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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哪来那么多的黄粱梦。
湫十始终站着,脊背挺直,不为自己辩解半句,阮芫说,她就默默地听着。
“宋湫十,当年的婚事,怎么也不是我们逼着你求着你非你不可,是你一边追着冬霖跑,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你们感情好,关系好,是定下来的一对,当初走的时候,也是真浑然不顾忌半点冬霖的感受。”
“你摸着良心说一说。”阮芫勾着唇,语气嘲讽:“冬霖对你不好吗?他哪里对你不好?自幼什么好东西不是让给你,你哪次惹祸不是他替你撑腰,稍微有一点时间,也是跟着你出去走动跑西瞎胡闹,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对他,这么对我们的?”
“对不起。”湫十接连说了好几声。
她说对不起。
她说全是她的错。
是她对不起流岐山,对不起秦冬霖。
“罢了。”阮芫不耐地摆了摆袖子,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不想听你道歉忏悔,只求你别再来祸害冬霖,他还得娶妻,还得生子,实在经不起你的祸害。”
“你是主城的姑娘,我不怠慢你,魔宫非你容身之所,别的地方不安全,我已让人收拾出来一处院子,你就迁到那住着吧。”说完,阮芫不等她拒绝,又道:“这件事,我自然会跟你父母亲商议,想必他们也会体谅我一番良苦用心。”
湫十住在哪都无所谓,可她担心秦冬霖的状态。
“我不能走。”湫十的声音很轻,语调却坚定,“我答应他了的。”
“这件事,我和他父亲此生绝无可能同意。”阮芫眯着眼,一字一句逼问她:“堕魔之后,他再未拿起过手中的剑,你现在还想让他与父母决裂,彻底叛出流岐山吗?”
湫十抬眸飞快看了她一眼,蓦的将唇咬出一道深深的齿痕。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秦冬霖一定会非常为难,而她留在他身边,最怕的就是他会为难。
“流夏,这事你来办。”阮芫侧首对身边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吩咐,话语不容人置喙:“将主城姑娘带下去,好生伺候。”
流夏凛声道:“是。”
“流夏,你要违背魔君命令吗。”长廷才从阮芫丢出的金色乾坤球中脱困,涉及正事,他面上的温润面具崩碎,声音不由严厉许多:“你也是魔君座下的人,你不要命了吗。”
阮芫指尖飞速转出一抹金色,长廷被这种由妖主炼制出来,专门困人的乾坤球烦得头疼,又因为修为尚有差距,不能直接破除,每次被乾坤球砸中,都有小半个时辰的被困时间。
半个时辰,对有心办事的人来说,足矣。
流夏将吸入了浅云香的宋湫十带走之后,阮芫心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终于稍微松了些,等长廷面色难看脱困的时候,她已经在指挥女使将西院恢复成了湫十入住前的样子,仿佛不久之前,她的存在就是一场无痕梦。
长廷看着流岐山的人将屋里的东西搬出搬进,恢复原样,一个头比两个大,心口都凉了一截。
秦冬霖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一路顶着风雪,哪也没去,径直到了西院。
女使和守门的护卫哗啦啦跪了一地。
小小的四角亭,四四方方的水榭,古色古香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时,依旧有嘎吱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可里面的摆设,布置,清清冷冷,像是许多年未曾住人了似的。
该有的都有,唯独那个说会在屋里乖乖等他的人没了。
遍寻无果,秦冬霖大步跨出门槛时,脑子里近乎是一种被正面直击的惶恐之感。
他想,
这一次,她多久能回来。
又一个三千年吗?
