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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是信心十足
黄嵩暗中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原冲是他的族弟兼迷弟,二人年少时候就玩得不错,他可比原信这个坑货好多了。
原信长子不满地道,“恒舒毕竟还年轻,此战关系重大,还请主公求稳为上。”
黄嵩面无表情地驳斥,闹得原信长子十分没脸。
原冲领兵出战,黑压压的阵势看得人压力陡增。
三山峡谷,战鼓如雷。
罗越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地擦拭兵器,似乎这么做能让他静下心来。
孟恒和程远二人则神色凝重地望着沙盘。
此处实在不是防守的好地方,但他们别无选择,敌人占尽了地理优势,他们只能被动应战。
“死战,坚决不退一步”
罗越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擦拭光亮的刀身泛着冷冷的白光。
孟恒道,“罗将军,死守并非良策。纵使我们倾尽兵力辎重,守个五日已是极限。”
敌人摆开阵势,一看便知是不死不休。
他们和敌人死扛,下场就是全军覆没
罗越道,“我们已经失了冢河县,如今退无可退三山峡谷失守,整个浒郡便”
“这事儿,恒知晓。”孟恒淡漠的眸色宛若古井,平静无波,“可这数万兵马皆是主公精心培养的精锐。将军让他们死守三山峡谷,死战于此这损失,远比丢失一个浒郡更大”
罗越蓦地起身,端方的国字脸闪过几分挣扎。
“军师这话是何意思”
孟恒道,“撤兵弃谷,走为上计”
砰得一声巨响,罗越气得砸碎了手边的桌案,木屑撒了一地。
“军师”
撤兵弃谷,这话孟恒怎么说得出口
这不相当于将整个浒郡拱手让给黄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罗将军赔上所有将士的性命死守五日,五日之后浒郡照旧要落入黄嵩手里。”孟恒面不改色地道,“倘若不肯撤兵弃谷,恒另有一计,黄嵩便会放弃进攻。”
之前看到有亲说聂洵不愧是孟湛的儿子,实际上,孟恒大表哥应该是最像孟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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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章 1298:伐黄嵩,东庆一统(四十)
第1298章 1298:伐黄嵩,东庆一统四十
罗越眉心一跳,神色凝重地道,“军师请详说。”
他真是瞎了眼。
本以为孟恒是温厚宽和的文人,没想到骨子里也那么疯癫决绝。
真不愧是孟湛的亲儿子,一脉相承的狠辣。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同归于尽之策”孟恒冷笑,罗越瞧了心头一颤,“黄嵩进攻浒郡,不就是为了两月秋收后的粮食我们大可以将其烧了,我们得不到的,黄嵩也别肖想”
罗越眼皮一跳,尖声道,“烧了”
烧了自家粮食
疯了
孟恒道,“不是全烧了,烧的是三山峡谷附近百里的良田。”
粮食都烧了,黄嵩进攻还有什么意义
抱着冢河县哭去吧
罗越瞧着孟恒的眼神带着骇然,呼吸急促又粗重,双目红得布满了血丝。
烧毁附近百里良田的粮食
这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在这个百姓为了一口饭能付出性命的时代,他怎么下得了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孟恒神色淡漠地道,“罗将军,早作决断。”
罗越用力捏紧了刀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青,指骨几乎要凸出皮肉,可见主人内心的挣扎有多么剧烈。孟恒丢给罗越的选择,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不管选择哪个,罗越都不忍心。
一旁的程远屏气呼吸,神色复杂地望着二人。
“当真,别无他法了”程远帮罗越说出了他的心声。
