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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让那螺旋瞳孔消失。
——
深夜。
三人再次逃出地洞时，外界已是深夜。
今晚的月亮很大，清辉刺破云层，映在观音村中央那尊宝相庄严的观音雕像之上。
雕像之下，秦满江和易连海气喘吁吁，观音化身却仰着头，怔怔地看着这座雕像。
秦满江的目光扫过四周，地面仍然血肉成沼，骸骨遍地，但整个村子的震动已经消失了。
不过，他和易连海都很清楚，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多久，方才那白瞳之神，明明有攻击他们的能力，却只在射出了两根口腔里的触须后就没了动作，就像是故意放他们出来的一样。
秦满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自己刚才和易连海说的那些话，白瞳之神很可能已经听到了。
但……祂并不在意。
甚至有一种可能，正因为祂听到有两个人类准备杀了祂，祂才会停止攻击，任由秦满江三人逃走的。
放在以往，秦满江绝然不会冒这个险，毕竟白瞳之神的做法很像是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
但这次，秦满江打算拼一下。
如果可以在这里彻底解决掉白瞳之神，那二十年后的伏城【瞳界】，就不会再出现红白交织的螺旋瞳孔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红白螺旋瞳孔到底有什么恐怖之处。
但恐惧的本能在涌动，也在提醒他，红白交织的那只眼瞳……极度危险。
易连海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立刻跑开了，一边跑，他一边喊着：“就在这里等我！这个位置很好！”
秦满江转头看向清冷月光下的，这尊巨大的观音雕像。
这里的确很好。
头顶悬着圆月，脚下踩着血泥，这尊观音雕像就这么陷在尸骸与血肉之间。
秦满江的视线落在了观音化身的身上。
这一趟自己欠她的太多了。
虽说她是观音化身，的确有完成人类祈愿的本能，但这一路发生的事，有好些秦满江并没有祈求帮助，是她自己立刻拯救了秦满江。
而且，她已经残疾了。
易连海的那个办法，是让他作为载体，观音化身注入诡异力量，再由不怕红色眼球的秦满江拿着它，将那枚红瞳眼球扔进白瞳之神的眼里。
这个过程中，会再对她造成某些伤害吗？
大概率是会的……
秦满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
为了眼下这个到底是不是真实时空的二十年前，去放弃二十年后真实存在的未来，不可能。
似乎感受到了秦满江的目光，她回过头来，歪着头凝视着他。
秦满江躲开了她的眼睛。
真是奇怪，左弦附在她身上时，明明还能直视她眼睛的，现在却不能了。
“你有名字吗？”
秦满江下意识地问。
问出口后又觉得自己蠢，她明明才刚诞生，而且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有名字？
更何况，比起观音化身，她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承载着怪异之力的材质，经年累月后脱胎出的人形。
这尊观音雕像，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起到作用的不是观音，而是柏家弄来的这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本身的诡异。
柏家可以将它雕成任何形状，效果都是一样的。
采用观音这个形象，只是为了更好地让观音村的村民相信，让计划更顺利地进行罢了。
这是个蠢问题，但让秦满江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做出了反应！
月光下，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指向了秦满江。
秦满江一怔，我？
什么意思？
是让我给她取个名字？
一下子，秦满江脑子里出现了易雨，不知道易雨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秦满意，她好像发现了那个凝水成冰的人，正反客为主地在追杀对方。
“你是让我帮你取个名字吗？”秦满江收回思绪，低声问到。
谁知，这次她却摇了摇头，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伸出光秃秃的，已经没了左掌的左手，伸到了观音雕像前的月光下。
在这束凄清的月华之下，她一笔一划地，极为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万籁俱寂，地下最恐怖的“鬼”在苏醒，地上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秦满江注视着那束月光，还有……月光下她的那只光秃秃的手。
“聂……”
秦满江的眼睛缓缓睁大，呼吸也逐渐沉重了些。
不可能……
这不可能！
第一个字写完后，她开始写第二个字。
“云……”
秦满江浑身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是从棺材里醒来的人吗？
她不是有两个人格吗？
云字落下最后一笔，她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真。”
她站在观音雕像前的月光里，右臂空空荡荡，左臂残缺不全，转过身来，眼角带笑地看着秦满江。
秦满江喃喃念出了她写在月光下的三个字：
“聂云真……”
第六百零七章 祂醒了
“这可是好东西！我刚研究出来，可以把人类升格为祂，用到你身上简直绰绰有……”
易连海带着四个人，抬着一台大型透明器械兴冲冲地回来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
“怎么了？”
易连海的目光在秦满江身上看看，又在观音化身的身上看了看。
秦满江猛然回神，不可能……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聂云真。
虽然她的状态和一开始的聂云真很像，但后来聂云真出现了第二个人格，第二个人格消失后，聂云真也不再像一开始的状态了。
而且，聂云真是从【棺中人】怪谈中出来的，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是观音化身……
秦满江努力说服着自己，但再怎么解释，他也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观音化身会凭空写下“聂云真”三个字。
“没什么……”秦满江摇摇头，“开始吧。”
他压下了心底的震惊，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处理白瞳之神的事，毕竟祂一旦苏醒，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会死。