天地变色,魔云浓稠,伍斐和宋昀诃,伍叡等人一齐冲进屋的时候,秦冬霖手掌撑在八仙桌的桌面上,鸦羽似的长睫垂在眼睑下,冷白的肤色中,额心正中心,诡异扭曲的魔纹流淌出鲜血一样的红色,那些令人胆寒的符号一个接一个融入肌肤之中,给人一种类似直觉般的妖异和危险之感。
“秦冬霖,你冷静点!”伍叡反应迅速,他一边跟其他人飞快布置一层接一层的结界,一边高声道。
“她人呢。”秦冬霖的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目光扫过伍斐,扫过宋昀诃和伍叡,又落到匆匆赶过来的秦越和阮芫身上,手掌中跃动的黑色焰火明灭不定,他再一次重复,语气一次比一次轻:“宋湫十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其实有些话,想和大家说一说。
追我文的读者大多知道,我其实是一边工作一边码字,时间有限,很多时候,都是凌晨更新,第二天早上又爬起来去上班。我码字速度比较慢,之前正文更新时间虽然不能确定,但基本都是日更的,只是更完正文之后,我身体不太行了,实在撑不住需要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了,所以没有申请榜单,同时定下了隔日更。
但我没有做到,这个无可辩解,十分抱歉宝贝们,真的,大家也不要帮我说话,这是我自己说话不算话,同时也汲取教训,下本一定有存稿了再开。
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看书愉快。
本章评论都有红包,给大家的补偿。
爱你们。
晚安。
113、番外八
第113章
魔域上方; 风雪铺天盖地,须臾之间便在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素色,举目望去; 枝干遒劲的巨树成了一个个伫立的雪人,看不出原有的轮廓。很快; 这些雪人不堪重负,一棵接一棵倒了下来; 七零八落地横在湖边; 小路上,场面尤其惨烈。
西院里,一重重结界以飞快的速度叠加,组成一个光线交织; 固若金汤的巨大阻隔圈。
屋内; 所有人闻声而至,秦越和宋呈殊赶来时,一边出手,一边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问:“怎么回事?”
这些年; 秦冬霖的情绪趋于稳定,很少闹出这样的阵仗。
阮芫向里间眺望时脸上全是担忧; 神情不大好看; 闻言,她有些疲惫地回:“我让人将宋湫十送到别处养着了。”
宋昀诃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他生了张温润似玉的脸,为人处世,言行举止都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面对长辈; 永远是翩翩有礼的样子。可此刻,他说话时,声音里是自己也说不出的躁意:“送去哪了。”
阮芫皱眉:“流岐山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她停了一瞬,斩钉截铁地道:“她不能住在魔宫。”
“她是被伍斐救出来的。”宋昀诃直视阮芫,一字一句道:“大战在即,程翌和天族到处有人在找她。”
“流岐山附近所属,布置了法阵和结界。”阮芫身为妖主夫人,身为长辈,被这样几近质问的话语惹得有些下不来台,但她骨子里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情,此刻也耐着性子说了两句:“她会很安全。”
“哪里安全?有什么保障?”宋昀诃凛声:“现在两界所有能抽调的精锐都集中在魔域,流岐山的法阵和结界能挡住谁?骆瀛操练的天族兵还是程翌本人?”
