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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冬霖跟人较劲似的第三次点在留音玉上,他冷眼望着那块无人搭理的留音玉,似乎都能想象到,此时此刻,小妖怪有多么乐不思蜀。
这一次,留音玉的灵光终于不再持续闪烁。
她那边有点吵,似乎在什么人多的闹市,间或夹杂着几声烟花炸开的声音,她提高了些声音道:“你先别说话,等我到桥那边去。”
留音玉这边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有她有些含糊的隐隐散在风里的低语:“这里好吵。”
不多时,那边熙熙攘攘吵闹的话语声平息下来。
下一瞬,她含着笑,咬着绵绵的撒娇语调喊他:“秦少君。”
每一次在外面玩高兴了,亦或者自知理亏的时候,她便格外嘴甜。
似乎知道这样,他说不出什么重话。
月色澄澈,秦冬霖垂着眼,将留音玉翻了个身,声线清冽:“在做什么?”
“在街上走着,好多人挤在河边放花灯。”
“听酒楼里的掌柜说,今日当地人每年都要过的花灯节,每到晚上,总有不少人要走出家门,在纸张上写上对来年的祈愿,再买一盏花灯,将纸张折好放进去,用灵力托着飞上天。若是花灯飞着飞着不见踪迹了,明年的愿望便会成真,若是半途落下来了,则证明心不诚。”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叽叽喳喳一大段说下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她顿了下,又笑:“其实才没有这样的传言,我都看到了,城中有人专门在空中守着,时不时打落一批下来。”
说实话,秦冬霖对这些,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不在西海龙宫?”安静听完她的话语,秦冬霖问。
“不在。”湫十补充道:“昨日出来的,我和皎皎现在在流沙城。”
“什么时候回来?”
湫十顿时没音了。
年少相识,多年夫妻,她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性子,秦冬霖能不清楚嘛。
秦冬霖睫毛半垂,在眼睑下形成不深不浅的阴影,沉声问她:“宋小十,下次还想出去吗?”
“还记得出去前,自己是怎么说的?”
湫十声音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记得。”
“明日,我在尘游宫等你用晚膳。”秦冬霖声色缓了下来。
“知道啦知道啦,秦冬霖你别总念叨我。”小妖怪的变脸术一如既往出色,嘟囔的声音通过留音玉传到秦冬霖耳里,分明是抱怨似的不满语气,却让他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留音玉的光黯下来之后,秦冬霖面不改色地吩咐:“收起来。”
夜深人静,男人再一次提起了笔,这一次,每一笔每一划都落得无比流畅。
芦苇仙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第二日,宋湫十回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梢头,尘游宫的菜至少热了三遍。
芦苇仙在殿门外守着,见她终于出现,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朝湫十使了个眼色,提醒似地道:“殿下快进殿吧,君主等您许久了。”
湫十笑吟吟地颔首,道:“辛苦了,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等会让明月拿出来分了。”
她总是这样没架子,在外游玩,经常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他们若是有喜欢的,十分大方就给出去了。
芦苇仙其实不止一次想说,下回,只要她早些回来,东西不东西,赏赐不赏赐,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湫十提着裙摆绕过屏风,踏进了内殿。
殿内熏着好闻的合欢香,男人脊背如雪松般笔挺,跟前是一张小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奏折和竹简。
四目相对,秦冬霖只扫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冷淡二字。
他的脾气一直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恶劣,可成婚之后,他再如何被她惹得动怒,也未曾像从前那样摔门而出,不管不问过,最多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而最后,她总有办法哄好他。
就比如此时。
湫十今日穿了件极漂亮的鹅黄色纱裙,颜色娇嫩,衬得她脸颊泛出桃花样的色泽,杏眼弯弯。时光如流水,岁月催人老,却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曾经锋芒逼人的天才剑修都沉淀了下来,她却还是老样子,不仅容颜未变,就连性格都还是成婚前的老样子。
湫十曲着膝,双腿交叠着歪在地面上铺着的那层厚厚软垫上,不动声色地朝他身边挪着。
直到她的脑袋,挨到秦冬霖的肩上,她才眯着眼去看他手里展开的竹简,读了几行,就没兴趣了。
“秦少君。”她指尖点了点他绷着细细筋络的手背,小声道:“我回来了。”
无人应声。
“给你带了东西。”她凑过去,亲了亲他如初雪般沁凉的唇角,如往常似的哼哼:“千金会都没结束,我就回来了呀。”
“还生气啊?”
