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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未至声先到,挥了挥手:“嗨!”
严潇睁开眼,沈骸放下了杂志,深渊的目光,也从其他人的身上,移到了秦满江身上。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么要在下雨天,和两个男人来机场接另一个男人?”
沈骸单手撑着下巴,斜斜地看着秦满江。
第四百五十五章 聚会
秦满江当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
加起来四个人,其余三个都开了车来,秦满江上了严潇的车,由严潇带路,径直开往了江边。
“你在【七个孩子】里和他摊牌了?”严潇问道。
他说的是深渊。
“不算摊牌,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他的情况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秦满江看着窗外,伏城总是这么阴沉沉的,又在下雨。
“哦?他身不由己?”严潇问。
“算是吧。”秦满江说。
“他值得信任吗。”严潇的语气并不是在疑问什么,只是单纯地描述一件事。
“总得有人跨出信任的第一步,”秦满江看了一眼后视镜,忽然眼皮直跳,“你说,我本人都没车,作为我的替身,他开着豪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严潇少见地笑了笑,也看了后视镜一眼。
“说明他没想瞒着你,他的身后有人输送资金,有人监视着他。”
“我知道,”秦满江双手抱头,枕着后脑勺,“现在就有人盯着呢。”
“我今天叫上他,就是在做给他背后的人看。”
严潇不置可否,这算秦满江自己的事,他自己可以处理好。
而他想问的,是秦满江这次突然回伏城的缘由。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还有一个人要来。”秦满江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江边一家店门外,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高档的私人会所,提供单独的江景包间和茶水。
严潇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进门时服务员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姓。
“严先生,还是老地方吗?”
“嗯。”严潇点头道。
接着,他像是解释般地对身后的三人说了一句:“我给这家店老板做的手术,他为了感谢我,专门留了一个包间。”
换了一身白色羊绒毛衣的沈骸,连嘴都毒了不少,像个高中生一样说道:“一般人家这种都是客套话,怎么会有人抠门到真的来享受免费包间。”
“没关系,你可以单独付钱。”严潇平静地看着沈骸,淡淡地说出一句话。
沈骸眉头弹出一根青筋,自从在【黄泉戏】怪谈中,被严潇救过一次后,沈骸就一直有些和他不对付。
尤其是严潇那种“我救你与你无关”的态度,让他浑身不自在。
明明承了情,施恩方却像没事人一样,只字不提,像这回事从没发生过。
这让沈骸忍不住注意起了严潇,整天想着要找个机会把“恩”还了,不然一想起来他就难受。
说话间,四人已经进了包间。
窗外是细雨中的江面,点点雨丝绽开一圈圈水纹,细密的敲打声让人内心顿时安静了不少。
茶也上来后,服务员离开了。
沈骸看着秦满江:“说吧。”
秦满江挠了挠头,说:“还有一个人,等等……”
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
“喂?你是……”没看到真人时,秦满江有些犹豫,不知道对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哥!”大大咧咧的叫声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好了,现在“夏南”是李西就了。
“哥!我到地方了,是叫江山水阁吧?这么高档的地方,你中彩票了?”李西就开始喋喋不休。
“到了就快滚进来,”秦满江眉头一跳,“跟服务员说你是严先生的朋友。”
“言先生?这是你混社会的马甲吗?”
李西就一边嘀咕,一边按照秦满江吩咐的,跟着服务员进了会所。
不多时,包间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一开,露出了夏南那张俊朗的脸,还有独属于李西就的开朗笑容。
“哇!这么多人?联谊会吗?”李西就看向秦满江,“咋一个女生都没有啊哥?你混得真差……”
“坐下!”秦满江瞪了他一眼。
李西就依言乖乖坐下,但他还在好奇地打量大家。
虽然这小子一直在插科打诨,但无论是秦满江还是其他人都注意到,“夏南”一进屋,对话的对象就是【教授】,而不是那个和他关系匪浅的【深渊】。
秦满江更是清楚,自己还没给李西就说自己已经去了月城,留在伏城瞳界的这个是替身。
但李西就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了。
“现在能说了?”沈骸看向秦满江问。
“咳……”秦满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氛围,让他来给大家介绍另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实在太奇怪了。
“我这次回伏城,是为了【瞳界】的事,还剩下三个终极游戏,就点亮十枚灵瞳暗点了。”秦满江的视线扫过大家。
“无间瞳界之后,瞳界会变成什么样?”
众人一片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我已经确认过的事。”
无论是这件事,还是接下来要做的事,都是秦满江必须专程回来跑一趟的,这才是目的所在。
“应该有人隐约知道,不止伏城存在瞳界,月城……同样存在瞳界。”
秦满江第一次把这件事坦白地告诉了其他人吧。
然而,和他意料中的一样,在场之人中,谁都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
“月城瞳界几乎和伏城瞳界一起进入了无间瞳界模式,锁定了四十九人。”
“但和我们不同的是,有一位玩家污染了灵瞳暗点,使瞳界不再发布任务,转而开启了猎杀模式。”
“月城的玩家,以是否拥有永久道具为基准,分成了猎人与猎物两个阵营,他们只能通过融合到自己身体的永久道具来猎杀其他玩家,而且,猎人之间同样可以厮杀。”
秦满江看着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月城很快就会死得只剩十人,而我们还剩下三个终极游戏。”
“我们可以通过他们,来了解【瞳界】的下一个阶段是什么。”
这就是两个城市最大的不同,月城是杀得只剩最后十人。
而伏城,是通过十次终极游戏的“灵瞳”积攒,最后选出灵瞳最多的十人。
听了秦满江的说法后,大家仍在沉默中消化刚才的信息,却见秦满江转头看向了深渊,说:
“你来自月城,对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坦白
秦满江的话让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深渊身上。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位“深渊”,才是今天的核心。
而答应了秦满江邀约的【深渊】,明显也预想过会发生什么,他既然愿意来,就证明他至少做好了面对质疑的准备。
迎着大家带有审视的目光,深渊依旧很平静。
其实,他要比秦满江本人更像“秦满江”。
“是。”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了秦满江的疑问。
事实上,在接到秦满江这通电话的邀请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茫然与疑惑。
只是一场怪谈,难道自己就已经完全赢得他的信任了?