他话音落下,若不是秦越拉了阮芫一下,她甚至要忍不住说上那么一句“当初是谁要招惹程翌的”。
伍斐既操心里面的秦冬霖,又急着缓和现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时之间,头大如斗。他伸手勾了下宋昀诃的肩,连着拍了好几下,又看向阮芫,指了指里屋,道:“阮姨,冬霖这状态,你也看到了。”
“把人接回来吧。”
阮芫转身,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觉得,主城对不起流岐山。”宋昀诃突然出声,“这三千年,主城处处迁就流岐山,就连每次秘境的收获,都给流岐山占了多数。”
“这么多年,还也该还完了吧?”宋昀诃抬眸,言语中,已经是能堪大任,令人信服的沉稳模样:“宋家的人,以后就不由阮姨费心了。”
“若是我妹妹落到天族手里。”他垂着眼,语气淡薄:“主城会退出魔族阵营,转而支持天族。”
“届时,希望秦叔和阮姨能理解。”说罢,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不卑不亢转身,手掌朝着天穹重重摁下,将东边被魔气震碎的结界补齐。
“诶!”伍斐看了眼宋昀诃,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只有转向面色沉下来的秦越和阮芫,无声叹息一声,道:“秦叔,秦冬霖从小就这样,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就像当初练破灭剑,所有人都劝他换条温和点的道路,他做了选择,就坚决不改。在同龄人用灵石温和补充灵力的时候,他顶着天外天的玄雷淬体,一句后悔的抱怨的话都没有。
再像现在,他想跟宋湫十在一起,谁都觉得不行,不妥,可谁也阻止不了他。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在人心。我们再怎么为他好,再怎么为他着想,都无法易地而处,感同身受。”
说完,伍斐也不再多话,转身走到宋昀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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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仙雾氤氲,伍叡单膝重重抵在地面上,幻境一次次崩碎,又重组,他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来。
宋湫十再一次从眼前消失这件事,直接让秦冬霖避无可避地直面三千年前的情形。
因此,他这次发作,比以往严重些。
再这样下去,整个魔域都能被他掀了。
浓雾中,身段窈窕的女子仰着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屈膝半跪坐在地面上,玉指纤纤,落在男人绷出一片青筋的手背上,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干嘛又生气啊。”
秦冬霖隐忍地皱眉,清冷的瞳孔中满是失控的崩碎情绪,铺天盖地,叫嚣着吞噬理智,浓稠的魔气几乎在他身边化成了水。“湫十”靠过来时,那件好看的石榴裙上便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团黑,她浑不在意,手指带着凉意,一根根试探着往上挪,直到搭在他突出的手腕骨上。
两根银色的丝线在她手指间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秦冬霖心里再清楚不过。
以往,每当他极端失控,魔纹淌进身体血液中,她总是会出现,勾着他,软声细语,耍赖般地求他,直到他的手腕,腰身,脚踝上都缠上这种丝线,他便会被彻底困在幻境中,安安稳稳地睡上一段时日。
就在“湫十”将要得逞的瞬间,秦冬霖再一次反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暴戾:“伍叡,我再说一次,解开幻境。”
回答他的,是漫天弥散的大雾。
“湫十”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却不是从前的样子,她身着素色的衣裙,脸很小,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抿着唇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怜惜感——这是三千年后的宋湫十。
秦冬霖薄唇微压,拍案而起,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浓重阴翳。
“伍叡!”
“湫十”行至他身侧,盯着他侧脸看了半晌,而后迟疑地伸出手来,触了触他垂着的食指。
即使知道身处幻境,即使明白只要他动动手指,眼前的人便会消散成一团浓雾,秦冬霖也还是忍不住侧首看过去。
她垂着头,一脸做错事后不知所措的心虚理亏,不敢与他对视,手指间,缠着他熟悉的银线。
秦冬霖脑海中最后绷着的那根弦,在无声之中被利刃划断。
“宋湫十。”秦冬霖额心布着一大片失控的青筋,他眼睫往下扫,肤色是一种病态的冷白,声音轻得令人心惊胆战:“你也不想让我出去找你?”
“后悔了?想离开了?”他面无神情地逼问,声音里藏着惊人的风雪。
“湫十”猛地摇头,她否认:“我没有。”
“但你,能不能等一等我。”她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可怜:“我会乖乖回来找你。”
她央求,眼里是一池荡漾的秋水,引人微醺,“就一会,行不行?”
秦冬霖没有说话。
“湫十”见状,绕着银线的手指朝他的手腕处伸去,却在即将接触时被他冷着脸挥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硬地扼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四目相对时,他的视线一寸寸落在那张脸上。
“若是三千年前,秘境相遇时,我知道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秦冬霖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眼瞳里全是扭曲的魔焰碎影,“即使当日颜面扫地,我也一定将你带回来。”
魔焰下,他手指所过之处,眼前的人温柔的化为了一滩水,一丛雾。
“湫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