秦冬霖侧首,不为所动。
半晌,湫十好话说尽,琉璃似的瞳孔转了下,伸手抢了他手里的竹简,啪的摁在案几上,整张小脸凑到他眼前,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她声音又横起来,带着一声声指责的意味:“秦冬霖,你不理人就过分了。”
秦冬霖这才终于看向她,好看的眉宇间凝着一层霜雪,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生气。”
“也没不理你。”
这人,这张脸,这副语调,说没生气,就跟我不是剑修一样,毫无可信度。
湫十视线在他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上扫了两圈,须臾,唇角动了动,将信将疑地问:“真不生气?”
秦冬霖从喉咙里嗯的一声,语调要多冷淡有多冷淡,还颇有些惜字如金的意味:“事多,忙。”
“这样。”湫十看了看堆得高高的案头,煞有其事地点头,长长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落在桌边,她道:“那你先忙。”
“我这次出去有所感悟,便先去密室闭关了。”她勾着绵绵的调子,纤指点了点他的胸膛,道:“我走了埃”
“我真走了埃”
说着,她半撑着桌边站起身,裙摆漾动间,人已消失在眼前。
秦冬霖手里握着那卷竹简,盯着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片刻后,他将竹简丢到桌面上,起身,走向殿外。
小妖怪蹲在殿外的长廊下,身边站着想劝又不知如何劝的芦苇仙,她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出来一样,在见到人的时候,灿灿的眼眸亮了起来,红唇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秦冬霖似乎都能听到她说,你看吧,我就说你口是心非。
得逞了的小妖怪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她朝他伸出一只手,一副俨然心安理得要他扶起来的样子。
一时之间,秦冬霖这样的脾气也被她这一套软硬兼施磨得无声咬牙。
他木着脸,将人拉起来。
湫十就势拽着他宽大的袖边,东一脚西一脚地踩着他陈铺在地上的无声黑影,像是拽着一朵绵柔的云,晃晃荡荡的又回了内殿。
“还说不生气。”她笑着,得意洋洋地闹着:“口是心非秦冬霖。”
近一月未见,此刻夜深,合欢香暖,即使男人从始至终冷着脸,在清冷的唇落在她雪白后颈时,也渐渐的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旖旎意味,湫十怕痒,侧着身子去躲,被他从身后拥祝
“不是不理人?”湫十殷红的唇湿漉漉的,清茶舒缓的香缓缓散开,勾得浅尝辄止的人一再沉迷。
秦冬霖不得不承认,他在小妖怪身上,毫无自制力可言。
从窗牖边架着的小几边闹到床榻上,流苏帐垂下,珠帘簌动,女子晃着一头青丝,腰肢在男人的掌控中款动,她蹙着眉嘶的一声,连声哼:“你轻点呀——。”
“秦冬霖。”她推了下他,声音里都似乎含着潮湿的媚态,“你能不能轻点?”
这两句话下来,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是蓄意的勾引,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是欲说还休的娇气。
秦冬霖在无声的紧,窒和逼人的浪潮中寸步难行,终于绷不住抬了下下颌,他俯身,用冰凉的唇角碰了碰她水光朦胧的眼,终于举手投降了似的,开口说了今夜的第三句话:“我轻点。”
“别哼。”
夜色撩人,秋月似水。
秦冬霖拢了拢小妖怪海藻般散开的发,男人眉目清绝,声色似霜雪:“宋小十,西海龙宫为龙女准备的招婿会,你去做什么?”
“也打算招个婿带回来?”