孟恒道,“黄嵩倾尽全力进攻三山峡谷,我们至多坚守五日,这还是堵上全军上下士兵的性命才能达到的时间。主公兵马牵制黄嵩兵力,但黄嵩避而不战,依据地势之险强行拖延,周旋个十天半个月不在话下。届时,浒郡全境早已落入黄嵩手中,这是你们想看到的”
二人语噎,罗越更是痛苦地垂下了头。
孟恒道,“牺牲百里良田,换来数万将士性命以及大半个浒郡,这还不划算”
罗越道,“军师再过两月便是秋收”
孟恒说,“可我们坚持五日都筋疲力尽,哪里拖得到秋收那日”
从古至今,打仗只有抢别人家的地盘和粮食,哪里有烧毁自家粮食的。
半晌之后,程远道,“烧毁百姓一年的心血,若是传了出去”
孟恒道,“不有现成的人背这口黑锅”
罗越和程远皆是一愣,不知道孟恒指的人是谁。
“有人能为了荣华富贵,里应外合投奔黄嵩,为何就没人烧毁粮食,借此向黄嵩投诚”孟恒道,“反正都是一群将死之人,再添一桩罪名也不算过分,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二人皆默。
放火的理由呢
明眼人都知道黄嵩进攻浒郡是为了粮食,哪个煞笔会用放火烧粮当投名状
仿佛看出二人的疑问,孟恒道,“只是烧毁三山峡谷附近的良田,大可以推说烧毁良田是为了分散我军军心,误导我军派兵去灭火,借此削弱三山峡谷的防守兵力说得通就好。”
这世上最不缺歪理邪说和被歪理邪说洗脑的普通人。
只要大部分人相信,少部分人自然而然会选择沉默。
“罗将军可有决断了”
罗越神色颓废,声音粗哑地道,“此战之后还能捡回一条小命,末将亲自向主公请罪”
没有守住主公交代下来的地盘,反而靠着烧毁自家良田脱险。
如此无能败家的表现,罗越真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黄嵩大军来势汹汹,兵力凶猛非常,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时机。
两军以三山峡谷为界限,从白天打到了黑夜,关隘的城门被巨木撞破了一次,若非及时用数十辆刀车及时堵上,怕是一天都扛不住。众人心中惶惶,入夜不敢闭眼,生怕敌人趁机偷袭。
罗越抽调数千兵马伪装成普通家丁护院,趁夜摸出三山峡谷。
因为打仗,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收拾行囊北上避祸,良田无人看管,倒是方便他们行动。
黄嵩等人没有选择夜袭,反而让大军养精蓄锐,因为白天的战况决定敌人比他们更加紧张,一夜不敢入眠。一整宿不睡觉,敌人的身体状态自然不如他们,他们第二日就能占据优势。
此消彼长,按照这个情况,他们三四日就能拿下三山峡谷。
敌人再强大,他们也还是肉体凡胎,不可能一连几天都不睡觉。
三更半夜,三山峡谷后头隐隐亮起了橘黄的光。
起初还不明显,黄嵩等人也没在意。
随着时间推移,那点儿橘光渐渐蔓延开来,将黑暗的天幕渲染出橘黄色的边。
一两个时辰过后,黄嵩被人喊了起来。
“发生何事了”
黄嵩好不容易睡下,睡得正熟呢,他被外头火急火燎的吵闹声吵醒了。
他拢紧寝衣,抬手揉了揉困倦的眉眼。
“主公,大事不好了,大火”
大火
什么大火
黄嵩脑中一个激灵,误以为敌人跑来夜袭放火,吓得睡意全无。
他一把抓住原冲的手,追问道,“哪里着火了”
原冲解释不清,拉着黄嵩跑到瞭望台,三山峡谷方向的地平线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火线
“那、那是什么”
黄嵩感觉自己在做梦,敌人大后方怎么着火了
原冲道,“敌人后方着火了,不知是谁放的。”
二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
敌人后方着火了
黄嵩蓦地有种自己是天选之子的错觉。
他望着远处的火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黄嵩问道,“大火的位置在哪里”
原冲说不具体,只能说个大概位置。
黄嵩脑中灵光一闪,心下骇然,手脚麻利地爬下瞭望台。
这时候,程靖等人也匆匆赶来,对方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众人校对坤舆图位置,骇然地发现着火方位全是良田
“这么大的火势,三五天都未必熄灭得了”
他们不知道多少即将成熟的粮食被烧毁,但他们清楚,这数目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他们疯了”
黄嵩情绪蓦地爆发出来,挥手推翻了桌案。
