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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祖父做统帅惯了的,向来说一不二,话已出口,绝不收回。而他出于孝道,也不能又不能与祖父对着干,蒋建平不由得苦恼万分。
蒋建平回到家里,不敢去祖父面前,便先在父亲跟前略透了一点意思出来,蒋敬之正色道:“这门亲事你祖父已经推了,以后不要再提,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那兰郡主虽好,却不是良配,你先暂耐下性子来,等她一订下亲事来,我便让你母亲帮你寻一个才貌俱佳的贤淑妻子来。”
蒋建平嘟囔道:“祖父老了,办起事来越来越小胆,再不是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军主帅了,难不成贤王还敢造反?”
蒋敬之喝道:“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还不住口!知人知面不知心,贤王是什么心思,我蒋家管不着,但为了这一家子未雨绸缪有何不可?他的门第太高,我们配不上,我可不想你娶个让全家都跪拜的媳妇。”
蒋建平只好住了口,心里却总也放不下,每每夜阑人静之时,脑中便不由闪现出兰姐儿高傲矜持的芙蓉脸面,耳边亦时时响起她那清脆婉转的笑声,反而越发的割舍不下。
再说皇上想着京中贵女们大多困于闺房之中,一个个都变得娇弱文静,倒是自家的孙女还保有以前的贵女活泼大气的一面,心里免不了得意万分,偶然与当年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说起话来,便忍不住夸耀两句。
沈侯听了也是与有荣焉,其他人大多也是附和着皇上赞上一番,倒也有性格耿直的,认为女儿就该在家做些女红,这上阵打仗是男子的,再者那些女子便是会些拳脚及马上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不能真刀真枪地较量。
渐渐地众人的谈话便偏离了原来的话题,皇上也来了兴致,想到宫中照例要提拔上来一些侍卫,而那些侍卫大多都是由功臣之后来担任的,所以这次便好好来一番文韬武略上的考较。
众武将们听了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虽然彼此交情不错,当年也是免不了暗地里较劲,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上不得战场,那在子孙辈上来个较量亦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提皇上与众臣如何议定好了比武之事,只说外面好些人听说了兰郡主在宫中策马射箭之事得了皇上的赞赏,正好众贵女们闷在家里没有新乐子,便借着这样一个机会,也能出去透透气,结交些新朋友,于是便正大光明地做些东施效颦的事来。
因是皇上赞许过的,家中长辈也不好拿规矩一事过分阻拦,于是贵女们结伴骑马出游一时倒是流行起来,所谓上行下效,不久之后,连下面的女子也纷纷仿效起兰郡主来,家里没有马的就是骑驴也是出去走一番,不然就成了土包子了。
兰姐儿听说后,只是一笑,并不发表什么评论,倒更让人觉出她的高贵与神秘来,自此京城中好些人都以她为楷模,模仿着她的衣着打扮举止等。
沈秋君也不免沾了兰姐儿的光,在一些亲友相聚中,也成了被恭维的对象。
沈秋君心里也颇为得意,皇上日理万机,齐妃要掌管后宫,贤王夫妻天天想着争权夺势,他们自然教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兰姐儿骑马射箭,说起来兰姐儿的行为,更多的是因为沈家的影响。
六皇子听沈秋君显摆了沈家如何会教导子女后,不屑地说道:“现在她光鲜,就说是你沈家的功劳,若是知道她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勾引当日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不知你是否还硬扯到你们沈家呢?”
沈秋君不由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怨不得人都说你说话难听呢,我是说她的功夫是我二哥教的,至于她的行事自然是她父母所教。”
六皇子还要引逗沈秋君时,外面丫头来传杨远与周少泽在外面有急事求见,沈秋君看着天色已晚,他二人同时在这个时候来求见,定是出了大事,也不再和六皇子怄气,忙催着他去了外院。
六皇子也觉得奇怪,走到外书房,看说道:“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就等不到明天早上?”
杨远忙上前急道:“我的爷,可不是天塌下来了,太子那边又出状况了。”
六皇子一愣,周少泽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说道:“太子今天中午喝酒,也不知发了什么酒疯,说什么他做太子已经三十年,时间也够久了,也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登基,可别到时竹篮子打水一场,做一辈子太子到头连个皇位都沾不着。”
六皇子闻言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不能长个心眼吗,非得把自己作死才甘心!”
