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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宁远再次怀疑何国良说得“苗淼”和他认识的“苗淼”不是同一个人。
脾气软？什么事儿都好说？
呵呵。
“……她又不喜欢那些清淡的。说起来苗淼父母都喜好清淡，注重养身，以前还时常念叨怎么会生出苗淼这么喜欢吃辣的女儿呢。”何国良提起往事，脸上的表情难得柔和，“他们两口子都喜欢吃苦瓜，偏偏苗淼就是沾不得一点苦味儿，连在餐桌上看到都不行。为了苗淼啊，这两口子也是没少折腾。”
慕宁远突然想起苗淼吃过的那顿苦瓜宴。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吃？如果是为了怀念父母，那为什么只吃那一天？
心中隐约有结论，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专心听着何国良絮絮叨叨。何国良口中的苗淼，对慕宁远而言是全然的陌生。
他从不知道，原来在长辈的眼中，苗淼是这样的性子。
在慕宁远看来，苗淼倔强，小心眼儿，高傲，自私，冷漠。
在何国良看来，苗淼善良，脾气很好，大方，体贴，温暖。
何国良真的不是苗淼请来洗白的路人演员吗？
慕宁远又觉得好笑，苗淼从未想要在他面前博得一个什么好的形象，又何必洗白。她压根儿不在意自己在他心中是怎样的人，也不在意他的看法。
“当初苗淼父母去世的时候，正值期末，我们也忙，没能帮上太多忙。”何国良叹息一声，“最难过的就是苗淼了，她父母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她生日的前一天，距离她过生，不到四个小时。”
慕宁远身子一僵。
竟然……是这样吗？
他想起那天他回家的时候，看到苗淼一个人在吃蛋糕的模样。眉眼之间似乎并无太多悲伤，却分明让人觉得寂寥。
“苗淼这孩子，太懂事了。因为这样，我们反而一直不放心她。”何国良叹息一声，“期末考试过后，我和她师母本是想劝劝她，让她想开点。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苗淼直接就消失了，家里没人，学校也退学了。”
他提起这事，至今仍觉得疲惫。厚厚的眼睛被他取下，何国良揉揉鼻梁骨，叹气：“我们找了她许久，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后来一年两年，始终没有音讯……直到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的婚讯。”
慕宁远淡淡的笑了。
“苗淼这几年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何国良期待的问。
慕宁远在片刻之间，点头：“是。我和她相识的时候，她很难过，我一直没敢问她过去的事情……所以竟是不知道她还有你们这样关心她的长辈。后来和苗淼结婚，也没能前去拜访，实在是很抱歉。”
“那就好。”何国良长舒一口气，仿佛终于放下心头的担子，不在意的摆摆手，“有些过去的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吧。她不想说，肯定是代表着她还在意的。既然你这些年都和她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我多怕那孩子是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些年。”
慕宁远只能笑着。
“我看到网上还有消息说你们是闪婚呢，果然小道消息一点都不可信。”何国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连忙招呼慕宁远，“快吃快吃，菜都冷了。”
慕宁远也给何国良端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胃。”
“哎，好。”何国良笑着点头。
他很健谈，又因为原本就只是想问问慕宁远最近苗淼的情况如何，对慕宁远并未有攀附之心，从头到尾都只围绕苗淼展开话题。他从小看着苗淼长大，自然对苗淼很是了解，时不时也说一些苗淼小时候啼笑皆非的事情，引来慕宁远的笑声。
晚餐结束，慕宁远本想结账，但是被何国良强硬的阻拦了：“这顿饭说什么也是我请的。宁远你自然不差这点子钱，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的第一顿饭，没有让晚辈付钱的道理。知道你很忙，不过有空也可以带着苗淼回来看看。我看啊，苗淼那家里都生灰了。”
