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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宁远双腿交叠着，手肘撑在车窗上，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内很安静。
过分的安静和着散场后丝丝的酒意，酝酿，发酵。
燕乐一终于没忍住自己心底的冲动，侧首看着慕宁远，轻声开口：“慕总，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
“我和您的前妻……那位苗淼小姐，真的很像吗？”燕乐一说完，又笑笑，添了一句，“我看过苗小姐的照片和视频，其实还是有几分差距的，我并没有苗小姐那么漂亮。”
“嗯，”慕宁远应了一声。
燕乐一滞了滞，又问：“您在看到我的时候，会想起苗小姐吗？”
她这话好似终于触动了慕宁远的某根神经。话音刚落，慕宁远就扭头，专注的看着燕乐一。
他的眸色深似海，里面好似有无数的漩涡，翻涌着，旋转着沉浮着。
要将燕乐一整个人吸进去。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和她，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你和她很像，但是又不像。”慕宁远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酒意有些上头，他的神智并不如往日清醒，“至少如果是她，不会一直等到今天才问出这个问题。”
苗淼的话，一定是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问他，听说我和她长得很像，不知道你如何看这件事？
燕乐一闻言，有些意外的挑眉，随即又笑了：“我一向不在意那些皮相之事。我一直都认为，我能够待在慕总身边，是因为我的能力配得上我的职位。我一直以为慕总也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
“你究竟想问什么？”慕宁远低笑一声。
“你会把我当成苗淼吗？”燕乐一问得很认真，甚至眉头都微微蹙起，“虽然我这样说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还是想认真的和慕总说一声，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你是因为听到了酒会上那些关于赝品的讨论吗？”慕宁远漫不经心的问。
“你听到啦？”燕乐一很诧异。
她看到慕宁远全程都在和那些商界大佬有说有笑，他们也会讨论这种无聊乏味的八卦？
慕宁远没有回答燕乐一这个问题。
只是想起自己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和唐淑媛在走廊上的对话。
“你是打算把那个赝品一直带在身边，代替苗淼的存在吗？”唐淑媛并无质问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好奇——正如她清楚自己的立场，并没有质问的资格。
“赝品？你们是这样形容我的秘书的？”慕宁远挑眉，“她能力很强。”
“真是好笑，慕总的身边还缺女强人吗？”唐淑媛觉得慕宁远这个借口未免太不走心，“我看，你只缺女人。”
“言之有理。”慕宁远点点头，也不反驳，就要抬脚离开。
“如果苗淼知道你身边有这样的女人，你猜她会怎么想？”唐淑媛追问。
“她什么都不会想。”慕宁远背对着唐淑媛，不知他脸上的表情此刻是怎样的，“她大概只会……”略带讽刺的呵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再无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慕宁远，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们男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渣滓。”但凡苗淼还对慕宁远有一丝感情，就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男人总是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女人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些情绪？
要你走你就真的走，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紧紧抱住她就算她抓你咬你也不能放开吗？
“你会后悔的。”唐淑媛笃定的开口，“只要燕乐一的存在被苗淼知道的话。”
慕宁远低低的笑了一声。
苗淼知道？
她根本都不会在他身上花一分精力，又怎么可能知道燕乐一的存在？
酒气上头，慕宁远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燕乐一在身边的。
他大概只是懒，便任由别人在他身边另有目的的安排下一个人。反正这个人很有用，他便不想再另外换了。
燕乐一像谁，或者不像谁，他不放在心上。
就算偶尔还是会在看到燕乐一的时候想起苗淼，慕宁远也能够云淡风轻的忽视心底的那一丝丝痛楚。
是的，见到燕乐一想起苗淼的时候，他所有的恍惚不是来自于迷惑的怀念，而是来自求而不得的痛楚。
他不可能对燕乐一动情，哪怕是感情转移也不可能。
思绪收回，慕宁远看着燕乐一。
她还端正坐着，等着自己的回答。
脑袋微垂，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
他等了许久，燕乐一比他想象中更稳得住气。
他本来都以为燕乐一会一直保持沉默了，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明天开始，你去财务部报道吧。”他突然说道。
“什么？”燕乐一愣住，怎么也没想到话题居然跳到了公事上。
“今天上班的时候，财务部部长向我求人才了。”慕宁远漫不经心的说道，“下周就是会计师事务所的审查。你能力强，而且有相关经验，你去帮他们看看还有哪里不到位的地方，再改进一下。”
燕乐一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慕宁远生气了。
不然为什么他突然要自己去财务部？年度审计是很重要不错，但是慕氏这样的大公司，年年都这么一次，虽然认真对待，但是也是已经驾轻就熟了，根本用不着她再去帮忙。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自己问了那个不该问得问题吗？
“我一般不会透过你去想到苗淼，你是你，她是她。但是，你刻意模仿苗淼的时候除外。”慕宁远的声音很随意，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样子。
他无视燕乐一脸上龟裂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说不想做赝品，但是你现在做的，不就是让自己变成苗淼的赝品么？”
司机缓缓踩下刹车，硬着头皮开口：“少爷，到了。”
“回家早点休息吧。”慕宁远淡漠开口。
燕乐一咬着下唇，第一次在慕宁远身上体会到了让她无措的感觉。她一直自认自己和慕宁远在气场上差距不大，但是他真的动真格的时候，燕乐一才发现，自己还是差得太远。
