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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姜芃姬交代下来的事情,符望仔细对照每一具尸体的身份年纪,再三检查。
不上心不行啊
若是有漏网之鱼十八年后跑来复仇,挑起蛮族和中原战争,那该死多少人
符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人仔细干活。
未免有人动恻隐之心,符望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一个赛一个冷酷无情。
哪怕犯人中有国色天香的美人,他们也会眨也不眨地捅上好几刀,直至把人捅咽气。
“卫军师”
符望正在忙碌,不曾想军帐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昨日夜观天象,慈发现夜空星象诡异,北疆气数未尽,似有中兴之主藏匿”
符望惊得什么睡意都没了。
“什么中兴之主”符望错愕,“卫军师莫不是开玩笑吧”
卫慈垂眸道,“若是不信,符将军不妨去查一查。”
符望问,“查怎么查”
“左相年轻时候参加篝火夜会,曾与一名牧女媾、、和诞下一名女婴。这名女婴被左相暗中抚养起来,后来成了皇室落魄旁支的嫡妻。此女所生之子,便是未来中兴北疆之人。”
符望听得一怔一怔,“北疆左相是”
“兀力拔。”
“兀力拔”符望连忙查了查名册,找到兀力拔一家老小这一页,但并没有卫慈所说的私生女,更别说什么“中兴之主”了,“等等我派人去查一查卫军师稍等片刻”
卫慈也不急,静静等着,他的思绪却回到了前世。
天下初定,众臣为子嗣烦忧,陛下想立长女长生为储君,屡屡遭到言官阻挠。
没过两年,陛下二度有孕,便是后来的福寿。
诞下福寿的时候,红莲教余孽在一人的率领下死灰复燃,甚至将教义传入官员后宅。
这人利用朝臣和陛下因为储君问题起争端的机会,见缝插针,从官员后院入手,预谋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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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1024:斩草除根(二)
第1024章 1024:斩草除根二
虽说一切都在陛下掌控之中,甚至是陛下刻意引导的结果,但卫慈一想到那人将行刺时间放在陛下诞生福寿这一天,他便压抑不住心中的恨意他怎么能不恨呢
只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便要一尸两命啊
他恨不得替她承担这份风险。
率领红莲教给陛下添堵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陛下攻打北疆,屠杀北疆贵胄时不慎遗漏的“漏网之鱼”。卫慈亲自负责拷问,所以他很清楚那人的身世智者兀力拔的外孙。
算算时间,这人现在也才九岁或者十岁
正想着,帐幕被符望大力掀开。
“卫军师真是神了,侍奉兀力拔的老人招了兀力拔十六岁的时候还真把一个牧女肚子搞大了,生下的私生女交由家族老臣抚养,后来被兀力拔偷偷嫁给了皇庭旁支。”符望走得太急,呼吸略显急促,额头冒出一层层热气和汗水,“说是皇庭旁支,不过是北疆大王在民间的私生子,所以皇庭族谱并无此人记载险些便将这一家子错漏了”
卫慈冷漠地问,“人抓到了么”
符望咧了咧嘴,他道,“派人过去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要逃呢。家中几个大人见逃不掉了,纷纷自尽了。不过军师不是说他们家还有一个男孩儿,便仔细搜查了一番”
那孩子看着也才十岁的样子,不过呆头呆脑的,看不出“中兴之主”的气场。
“孩子呢”卫慈问道。
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带上来”符望朝外喊了一声,兵卒提着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小胖子进来。
卫慈双眸微眯,起身几步走到小胖子跟前,抬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
“不是这个孩子这孩子是假的”卫慈笃定地道,“真的被掉包了。”
符望惊了一下,“这不是真的”
“仆从之子,面相没有丝毫的贵气,父母皆是奴隶,怎么可能是慈要找的人”
卫慈前世见过那条“漏网之鱼”,虽说二十多岁的青年和十岁小孩儿面貌不同,但不可能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再看此人面相,家族上下几代都是贫贱之相,不可能是兀力拔的外孙。
