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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乔自如忽然醒悟过来一件事，鬼只是看不到强光里有东西，就像人看不见深沉的黑暗中有东西一样。
可如果黑暗中的东西发出了声响，人类照样会知道那里有东西啊！
乔自如下意识地把强光照射当成了绝对的无敌。
眼下，老保安用性命给她上了一课。
鬼的确看不到强光后的人，但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看不见的强光之中，有自己要找的人存在。
对了……所以老保安才被它杀了，它把他当成我了！
乔自如心脏狂跳，现在怎么办？她恐惧地看着门口。
这一幕，也是她最近距离，最清晰地看到了这只鬼的真实模样。
它只剩下半截身体，上半身从腰部往上完全没了，只剩一条血淋淋的脊柱拖着脑袋，下半身穿着脏兮兮的裤子……等等！
这是……工作裤？！
电梯维护工的裤子？
它是电梯工！
电梯……
电梯井！
它会不会是过来维护电梯的工人，在电梯井里出了事？只是一直没被发现？
很有可能！
因为它根本不是这栋大厦任何一家公司的员工，它是电梯厂商派来的，每月一次的维护保养工人。
难道说，它要找的上半截身体，在电梯井下面？
乔自如浑身发抖，她眼睁睁地看着老保安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
竟是硬生生地把自己掐得窒息而死了！
可人类根本不可能掐死自己啊！
乔自如惊恐万分，我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眼看着那只鬼的注意力要到自己的身上来了，那颗被脊柱连着的，血淋淋的头颅也伸了过来。
这时，乔自如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颗脑袋，之前也早就看到我了，但那时候它为什么不动手？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因为……它在确认？！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阳的嘱托
不行，不能被它看到脸！
乔自如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九楼的时候，她就很疑惑那只鬼明明早就看到她了，但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直到自己转头发觉它时，才陡然爆发出巨大的恶意。
如果不是秦满江在九楼外帮了一个大忙，自己那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脸！
这只鬼看到的，一直是背影，它在寻找自己的上半身，没看到脸之前，它似乎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它的上半身。
所以它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一直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的上本身。
乔自如明白过来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厉鬼。
她也在赌，说到底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但鬼不可能平白无故放过自己，它不动手只有一个原因——没有满足杀她的条件。
根据乔自如的推测，这只鬼杀她的条件，就是确认过面部，知道这副身体的上半身不是它的，就可以动手了。
乔自如屏住了呼吸，她后背全都是汗。
老保安倒在了地上，脸已经憋成了青紫色，眼睛大大地往外鼓着，已经断了气。
而她……现在只能这样静静地站着。
如果拿个东西挡住脸也有用的话，就能逃出去了。
可是……乔自如不敢。
如果这套推理成立，说明鬼的确无法辨别自己的背影，所以才会观察，才不能够确认。
这意味着鬼有和人相似的部分。
因为人类也完全不认得自己的背影！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自己的背影都是陌生的，极其陌生。
人类的视野决定了我们对自己的“正面”更加熟悉，而背影……只有从事演艺行业的人员才有较为频繁的机会从第三视角看到。
所以，仅仅只是挡住脸，也很可能躲不过这只鬼的辨认，它看到正面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上半身，可以动手了。
乔自如不能去赌那样一个不合逻辑的概率，虽然它的确有可能也不认识自己的正面，但几率实在太低了。
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能做的全部，接下来的一切……交给命运吧。
乔自如闭上了眼睛。
……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秦满江语出惊人。
阳讶异地看着他，随后笑道：“怎么会这么想？”
“有变化的又不止我一个，”秦满江双手揣进兜里，似乎有些冷了，“你很好，有点太好了。”
他两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大厦，说：“所以，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你现在的样子很轻松，就像刚做出一个决定，放下了什么担子一样。”秦满江说道。
阳满脸意外：“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对身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人。”
“是啊，”秦满江侧头看了阳一眼，“你没感觉错，我的确对一切都不关心，自己的事都还没弄清楚……”
“不说我了，你是打算参加怪谈游戏的什么挑战吗？”秦满江忽然问道。
阳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猜测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秦满江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你对钟雪燃说过最好多搜集一些灵瞳，钟雪燃又把这话跟我也说过。可目前为止，这场游戏能用到灵瞳的地方只有道具，永久道具限兑一次，一次性道具限兑三次，多余的灵瞳根本看不出作用。”
“所以，当灵瞳累积到一定数量时，能解锁新的东西吧，”秦满江面色平静地说，“比如永久下线之类的机会。”
他能作出这样的推论，跟之前通过【瞳界（伏城）】看到的东西有很大关系，那个象征着伏城的巨大圆球里，阳和聂云真的名字已经红得发黑了，肉眼可见的不对劲。
想不到这些才奇怪。
但阳不这么认为，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看清过任何一个人。
以前的同伴是，现在的秦满江也是。
每一个都能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人果然不能太自以为是，”阳自嘲地说，“我还天真地想过，如果自己死了，游戏中的大家该怎么办？”