桌案摆满的竹简文书洒落一地,桌案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山峡谷,罗越望着大火的方向抹泪。
为了稳定军心,他还要振作精神派人安抚将士,以免这场大火弄得他们士气下跌。
第三章,香菇去睡了,明天白天五张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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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9章 1299:伐黄嵩,东庆一统(四十一)
第1299章 1299:伐黄嵩,东庆一统四十一
相较于浒郡战场的你来我往,丸州战线便显得沉闷无趣了。
镇守丸州战线的人是亓官让,统帅是符望,率领皆为精锐,不论风珏用何等计谋引诱误导,全军上下都采用了最稳妥的打法。倒不是亓官让不想改守为攻,仅仅是他身后是丸州。
浒郡沦陷,顶多损失一年的收成,来年勒紧裤腰带,若是丸州有失,那才是阵线全面崩溃。
亓官让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敢有一丝懈怠,时常推演敌人战术至深夜,忙起来连手中的羽扇都忘了搁哪儿。对,没看错,亓官让一年四季不肯离手的羽扇终于失去了正宫的荣宠。
骤闻浒郡冢河县失守,符望这个统帅都坐不住了,亓官让还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
“军师一点儿都不担心”
“自然是担心的。”亓官让道,“倘若浒郡全境落入黄嵩之手,不仅让他们白得千万石新粮,主公帐下数万精锐也要折进去。不过,失了浒郡,我们还有机会赢,失了丸州,再难翻身。”
丸州这片土地凝聚自家主公七年心血,浒郡这片地方最大的价值在于粮食。
二者孰轻孰重,亓官让心里太清楚了。
符望听后叹气,将紧张焦虑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看似平静了,只是周身的气场略显可怖。
符望一想到浒郡本土势力被黄嵩策反,反手给他们要害来了一刀,导致浒郡防线失守,大军不得不退守三山峡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得咬牙,“倘若浒郡那一伙人没有”
亓官让拧眉瞧着沙盘某处,轻啧一声,“兴许主公还乐意看到这画面呢。”
符望险些气炸了,主公怎么会乐意看到背叛
“主公抓住机会清理了崇州,浒郡这块却不好下手。”亓官让眸色阴冷,意味深长道,“如今有人主动找死,她当然不介意这伙人再大胆一些。他们要是安分守己了,主公杀谁去”
符望听后拧紧了眉头,他总觉得亓官让话中有话。
别看武将表面上看着魁梧实诚,好似武将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形象,实际上不然。
战场上的心计算计可不比朝堂争斗少。
有本事统领十数万兵马作战的统帅也不会是头脑简单的人。
符望试探着道,“军师为何这么说难不成,主公早有清除那些人的心思了”
若是这样,符望更是想不通了。
除了这次捅了一刀,其他时候浒郡势力都很安分,主公没道理早早就对他们产生杀心。
亓官让倏地一怔,露出些许浅笑。
“兴许吧,主公的心思外人怎么猜得透呢。”
符望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亓官让这是装聋作哑了。
他分明知道什么却不肯明说,弄得符望心里痒痒的,奈何亓官让嘴巴紧,不肯透露分毫。
亓官让道,“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符望一听这话便知道不该继续好奇了,连谨慎小心的亓官让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小事。
他果断转移了话题,将话题转到对手风珏身上。
如果说亓官让稳扎稳打的风格是盾,那么风珏此人便是锋锐的矛,极具进攻性和欺诈性。
符望偶尔也会感慨,风珏跟了黄嵩真是跟错人了,这脾性更像是主公啊。
“倘若怀瑜不在沧州而在这里,兄弟阋墙倒是有趣了。”
亓官让道,“主公故意将怀瑜调到沧州,为的就是避开他们兄弟相残。”
符望咦了一声。
“程巡和程远这对兄弟不是前车之鉴”亓官让道,“风仁老先生年岁大了,受不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