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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嬷嬷见状,急忙唤来郎中,开了一副安胎药才稳了下来。
杨柔嘉也被气得面色发青,不过她更担心颜舒窈的身子。
对方不仅是自个儿手帕交,还是嫂子兼小姑子
杨柔嘉责问道,“此事闹得这般大,为何先前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
“此事还未彻查,不敢拿到二位夫人面前。”
颜舒窈苍白着脸问,“这则流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细细追问,二人才发现这则流言的源头是一伙自称丸州来漳州做生意的商贾。
“这不太对劲。”颜舒窈摇头道,“丸州到漳州路途遥远,难不成这伙商贾连年节都不过,匆匆带货上路如今春耕刚过,两地也没什么生意可做,他们这番托词矛盾重重”
杨柔嘉听她这么一说,怒火消退了不少,对着主事人道,“不如先将这些人扣押下来,好好审讯一番,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不信他们的嘴巴还能硬过牢房的刑具”
颜舒窈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扼制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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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3章 1383:南盛,乱世之秋(九)
第1383章 1383:南盛,乱世之秋九
不同于漳州的“腥风血雨”,丸州这边平淡得多。
姜芃姬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两个高仿货送回老家投胎了,下令底下的人收网捞鱼。
“陶氏他们蹦跶太久了。”姜芃姬叼着一根细细的竹签,霸道总裁状,“天凉了,该破产了。”
杨思等人没什么异议,反正主公抽风不靠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倒是李赟实诚,挑出她话中的语病。
“主公,春耕刚过,天气会越来越热的。”
姜芃姬暗中白了他一眼,沧桑道,“汉美,你我之间有代沟,居然连年轻人的梗都不懂了。”
李赟:“”
他的确比主公年长几岁,但也没夸张到有代沟吧
杨思笑着揶揄,“汉美的确不太像年轻人。”
李赟茫然,蓦地有种自己脱离时代的错觉。
杨思道,“载驰居士前些阵子不是出了新话本书中便有一句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听着倒是怪异,仔细琢磨却觉得十分有趣。没想到主公也是载驰居士的拥趸,喜好他的书。”
姜芃姬道,“载驰居士么,自然是喜欢的,从头到脚都很欣赏。”
说起来,卫慈这本新书还是她和他一起写的呢。
只是,她唯一的贡献就是那句无厘头的“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吧”。
她觉得是妙语连珠,奈何卫慈表示了嫌弃。
“唉,子孝,你不爱我了。”
姜芃姬蹲在他身边,眼巴巴瞧着他,希望他将那句话添上。
卫慈对她没辙,最后一败涂地、丢盔弃甲。于是,这句被后世视为初代网络用语的句子就这么记载史书上,卫慈的脑袋上除了“写实派致郁黑暗系开山祖师爷”外,还多了一个“皮皮慈”的称号,只因为后续作品出现越来越多又皮又有趣的金句,堪称古代的网络达人。
卫慈:“”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陶氏等人美滋滋等待好消息传来,孰料好消息没来,噩耗一个接一个。
士族豪强吞并百姓土地的时候,手脚多半不干净,姜芃姬认真细查能将他们查个底朝天。
因为族中人员众多,族人素质层次不齐,陶氏子弟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那也不稀奇。
不管是哪个族人做的,反正最后都是算在整个宗族头上。
姜芃姬没有用贩卖私盐的罪名向陶氏等人发难,反而选择其他与盐务无关的罪名。
光是如此,结果也是牵出萝卜带出泥,零零散散的罪名竟有三十多桩
陶氏作为这个利益集团的首脑,享受的好处最多,查出的罪名也是最多的。
姜芃姬铁了心下狠手,自然不会给他们逃跑和反应时间。
陶氏等人豢养了不少部曲私兵,但大多都是没见过血的普通人,瞧着魁梧壮硕,吓唬吓唬平民百姓还行,对上姜芃姬帐下精锐,那就是组团送人头。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便将陶氏等宅邸团团包围,不知情的族人和仆从心儿慌慌,孩童和妇孺的哭声悠悠飘入内宅高墙,飘入韩夫人耳中。韩夫人深居内宅,几乎足不出户,此时也被惊动了,神色添了几分隐忧。