他不解。
深埋在大脑中的指令让他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了月城。
“博士,他联系了我。”
“哦?他什么反应?想干掉你?”
“他让我去机场等他。”
“……你想去吗?”
博士的问题让他沉默了片刻,接着,他给出了内心的回答:“想。”
“那就去,听他想做什么,之后报告给我。”
“是。”
这便是始末。
他今天会出现在这个场合,也是先得到了周博士的许可,仅此而已。
秦满江看着他,自己这次回伏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也许会让你们意外,但我保证都是真的。”秦满江对所有人说。
这是他酝酿了很久的想法。
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和盘托出过自己的事,但发现【深渊】后,他觉得是时候了。
这些话,也是秦满江想对【深渊】说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另一个人的替身,”秦满江看着深渊,笑了笑,“或许我连替身都算不上,我只是一具早已准备好的空壳。”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视线再次从深渊身上,凝聚到了秦满江处。
大家聚精会神,就连有些懒散的沈骸神色都凝重起来,注视着秦满江。
“一切,要从二十年前,一个名叫江渡的人说起……”
……
窗外雨还在下,江风吹来,竟有几分清冷,绵密雨丝打在窗沿上,溅起丝丝白雾。
屋内很安静,只有一个声音在娓娓道来。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着,听着雨,听着秦满江口中,带着些匪夷所思,又有几分悲哀的故事。
秦满江讲得很慢,从自己童年时的异样,讲到高中和大学时的趋于“普通”。
从被所有孩子孤立,讲到遇上唯一的一个朋友,李西就。
大家听得很认真,以致于没人注意到,他只有在讲述李西就那段回忆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其实,秦满江自己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遇到李西就,那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江渡的肉身了?
毕竟,二十岁之前的那个他,各个方面都被设定成了“中间”数值,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太开心,也不会让他太悲伤。
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钟表,拧了多少圈,他就能走多久。
这样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江渡的遗物会寄过来,等自己拿到【瞳界】手机后,江渡会正式归来,毫不费力地取代他。
可偏偏,江渡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秦满江讲到了自己是如何加入怪谈游戏,如何被瞳界选中的故事。
这里,又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李西就。
其实江渡也没想到,伏城【瞳界】竟然会盯上他给自己准备的肉身【秦满江】。
但因缘巧合之下,秦满江没被怪谈拖进游戏,秦满意和李西就反而遭到了牵连。
其中,因为之前一直浑浑噩噩,而且秦满江已经去了大学,他对妹妹秦满意在老家下江村的变化完全没有察觉。
反倒是李西就,他给自己打来的一通电话,让秦满江毫不犹豫地踏进了这场游戏。
可现在回过头来想,其实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被自己下意识地忽视了。
直到现在……秦满江都一直不想提起。
于是,在给大家讲述这段故事时,秦满江也略过了自己的怀疑。
那就是……李西就的真正死因。
在参与了这么多的怪谈后,秦满江早已知晓,那场火灾中的电影院里,李西就才是真正的鬼。
也就是说……李西就,是他的死路。
那场怪谈,是秦满江个人的【新手教程】。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那场怪谈里就只有秦满江一个活人。
李西就早已经是鬼的状态了。
这场新手教程,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换了李西就,任何人都不可能把秦满江拖进怪谈游戏。
所以……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怪谈,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瞳界】的自然演化。
而后续,也印证了秦满江的猜测。
他曾在一个满是鬼物的奇异空间里,看到了李西就的身影,那是在【平安医院】的怪谈结束时的事了。
所以,他一直在下意识地回避,哪怕知道此刻的夏南体内是李西就的灵魂,秦满江也在回避。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李西就,去面对李西就与自己的相识也是一场“有目的的策划”,这个让人心寒的事实。
秦满江说了很久。
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几乎都说了出来,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来这些人中,还应该有钟雪燃和陈致远。
前者,秦满江答应过许一,不会将她牵扯到更危险的状况中去。
而后者,秦满江也不忍心把陈致远拖进来了,陈致远只要单纯地活下去就够了,他不再需要知道任何秘密,不再需要参与任何危险的事。
并不算快的讲述,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
秦满江甚至提到了自己在月城的所有遭遇。
他的所有秘密,都告诉了这间屋子里的人。
当他停下不再说话时,屋内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中。
严潇眉头紧皱,沈骸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李西就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本来最是平静的深渊,此刻反倒是神情最激烈的人。
他知道自己只是秦满江的替身,但却完全不知道秦满江本人连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一具“备用的躯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