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立场本来就站不住脚的缘故。
“你知道你和苗淼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吗？”慕宁远坐在车里，抬眸看着站在车外的燕乐一，“像是刚刚这种情况，苗淼如果被我拆穿了，她会大蛇顺棍上，反而来质问我。你脸皮不如她厚。”
说完，他伸手按下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燕乐一站在原地，看着慕宁远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中。
慕宁远明明说她不如苗淼脸皮厚。
但是为什么，她居然从“脸皮厚”这样的贬义词里，听出了慕宁远对苗淼的眷念？
第二日，燕乐一果然去了财务部。
财务部部长是有向慕宁远报告，请他派一个秘书办的精英来帮忙再核对一次。这是惯例，每年都是如此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慕宁远居然派来了燕乐一。
因为或多或少的大家都误会了慕宁远和燕乐一的关系，所以在面对燕乐一的时候，总有一种上下级的关系——明明燕乐一的职位不如部长高。
燕乐一看到这个场面，也只能苦笑。
她没有办法解释，说她来这里就是证明她已经“失宠”了。
兵荒马乱的一周过去，转眼，周一到来。
慕氏的公关部部长，财务部部长，迎来了年底的重头戏，年度审核。
燕乐一作为秘书办的代表人物，也站在人群之中。
一群慕氏的员工，在看到从车上走下的人的那一刻，都愣在了寒风中。
这下，是真的戏剧了。
在慕氏员工口中被八卦了无数个日夜的女主角，意外出现了。
苗淼，居然是这次年度审计的会计师之一！
………………………………
第两百章 第一次交锋
苗淼踩着高跟鞋，拎着电脑包跟在叶鸿身后，视线随意的掠过众人，脸上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等叶鸿开口和两个部长打过招呼之后才笑着开口：“接下来就麻烦各位了。”
她以前出现在慕氏，身份是少夫人，现在出现在慕氏，身份是审核他们的会计师，在场好一部分人都回不过神来，好在今天本就是忙碌的日子，也没什么时间给大家缓冲一下再相逢的尴尬感。
一行人踏入慕氏大堂，公关部和财务部的两个部长一左一右走在叶鸿身边，苗淼和另外几个同事走在一起，还有个和她交情不错的凑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她：“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还不赖。”
“我看到了一个人，长得就是你的Ct
l＋v和Ct
l＋c版本。”
“长相大众化，就是有这样的烦恼的。”苗淼笑得狡黠。
同事的自尊心被苗淼深深伤害了，便默默的走到后面不理她了。
话不多说，到达会议室，大家就直接开始工作。苗淼掏出电脑，坐在叶鸿身边——这个位置代表她是叶鸿的助手，是在场除了叶鸿之外，事务所最有地位的人。
叶鸿话少，苗淼便成了她的代言人，即便慕氏准备了充分的资料，一场会议下来，还是有不少人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此刻的苗淼，收敛了平日里身上亲切的气息，变得咄咄逼人，犀利，一针见血。
偏偏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真诚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找茬。
气场比起燕乐一，丝毫不弱。
甚至因为两者身份的不同，她的气场比燕乐一还要更胜一筹——毕竟燕乐一只是一名秘书，还算不上是女强人。
中场休息的时候，苗淼起身去洗手间。
“少夫……苗淼……苗会计师……”中途碰到两位财务部的员工，两人张着嘴巴结巴半天，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就叫我苗淼好啦。”苗淼忍不住笑，“别用这种遇到领导的表情看着我啊，我也就是一名小小的会计师啊、”
“你好厉害啊！”那两人简直星星眼，“你不知道，我刚刚开会的时候听到你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有这么夸张。”苗淼眨眼，“你现在就算奉承我，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哟。”
“没有那个意思啦~~”
三人说着话，燕乐一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上几人相遇。
气氛瞬间尴尬了下来。
作为慕氏最大八卦中心的两个女主角，在这种地方相遇，那两名同事表示，我们也压力很大。
“那个，我们还要准备一点资料，就先失陪啦。”
“好。”苗淼笑着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转头看着燕乐一，脸上是自然的笑容，“第一次看到燕小姐，还真是有点惊讶呢，原来我们两这么像，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
“苗小姐过誉了，我哪能和你相比。”燕乐一也笑着客套。
“你这话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苗淼笑眯着眼睛，“听说燕小姐是慕总的贴身秘书，没有出色的能力，是做不下这个活儿的。只是我也知道大公司的人多，话也多，还希望我的存在没有给燕小姐带来影响。”
“苗小姐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燕乐一淡淡的说道，“不知你是何意？”
苗淼笑笑，也不解释：“没什么，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了一些吧。”
说完，她径自越过燕乐一，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苗淼突然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燕乐一一眼。
她的眼神太奇怪，让燕乐一心底有些发毛。
等苗淼进了厕所，燕乐一才意识到——她身上还擦着香水，据说是苗淼最喜欢的，那款香水。
香味很淡，但是刚刚两人那么近的距离，苗淼不可能闻不到。
她失策了！
燕乐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天晚上向慕宁远问出那个问题之后自己就有点奇怪，好像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种拿钱办事的专业状态了。
昨天，慕宁远已经正式将她的职位变成了秘书办部长助理——这是升职，但是也意味着，以后她是为部长服务而不是慕宁远了。
在第一次和苗淼的交锋之中，她似乎，惨败。
公关部将中午的用餐地点报给秘书办，因为之前慕宁远说过，他也要出席中午的饭局的。
然后她让秘书转达了一下，苗淼也在今天的会计师行列。
秘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在苗淼一行人进入会议室之后，苗淼出现在慕氏的消息就以光速传播遍了慕氏的每一个角落——除了总裁办公室。
她拿着用餐名单去找慕宁远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