符望沉了沉脸色,“当真”
卫慈道,“盘问这小子便知。”
符望便拔剑搭在胖子脖子上,刻意恐吓,小胖子果然露馅儿了。
“该死”
符望脸上一青,手底下人做事不认真,果然还是要自己出马才行。
他带人去追,循着线索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在一个野外茅坑找到了藏匿的正主儿。
这种野外茅坑不浅,约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符望万万没想到正主儿会藏在这里。
“真是个可怕的小子,不愧是兀力拔那个老匹夫的外孙。那个粪坑全是蛆虫和苍蝇,见到我们过去搜查,那小子竟然跳下去藏那儿,他也不怕被粪溺死小小年纪就这般沉得住气,果然可怕。”符望临近黄昏才回来,对着卫慈道,“那小子太臭,稍稍涮洗再让军师瞧瞧。”
卫慈冷漠道,“反正是将死之人,尸体终将腐朽,没有洗刷的必要。”
符望道,“虽是如此,但也不能让他熏到军师。”
古人对鬼神还是很畏惧的,符望虽不信这个,但他也不会对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妄加判断。
甭管怎么说,卫慈小露一手,倒是让符望对他也添了几分敬畏。
“慈去瞧瞧。”
卫慈在符望的陪同下去看那条“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只有十岁,但面貌已经初现风采,轮廓俊朗,眉眼深邃。
卫慈看着他,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那个被捆绑在地牢的青年。
讲真,若不是立场不同,卫慈还是挺欣赏对方的。
时至今日,卫慈还记得青年自尽前的一番话
姜贼屠杀我北疆子民,让多少嗷嗷待哺的孩童没了生父生母,让多少孤寡老人没了血脉至亲百万子民,尽数死在她的屠刀之下我只是想让她一尸两命罢了哪怕她和她腹中野种死了,照样不够还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陛下都是北疆的仇敌。
不过
造成北疆这个局面的,哪里是陛下卫慈看着青年自尽倒地的尸体,喃喃自语,分明是这乱世陛下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终结乱世,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这天下太平罢了。
如果真让青年得逞了,刚刚建立的姜朝便会土崩瓦解,甚至还有可能乱世重现。
那会儿长生才五六岁,一旦陛下身死,长生如何扛得起这个国家
原本维持平衡的朝堂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些怀有野心的朝臣还会融洽和谐
所以,卫慈不会让前世的遗憾再度呈现,眼前的小孩儿必须要死。
许是察觉到卫慈的杀意,小孩儿棕色的眸子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宛若年幼的孤狼。
小孩儿呼吸微滞,他用不甚熟练的汉语问卫慈。
“你要杀我”
卫慈点头,他抬起右手,身旁的兵卒将他的佩剑递上。
“为什么”小孩儿又问。
“斩草除根。”卫慈轻声道,“除此之外,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对于小孩而言,姜芃姬几乎杀光了他所有亲人,他已经记事了,不可能遗忘。
这份血仇,不死不休。
小孩儿面色煞白。
半晌之后,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身体轰然倒塌,血液染湿身下的泥土。
将佩剑收回剑鞘,卫慈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符望做事更加小心谨慎,完美完成姜芃姬交代的任务。
“你亲手杀人了”
姜芃姬得知此事,她没有关心那个孩子的身份,反而在意卫慈这番举措背后的隐衷。
“那个孩子,留着会是个隐患,趁早除了为妙。”
姜芃姬凝眉道,“杀就杀,你何必亲自动手”
卫慈道,“慈杀的不是人。”
姜芃姬开玩笑地道,“难不成那孩子还是个妖孽”
卫慈说,“慈杀的是自己的心魔。”
亲手杀了那个孩子,卫慈才真切感觉到他可以改变未来
姜芃姬:“”
直至深秋来临,姜芃姬才彻底打下北疆全境、灭光北疆贵胄。
正当她准备松口气,好好过个年,她收到了黄嵩的来信。