“一定！”慕宁远颔首，亲自为何国良打开车门，“何老师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这次原本就是来出差的，我们有集体旅社。”何国良指着不远处的霓虹，“就是那一家。很近，十分钟就走过去了。宁远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等苗淼回来，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这孩子，一点都不懂我们的担心。”
“好。”慕宁远浅笑，看着何国良拿着西装外套，走远了。
坐在车里，慕宁远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少爷，那一位真的是少夫人的长辈吗？”小李迟疑的开口。
慕宁远收回视线，看着后视镜：“怎么这么问？”
“因为，真的很少听到少夫人提起过她的亲人啊。”小***皱眉，“我印象中少夫人就提过那么一次，是之前我母亲生病需要动手术，找少夫人预支工资的时候，当时少夫人说，钱不是问题，人还在就好。所以我在猜测，少夫人应该是父母都不在世了吧。”
“嗯。”慕宁远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李鼓起勇气说道：“你看少爷您和少夫人结婚这么久，少夫人都没有亲戚上门探望，她肯定和自家亲戚关系不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少夫人亲戚的人了？会不会有问题啊？”
慕宁远摇头：“不会。”
………………………………
第六十八章 夜晚
“既然少爷这么肯定，那肯定就没问题了。”小李便放心了。
慕宁远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李：“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不是不是。”小李连忙解释，“是因为少夫人对我们很好，大家都很关心少夫人的。”
“她对你们很好？”慕宁远嗤笑，“小李，就算你在我面前说你们少夫人的好话，我也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少爷，我没那个意思……”小李的脸涨得通红，“少夫人是真的很好。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少夫人是面冷心软呢。”
慕宁远完全没有将小李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感叹一句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二个都在说苗淼的好话？是他的眼神不好还是别人的眼睛都瞎了？
回到家，慕宁远又在书房开了一个跨国会议，开完已经接近凌晨。
他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仰头闭着眼睛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拿起了手机。
拨号出去，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那地方的信号有这么差？X动不是号称连珠穆朗玛峰都有信号吗！怎么一个小小的山村就能与世隔绝了！
算了，这阵子也乐得清静。
慕宁远干脆起身去沐浴。待他浑身湿气的再从浴室出来，本打算直接去休息，脚步一转，却突然径自朝书桌走去。
弯腰，拉开其中一个抽屉。
慕宁远伸手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翻了几页。
果然资料上有写，苗淼的父母去世的日期，正好是苗淼生日的前一天。所以现在苗淼的性子和何国良口中的苗淼差距那么大，是因为受到父母去世的影响吗？
资料上关于苗淼消失的那几年也提了几句，是去各地散心了。
当初调查的重点原本就是放在苗淼的家庭背景身上，在确定了苗淼的身份之后他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将苗淼当成了爱慕权势的女人。
慕宁远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妻子了。
苗淼四人倒是难得的，渡过了一晚并不那么难熬的夜晚。
山上温度低，明明正是炎热的夏天，但是一旦入夜就需要穿上厚厚的外套。有了外套和长裤的阻挡，倒是也没有太多蚊子打扰。苗淼带着三人坐在操场里看星星，头顶是夜空辽阔得没有边际，繁星密布，比起城市美丽太多。
“怪不得大家都说越是美好的景色，越是隐藏得深。”倪晴整个人都缩在风衣里，仰头看着星空感叹道，“也不枉费我今天爬了这么久的山。”
“明天还走吗？”苗淼捂嘴偷笑。
“走什么啊。”唐淑媛哼了一声，“本小姐花了这么大力气才爬上来，怎么能明天就走！这么漂亮的景色，怎么着也得多看几天的。”
苏晗也是点头。
只有倪晴还有点犹豫。她倒也不是特别娇气，就是觉得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今天带来的物资都已经分给村民了。再留下来指不定还要给别人添点麻烦，便有点犹豫了。