湫十呼吸都轻了下来。
她彻底明白这人突然的反常,整夜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了。
“秦冬霖。”她看了他半晌,突然煞有其事地道:“我们都成亲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学会吃飞醋了。”
她缠着去勾他的小指,弯着眼笑。
秦冬霖无声凝着她侬丽眉眼,半晌,缓声道:“宋小十。”
“二十四日。”
“我等了很久。”
谁也无法想象到,中州大殿上说一不二的君王,会有这样几近委屈的声线。
湫十驾轻就熟地去哄他,声音低低的,似乎还氤氲着某种水汽:“我去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是个招婿会,后面见情况不对,就跟皎皎在西海龙宫周边玩。”
“我哪能看他们埃”她长指落在秦冬霖高挺的鼻脊上,一双圆溜溜的眼凑到他跟前,睫毛动了两下,“我眼睛里都是谁,看见没?”
两人离得近,秦冬霖垂眼,便能看到她瞳孔中小小的人影,两边,全是自己。
这人。
秦冬霖侧首,揉了揉她的发,道:“睡吧。”
小妖怪很快睡过去。
秦冬霖也合衣躺下,没过多久,她就无意识挪了过来,小小的一团,动作极其不老实。
昏黄的烛光中,男人抬了下手,她便自发自动地蹭到他臂弯中,紧接着,呼吸平稳下来。
夜色无声,秦冬霖毫无睡意,良久,他侧身,很轻地咬了下小妖怪熏得热乎乎的耳朵,低声吐出几个字:“气人精。”
第二日,湫十赖了床。
秦冬霖上完朝,练完剑回来时,榻上的人正撑着手肘,趴在锦缎上,雪白的脚尖一点一点晃动,长长的发如流水般顺着她的脊背淌到窈窕的腰身,手边放着一块灵光氤氲的留音玉。
她不知在跟谁说话,声音轻松而自在。
“……我不去了,真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就是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湫十听着,连着笑了好几声,才道:“对,你给我带件流云飞天羽衣回来……钱找你阿兄要,对,要那件月白色的。”
“没货的话,要那件黛色的也行。”
听着那句“阿兄”,秦冬霖便明白留音玉对面到底是谁了。
“不行啊,我去不了。你不知道,我昨日回来,你阿兄鼻子都气歪了。”
闻言,秦冬霖隐忍地皱了皱眉。
这回,他隐隐能听出留音玉中皎皎的声音:“……你偷偷溜出来也行,我阿兄对你一向是脸上冷,心里热,不舍得真罚你。”
一字一句,完美的跟昨夜他的所作所为重叠。
就在秦冬霖几乎以为她会顺水推舟嘻嘻哈哈应下来的时候,小妖怪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发,慢吞吞地道:“你阿兄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嘛,什么也不说,闷葫芦一样,就自己跟自己较劲。”
皎皎不知又说了句什么,湫十笑起来:“我就是心疼,怎么了,还不许我心疼了?”
笑过之后,她正色:“我真不去了。”
“我让芦苇仙炖灵露汤去,你阿兄瘦了一圈,我盯着他补回来。”说着,她翻身坐起来,看了眼外面亮堂堂的天色,道:“不跟你说了。成,你们玩得开心就成。”
她切断留音玉,晃着满头长发起身。
才掀开珠帘,便一愣,十六扇山水屏风边,男人敛着气息,倚着身子斜靠在立柜一角,眉眼含笑,不知听了多久。
105、喜脉
第105章
韶光淑气; 秋月春花。
冬日冰原的雪融化,中州嫩柳开始吐露春日第一抹绿意,枯木逢春; 一阳复始,眨眼; 便是兜兜转转又一场四季轮回。
湫十风调雨顺,事事顺心的生活终结在跟秦冬霖成婚千年后; 一个阳春三月的太阳天。
当年; 秦侑回父母早亡,才懂些事就被送到了无妄峰上,成为无妄峰峰主座下的首席弟子。
他天赋极高,年少成名; “少年第一剑”这个称号; 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压在当时年轻一代头顶的大山,无妄峰峰主既当他师尊,又当父亲; 教他功法; 关心他冷暖,最后死在极大世家联手的狙杀中; 秦侑回盛怒; 顶着天罚亲自出手。
当年一役,尸山血海,白骨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