她问贴身服侍的侍女,“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女声泪俱下,不知为主家的前程哭泣还是为自己的小命。
“听闻是兰亭公柳羲派兵来抄家了夫人,现在该怎么办呀”
韩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好似有东西接二连三炸开,炸得她双耳失聪。
半晌过后,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什么抄家”
侍女也说不清楚,但陶氏族地被团团包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韩夫人神色剧变,她霍地从席间起身,正欲出门,耳边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出门一瞧,一列列身穿兵甲的士兵持枪入内。
“放肆”
韩夫人心口怒火升腾,不由得出声大喊,呵斥这些兵痞抓人的举动。
“谁允许你们擅自入内”
领头的小兵客气问他,“不知这位夫人是谁客居于此,还是陶氏族人”
韩夫人不答反问,“你们为何擅自入内”
领头的小兵道,“陶氏意图谋反,构陷州牧,小的正奉命擒拿罪人。”
韩夫人听了这话,险些没气出个好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忍下喉间滚动的铁腥味,叱骂道,“陶氏世居于此,数代经营才有如今光景,历经乱世而不倒,如何会在这个节骨眼意图谋反,分明是她柳兰亭觊觎旁人私产,巧取豪夺的借口世间最凶恶的盗匪,非她柳兰亭莫属,尔等也是助纣为虐之辈”
士兵原先还是客客气气的,虽说抄家,但也没有主动对人用强,也无打砸举动。
相较于以前那些例子,他们算得上文雅有礼了。
没想到这样有礼貌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他们也就罢了,这个疯癫妇人还将主公骂进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全都抓了
韩夫人只是普通的内宅妇人,力气哪里敌得过成年男子
双方正争执不下,谢则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忘了主公的吩咐,不得对女眷用强”
众人停了手,对着谢则行礼。
谢则认识韩夫人的,看在韩彧的面子上,郑重行了一礼。
“夫人莫要阻挠末将办事,陶氏罪名确凿,铁证如山。”
韩夫人固执己见,哪里肯听劝
无奈之下,谢则只能用陶氏众人威胁韩夫人配合,气得韩夫人面色铁青。
谢则也很无奈啊,满府上下,除了韩夫人之外,他不用在意任何一个人的意见,不听话就用强,绑了带走。他能对韩夫人用强么哪怕和离了,韩夫人也是韩彧先生的原配嫡妻啊。
看在这点儿面子上,谢则也不能对韩夫人无礼。
韩夫人被送到女眷那边,几个堂嫂、嫂子、弟妹瞧了她,目光带着熊熊烈火。
她们可没忘记是韩夫人回娘家之后才出事儿的。
更让韩夫人始料未及的是,她刚被关进来,还未来得及询问母亲如何,母亲就主动上前掌掴她,一巴掌扇得她右耳嗡鸣不停,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你这丧门星”母亲叱骂道,“哪儿是和离回家,分明是回来做了眼线,谋害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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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4章 1384:南盛,乱世之秋(十)
第1384章 1384:南盛,乱世之秋十
韩夫人的双眸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前这个鬓发凌乱、面颊苍白,好似一夕之间苍老十几岁的妇人,真是她的母亲
在韩夫人的记忆中,她的母亲威严不乏柔和,对外端庄大方,对内贤德稳重,陶氏上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上至父亲,下至仆妇,无人不敢尊敬母亲。母亲也光鲜亮丽地活了大半辈子,她走到哪里都是旁人交口称赞的典范,不论是出身、样貌、学识、涵养无一不好
她的鬓发永远都梳得一丝不苟,发间缀着珠翠玳瑁,走到哪里都是最惹人注目的焦点。
韩夫人在母亲的教导和熏陶下,不自觉将对方的做派融入了骨子里。
如今,一向完美的母亲竟然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冲上来掌掴她,无疑是击碎对方在韩夫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因为过于惊骇,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反而抬手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