她并不想拖大家后腿。
“对了，我记得晴晴会弹钢琴？”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大多都会一些乐器，比如唐淑媛就很擅长大小提琴，苏晗的竖琴弹得是一等一的好。
“会一点点。”倪晴谦虚。
“我小阿姨不会这些。”苗淼双手托着下巴，“以前这所学校的老校长倒是会弹一些，不过自从他去世之后，学校的钢琴就基本处于废弃状态了，那些学生好久没上过钢琴课了，晴晴要不要当几天的钢琴老师？”
“这里还有钢琴？”几人很惊讶。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
“以前的爱心人士捐赠的。”苗淼回忆道，“据说是前任校长的朋友，是一位艺术家，说是不管再荒芜的生命中也该有音乐相伴。”
说起来，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再谈追求谈艺术好似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是苗淼也记得，孩子们很喜欢上钢琴课。
“我倒是可以弹钢琴。”倪晴点头，“但是我不太会带小孩，也不习惯照顾人……”
“没关系，这里的孩子都特别懂事的。”苗淼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几人聊到大半夜，唐淑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惊喜：“居然有两格信号！来来来，拍个自拍让我发发微博。”唐淑媛是微博爱好者。
“不抓紧机会给家里打电话，你还能有心情发自拍呢。”苏晗把自己被蚊子咬的大包抵到唐淑媛面前，“看看！看看！”
几人都把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不过苏晗的手背还是遭殃了，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又痒又痛。
“我临走时爷爷还说要我好好出门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呢，他总嫌弃我平时太铺张浪费。”唐老爷子自己就是平民出身，自然对这些事情很有感悟。
唐淑媛举起手机，月色明亮，勉强能在夜色中看到几人的脸。倒是苏晗哭笑不得：“苗淼你的脸白得发光耶，真不想和你贴在一起，显得我跟黑人似得……”
苗淼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光线问题啊。”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啦，横竖我的微博关注的人又不多。”唐淑媛是个微博小号热衷者，连个认证都没有，全是圈中好友，也就几百个关注。
四人拍了合照，她又拍了几张星空，然后迅速上传微博：姐姐我来接受劳动改造了！
很快微博下面就满是好友的段子了，可惜一转眼，这信号又没了。
她自然也看不到那些评论了。
深夜，四人各自回房。因为事先熏过药草，又喷了花露水，又点了盘香，所以这一夜，一夜好眠。
第二日是被广播体操的声音吵醒的。
苗淼打了个呵欠起身，从宿舍走出来，看着聚集早操场上的孩子们，一板一眼做着并不标准的第八套广播体操。这些孩子小的才三四岁，大的有十一二岁，脸上俱是认真。
“起来啦？”苗榆雁站在操场上看着苗淼，“快来帮忙。做完体操就开饭了。你的朋友们呢？”
“我们也起床了。”苏晗揉着眼睛，挽着倪晴的手臂走出来。
“那好，来帮忙吧。”苗榆雁一点都没客气，带着大家走向食堂。
老旧的长条木桌上已经摆了好多个铁瓷碗，有的甚至还有缺口，上面无一都写了名字。苗榆雁端来一大盆米饭：“来，把这些饭都舀到铁瓷碗里。”
“早餐吃这个？”唐淑媛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这还算好的。你们昨儿带了很多大米来，今天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苗榆雁一边说着一边又搬来两个盆子，一个是回锅肉，一个是土豆丝。
孩子们做完早操全部都涌进厨房。
“耶！今天早上有肉吃！”欢呼声传来。
“都乖乖坐好。”苗榆雁在孩子里很有威信，“我们挨着来，大家都有肉肉吃，不要急知道吗？”
“是~~”异口同声的声音。
从未想过，她们根本看不上的东西，在这些地方，竟然像是山珍海味一般。
倪晴看到这些孩子眼里的渴望，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
第六十九章 成熟的代价
“那个……”倪晴迟疑着开口，“学校的钢琴还能用吗？”
“可以啊。”苗榆雁笑着开口，“但是我不会弹那个。你要弹吗？”
“我可以……暂时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