易连海看了他一眼，向后挥了挥手，四个壮汉放下了一台玻璃鱼缸状的仪器，和鱼缸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竖着的。
“可以了，”易连海转头对四个员工说，“你们出去，通知所有人，先撤离观音村，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是。”
四人应了一声，刚要走，却听易连海又喊道：“等等，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去找左弦，让她接手我的所有事情。”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左小姐？”其中一人问到。
易连海不假思索：“去林词的店里等她，左弦肯定会去的。”
“明白。”
四人快速离去，没有半点耽搁。
秦满江在这些对话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词。
清瞳酒吧的老板娘，也是自己曾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易连海口中的林词，会是老板娘林词吗？秦满江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他注视着易连海的背影，二十年后的易连海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
但此刻眼前的易连海，却算得上真正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而且完全看得出来……他并不算坏人。
从易连海的身上，秦满江的确能隐约看到一些李西就的影子。
那混乱时空流出的些许碎语，也许是真实存在的……
“时间紧，我就不给你介绍了。”易连海拍了拍这个“玻璃柜”。
只按了一个按钮后，其中一扇玻璃升了起来。
“进去吧。”易连海对秦满江说到。
没有丝毫犹豫，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早已无法回头。
秦满江立刻迈步进了“玻璃柜”。
刚一进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本以为这是个机械造物，但进来后一看，秦满江才发现，这东西和瞳界手机一样，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任何衔接的痕迹！
仿佛是一个天生的整体，就连看起来像玻璃的四壁，秦满江碰了一下后才发现，这也根本不是玻璃，它的触感更接近塑料，却又更加坚固。
看来，那瞳界手机还真是易连海造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交给了江渡。
这时，易连海对观音化身说道：“你也进去啊。”
观音化身没动，而是抬头看了看秦满江。
秦满江给她挪了一点位置，点点头：“过来吧。”
她闻言立刻迈进了这台仪器里。
易连海哈哈一笑，神色激动。
升起玻璃降了下来，把秦满江和观音化身都关在了“玻璃柜”里。
“开始了！”
易连海兴奋地喊到。
他猛地一拍“玻璃柜”下方，刹那间！整个仪器竟然开始发光了！
内部的空间不大，秦满江和她几乎完全挤在一起，在光亮起的瞬间，秦满江就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
她非常惊慌，甚至已经到了惊恐的地步！
“呜……”
她的嘴里发出闷闷的哼声，残缺的左臂开始不安分地拍打着玻璃。
“呜呜……”
她依旧说不出来话，却急得非常焦躁不安。
秦满江和她挤在一起，也能感受到此刻她的情绪，她非常害怕，想立刻离开这个仪器。
“别怕，马上就好。”秦满江安慰道。
她转过身来，仰头看着秦满江，眼里的慌乱让秦满江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怎么会怕成这样？
秦满江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些不安，他立刻拍了拍玻璃，问到：“易连海！她会怎么样？”
易连海正死死地盯着仪器下方一行行诡异浮现的数字，闻言头也不抬：“什么怎么样？谁？”
“她！她的力量给我后，她会怎么样！”
秦满江猛地一砸玻璃，大声问到。
“她是这座雕像的力量凝聚成的人形，给了你之后，你说会怎么样？”易连海抬头看着秦满江，“消失呗！”
轰隆——
陡然间，夜空中炸响一声惊雷，只是刹那的功夫便暴雨如注。
噼里啪啦的豆大雨点从天而降，把视野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血泥被雨水一打，瞬间肆意流淌，偏偏仰头看天，月亮依旧在，月光也还明亮！
易连海脸色微变：“糟了，祂醒了……”
“出来了！”
随着易连海的一声大喊，空中也正好炸响一道惊雷。
“轰隆隆……”
仪器中的秦满江和她都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向开始蠕动的地面……
每一处混杂着血水的土壤都像活过来了一般，有节奏地跳动着，温度也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秦满江下意识地往自己的手臂上去，只见胳膊上的汗毛已经全都倒竖了起来。
一声惊雷，像是有人拿着锣鼓在耳边猛地一砸！
紧接着。
绚烂夺目的白光从沾满着血水的地下渗透而出，瞬间塞满了整片夜空！
秦满江，观音化身，以及易连海三人，都已经完全失了神。
暴雨疯狂地往下砸，硕大的月亮挂在夜空，但耳边却没了任何声音。
世界变得如黑白默片，只能看到疯狂坍塌的地面……
在一片死寂中，地面隆起，并越来越高，一颗巨大的头颅破土而出，血泥滚落，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骇人的场景震撼得秦满江大脑一片空白。
祂……完全苏醒了。
第六百零八章 终局（上）
黑洞般的巨大身躯自地底钻出，直飞上天，瞬间横在了夜空之上，就连这大雨也被遮断停歇了片刻。
易连海回过神来，他被淋得颇为狼狈，但一张脸上却满是激动之色。
此刻正疯狂地操作着仪器，嘴里喃喃道：“神……真的有神……真的是神！”
而被关在仪器中的秦满江，却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心态了。
他本以为，观音化身就算会受到一些伤害，应该也不至于要了性命。
但刚才易连海说，如果继续下去，她付出的代价就根本不是死亡的程度了，而是消失，直接连存在本身都没了！
这是秦满江绝对无法接受的。
不说她存在是聂云真的可能，光是她一路下来不计代价地救了自己好几次，秦满江也不可能任由她消失。
“停下！”
秦满江对弯腰半蹲在地上的易连海喊道。
易连海根本不听秦满江的话，依旧自顾自地操作着仪器，加快了升格的进程。
而此刻飞上了高空的那只巨大的，横躺在空中的“神”，似乎也刚清醒，正在确定自己的方位。
“我叫你停下！”秦满江的身后的观音虚影瞬间睁开了眼，一片腥红血光让根本没有抬头的易连海头皮一麻。
他不得不抬头正视秦满江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易连海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