正文 第二五八章 一臂之力
杨远和周少泽见六皇子动了怒,不敢多言,三人沉默良久,还是六皇子打破局面,问起事情的始末细节。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太子和几个美人一同喝酒嬉戏,然后在忽发感想,说了那么一番要人命的话来,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个小内侍,太子酒醉,他们可清醒的很,知道事态的严重,也为了避嫌,都老老实实在东宫待着,不敢轻举妄动。
周少泽叹道:“直到将近日落时,咱们的人才得了空传了这个消息出来,不过以属下的猜测,现在该知道的人只怕也都已经知道了。”
杨远见六皇子不发一言,忙又补充道:“属下倒是详细问了当时几人的对话来,那几个美人是脱不了干系的,要是没有她们的诱引,太子绝不乘着酒兴说出这番话来。”
六皇子冷笑道:“那又如何,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呢。”
周少泽建议道:“要不爷现在就进宫去,和太子好好商议一下,如何进行补救,这事得赶紧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
杨远则担心道:“这只怕不妥,事情刚一发生,爷就进宫去了,岂不是告诉太子,爷在他身边安的人手?况且此时进宫,更惹人注意。”
六皇子点头道:“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这事情越急,越不能乱了心神,不然极易频出昏招,反而更不能解决事情。你们先回去吧,我得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杨远和周少泽知道自己在此也帮不上忙,便只好告辞而去。
这边内院已经摆好了饭菜,去请六皇子的丫头回说:“王爷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暂时不过来了,请王妃慢用吧。”
沈秋君知道六皇子与杨远二人亲厚。他二人既然赶在这个点上来,自然免不了要陪着一起用饭的,便对松哥儿兄弟笑道:“想是你们父亲请杨叔叔和周叔叔吃饭呢,那咱们就先用吧。”
松哥儿两兄弟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主要是因为六皇子在儿子面前还是很讲究规矩的,如今六皇子不在,松哥儿兄弟倒是极高兴,吃得也香甜。
沈秋君见了不由觉得好笑,这时那回话的丫头却小声对沈秋君说道:“奴婢过去时,两位大人已经走了。”
沈秋君脸上的笑便凝住了。果然是出了大事了。
沈秋君匆匆陪着儿子用过饭,命奶娘丫头们好生照看着他兄弟三人,等厨房上送来新的饭菜。沈秋君亲自提走食盒,来到外书房,一进房间便看到六皇子正紧锁着眉头,闭目靠坐在桌前。
沈秋君见了不由心疼地走上前去,劝道:“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要注意保养身体,饿着肚子哪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六皇子听到动静,忙睁开眼睛,起身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过去呢。”
沈秋君已经把饭菜摆好,笑道:“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沈秋君服侍着六皇子用过饭后,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我还从来没见有事把你难成这个样子呢。”
六皇子便把太子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沈秋君听了也不由暗骂太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六皇子见沈秋君一脸的担忧,便笑道:“你不必担心,这天下的事还真没能难倒我的,这呈我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主意,就看明日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沈秋君忙问是何良策。六皇子看着沈秋君沉吟半天,方慢慢说道:“我记得你多年前还是极疼爱兰姐儿的。这几年我怎么感觉你们生疏了很多,是何缘故呢?你现在还和以前那样疼她吗?”
沈秋君苦笑道:“个中缘由,不说也罢,想来你也能猜得几分,或许今生我与她缘浅,只几年便将情分都耗尽了,如今彼此也只是路人罢了。你今天怎么无端端问起这个来了?”
六皇子如释重负,笑道:“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好了。”
沈秋君惊道:“你该不是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吧?虽说如今与她关系一般,但她到底是小辈,又只是个闺阁弱女子,还是不要把她牵扯到朝堂上的争斗之中吧。”
六皇子笑道:“兰姐儿不仅是你的外甥女,也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会无端就害她呢。并不是我要牵扯上她,而是早在贤王向蒋府提亲时,她就已经主动跳进这浑水中了。她既然一心思慕蒋家小子,我这做亲叔叔兼小姨夫的,自然要帮她一把,达成她的心愿,也是一番成人之美的好意。”
沈秋君不由笑着调侃道:“你能有这个好心思,实在是难得。若只是成全兰姐儿,也就罢了,可这明显着是给贤王送了一个大助力,我不信你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六皇子闻言哈哈大笑道:“知我者,非玉姐姐莫属。不过,这次我还真要助贤王一臂之力。”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秋君不由惊愕地看着六皇子,想了想,笑道:“我不信,你必是又打了什么坑死人不偿命的鬼主意。别和我卖关子,快说,快说。”
六皇子笑着解释道:“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太子办事太不让人放心了,贤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时不时钻个空子,撩拨太子大错小错地犯,我真怕还没等太子登基,我就先累死了,贤王不是想得到蒋家的势力吗,我就如他的愿,我看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秋君闻言摇头道:“蒋家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真被贤王得了去,万一他起了什么心思,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
六皇子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我还真是巴不得呢,现在朝中大多是支持太子的,只要贤王敢有异动,他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只有除了他,我才能稍稍松口气啊。不然照现在这个熬法,我还有些受不了了。”
沈秋君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既然如此说,想来是已有万全之策能治住贤王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可这也只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关键的是要先解决太子祸从口出之事啊。”
六皇子上前搂住沈秋君,笑道:“这些事情都是相互呼应的,放心吧,现在还轮不到我出手,自有徐戒呢,他的人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太子眼皮底下呢,我现在还犯不着出头。”
沈秋君仍担心道:“靠人不如靠己,他真的能行吗,总觉得不如你办事让人放心。”
六皇子听了眉开眼笑,贴着沈秋君的脸笑道:“既然玉姐姐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好好侍奉你了。”话未说完,已经抱起沈秋君往里间而去。
沈秋君慌忙紧抱着六皇子,嗔道:“快别胡闹了,这里如何睡得,还是回内院去吧。”
六皇子不依,说道:“你晚上还得几次地起身去看榛儿,搅得我也睡不好,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我今晚得好好地养精蓄锐才行。”
沈秋君拗不过他,只好草草洗漱一番,二人胡闹一场,才一同安歇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徐戒就悄悄上门求见。
沈秋君打着呵欠,说道:“真让我说准了,若大的年纪了,办事还是不行啊,还得指望着我们王爷呢。”
六皇子听了很受用,对沈秋君笑道:“或许是来讨主意的,只怕也是来刺探情况的,你不必起来,我去外面的会客厅里见他。”
六皇子穿戴整齐,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往会客厅而去,一进房间,满脸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原来真是徐大人来访,真是令蔽府蓬荜增辉啊。”
徐戒满脸的焦急神色,待看到六皇子精神饱满神情轻松,心下微安,口内已急道:“我也不与王爷客套,今日这个时辰来,实在是因为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六皇子不以为然道:“有您老在这里顶着呢,能发生什么大事,来先喝口茶,一会儿咱们一处用早餐。”
徐戒见六皇子神情不似作伪,只道是自己多心了,便忙将太子昨日之事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六皇子说道:“我一听这事,心里就慌了,不知六爷可有什么良策没有?”
六皇子先是张大口呆愣半天,又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终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