直至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个盟友黄嵩,他正帮她拖住了沧州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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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1025:各人的算盘(一)
第1025章 1025:各人的算盘一
“黄州牧来信难不成是孟氏老贼”
李赟想起黄嵩和他们结盟的内容,心下一紧。
“沧州孟氏虽强,但他们想从黄嵩手里讨便宜,那也不容易。”亓官让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的羽扇,唇角噙着一缕冷笑,眼底的光芒似能看透魂魄,“黄嵩这封信函,内涵颇深。”
坐他身边的孙文感觉暖气被冷风扇走,老人家暗暗拧眉,偷偷将席垫向一旁挪了挪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丰真和卫慈不愿意坐在亓官让身侧。
北疆地势偏远,冬日比中原更冷。如今可是深秋,大家伙儿恨不得手里揣个汤婆子,怀里抱一个炭盆子,再用保暖的衣裳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谁会在这个季节用羽扇扇风
呵呵不巧,他身边这位就是那朵奇葩。
纵然孙文表面功夫到位,但眉头却随着亓官让摇扇子的节奏一抽一抽,似乎在隐忍什么。
其他人的注意力在亓官让身上,唯独观众同情孙文。
知柏草:哈哈哈隔着屏幕我都觉得冷,亓官大佬真的不是故意的
暮色夕阳: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亓官大佬毁了“羽扇纶巾”这个词。每次念到这个词,我的脑海总会浮现亓官大佬矗立在风雪冰霜之中,笑嘻嘻地猛摇扇子。
微微春风:楼上的,你够了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反手又贴了几个暖宝宝贴。
偶尔拿着扇子装高深,那是逼格和品位。
大冬天还用扇子扇风,这已经算是神经了。
不过,哪怕是神经,亓官让也是男神经
观众们笑嘻嘻地聊天,主帐内的气氛却没这么轻松,似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令人莫名窒息。
“内涵亓官军师,赟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里头能有什么内涵”
李赟反复看了看黄嵩的来信,前半段是向主公问好叙旧,后半段则简略提了一下战场情势。
为了让后防没有后顾之忧,姜芃姬和黄嵩结盟,后者帮她拖住沧州孟氏。
亓官让冷笑地问,“李校尉,你真觉得黄州牧如此不济”
主公都已经啃下北疆这块硬骨头了,黄嵩手下幕僚众多,竟然拿沧州孟氏没辙
李赟仔细想了想,他说,“黄州牧虽坐拥一州之地,但昊州才从战乱脱身没多久,论财力兵力,昊州根本无法和沧州较量。黄州牧为主公拖延孟氏,令孟氏大军无法进入北疆境内赟以为,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吧如今黄州牧兵马粮草不足,向主公求援也是正常的。”
亓官让正要说,坐在上首的姜芃姬突然道了一句。
“伯高什么时候变成州牧了”
明明北疆开战之前,黄嵩还是郡守呢。
帐下众臣:“”
主公,你的重点偏了呀
卫慈道,“数月之前,前任昊州牧病故,膝下诸子无能,无人能袭承父业。诸子联名举荐黄嵩,黄嵩又向朝廷进贡十万石粮草。幼帝龙心大悦,允了这事儿,任黄嵩为新任昊州州牧。”
黄嵩升迁的时候,姜芃姬和北疆干得正火热,哪里有空理会这事儿
姜芃姬咂嘴,面上挂着一丝笑意,“说到底,哪个儿子不想继承老子的家业昊州州牧没有落到几个儿子头上,反而被黄嵩摘了去。要说这几个儿子是心甘情愿的,那简直是笑话了。”
到底是乱世,谁的拳头大谁说话。
黄嵩势力遍布整个昊州,若这样还让州牧头衔落到别人脑袋上,黄嵩也不用混了。
说到这里,姜芃姬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伯高给朝廷进贡了十万石粮食”
十万石粮食,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对于普通军队而言,十万石能吃一阵子了,但对于偌大朝廷而言,杯水车薪罢了。
别的不说,朝廷官员的俸禄就是耗粮大户,十万石根本用不了多久。
丰真笑道,“听闻谌州那位幼帝,如今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呢,欠了官员数月俸禄,各处开销空缺极大。莫说荤腥,若是没有黄州牧进贡的十万石粮食,幼帝怕是连晨粥都喝不起了。”
东庆皇室,如今只剩一个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