秦满江沉默地看着他，阳的状态很不对劲，他似乎早就心存死志了。
不止他，钟雪燃也有这种倾向。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阳下意识地笑着，说：“生命是一束光，在我彻底熄灭之前，如果能稍微照亮你一点，也足够了。”
“那是她临死前对我说的话。”
阳看着夜空，伏城的光污染较少，月色很美的夜晚星星也遍布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他似乎在找某一颗特殊的星星。
“于是……我也学着去做她那样的人。”
阳平静地说。
“她是你的爱人？”秦满江问道。
“不是，”阳摇摇头，“是在爱情之外，难以衡量的另一种感情……”
他想表达的似乎很复杂，但也在尽力地解释。
“这场游戏看不到终点，即便是一次次侥幸通关，也只是在漫无边际的恐惧中苟延残喘。人不是机器，在死亡与恐惧的高压之下，精神状况很容易出问题，我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阳看向秦满江，笑道：“按理说，经历了三次游戏的你，精神状况早就该出问题了，但你淡然得让我想关心都找不到借口。”
秦满江哑然，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再去经历一起，估计会更加害怕。
但之前那副身体，就算是害怕也会被限制起来。
“我只是在拙劣地模仿她，想像她一样，和她给我的光……尽可能地照亮更多的人。”阳平静地说。
夜空中，月色如水，星光灿灿，美丽极了。
“我必须成为大家的希望，”阳喃喃说道，“她告诉我，这场游戏进行到后期时，压垮大家的不再是诡异恐怖的厉鬼，而是我们自己。”
“游戏里不乏能力出众的玩家，但当大家试过所有方法，最终都无法脱离这场游戏时，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月光照在阳的脸上，让他健康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
秦满江也思考过阳说的这些问题，这场游戏就像一场马拉松比赛，只要有终点，大家才会有期盼。
而怪谈游戏，是看不到终点的。
“所以，当脱离游戏的机会来临时，无论它是否是一个陷阱，我都要去尝试。”
阳认真地看着秦满江，说道：“如果我通关了，证明有路可走，这场游戏有终点。”
“如果我死了……你要帮大家找到新的路。”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眼中的世界
秦满江揣在兜里的手半天也捂不热，听到这话更是直接拿了出来：“别，为什么找我？”
阳哈哈一笑：“因为只有你还是正常的人啊……小秦同学。”
秦满江怔怔地看着他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正常？
一个连自己身体都做不了主的人正常吗？
“我问你，”阳转过头不再看他，一阵晚风吹来，吹得阳的衣角轻轻摆动，“你眼中的自己有异变吗？”
“我没听懂。”秦满江诚实地回答道。
阳猛地咳嗽了几声，没有先解释这个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认为，灵瞳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秦满江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了之前自己的身体自作主张地用【瞳界】创建了乔自如新手关卡的事情。
那时显示的是——
【怪谈：遗失之物……已成形。】
【掠取灵瞳数：一。】
【范围：柏宏大厦。】
【难度评定：简单（适配新手关卡）】
【正在探寻灵瞳适应者。】
【探寻成功，是否发布新手任务，征召新人玩家？】
唐百合死了，然后，出现了新的怪谈。
说到底，秦满江对那只鬼为什么会去二十七楼依旧感到疑惑。
还有唐百合，它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唐百合，甚至跟到了她的公寓里去？
而唐百合一死，怪谈就成形了，还出现了两个诡异的形容——掠取灵瞳与灵瞳适应者。
这个词的用意非常明显，明显到秦满江开始怀疑自己这些人在怪谈游戏中获得的灵瞳奖励，到底是怎么来的？
难道那些灵瞳，都是真正的……
见秦满江半晌不说话，阳也有些意外，还没等他开口，秦满江终于说道：
“人类的……眼睛吗？”
他的回答让阳缓缓睁大了眼睛，接着，轻轻点头。
“你很让我惊讶……灵瞳，的确是人类的眼睛，准确地说，是能看到‘鬼’的……人类的眼睛。”
阳的回答，让秦满江心中一震。
果然吗……
所以唐百合被鬼盯上，是因为她拥有一双能看到‘鬼’的眼睛，当‘她’的眼睛被鬼夺走后，怪谈就成形了。
难道说……所有怪谈的最初，都是这样成形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灵瞳适应者的概念也能理解了。
换言之——玩家，能够承载灵瞳的人类。
阳继续说道：“有的人天生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窥见的东西，不过，正因他们能看到，所以……他们也会被伤害。”
“灵瞳就是根源。”
阳再次看向秦满江的时候，神色中的复杂已经让秦满江难以平静。
“我们一次次通关游戏，得到越来越多的灵瞳，灵瞳数量越多，我们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小秦同学……”阳慢慢靠了过来，轻轻把手放在了秦满江的肩膀上，“你知道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阳的手温暖有力，但在拍到秦满江肩膀的一瞬间，却让他像是过电一般地猛然一颤！
接着，秦满江浑身渗出了汗水，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月光瞬间成了血色。
他抬头看向伏城上空，一颗遮天蔽日的巨大眼球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伏城。
每一栋大楼都千疮百孔，地面破损腐烂，如血肉一般散发出恶臭，一旁的路灯成了森森白骨，被拦在广场外面的人们个个面目扭曲，躯体奇形怪状……
阳将手从秦满江的肩膀上拿了起来。
仿佛只是走了个神，秦满江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凄清如水的月光，满天星斗，人们被拦在外面仍高举手机对着直升机拍摄……一切如常。
秦满江难以置信地看着阳，难道刚才的就是……阳眼中的世界？！
他笑了笑，猛地又是一阵咳嗽：“所以我说……承载着灵瞳的我们，会疯的。”
“时间一长，人就很难分清自己是活着的人，还是有了其他意识的‘鬼’。我眼中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被怪谈游戏选中前的世界……是真实的。”
“小秦同学……你告诉我……哪一个是真实的？”
阳的脸上带着凄惨的笑意。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在灵瞳数超过了五百的他眼中，哪怕是怪谈游戏中的各位玩家，甚至是陈致远那样的生死之交……也早已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