则、太多禁忌、太多牵绊,因此做事总是畏首畏尾,不够狠厉,不够果决。而且他们总是以舍己为人而荣,不会为自己打算,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番话说来,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尖锐的仿佛能够将人划伤。
苏暖不以为然地皱眉:“这么说,这世界就该人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只是说,这样的人往往能够活下来而已,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者要么服从命令,要么成为强者的牺牲品。”说着,冷夜的眼眸看向停放吴妈尸体的位置,目光幽深莫测,话中似意有所指。
苏暖闻言眸光一震,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闭上嘴巴。苏暖在心中反问自己:“是么?难道弱者注定就要成为强者的工具或是牺牲品——比如吴妈,比如……自己?另一个声音坚定地道:不会的!吴妈和父母不会就此白白死去,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沉冤得雪!至于自己……即便沦为工具,她这个工具也要坚守自己的原则!!
冷夜静静地看着苏暖,看着她的眼神由迷茫、挣扎、决心、坚定,最终回归于最初的宁静淡然,深邃犀利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这个女人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呢。
苏暖看向冷夜:“我现在要再回一趟苏宅,你开车送我过去好么?”
“现在?”冷夜微微挑眉看看天色,“你确定?”
“嗯,十分确定。”苏暖的手伸进衣袋,碰触到那个小小的纸袋,“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证实。”
当苏暖再度返回苏宅的时候,楼梯口那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被其他的佣人清理干净,刚才混乱的场面也已经恢复正常。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吴妈这个人从在没有存在过。若非苏暖还存着那染了血污的指甲,几乎都要认为刚刚看到的噩梦一般的场景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见来者是苏暖去而复返,苏义夫妇很是惊讶,再看看陪在她身边的冷夜,又是一番热情到几乎有些狗腿的殷切招待。原本苏暖还以为苏晓听说冷夜来了,一定会下楼来的,没想到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的安静,别说刚刚见她的时候只是窝在母亲怀里哭泣,这会儿更是连楼都不下来,窝在房间不见踪影。
回想着刚刚见到苏晓那满是惊恐茫然的惨白脸颊,苏暖暗自思忖:她今天如此反常,真的仅仅是由于吴妈的死于她而言太过惨烈,难以接受而受到惊吓的原因么?如果是这样,当初父母死于车祸的现场的惨烈程度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回想那时候的苏晓,虽然同样惊恐,却不似这般几近崩溃的不知所措。
到底在苏晓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暖暖?你怎么了?”沈静华的声音唤回了苏暖游离的思想,只听到沈静华问道,“这么晚了,暖暖又回来有事么?”
“其实,我只是想帮着吴妈整理一下遗物,并且挑选一样作为纪念品带走,至于剩下的——就请叔叔婶婶费心让它们随着吴妈去吧。”
虽然时间很晚,但是沈静华想到这个宅子里也就是苏暖愿意碰那个死人的东西,于是便答应了,口中还言不由衷道:“哎,虽然我们也想帮着吴妈整理东西,但是她自你小的时候便很是心疼你,想来暖暖为吴妈整理遗物,她也会很开心的。”说着站起身来。
苏暖随之起身回头对冷夜说道:“夜,我去整理吴妈的东西,你就在这里和我叔叔婶婶聊聊天吧。”现在在人前,她已经能够习惯于“夜”这种亲昵的叫法了,不过私下里她还是对冷夜直呼姓名或是干脆称之为“冷总裁”“冷先生”,从不私下玩暧昧。
冷夜也随着站起身来,自然的揽过苏暖瘦弱的肩膀道:“我也来帮忙吧。”然后不由分说跟着苏暖在沈静华的带领下来到吴妈的房门口,然后沈静华便像是后面有怪物追赶一般急匆匆地走掉了。
其实吴妈的遗物很是简单,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整理,而苏暖之所以这么说,虽然是愿意为吴妈尽最后一份心力,但更大的原因却是她想借这个机会再度返回苏宅,从而接近她的叔叔苏义以趁机得到一样“东西”。
现在,这样东西正紧紧攥在她的掌心中,已经被汗水打湿得不成样子。那是一团已经不能用的宽胶带——用来打包瓦楞纸箱的那一种。虽然那胶带对苏暖来说毫无用处,但是胶带上粘附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刚刚苏暖整理完吴妈的物品,借口需要打包,便向苏义要来了两个瓦楞纸箱和宽胶带,并趁机将宽胶带“不小心”掉在蹲下帮忙搬运瓦楞箱的苏义头上,粘附了几根头发,而这一块胶带,此时正是攥在苏暖的手里。
回到别墅,苏暖坐在自己房间柔软的大床上,定定地望着手中的两样东西:那沾了血污的吴妈的指甲,以及刚刚取得粘有苏义头发的胶带。良久,她将那两样物品仅仅握在手中,推开门朝着走廊另一端冷夜的房间走去。
有礼地轻敲了房门两声,苏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来到这里了。
“进来。”冷夜的声音传来,苏暖推门而入,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这里是她出卖了自己灵魂的地方,也是所有纠结纷乱的始端。因此,虽然在这个别墅已经住了将近半个月,但是今天却是苏暖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
“怎么,正在沉溺于那激情一夜的回忆?”轻晃着杯中的Lafite红酒,冷夜勾唇一笑,“如果苏小姐有此雅兴,我可以随时奉陪。”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苏暖愤怒地转身呵斥,然后,消音。
此时的冷夜脱去了笔挺的西装,换上了黑色的真丝睡袍,正一脸戏谑地打量苏暖。略略散开的领口暴露他些许矫健完美的身躯,甚至能隐约见到胸前的两颗小小的樱果,让他显得危险而又性感。尤其那原本淡色的薄唇,经红酒的晕染仿佛嗜血一般鲜红。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夜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凛凛霸气,然而此时的他更像是属于暗夜的恶魔,充满了危险危险而又魅惑的气息,尤其唇边轻佻的笑容,让他那原本刚毅硬朗的英俊脸庞此时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妖艳美感。
苏暖见到这样魅惑的冷夜,即便她对眼前的男人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但是此时也忍不住微微脸红,心中漏跳几拍——实在不能怪她,实在是眼前的冷夜和印象中的反差太过巨大,才造成了这种效果。苏暖此时有种感叹道:冷夜还是保持平素严肃冷酷的表情为好,不然每日和这种妖孽级别的人共处,还真是考验心脏承受力啊!
收敛心神,再次抬起头来,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苏暖已经恢复到相对平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