“母、母亲”韩夫人退了两步,目光伤心地望向陶夫人,“女儿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韩夫人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性格一贯高傲的她在母亲面前显得脆弱而无助。
陶夫人也是怒极之下才扇了那一巴掌,一时冲动有些后悔,但她怎么会跟女儿道歉呢
另外,她心里也认定韩夫人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人。
不然的话,为何对方不在别的时候和离,偏偏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
陶夫人的颧骨比较高,额头略窄,皮肉又不怎么丰腴,整个面相瞧着略显刻薄。
平日还能涂脂抹粉遮掩缺点,此时没这个条件,陶夫人的脸色又那般狰狞,瞧着陌生极了。
听到韩夫人委屈的辩解,不等陶夫人开口,儿媳有话说了。
“你这话是说母亲冤枉你了”
陶夫人在内宅很有本事,嫡出子女生一个活一个,庶出子女虽有,但要仰着她的鼻息过活。
这会儿发话的儿媳是幼子的媳妇,对方过门还不足半年呢。
她本以为自己入府能提携娘家亲戚,没想到夫家这么不争气,这才半年就大祸临头。
不仅富贵没了,此时还成了阶下囚,心里别提多么生气。
她不会责怪陶氏贪心不足,霸占盐务,只能将炮火对准了和离在家的韩夫人。
韩夫人来之前,她们妯娌几个三言两语就将所有怒火推到了韩夫人身上。
若非如此,陶夫人也不会一看到女儿就箭步上前,当众赏了对方耳光。
“我本就是清白的。”韩夫人道,“柳羲行事与我何干”
“和离不详。”某位嫂子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回娘家才给娘家惹来了祸端”
韩夫人也怒了,脱口而出道,“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柳羲对付陶府,难道不是因为盐务”
尽管是内宅女子,但韩夫人也不是真正的无知。
她知道姜芃姬对付陶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陶府等士族霸占的盐务不过,姜芃姬没敢将真实理由说出来,所以假托“图谋造反”之类的虚假罪名。殊不知,姜芃姬收拾陶氏等人的罪名都是实打实的。韩夫人身为内宅女子,没有渠道了解其他族人的所作所为罢了。
她话音刚落,原先怒气有些消停的陶夫人又给了韩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孽女”陶夫人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吃里爬外的东西。”
陶氏等士族霸占盐务的时间太久了,久得他们将这个产业视为私有。
韩夫人这话无疑是戳破了陶氏等士族的野心和贪婪,陶夫人不发怒怎么可能
一连两个巴掌下来,韩夫人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瞧着异常狼狈。
“母亲为什么这样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韩夫人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口中弥漫的铁腥味让她感觉反胃恶心。
眼前这些人都是她的亲眷家人,母亲是她依赖尊敬的长者,如今这副嘴脸她都认不出来了。
陶氏还不解气,怒叱道,“滚,陶氏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女眷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看守她们的女兵,进来一瞧,立马将事情上报上去。
谢则带人过来,牢内数十个女眷见到异性,纷纷如临大敌。
远古时代,女子一旦进了牢狱,基本守不住清白,很多狱卒恶向胆边生,欺凌女囚。
不过,这次看守她们的狱卒由女兵临时扮演,多少给众人带来了安全感。
此时又看到一堆男性,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谢则带人过来,环顾一圈发现形容狼狈的韩夫人,顿觉尴尬。
“来人,开门。”
谢则对着韩夫人道,“方才是末将思虑不周,让夫人与这等刁民同处一室,还请夫人恕罪。”
本以为韩夫人是陶氏女,丢在一块儿应该没事,谁知道一上来就被打了。
哪怕韩夫人和韩彧和离了,她的面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下的。
韩夫人死死盯着谢则,余光瞥到牢内其他女眷身上,再看自家母亲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倏地抬手捂脸,呜咽着